9 玉簪公子
時雨提議從玉簪公子那裏下手,靈鸷并無異議——眼前看似只有一條路可走,那他只需要弄清楚這個玉簪公子到底身在何處。
時雨改不了愛賣關子的臭毛病。他說,玉簪公子用不着去找,對方自會送上門來。
月升日沉,神禾原的郊野水畔,時雨不厭其煩地将一顆小石子抛入水中,看它打漂,又隔空将它招回。絨絨垂足坐于一棵柳樹之上,翹首向月,把玩着頭發。靈鸷則默立于樹下的暗影處。
他們照時雨所言,正在這裏等候玉簪公子的出現。
如此過了許久,絨絨的歌也哼煩了,四下安靜下來。時雨把玩着小石子回頭道:“主人放心,玉簪公子夜裏最喜在這一帶游蕩。他鼻子靈得很,但凡嗅到有異樣的氣息,無論是人還是物,他都會過來探個究竟。”
靈鸷沒有出聲。時雨嘴上讓靈鸷放寬心,但其實在他看來,靈鸷也未見得有多憂心。距離子時只剩下兩個時辰不到,靈鸷全無半點心浮焦躁,始終凝神屏息。不留神細看,會以為他與黑黝黝的樹幹已長成一體。
春寒料峭,原上風急。時雨心念方生,絨絨、靈鸷所在的柳樹已化為一間精雅山房。室內溫軟馨香,床榻席褥俱全,紅泥風爐上架着的青瓷小釜裏水沸如魚目,汩汩冒着熱氣。時雨立在門外的修竹下朝他們露齒一笑,突然臉上一痛,半根柳枝飛抽過他面頰,幻境頃刻化為烏有。
“我讨厭你的幻術。”靈鸷語氣平淡卻不乏威懾之力。
“是。”時雨低頭。
樹杈上的絨絨幽嘆了一聲,“你們知道嗎,若讓我選,我寧可在昆侖墟上偷東西,哪怕被離朱發現用捆仙索困住七天七夜,也不願意去招惹玉簪。”
靈鸷說:“哦?他如此了得。”
“你很快便會知道。”絨絨愁道:“有些人厲害,卻不難纏。比如你,若非皮癢犯賤,與你待在一處也不算可怕。可有些人恰恰相反,比如玉簪。”
“你與他有仇。”靈鸷明白了。
絨絨晃動着雙腿,對樹下的靈鸷說:“細究起來,我和玉簪也有點淵源,都是自上界而來。他主人早早去了歸墟,他便來了人間,在這裏逗留的日子遠比我要長。三百年前我與他打過一次交道,從此他就纏上了我,非要我……跟他相好,可我卻瞧不上他。”
說到此處,絨絨故意将手中新捋的楊柳球輕輕砸向靈鸷,“從來只有我相中別人,沒有等他人來物色我的道理。我看上的,都是你這樣難嚼的硬骨頭。”
靈鸷眉毛也未動一下,仿佛絨絨所言與他全無關系,只是在柳球将要沾身之時,他擡手在肩頭一拂,柔嫩枝條揉成的楊柳球流星般彈開,絨絨被吓得差點從樹上掉下來,水邊悵然自省的時雨也險遭池魚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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絨絨并不氣餒,嬌嗔道:“你這時應當問我,那玉簪公子是不是長得極醜。”
自然是沒有人問她的。于是她又興致勃勃地往下說:“他嘛,長得倒也不壞,但實在是難纏。我不答應,他各種陰損的招數都使了出來。你想必沒見識過同他一般記仇的人,一旦被他恨上,他就像瘋狗一般,手段雖不怎麽高明,可前腳剛将他打退,他後腳又來了,反反複複,永無休止,讓人頭疼得緊。後來時雨受不了他時時上門找茬,就給了他一點苦頭嘗嘗。”
“一點苦頭?”
“嗯,不過是削掉了他一個腦袋,他後來又長了回來。從此他就将時雨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也無心再糾纏我了,只顧着找時雨麻煩,又是一百多年不依不饒。幸虧近年來他找到了新樂子,進宮某了個叫什麽‘鶴’的職位,将當今女帝哄得心花怒放,聽說是汲取人間帝王之氣可助修行。如此下來,我們才消停了一些時日。”
時雨把玩着手中的小石子,不屑道:“他那套蠱惑人心的法術拙劣不堪,也就騙騙凡夫俗子罷了。”
“是是是,你若有心,想必比他強萬千倍。那你為何不去呢?”絨絨打趣時雨。
時雨哼笑一聲。
“喂,靈鸷,你就不想問問我和時雨是什麽關系嗎?”樹下太過安靜,絨絨禁不住又想扔點什麽下去撩撥一二,想到方才那個飛火流星般的楊柳球,到底是管住了自己的手。
這次靈鸷還算配合,雖無興趣,還是勉為其難地問道:“你們可是一對夫妻?”
“什……什麽?沒有的事!”時雨吓了一跳,所受到的侮辱仿佛比絨絨和地狼相提并論時更甚。
絨絨笑了:“你看他如同半大孩童一般,我怎麽下得去手?”
靈鸷訝然:“我還以為他是個侏儒。”
時雨默默将水中石子盡數投入水中。技不如人,奈何!
絨絨幸災樂禍,狂笑了一陣,才說道:“他自化形起便是這個模樣。不過以他的修為,換個樣貌倒不算難事。我早跟他說過,反正我們意氣相投,只要他肯長大,日後與我做個伴,一同修行也不無不可。他卻瞧不上我,怎麽都不肯。
“你休要拖累于我。”時雨本是一臉嫌棄,忽然面色一凝。開闊的郊野水畔,一時間四面八方都有笑聲傳來。
“誰與誰是一對?”笑聲方落,有個敷朱粉、衣纨錦、姿态風流的美貌郎君自十餘步之外的草叢現身。
“我當是誰,原來是小時雨。今日好雅興,竟與絨絨月夜同游,莫非你終于動了凡心?诶呀呀,如花美眷,真是羨煞我也。”
時雨不動聲色地朝來人行了一禮,“玉簪公子別來無恙。”
“能與你在此相遇,實乃是今夜一大樂事。你不死,我怎敢有恙?”玉簪公子輕甩衣袖,笑語晏晏,一雙細長的眸子裏掩不住亢奮之意,似乎恨不能就此上前将時雨活剝了吞入腹中。
“實不相瞞,時雨今夜特意在此相候,是有一事相求。敢問公子可曾聽說過琅玕……”
“你納命來,我什麽都答應你。”
不等時雨說完,玉簪公子長袖中探出一雙蓄有長甲的手朝時雨猛抓而去,力道兇狠奇詭。
時雨一邊躲避,一邊說道:“若你能給我琅玕之玉,我可以讓你消消氣。不如你也将我頭顱削下如何?”
“呸,當我不知道你那些騙人的伎倆。就憑你也想要琅玕之玉?”
玉簪公子攻勢淩厲,時雨退無可退只得迎戰,憑空幻化而出的千兵萬刃齊齊朝對方刺去。玉簪公子長袖一卷,刀劍寒光化為無形,嘲弄道:“還是這套把戲,我都看膩了。”
時雨微怔,以往若不使巧計,認認真真打起來,玉簪公子與他其實難分高下,像眼下這樣輕易化解他的法術卻是決計不能的。短短時日,他竟精進至此?
“琅玕之玉在我腹中,乖乖讓我吞了你,你就能見到寶貝了。”玉簪公子趁時雨未回過神來,兩手同時朝時雨雙肩而去,像要當場将他撕了,好解心中之恨。眼看将要得手,一道幽光襲至,玉簪公子疾退于數丈之外,再低頭一看,雙手長甲盡數折斷。
他一雙手生得柔白纖美,指間所蓄之甲不但是利器,也是他心頭所好,見狀不由大怒。“是誰!”
“你有琅玕之玉。”靈鸷确認了玉簪公子确實有他所需之物,也不再作壁上觀,從暗處走出,開口道:“琅玕之玉于我有用。不如這樣,你想要何物,但凡我能尋來,我可以與你交換。”
“白烏人?”玉簪公子看清了靈鸷的模樣,也是一驚,喃喃道:“我果然沒有猜錯,只有白烏人能将癞蛤蟆的元靈吸得一幹二淨!”
靈鸷默然。單從眼力來看,這玉簪公子倒是比時雨、絨絨之流強上一些。他無心廢話,又問了一次:“可否?”
“我是有琅玕之玉,不過那可是天界之寶,豈是你想要便要的。”玉簪公子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靈鸷,似是在掂量對方的斤兩,“你有何物可與我交換?”
靈鸷說:“我身上尚餘一截不盡之木,你看如何?”
“不盡之木?那原本就是長在昆侖墟下炎火山中的東西,憑什麽你們白烏氏将它占為己有?還敢拿出來與我交換!”
“換還是不換?”靈鸷不欲與他争辯。
玉簪公子大言不慚道:“也行,你将無盡之木和你手中之傘給我。再追随我百年,吸納萬物元靈之氣助我修行……我便将琅玕之玉給了你。”
這分明就是挑釁,絨絨都聽不下去了,“你做夢吧!”
靈鸷臉上依舊淡淡的,“我尚有未竟之事,不能追随于你。”
玉簪公子想了想,欣然點頭道:“好,那你先把傘給我。”
絨絨在樹上呼道:“萬萬不可!”
靈鸷低頭看看手中之物,似下定了決心,将它抛向對面之人。玉簪公子接過油傘,撫摸傘身,問:“這就是傷我之物?”
“琅玕之玉拿來。”
玉簪公子長笑道:“我何時說過要将琅玕之玉給你。既然你不能追随我百年,那就先替我将時雨和絨絨這兩個小賤人吸幹了,你再陪我九十九年如何。”
“我最恨小人自作聰明。”靈鸷話畢,傘仍舊在玉簪公子手中,玉簪卻覺得傘與靈鸷似有無形連接,而他身上的靈力正通過那把傘延綿不絕地朝靈鸷流淌而去。
他已有戒備,果斷棄傘化出真形,原來是一條通體漆黑的巨蛇。巨蛇高昂着三只蛇頭,舌信吞吐,瞪目搖尾,突然腹部後縮,三口齊張,一口噴出烈焰,一口噴出濁水,還有一張口則噴出了刺鼻的煙霧。
油傘像長了眼一般穩穩回到靈鸷手中,水、火和黑煙均在靈鸷開傘後朝玉簪公子反澆而去。玉簪在地上翻滾了幾下,發出一聲如同嬰兒啼哭般的叫聲。
“主人當心!”時雨高聲提醒道。
半空之中隐隐有驚雷滾動,一時間烏雲蔽月,雲端中似降下許多人影。
“是野仲和游光來了。”絨絨也自樹梢上下來,滿臉驚慌。
玉簪公子喊道:“兩位哥哥救我,這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白烏人出手傷人,欲奪我寶貝!”
靈鸷定睛細看,原來那“許多人影”只是兩個怪人罷了。他們每人都長有八個身軀,軀體間交臂相連,往那一站聲勢浩大。只是他們長得雖怪異醜陋,棗色面龐中卻透出幾分威儀。
“他們是夜游神,司夜于郊野,專門捉拿在夜裏忤逆作亂的仙靈夜祟。”絨絨在靈鸷身後有些瑟縮。不止是她,鬼市中的其餘修行之輩也都對夜游神很是忌憚,唯恐一個不慎落了把柄被拿捏住,畢竟他兄弟倆身負神職。
“白烏?”兩個怪人中的一個開口說話,聲如洪鐘,“白烏氏鎮守撫生塔,怎會在此?”
“與你們無關。”靈鸷斜了一眼玉簪公子,對那兩個怪人道:“我與他有言在先,他卻出爾反爾。”
“哥哥,他張口就要琅玕之玉,這是我主人留給我唯一的念想,我如何能夠給他。他見我不肯,就勾結那兩個小兒下手強奪。”玉簪公子變回人形,指控于靈鸷。
“明明是你詭詐在先,這般扭捏作态……”時雨怒道。
“休要争辯。”另一個怪人重重呵斥道:“又是你這靈魅。上次那幾只聻跑出來作怪,我還未與你計較。”
時雨面色煞白,忽聽靈鸷說:“今夜琅玕之玉我要定了。你們和那條蛇一起上也行,不要浪費時間。”
呵斥于時雨的怪人見靈鸷手中并無兵器,唯有一傘,異道:“我從未見過用傘的白烏人,真是笑煞人也!”
“你們尚不值得我拔劍。
“乳臭未幹,也敢如此狂妄。”那怪人被靈鸷輕描淡寫的口吻激怒,“白烏氏又如何,我且代你先人教訓于你。”
黑雲中一道驚雷劈落,靈鸷不閃不避,那雷電注入體內,他周身無恙,只是裸露在外的冷白肌膚中似有電光游弋。他将電光聚于指尖,好奇道:“這也配叫雷刑?如今接替白烏執天罰的神靈就只會這些手段?”
那怪人要執斧劈來,被另一人攔在身前,勸道:“游光,你糊塗了。雷钺至今在白烏氏手裏,他們族中之人又怎會畏雷?都是替上蒼執事之人,大家有話好說,或許其中有些誤會。”他繼而又對玉簪公子道:“我兄弟與你雖是故友,卻也不能不問因由地袒護于你。你究竟是否與人有言在先,若是的話,就把東西給了他罷。昆侖墟已如空城,琅玕之玉又有何用?”
“是。”玉簪公子一臉灰敗之色,也不敢多說,從口中吐出一白色玉石,雙手将之奉于頭頂,“玉簪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饒恕。”
靈鸷收斂指尖雷光,伸手去接那琅玕之玉。“我的傘你留也無用。但我可以将傘中從前所聚之靈都渡給你……”
“傘中之靈又怎比得上食你血肉解恨。”玉簪公子暴起。他已知靈鸷有傘在手,術法無用,索性以肉搏之勢與靈鸷厮殺。只見他長發半散,龇牙怒目,招式陰損狠辣,掏心、摳眼、張口撕咬無所不用,宛如饑餓狂暴的獸類一般如影随形。
兩名夜游神避到一旁。靈鸷沒見過這樣的招數,在絨絨的驚呼中連退了幾步,又想起了絨絨先前說過關于玉簪的種種情狀,不由心下厭惡。當玉簪再一次試圖近身啃齧于他頸脖,被他踢開,又折回來偷襲他下盤,他再也忍無可忍,淩空而起,油傘朝玉簪公子的天靈蓋猛然一擊,玉簪元靈盡碎,青色靈光四散,又如游絲一般被吸附于傘尖。
玉簪公子當即化蛇,三頭軟垂癱倒于地,口中仍尖聲叫罵:“絨絨小賤人,如不是青陽君還在,白烏人又怎肯做你走狗。想我主人未歸寂之時,他青陽不過是天帝棄子,何曾輪到你們這等貨色……”
“住口,休要妄言!”縱是與玉簪交好的仲野、游光也大驚失色,齊聲喝止。
玉簪眼裏全無他們的存在,勉力支撐,朝東方天際悲伧而呼:“主人,玉簪後悔了。我不該戀棧俗世,未随你同去!”
“白烏小兒,琅玕之玉你拿去便是,看在我兄弟倆的份上,勿傷他性命!”夜游神中的仲野出言求情。
靈鸷不置可否。時雨走上前去,替靈鸷拾起掉落于玉簪蛇軀旁的琅玕之玉,起身時他朝玉簪微微一笑:“你主人見了你這副樣子,恐怕也要作嘔。”
玉簪擡起一個隐隐有斷痕的頭顱,氣若游絲地對時雨道:“我有一笑話說與你聽。仲野、游光前日捉來的那幾只聻被我吞了,入腹之後他們還未徹底死去,我似感應到他們不停地叫着:‘少主救我’……他們口中的‘少主’卻做了縮頭烏龜。”
“時雨,你不要理會他。我們走吧。”絨絨擔憂,輕扯時雨的衣袖。時雨悄然松開半握之拳,點頭回到靈鸷身邊。
玉簪匍匐于地,迷迷瞪瞪中竟回到了昆侖墟。瑤池如境,熏風和暢,他還懶洋洋地蜷在主人掌心,仿佛從一場大夢中醒來。主人喂他琅玕之玉,親昵地稱他“小家夥”。忽而淩雲鐘乳折斷,九天震顫,他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大戰已至。眼前畫面一變,弱水之淵傾瀉而出,不盡之火燒到了帝宮之上,昆侖墟上下到處都是殘碎的天神之軀和散不去的戾靈……他主人一身浴血歸來,卻再也無力逗弄于他。
主人歸寂之時偕了他同去,可他聽說歸墟終年寂寞,雖能長存,卻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蘇醒,但凡一去再無歸期。他在東海渡口偷偷地離了主人。或許主人是知道的,只是她知他貪玩,所以放了他去。這一別便是永世相隔。
一萬八千年了,玉簪始終忘不了這種種情境,然而記憶從未如此刻清晰在目。他知道定是時雨小賊的“攝魂化境”作祟。
“主人,當年我不過是你簪子那般大小,你可還認得出我?”玉簪心如刀割,說完這話便再無聲息,三只蛇頭均有血淚淌下。
絨絨惱恨于他許久,如今聽他此言,心中也生出幾分悲戚。她最清楚不過,玉簪是絕無可能再與他的舊主重逢了。她駐足回望,一口氣還未嘆出,玉簪癱軟的蛇軀驟然化作一蓬血雨。
絨絨的身軀飛也似地被一股力道卷挾着彈開,不偏不倚挂在了大柳樹擺蕩的枝梢。那腥臭蛇血似有惡毒禁咒,附着之處,無論草木黃土皆化作黑色稀爛熔漿。
“果然難纏!”靈鸷也被這不死不休的惡意所震撼。他只來得及扔開絨絨,自己身上免不得沾染了玉簪的血,背部衣物被腐蝕出幾個大洞,露出皎白無損的肌膚。
他揪過那身錦衣破爛不堪的下擺,看了許久,皺眉道:“衣服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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