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8)
年時她的爹爹常常帶着她光顧的那家書局。
這時,坐在靜夕身旁的楚菁菁開口道:“這江南的景致果真是清雅。難過以前父皇總是愛來江南。”
沈默然坐在靜夕的正對面,絲毫不避忌她的身邊還有楚殇桓,直直地望着她。
這個八卦村原本就是為了她而造的。如今,到底是将她帶來了。
雖然南夏國已經消失,至少這樣熟悉的景致能給她帶去些許的安慰吧。
這時,一個小二端了菜進來,為他們一一上齊,然後笑着開口道:“這些菜是我們老板娘親自下廚為各位貴客準備的。四位慢用。”
楚殇桓看到這滿桌的菜,先前就有些陰沉的臉更加的難看起來。這些菜竟然都是靜夕平日裏愛吃的。
他望了一眼沈默然,道:“既然沈公子是這八卦村的話事人,本王也就開門見山,這八卦村既然發現了龍脈,朝廷定然會在此建造祠堂供奉龍脈。以後每年還會派專人前來祭祀以酬謝上天。”
沈默然拿起筷子舉止親昵地往靜夕的碗中夾着菜,擡頭望了眼臉色陰沉的楚殇桓,笑道:“這八卦村從來都不屬于楚國,況且在下之前也從未曾聽說過八卦村有龍脈出現。想來定然是有人搞錯了。王爺不如再詳查一番?”
楚殇桓将他夾給靜夕的菜全部撚到自己的碗碟中,有動手為她重新夾菜,同時又夾了菜放到楚菁菁盤中,才擡頭冷着聲對沈默然道:“難道你是要公然與朝廷為敵?”
沈默然望着他有些幼稚的舉動,笑了笑,答:“王爺說笑了。沈某不過是一介商人,從來只關心自己眼前的蠅頭小利,這八卦村也不過是我一時興起造的,隐秘于世,從來不願與任何人為敵。
可是若有人連這一片淨土都要奪去,沈某即使玉石俱焚,也會守護至最後一刻。”
楚殇桓看着他一貫風輕雲淡地笑臉,心中卻明白,他是言出必行的。而此刻楚殇桓也看出了靜夕對這個隐蔽村莊的特別的情緒,再加上靜夕又素來痛恨父皇和楚國朝廷,若他真的讓官府介入,只怕他與靜夕之間便從此也就有了隔閡。
卻說那楚菁菁望着這一桌口味清淡的菜,一向吃慣北方重口味的她此刻一點食欲都提不起來,又聽到楚殇桓和沈默然說得話題也是極其的無趣,便推了推身旁的靜夕,道:“三嫂,這裏的菜太清淡了,食之無味,咱們兩去對岸的那條街上轉轉吧,也許能找到好吃的?”
靜夕看了看楚殇桓,又看了眼沈默然,輕輕放下手中的筷子,道:“也好。”
楚殇桓望着靜夕和楚菁菁一路離去的身影,沉默了許久,才輕聲問沈默然道:“沈公子認得靜夕吧?”
沈默然在他的酒杯中添上酒,輕放下手中的酒壺,答:“是。比你還要早了一兩年。”
楚殇桓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語氣有些強硬地道:“可是如今她是我的王妃。”
“你們如此矛盾而難解的關系,只怕無法長久。”
楚殇桓眼色深沉,“即便如此,本王也絕對不許他人窺視我的王妃!”
沈默然卻笑着答:“三王爺大概不知道,她是自小便與我訂了親的未婚妻。”
“如今南夏國早已不複存在,你的出現只會讓靜夕煩擾。”
沈默然緩緩道:“三王爺似乎并不了解她。她絕對不會認為南夏國的人和物是一種煩擾。方才你也見到,即便只是八卦村這樣熟悉的景致已經足夠讓她開懷。”
沈默然停頓了片刻,複又望着楚殇桓一字一字地說道:“若你無法讓她快樂,便由我來為她做這一切。”
楚殇桓緊緊地握着手中的酒杯,一直到酒杯碎成片劃傷了他的手,鮮血流出滴在桌面上,他卻渾然不覺,開口道:“想要從我身邊帶走她,除非我死了!”
沈默然聽到他的決然,反而揚唇一笑,道:“三王爺多慮了,如今夕煙心中有你,只要她不願意離開你,我絕對不會勉強她半分。”
而我,會小心地守護着她,絕不會讓她父母的悲劇在她身上重演。
☆、54: 芙兒姑姑
那一日,沈默然四人在八卦村用過午膳之後,又回到了他在晏城的別院。
楚殇桓自從那日離開八卦村後,每一日都早出晚歸,仿佛忙得很。靜夕白日便和楚菁菁由沈默然帶着游山玩水,晚上則在房中讀書寫字等着楚殇桓回來。
每每都是等得太累便趴在桌上睡着了,到了第二日清早卻發現自己睡在床榻上。如果不是身旁的床單有明顯睡過的痕跡,靜夕一定會以為楚殇桓連晚上都不曾回來過。
靜夕躺着發了一會呆,方才慢慢自床榻上起來,穿衣洗漱後,便準備去大廳用早膳。這幾日,每天早上沈默然都會在大廳等着她和楚菁菁一道用膳然後再帶她們出去游玩。靜夕見他每日都游手好閑的樣子,實在好奇他做的究竟是什麽生意。
不過靜夕又想到自身,還不是一樣雖然打理着晉遠商行,卻和沈默然一樣看起來清閑的很。近日靜夕雖然身在江南,可是晉遠商行驿館和運輸站分布各地,四大掌櫃總會第一時間将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傳遞給她。
近半個月來,因為楚嚴桓被禁足,陸婉晚失去了經濟支撐,先士行之前所有的價格優惠也不複存在,晉遠商行的運營也漸漸恢複了正常。可是盡管如此,靜夕心中卻明白,無論是陸婉晚還是楚嚴桓都不會因此而罷手。
她的不安感始終未曾褪去,想着過些時日便要回到楚京,朵拉那邊也應該準備的差不多,心中的郁結擔憂又浮上了心頭。
“一大早,想什麽心事?”沈默然柔聲問道。
靜夕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走到了大廳,沈默然正坐在廳中望着她笑得一臉溫柔。
靜夕也沖着他展顏一笑,道:“沒什麽。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
“你既然心中什麽都明白,卻為何做不到順其自然?”
靜夕略帶些凄清地笑了笑,道:“爹爹以往也總是說順其自然,可是命運對他卻并不眷顧。而我自小只懂得未雨綢缪,防患于未然。”
沈默然感受着她的悲傷,心有戚戚焉。右手緩緩擡起,撫上她額頭的青絲,想要安慰幾聲,卻又怕言語蒼白,猶豫再三,終是作罷。
這時,靜夕卻露出開懷笑顏,俏臉微微一側,望着沈默然道:“今日,你打算帶我們去哪裏玩?”
沈默然見她假裝開懷的模樣,對她的疼惜反而更深,遂開口道:“用完早膳,我帶你去見一個故人。”
“那菁菁呢?”靜夕開口問道。
“她昨日說要聽戲,我讓管家請個戲班來家中專門為她演。”
于是,兩人用了膳便出了別院。他們并沒有坐馬車,沈默然帶着靜夕一路七拐八彎後在一座府宅門口停了下來。
靜夕擡頭一看,門前的匾額上寫着“沈宅”,這一定是沈默然的家了。
靜夕正想要問他為何帶她來這,卻看到那門內一位美麗婦人在嬷嬷的陪伴下快步來到她面前,聲音顫抖地問道:“是夕兒嗎?”
靜夕看清了婦人的模樣,心中一時也澎湃了起來,不确定地喊道:芙兒姑姑?“
婦人上前握住靜夕的手,雙眼含淚道:”真的是夕兒!孩子,這些年,苦了你了。“
沈默然站在一旁,看到他的娘親和靜夕又是喜悅又是傷懷的樣子,上前扶住母親的肩,道:”娘,咱們讓夕煙進去再說吧。“
于是四人來到花廳坐下。李若芙仔細地端詳着靜夕,感慨道:”你真是像極了你的父親。“
靜夕聽到她說起爹爹,心中悲恸,道:”芙兒姑姑,爹爹早已不在了。“
李若芙含淚點點頭,傷心道:”我知道。四年前我聽聞了你爹爹的事情,便讓默然去找你,卻得知你在獄中服毒自盡了。如今,見到你好好的,我多年來懸着的心總算能稍稍放下。将來我百年之後,也好去向你爹爹交待了。如今既然找到了你,便在姑姑這裏住下罷,也好讓我好好照顧你。“
坐在一旁始終未曾開口的沈默然聽到母親這麽說,道:”娘……“
靜夕未等沈默然說完,便搶了他的話,對李若芙道:”芙兒姑姑,如今我是楚國三王爺楚殇桓的王妃,住在您這裏只怕不方便。“
”什麽!“李芙若聽完靜夕說的話,大怒道:你怎麽能嫁人仇人的兒子!難道你忘了我們的亡國之痛嗎?忘了你爹娘如何枉死的嗎?”
沈默然聽到母親如此誤會靜夕,忙道:“娘!靜夕這麽做就是為了給舅舅報仇!”
靜夕看到李若芙質疑的眼神,堅定地朝着她點點頭,道:“姑姑,若不是要為爹爹當年所遭受的一切讨回公道,我又怎麽會茍活這麽些年?若此生不能還爹爹這一世的清譽,夕兒絕對不會罷休!”
李芙若心疼地上前擁住靜夕,歉聲道:“夕兒,你這又是何苦?你一個弱女子,怎麽能鬥得過那楚皇帝?你是我南夏唯一的一點骨血,我不能白白看着你去送死!”
這時,沈默然輕輕開口道:“娘,您放心。我即使傾盡所有,也會力保夕煙無虞。你若阻止夕煙複仇,只會讓她生不如死,活得猶如行屍走肉。”
☆、55:人的心并不由自己
黃昏時分。冬日的斜陽輕柔地照在靜夕和沈默然的肩上。
靜夕目不斜視地望着眼前的路,口中卻輕輕道:“沈默然,謝謝你。”
沈默然眸光清澄,笑問:“謝我什麽?”
“謝謝你,這麽多年來為我所做的一切;又謝謝你,竟能如此懂得我。”靜夕道。
沈默然聽到此刻自己的心狂熱地跳動着,臉上卻依舊淡淡道:“我不過是聽從了自己心中的聲音。”
“沈默然,如今我已經是楚殇桓的王妃。”
“我知道。”
“我心中是有他的。”
沈默然沉默許久,“我知道。”
“沈默然,就算是男子,時光一蹉跎,很快也會老的。”
所以,別因為我,白白浪費了你自己的光陰。
沈默然擡頭,別院已經在他們眼前。
他停下腳步,低喃道:“可是人的心,有時候,并不由自己做主。”
說完,并不等靜夕回答,自顧自進了別院。
靜夕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也跨過門檻走了進去。她推開卧室的房門,看到楚殇桓正靠在床榻上看着書,他聽到開門聲向門口望過來,正好對上靜夕望着他的目光。
過了一些時間,靜夕才走進卧室,來到他面前,柔聲道:“今日怎麽這麽早便回來了?公事都忙完了嗎?”
楚殇桓點點頭,拉着她的手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花草香,感受她在自己懷中的真實感,心中只覺一下子充實了起來。
他将頭埋在她的頸項間,緩緩開口道:“我好想你。”
靜夕被他弄得有些癢,輕輕笑着推開他一些,道:“你每夜都有回來,有什麽想的?”
楚殇桓一個翻身,将她壓在身下,凝望着她的眼,道:“夕兒,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你都要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絕不會害你。”
靜夕看着他,輕輕道:“若是我有一日殺了你父皇呢?你也能記得今日所說的話嗎?”
楚殇桓側身躺下,道:“憑你如今的實力,想要殺我父皇并不容易。夕兒,我知道你此次出門沒有帶着朵拉和阿麗亞,必然已經是有了部署。我不奢望你收手,只求你一件事。”
靜夕聽到他的話,心中矛盾又糾結,問:“什麽?”
“不要作玉石俱焚的傻事。”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會去做。
靜夕心中的疑慮更深,道:“你就這麽肯定我殺不了他?”
“只怕他此刻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靜夕驀然望向他。他對上她的眼,道:“你以為這些日子來,我們的一舉一動能躲過父皇的眼睛嗎?”
靜夕心中了然,冷冷道:“知道便如何?他對我爹爹所做的一切,我必然要向他讨回公道。”
楚殇桓頹然,自床榻上坐起,無奈道:“夕兒,我不是想要求你放棄心中的仇恨,可是你如今這般,和送死又有何分別?”
靜夕輕哼一聲,“我早在四年前便已經是死人了,若能為父親正名,死又算什麽?”
楚殇桓望着她,心痛至極,右手猛地一拳打在床榻邊的圓柱上,喝道:“那麽我呢?你要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嗎!”
靜夕盯着他流血的手,心中雖痛,卻強逼自己別開目光,狠下心道:“你一早便知道我嫁給你的目的,也一早便知道我不可能會放棄報仇。無論代價是什麽,我都去做!”
“即便要與我死生再無往來?即便知道我會生不如死,你還是要這麽做嗎?!”
靜夕咬牙死忍住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看着他,語氣堅定道:“是!”
楚殇桓望着她決然的樣子,悲傷至極,反而笑了起來,道:“呵!好!很好!”
靜夕坐在床邊,望着楚殇桓倉惶悲涼離去的背影,心中亦是傷痛欲絕,悶聲哭了出來。
☆、56:為你,一切都值得
到了晚膳十分,靜夕換了身素白衣裙來到飯廳。楚菁菁看到她進了飯廳,連忙起身跑到她身邊,悄聲說:“三嫂,你和三哥怎麽了?你都沒看到他一下午那張好似天下人都欠了他錢的樣子。”
靜夕只是牽動了一絲唇角,沉默不語。
沈默然坐在一旁靜靜地低頭喝着茶,仿佛沒有看到她們兩個人似的。
這時,楚殇桓自外面進了飯廳,看到靜夕一身素白,遺世而孤立的淡然模樣,剛剛才平靜的心又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雖然他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心中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大不了抛棄這些年辛苦争取來的一切,大不了被世人罵不忠不孝。他都全然不在乎。
只求她平安,只求她在自己身邊,一世無虞。
可是讓最他心痛的,是在眼前這個女人的心中,他始終不是最重要的。
他将她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甚至不惜一切地保護她。
可是她輕輕松松的一個“是”,便能讓冷硬堅強如他瞬間崩潰。
也罷,誰叫是他親手将真心送到她面前,任她把玩操控;誰叫他在她面前從來無所保留,一味地付出自己的真心,只希望求換得她片刻的溫存和笑顏。
世人都道妲己,褒姒是紅顏禍水,他們豈知這些根本不是女人的錯。是深愛至此,什麽家國倫理,什麽三綱五常,都及不上心中人兒的一個笑顏,一個轉身。
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楚殇桓緩緩走到靜夕面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專注地凝視着她,道:“我答應過再不會留你獨自一個人,對不起,我又食言了。”
靜夕看着他的樣子,眼眶瞬間濕紅一片,道:“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氣你。”只是不願說些假話來敷衍你。
楚殇桓看着她患得患失的樣子,心中一陣自責,将她緊緊擁在懷中,道:“咱們不說這些,都是我不好,白白惹你傷心。”
楚菁菁看着他們兩人,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心生羨慕地道:“三哥和三嫂如今沒事便好了。你們就別這般你侬我侬的刺激我與沈公子了。肚子餓死了,咱們坐下邊吃飯邊說話可好?”
這時,一時靜坐着的沈默然也緩緩開口道:“是啊。二位莫非是吃厭了我這裏的小菜,故意拖延不入席麽?”
靜夕輕輕地白了沈默然一眼,知道他是故意調侃他們,回他道:“這世間因果循環,快得很。指不定那一日便輪到你唱戲,我們看戲了。”
沈默然微微抿嘴,望着靜夕,話含深意道:“只怕沒有那麽快罷?”
話音剛落,便見那楚殇桓面帶怒容,眼神狠狠地警告着他。沈默然卻絲毫不懼,笑着回看他。一時間,飯廳中的氣氛怪異非常。
四人坐下用膳,楚菁菁望着桌上那一盤鮮血淋漓的菜,極度反胃地擡眼問道:“這是什麽東西?怎麽還沒有煮過怎麽就端上來了?”
靜夕笑着跟她說道:“這是毛蚶,就是生吃的。自殼中取出肉,沾上醋和生姜即可。”說着便親自示範給楚菁菁看。
楚菁菁一臉錯愕地看着靜夕将那還流着血的東西沾了沾醋便送進了嘴裏,只覺自己的胃一陣翻騰。剛想問楚殇桓,卻見他也撚了一只毛蚶沾着醋往嘴裏送,而那廂沈默然也是一樣吃得歡快。
楚菁菁看着他們三人,喃喃道:“瘋了瘋了,你們這是要退化成野人了嗎?”
靜夕聽到她如此說,忍不住笑了起來,道:“菁菁,江南人十分喜歡吃這樣新鮮的河鮮和海鮮。江南菜亦講究食材的原汁原味,不似北方那邊喜歡濃重的調料。你試試,很好吃呢。”
說着,便撚了毛蚶望她碗裏送去。楚菁菁退避三舍,一臉恐怖表情道:“別!三嫂!我看還是讓他們給我煮碗素面好了。”說着,似乎怕靜夕再往她碗中撚那鮮血淋淋的東西,急急地推到一邊。
靜夕望着她害怕的神情,也就不再勉強她,卻見那楚殇桓似沒事人一般用着膳,不禁問道:“你竟然吃得慣?”
楚殇桓看着她,道:“你和沈默然能吃,我便吃不得嗎?”
靜夕一時未聽出他話中的酸意,道:“那不一樣,我和沈默然……”
靜夕話還沒說完,沈默然便笑着開口道:“确實不一樣,江南人食醋多,三王爺在江南待了些時日,越發地愛吃醋了。”
靜夕這才看出原來是這痞子又亂吃醋了。不由地朝着沈默然感激一笑,如果不是他打斷,只怕楚菁菁也該識破她的身份了。
楚殇桓看着她和沈默然一副默契十足的樣子,心中的火更盛。輕哼了一聲,道:“我吃飽了。”
靜夕看着他亂吃醋的樣子,也不理睬他,自顧自地一邊吃飯一邊和沈默然有一句每一句的閑聊着,楚菁菁偶爾聽到有趣的話題,也插進來與他們聊上幾句。
于是四人便胡亂地閑扯着,一直到就寝的時辰,才各自回房歇息。
☆、57: 祭祀龍脈
江南的冬日總是多雨,天氣濕潤而陰郁。靜夕坐在花廳中,輕抿了一口茶,看着朵拉寫來的密函。
信中說一切已然安排妥貼,只等着她回去。
日子終究是越來越近了。靜夕一時間竟也分不清楚自己的心境。
那種晦明晦暗,決然卻又不舍的矛盾心緒,像兩股不相上下的勢力,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這時,忽然屋門大開,只見楚殇桓披着一件深色大麾進了門,上前拉起她的手,溫柔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靜夕心中雖然好奇,卻溫順地跟着楚殇桓來到大門口。
只見門口站滿了官員和士兵。楚菁菁和沈默然也站在不遠處等着他們兩人。
靜夕好奇地問道:“這是要去哪裏?”
楚菁菁聽到她如此問,上前道:“三嫂,今日咱們要去祭祀龍脈。”
“龍脈?”莫非楚殇桓要帶這些人去八卦村,那……
靜夕想到此,目光鎖定了沈默然。卻見他一臉沒事人的表情,心中的猶疑更深。這時拉着她手的楚殇桓在她身邊低聲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說着便帶着靜夕上了馬車,這次楚殇桓并沒有跟着坐上馬車,将靜夕和楚菁菁安置好後,他便走到最前方的棕色馬匹前,騎了上去。而沈默然也騎上了他身側的另外一匹白馬。
于是,由一隊士兵開道,楚殇桓和沈默然各騎着馬并行,官員則跟在他們身後步行,最後便是靜夕和楚菁菁坐的馬車。
此時,天空依然飄着零星的細雨,卻絲毫不妨礙晏城的百姓對于這樣一場特別祭祀的熱情。龍脈出現在晏城,對于這裏的普通百姓來說,是再好沒有的消息,這說明這塊江南土地是大祥之地。他們紛紛期待着這傳說中的龍脈為他們的生活帶來好運。
于是,楚殇桓他們所到之處,沿街都有百姓為駐足關注,更有一些百姓往士兵的手中塞着一些大小不一的貢品。眼見着士兵手中的物什越來越多,楚殇桓揮手喚來一個士兵,讓他準備一輛木頭推車,專門放置百姓贈予的貢品。
百姓們見自己送上的貢品非但沒有被丢棄,反而被妥當地安置起來,于是,更加自發地往推車中放着各色各樣的物品。待他們到達目的地時,推車上已經是堆得滿滿當當了。
馬車停穩,楚殇桓絲毫不在意周圍有多少的官員士兵和跟随而來的民衆,來到馬車前,牽起靜夕的手,将她輕抱下車。
靜夕也顧不得周遭的人嗔目結舌的樣子,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好大的一個村落!如此粗看着,便就有八卦村的兩倍也不止。入口處立着一個極為高聳的牌坊,上面寫着“龍德在田”四個大字。
靜夕轉身看向楚殇桓,只見他朝着她安撫一笑,朗聲對随行的官員和百姓道:“本王此次南下,總算沒有辜負父皇所托,尋得這龍脈所到之處。又命人在此修建祠堂牌坊,以供龍脈。今日本王得父皇旨意,擇了吉時在此祭祀龍脈。”
說着,便帶頭進入了這“龍德村”,來到了已然建好的祠堂前祭祀行禮,并命人将所有的貢品放置妥當後便準備開始。
由于那祭祀之事,歷來只有帝皇和帝皇欽點之人方可參與,所以靜夕,沈默然甚至楚菁菁都只得等候于村口,并不能入內。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沈默然站在靜夕身旁,望着眼前的一切道:“他竟為你做到如此地步。”
靜夕此時自然也是心緒澎湃,原來楚殇桓最近忙碌奔波便是為了這個。他知道八卦村對于她來說就像是一方樂土,不忍心破壞。所以他便在附近秘密重建了一個村莊。他連她都瞞住直到今日才知曉,想必其他的人更是都信以為真吧。
這時,只見那換了一身明黃色祭祀服的楚殇桓風姿綽約,一派貴氣渾然天成地走了出來,漸漸走向他們,身旁的晏城知府彎着腰不知道與他說着什麽。
他擡頭看到靜夕凝視他的目光,神情瞬間柔和了起來,快步來到她面前,看着她被雨微微淋濕的青絲,眼光一冷,沖着靜夕身後的丫鬟道:“你們都是死的嗎?王妃被雨淋濕你們都不曉得?”
靜夕拉了拉他的衣襟,道:“不怪她們,是我等你等的有些心急,才出來的。”
楚殇桓望着眼前的人兒,除了必要的場合,她永遠是素衣素顏。可饒是如此,卻絲毫不折損她的美麗。淺米色的衣裙襯着她如雪的肌膚,墨玉般清亮的雙眸,柳葉細眉與那桃花瓣嬌柔的雙唇交相輝映,而此刻發絲上沾染的些許雨水,更襯得她如同那雨後沾染了雨露的銀蓮一般超然出塵。
楚殇桓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上那兩片誘人的紅唇。輕柔地,婉轉地傳達着心中那源源不斷的愛意。靜夕被他如此溫柔地親着,一時間竟然也忘了這是什麽場合,什麽地方,只覺得心失去了控制,毫無規律地跳動着,呆呆地承受着他的溫柔。
“咳咳……”沈默然望着這兩個渾然忘我的人兒,只覺一陣無語,不得已只好出聲提醒他們。
靜夕被他的假咳聲驚醒,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楚殇桓誘惑地忘記了地點場合。俏臉瞬間紅得比那紅梅還要豔麗三分。楚殇桓愛憐地看着她羞澀的模樣,将她緊緊地擁入懷中,讓她的臉貼着自己的胸口,冷眼朝着四周輕掃,那些看熱鬧地官員和百姓即刻害怕地低下了頭。
楚殇桓又瞪了一眼一旁看盡熱鬧的沈默然,開口喚來晏城知府,道:“本王決定明日啓程回京,你方才所說的晚宴就作罷吧。本王從來不興那些虛禮。你便帶着百姓先行離去吧。”
這樣,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四周便恢複了平靜。靜夕這才從楚殇桓懷中慢慢擡起頭,埋怨似地瞪了一眼楚殇桓。
楚殇桓絲毫不在意她的小性子,反而開懷道:“本王親自己的王妃,有什麽不妥嗎?”
這時楚菁菁也笑着走到他們面前,道:“是啊,三嫂。反正自從三哥娶了你之後,天下誰不知道他寵妻如命。三嫂,你也要趕快習慣。”
楚殇桓笑着瞪了楚菁菁一眼,“就你話多,今日肚子倒不餓了?”
楚菁菁撇撇嘴,道:“這不是不敢打擾你和三嫂嗎?”
“那還不走?”
楚菁菁一聽,馬上興奮了起來,也不管別的,拉起靜夕便上了馬車。
沈默然見到她們上了馬車,才緩緩開口道:“這件事,你有把握能全然瞞住你父皇嗎?”
楚殇桓聽完,方才還溫柔如春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道:“自然。我絕對不會讓靜夕陷入險境。”
沈默然看了他一眼,道:“此次你和靜夕找妥了龍脈回京,楚帝必然龍心大悅,只怕京中只會越發的不太平吧?”
楚殇桓對上他審視的目光,悠然問道:“那沈公子意欲如何?”
沈默然淡淡一笑,道:“我會與你們一同進京。”
“不行!”楚殇桓想到他對靜夕的“不良意圖”,開口便拒絕道。
沈默然輕笑出聲,道:“三王爺管天管地,還管百姓遷居麽?”
楚殇桓冷着臉道:“別人本王自然不管,你便是不行!”
沈默然悠悠道:“莫非三王爺有把握一定能保護靜夕安全?”
楚殇桓心中一動。雖然他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即便日後楚帝真的知道了靜夕的身份他也有把握能保住她。可是,楚殇桓卻不知道靜夕的計劃,他知道靜夕必然不會放棄為她父親報仇的機會。他無法阻止靜夕自己深入險境。
沈默然注視着楚殇桓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縱橫商場多年,一向最擅長的便是談判。當即淡淡一笑,道:“三王爺無需忌憚在下,我一早便說過,只要靜夕一日心中有你,我便絕對不會破壞你們。我雖然在意她,卻也不喜歡強扭之瓜。”
楚殇桓沉默許久。并不回答他,自顧自上了馬背,帶着靜夕和楚菁菁準備回城。沈默然見他如此,便知道他這是默許了,當下也就不再說什麽,騎上馬往相反的方向離去。
既然要遠去楚京,總是要做好萬全準備的。
☆、58:抵死纏綿
夜晚。細雨下了一整天,楚殇桓和沈默然坐在花廳下棋,靜夕和楚菁菁坐在一旁吃着茶,有一句沒有的閑聊着。
“三嫂,最近怎麽都沒有覺禪的消息?”
靜夕望了她一眼,打趣道:“你這是想見大耳了吧?”
楚菁菁被她說中心事,紅了臉,不依道:“三嫂!你又欺負我!”
靜夕輕笑出聲,道:“你我之間,還要藏着掖着麽?”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靜夕和楚菁菁俨然成為了閨中姐妹,平日裏玩笑心事都是不忌諱的。
“離京前,我收到過靜雅姐姐的書信,說大耳正忙着與鄰族的戰事,如今也不曉得怎麽樣了?”
楚殇桓聽到靜夕如此說,便答道:“那高參族十日前便歸順淵源了。”
楚菁菁一聽,興奮地跟什麽似的,一臉得意道:“覺禪将軍就是厲害!”
靜夕聽到覺禪清淵打了勝仗,心中也是十分高興,看着楚菁菁引以為傲的神情,笑道:“大耳比我還大了十歲有餘,比你更是大了一輪還多呢。”
楚菁菁毫不在意道:“那有什麽,我父皇也比母妃大出許多呢。”
靜夕聽她說完,笑容更深,道:“你這丫頭,倒大方的很。反正大耳也這般年紀了,府中并無妻妾,改日我見了大耳,一定幫你說成這樁好事。”
楚菁菁聽她這麽說,驚愕道:“三嫂,你說什麽?他府中連妾也沒有嗎?”
靜夕點點頭,瞬間進入了自己的思緒中,絲毫沒察覺那廂楚殇桓有些陰沉的臉色,哼!他心中想着我的王妃,自然未曾娶親。
靜夕則是想到這些年來,覺禪清淵為着她,婉拒了多少聯姻,又推掉了多少可以讓他的定位更為穩固的親事,心中覺得歉疚不已。擡頭望了望那邊專心下棋的沈默然,暗暗嘆氣,沈默然,你千萬別讓我再欠下更多,這一世或許下一世都無法還清的債。
沈默然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擡頭望着她許久。方才揚了揚唇角,道:“這下棋,非得兩個人都願意才能成局。一旁觀望之人,雖心中瘙癢難忍,卻自有”觀棋不語“這般的良訓勸導。實在無須為他們煩憂困擾。”
楚殇桓聽到沈默然這麽說,心中倒也佩服他坦蕩大方的君子之風。對靜夕道:“沈公子決定與我們一共回楚京。”
靜夕自然也聽出了沈默然的話外之音,感激他的心細如塵,又感嘆于他對自己的如斯了解。心中知道勸阻也是無用,便也不再說什麽。
楚菁菁則沉浸于覺禪清淵至今都未曾有妻妾的喜悅中,哪裏還管得了其他三人諱莫如深的談話。自顧自的陷入相思之中。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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