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驚雷
最後程一也沒和周肆講他和衛恣的事,在程一問了周肆家位置之後,這話題就給岔了過去。
“怎麽住在公寓?”程一順嘴一問。
“我家啊。”周肆想了想,懂了程一的意圖,解釋道,“我不和她們母女一起住。唉,這個高架每天都堵……”
城市的車水馬龍在高架立交的回轉中宛如一場走馬燈,斡旋其間,紅色車燈綿延了一長串。程一開的車也堵在高架上,程一多嘴說了融融逃學的事,周肆聽完直說後面會叮囑老師,也就沒再說別的了。
等程一偏頭看他的時候,才發現這人已經靠在安全帶上,昏昏欲睡了。
程一伸手把他整個人扶了扶正,關小了車載音響的聲音。
“終于知道累了。”
程一小聲地嗔了句,把車速減慢了許多。
等程一終于慢搖慢搖地把周肆送到了他家樓下的停車場,周肆也漸漸醒盹。
“到了?”他嘴裏的酒氣散慢出來。
程一把車熄了火:“到了。你上去吧,車停這兒,我打個車就回去了。”
“那別,你……”周肆不知道是沒醒還是剛喝的馬提尼起了後勁,說話有些不太利落,“你,把車開回去。天氣不好,今晚要下雨。”
程一看着他,等了他好一會兒,才聽他把最後半句抖利索:“你開回去!明天,來,來公司還我。走了,走了,我走了。拜拜,別送,一定別送。”
駕駛室裏的人無奈地笑了笑,看着周肆推開自己副駕駛的門,趔趄着下了地。又一腳深一腳淺的扶着牆柱往電梯間走。
“看來這酒是厲害。”程一目送着周肆,想等周肆上了電梯,再開車走,沒想到周肆突然停了下來,在身上摸了半天,才從衣兜裏拿出了手機,手機在手裏來回颠了幾下,“啪嗒”直接落了地。
這讓在車裏的程一看得一清二楚,他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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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心軟了。
他熄了火,下車鎖車,幫醉酒的人撿了手機,還拉着周肆的手環過自己脖頸,手攬過周肆的腰,将人架起來,帶上了電梯。
他有些氣喘地問:“你家幾樓?”
殊不知背後的人,醉眼裏毫無醉意,只是話裏帶着濃重的醉意:“十…十六樓。”
十六樓說高也不高,但不知道為什麽周肆家的電梯就是走了幾個世紀,程一聽着周肆的呼吸響在耳邊,他身上的馬提尼酒氣似乎也萦繞過來。
程一想,要是這電梯再不到,他可能就要醉酒了。
但他身後的人可不這麽想,得益于這十六層樓,讓他可以貼近程一,程一身上還是那種好聞的花香味,像茉莉又像栀子,又像夏日森林,總是讓人心曠神怡。
和室外那雷電交加的模樣大相徑庭。
要說外間是将來的狂風暴雨,那這電梯裏靜默地相貼,就是避風港裏寧靜而暧昧的夜色。
但寧靜總是短暫的。
程一架着人出去,兩個大男人擠在周肆家門前,面面相觑。
程一指着周肆的密碼門鎖,問道:“密碼。”
周肆歪了歪頭,像是在反應程一的話,反應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那年……你許願望的時候。”
程一剛準備問是哪年,話到嘴邊,手倒是先有了動作。
他熟練地輸入了:191115
門鎖發出了輸入正确的提示鈴,程一拉開了門:“我去開燈,你站穩了,能站穩嗎?”
“嗯。燈在進門左手。”周肆在黑暗裏看着程一走進他家門,他跟着程一後腳進去。
程一左手壓在燈開關上,周肆回身拉上門。
“砰——”程一開了燈應聲回頭,沒想到看到的是周肆湊了過來。
周肆伸手覆在程一的左手上,帶着他的手關了燈。程一被他突然的舉動驚得縮回了手,周肆順勢壓了過去,程一側身連着退了幾步,周肆大步壓了過去。
他直接把程一逼得背抵在玄關前的左側牆面,程一才微微擡頭,去看眼前人。
恰逢其時的一道閃電的白芒落進屋內,照亮了整個室內,程一看到了眼前熟悉的眉眼。
哪裏還有醉意?
又好像滿是醉意……把他都熏染了。
黑暗裏兩簇微光驟然相遇,宛如暮霭沉沉的楚天裏墜落的兩顆隕石,電光石火間,轟轟烈烈地燃燒起來。
“周先生?”
程一不太确定地開口。
沒成想他話音剛落,周肆就擡手掐住他的下颔,低頭咬了下去。周肆含住程一的唇瓣不算溫柔地探究着這九年未涉足的地域。
“或許該換個稱呼了,程一一。”他循循善誘。
還是舊時的熟稔——主人慢慢放行,外來的在那一方世界裏攪了個天翻地覆,把方圓每一寸的平靜都打破了,像落入油鍋的那滴清水,讓整個看似無波無瀾的地方炸開了鍋。
程一那故作平靜的呼吸都被他攪亂了。
他們的呼吸愈漸急促,周肆的目光也淩厲地像是要把程一剝衣見骨一般。他的手也愈漸下滑,從程一腰間順着向下。
驟然一聲驚雷轟隆隆響在屋外頭頂近在咫尺的地方,程一睜開了眼,猛然抓住了周肆作亂的手,眼底裏的迷離也被雷聲拂了大半,他帶着拒絕地意味拉來周肆的手。
聲音卻柔和如前:“肆哥……”
周肆從小就不是什麽可以講理的人,尤其是對程一一。
之前程一一也叫過他一聲“周狗”,也叫過他一聲“流氓”,所以周肆早對他的拒絕免疫,他直接貼過去,腿在程一的長腿之間,沉聲:“這個稱呼,不該用在拒絕我上。”
周肆微微彎腰,貼在程一耳畔。
“你說是吧,程一一。”
程一向後仰頭,想錯開周肆那宛如在他心頭撓癢癢的撩人聲音。
“……”
周肆見狀,吻在程一的耳下:“九年了,程一一,九年,我每天都在想你。那天在同學會上,在洗手間那裏,我恨不得就像現在這樣,把你困在這裏。”
“困在這裏,從唇到耳,吻個遍……”
“你呢,你一點都不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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