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他先喜歡上,就是吃大虧

“程一一!”周肆是真急了,他抓住程一的手腕,下意識地想留下他,“別走。我——”

我什麽呢?周肆“我”了半天也沒憋出下文來。

他不是該解釋一句什麽?

是。

周肆是想跟程一解釋的,他想在自己的愛人面前争取些什麽,但這麽一句話卻難得他幾次張嘴,又哽在喉頭,難得他連草稿都不知道怎麽打。

他,能跟程一解釋些什麽呢?

解釋他來這裏工作,是因為這裏的錢好賺?

說實話,這裏的錢确實比他老老實實當“碼農”,周周“007”來說要好賺得多,而且在這裏工作的環境、呼吸的空氣,也比他眼裏壓抑、內卷的互聯網行業的環境、空氣,都要更适合他自己。

至少在這裏他可以做回曾經的周肆,可以在光怪陸離的氛圍裏找回那個遺失了好幾年的自由散漫的靈魂;可以在渾濁的舞池裏和許多相似的飄浮起來的靈魂共沉淪;可以在暧昧的夜色裏縱情聲色,放空自己,再搖一杯酒,點兩根煙,嘗嘗肆意而為的滋味……

真說起來,能在風情萬千的人面前找回那種被衆星拱月的驕傲感,又能在聲色犬馬裏收獲那點出格玩笑帶來的歡愉,放到這世上,放到這個社會,哪個男人能不喜歡呢?

即便是一個平靜的工作日夜晚,遇到寥寥的幾個客人,都比在鋼鐵森林一般的高新大樓裏看着窗外霓虹,看着略顯擁擠的立交橋和橋上時明時滅的車尾紅燈,又或是對着面容麻木的同事,碼着無聊的代碼的日子好多了吧。

程一這麽想着,還是忍不住瞥了周肆一眼。

“你……”

周肆這個人啊,還和之前一樣。

和程一在初中,在高中認識的那個混混沒有差別。他的板寸頭,他的淩厲目光,他的不馴順的模樣都回來了。和他這幾年讀研時陪在他身邊的那個充滿煙火味兒男朋友,判若兩人。

好像之前他們在沿海度過的這兩千多個日夜都是一場夢,是周肆營造給他的溫情夢。

Advertisement

他現在才真正發現,周肆這種性子的人和他就是不一樣的兩種人。

周肆這種人呢,本來就屬于這麽個五光十色的夜晚,是因為周肆他主動靠近程一,才給了程一錯覺,讓程一以為自己給他畫了個太陽,造了個白晝,以為這樣就能得到不一樣的周肆,這樣就能得到一個和他相似的周肆。

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程一他想多了。

周肆,只是周肆。

他就是野性難馴的那麽一個人。

只是因為他也喜歡程一,才把自己放到了男同的位置,只是因為他也喜歡程一,才假裝收斂了性子。看似老實,看似溫柔,但實際上,周肆他可以風流不羁,可以風情不掩,更可以在風塵裏八面玲珑。

不像程一。

和周肆的豐富多彩比起來,他就成了乏善可陳的那個。

如果提及從出生到現在的這二十餘年,關于程一的一切,用“學習”和“一個叫周肆的人”就可以概括完全了。

連衛恣都說他很可悲。

是啊,他是可悲。

誰叫他是先喜歡上的那個人呢?!

他先喜歡上周肆,他就是吃大虧。

他先喜歡上周肆,他眼裏、心裏、世界裏,确實就只裝得下這麽一個人。

他先喜歡上周肆,他就看不到這個人以外的別的東西。

他先喜歡上周肆,以至于這個人但凡對他的愛意有一星半點的回應,他都能搖起尾巴多活十年。

他是真可悲,也是真可憐。

可憐在周肆面前,他就是硬氣不起來啊。

他也想像之前認識的一位學姐那樣,生活裏處得不開心,就和男朋友分手,再換個新的肯寵着她的男朋友;他也想跟周肆說,我不喜歡你在這裏工作,不想你沾惹了一身別人的味道回家,和我躺在一個被窩;他也想破口大罵啊,就随便罵周肆一句,不用太重太髒的話,就哪怕是解解恨也好。

但他……他能想到的,能對周肆說出來的,最厲害的一句,就是剛才的那句故作成熟的“滾開”。

別的呢?他還能罵什麽呢?!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一句可以用在周肆身上的謾罵。

說到底,他還就真是賤呗,賤到他開口的時候,說出來的就是一句:“算了吧,肆哥。”

連語調都是沒有起伏的,就平平淡淡的。

程一他走之前,沒追問周肆到底要說些什麽,解釋什麽,他甚至不知道要怎麽跟周肆面對面地處理這件事。

周肆脖頸子上那道被他自己的手抹花了的唇印還在那裏。

它那麽刺眼,刺眼得就像倒插在筆筒裏的一把雕刻刀,在程一每每想要靠近,想要和周肆講道理的時候,就直直地紮進程一靠過來的軟嫩的肌膚,在他心裏割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鬧夠了。”

“我要回學校了。”

程一連着說了兩句。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逃避。好像不去看這道口子,不去追問,他就還能在和周肆的愛情斡旋裏自欺欺人下去。

這樣,過幾個月,兩個人就會回到相安無事的局面裏。

這想法當然很荒謬。

但對于當時的程一來說,在他經歷甚少且足夠天真的思維裏,這個想法是可以付諸實踐的。

至少他的父母也是這樣處理關系的,兩人吵架了,只要有一方先退出争論,過不了幾天兩人就會當無事發生一樣,和好,然後繼續生活下去。

“我送你?”

“不用,我沒事。你放手吧,肆哥。”

程一甩了甩周肆的手。可能那時的周肆也有那麽一點想逃避的心理,也可能是他腦子被程一的反應打蒙了,總之他忽略了程一的那句“算了吧”,又相信了程一的那句“我沒事”。

所以他放了手,放程一回他的學校去了。

那之後,周肆和程一就沒再正常地打過照面了。周肆仍舊在每個周末都會給程一打電話,有時還會在程一的學校門口等他,可惜,撲了空。

程一一開始還會挂掉周肆的電話,然後發個消息給周肆說“周末不回來了,要寫畢業論文了”。

後面幾周周肆再打來的時候,他索性連電話都不挂了,就把那個手機放在桌上,開了靜音,讓周肆打。周肆打四五個電話沒人接,就會覺得自讨沒趣而停下來。

程一呢,就看着那四五個未接來電,坐在圖書館裏,偷偷摸摸地抹眼淚。

他就是很怪啊。

說他是氣沒消呢,又好像對上周肆這個人,他就根本生不起來氣;但說他不生氣了呢,周肆脖頸上那個唇印又一直是根沒拔掉的刺,就那麽深深地紮在他心裏呢。

他就像進了個死胡同,找不到出口,也開導不了自己,就困于這處,不肯退回去,不願再面對周肆,最後就拖着,拖到了畢業前。

畢業前,他收到了他那個國外學校的offer,迎來了那個他和周肆的生命轉折。其實,本來之前研二的時候,他的導師給了他一個碩博連讀的機會,他當時沒想好,就錯過了;本來該在畢業那學期申請繼續讀博的,他也沒申請,就是最開始考慮申請國外讀博的時候,程一看着自己發的那些文章,沒抱多大希望地參與了一下……

也就是那時候,他的導師聽說了這事,還特意把他叫去辦公室,就寫推薦信的事跟他交換了一下想法。那之後程一回了寝室,重新做了計劃,決定去申請一下國外的學校試試。

這個申請計劃,怎麽說呢,可以算他追逐夢想的一條路,如果到時候周肆不想他走,他也可以不去。只是沒想到後來,成了他離開周肆的一條退路。

那時候他申請時,是沒想那麽多的,也就沒跟周肆說,後來又遇見周肆通宵加班賺錢的事,他一時間更不知道該怎麽跟周肆說起這件事,更是萌生過“要不就直接不去了,到時候出來工作和周肆就這麽生活也沒什麽不好”的想法。

再到後來他快畢業了,他們倆的關系也一直都不冷不熱的,可能就是周肆說“醒了”,他出了圖書館,回一句“好,記得吃飯”,這樣客套又疏離的對話,每天重複上演。

這樣一來,他更覺得沒必要跟周肆說了。

他索性把這個申請變成了他從死胡同走出來的唯一出口,就這麽一頭紮了進去。

在準備留學資料的時候,他還找衛恣咨詢了一下具體事宜,跟着衛恣之前的外語老師臨時“軍訓”了一段時間,通過了要求的外語考試;再後來,又托了導師在國外的朋友幫了點小忙,又走了點衛恣爸爸的關系,最後的面試又在他能力範圍內,也就還算順利。

等到五月份,他如願以償地申請上了一個學校。

在offer發下來的這天,他連夜從衛恣那兒飛回了沿海,連去導師那裏報喜的事都先擱置了。

他下了飛機,直接打車去了他和周肆住了好久的那套海景出租房。

彼時的他揣着滿心歡喜,揣着滿懷希冀,在這個空氣潮濕的城市裏穿梭,從城西邊的機場輾轉幾道,回到城東邊,靠着海的那間出租房。

他拖着行李,站在這個環境雜亂,平房林立的街道上,看着提了一桶螃蟹的小孩梭着步,高呼着“螃蟹來啦”,沖進巷子深處的大排檔;也看着從大排檔裏走出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點了根煙往一旁路燈下走過去,那個男人伸手攬住路燈下風情的女人,往夜色深處,路燈照不到的小巷走去。

這市井巷陌,芸芸衆生,或早或晚,皆為生活折了腰。

“唉——”站在街上的程一收回目光,長嘆了一口氣。

無論他離開這裏多久,再回到這裏,都會感受到這裏荒蕪的樣子,

烏雲一大片一大片地連綿着,陰雨綿綿。

不論人擡不擡頭,這裏都能壓得人喘不過氣。

--------------------

今天的更新有個人情緒在裏面,如果引起了不适,請見諒。

程一和周肆都是我的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想把他們往好了寫,但兩個人的性格,處事在他們才走進社會的時候,就都是不夠成熟的。所以有的時候,可能程一或者周肆的選擇,确實讓人不能理解。

等後面我的情緒調整回來了會稍微修改一下這章的主觀成分。實在不好意思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