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徐瑤在火邊打了個盹,嚴……
徐瑤在火邊打了個盹, 嚴邵取了一件衣服給她披上,在一旁一遍看着本學科的書一面照顧着徐瑤,擔心她歪到火盆裏去。
徐瑤睡着的時候不像醒着時那麽張牙舞爪, 安靜的就像睡在火邊的貍奴, 許是睡着的時候有些不舒服, 徐瑤輕皺的娥眉。
“徐瑤!”
裏屋的叔均先生忽然叫徐瑤的名字, 嚴邵原不想打擾睡着的徐瑤,打算自己去看看是什麽事時,徐瑤便睜開了眼睛。
睡眼惺忪的糊裏糊塗的應了一聲, 伸了個懶腰, 嚴邵看着, 覺得有幾分可愛,笑道:
“叔均先生叫你吶。”
徐瑤起身,披在肩上的衣服就滑落了下來,險些落到火盆中, 好在嚴邵接的及時, 徐瑤回過身,才發現那件衣服。
“謝謝。”
“不用。”
簡簡單單的交談, 就像羽毛一樣劃過嚴邵的心尖。
徐瑤見叔均正在伏案書寫着什麽, 反正自認識先生以來,先生就一直在不曾辍筆, 徐瑤來到叔均先生身側, 低聲喚了句。
“先生。”
“來了, 這本書是你借的?”
“?”
徐瑤接過書, 發現是《十日談》,的确是她前不久借的,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看, 因為以前在書上看到過這本書,就好奇借了。
記得她借回來後就随手放在了書桌上,後來好像嚴邵拿過去了,她也沒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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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這樣的書你還是少看的好。”
叔均難得這樣嚴厲的說話,徐瑤有些奇怪,先生素來不管她看什麽書的,古籍經典,外國小說,新文化雜志,怎麽獨獨對這本書這麽特別了?
随手翻了一下書,驚了!
靠!竟然是插圖版的!
徐瑤一時也雷的外焦裏嫩的,忽然理解為什麽先生會突然這麽嚴厲了,《十日談》講什麽的她雖然不知道,但看圖畫,絕對會以為這是一本小黃書的。
“先生,我……我可以解釋的。”
“咳!”
叔均先生其實也很尴尬,他真的只是随手一翻,結果就看到了不可描述的內容,《十日談》這本書他也看過的,尺度有點大,但意義重大。
他并不反對徐瑤看書,尤其是西方啓蒙運動時期的書籍,但他覺得有些書籍,還是需要進行一下選擇的,畢竟徐瑤還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孩子。
“這本書不适合你現在看,等過兩年後,再看也不遲。”
叔均先生斟酌了一下詞句,盡量不讓徐瑤感覺到一些不适,畢竟是出生傳統家庭的人,而且一向家教甚嚴。
“好的,先生。”
徐瑤點點頭,答應的幹脆,雖然按照前世的年齡,她早已成年,但她覺得這樣的事沒什麽好争辯的,先生說的,她答應就是。
“可感覺好些?”
叔均又問了一句,他自己長久被病痛折磨,故而對于其他人,他總是希望能夠好好的,這份苦楚,他一個人品嘗就足夠了。
“感覺好些。”
本來就不是什麽大病,徐瑤也沒嬌氣到一個感冒就不行了,這會睡醒了,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乏力,但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振奮着精神,就又開始抄書了,柳素颉點點頭,沒有多說。
放假期末考試後,徐瑤她們就算是徹底放假了,女子師範放假要比燕京大學早那麽幾天,徐瑤在家似乎也沒什麽其他事可以幹。
就又跑到燕京大學的圖書館看書去了,許是去的勤了些,圖書館的大胡子教授對于這個小姑娘都已經熟識了。
也會常常給她推薦一些社會革命的書和思想啓蒙的書籍,由于時代的原因,這個時代很多書還沒有翻譯本,所以徐瑤看得很是艱難。
好吧!徐瑤承認自己就是個渣渣,除了英文原文能看懂個四五分,其他的,她壓根就看不懂。
“先生,您能教我學日語嗎?”
“為什麽?”
柳素颉不明白怎麽好好的就要學日語了,以前也沒見她提起過,還以為她沒什麽興趣。
“很多書看不懂。”
“咳!咳!”
嚴邵正在喝水聽到這句話,一下子給嗆住了,一口水全進了嗓子眼,猛烈的咳嗽着,徐瑤斜視着他,冷眼旁觀着。
“不是吧?你不是才學了世界語嗎?”
嚴邵本來就覺得徐瑤挺好學的了,平日除了看書就是抄書,經史子集說整本書背就背,現在還有學習外語。
這還讓不讓人活了?這一對比,他不久成了學渣中的學渣了嗎?
“我喜歡,你管得着嗎?”
“徐瑤,我最近可沒得罪你吧?”
嚴邵有些莫名其妙,他這是又被針對了?他不說才幫人抄完書嗎?這是過河拆橋?
“沒有啊!就是看你不順眼。”
“……”
眼見着兩人又要鬥嘴,叔均忙開口阻止,笑話,他平日在趙侃身邊,就沒少聽他罵人,現在只想耳根子清淨清淨。
“咳!好學是好事,你既然要學那便學吧,只是一旦開始了就不許偷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是不能的。”
“這是自然。”
徐瑤見老師答應了,才不想和嚴邵計較,徐瑤知道自己沒什麽語言天賦,所以最學的格外刻苦。
學習這件事說到底還得看當事人自己,叔均并不愛督促徐瑤,一般任務安排下去了,剩下的事全靠學生自己,好在徐瑤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基本上都能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你這篇文章還需要多磨煉語句,這幾天去看一下《昭明文選》吧,錘煉一下語言。”
柳叔均看着徐瑤期末寫的那篇文章,直皺的眉頭,這寫得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饒是如此,柳叔均到底沒用重話說,只是将批改後的文章遞給了徐瑤,看着滿篇都是被批閱後的痕跡,徐瑤那張臭不要臉的臉皮也難得的紅了。
羞愧!
叔均對于弟子要求甚嚴,但凡要學,必然是要學精的,只是略通皮毛必然是拿不出手的,只是徐瑤開始的晚,所以對她格外寬容了幾分。
先求廣再學精,若是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便更好。
“易之,明天去北郊,別忘了!”
嚴邵自上大學後就很少在家做過課業了,一有時間就跑出去和周溫一起,也不知兩人在忙些什麽,書房更多的留給了柳叔均師徒。
這會嚴邵剛從外面回來,還帶着滿身的寒意,從書房門口探出一個腦袋,叮囑着徐瑤。
“北郊,去幹什麽?”
曲雅不解的問,畢竟她也是自幼熟讀詩詞的,對于書,也有着親近感,平日若是閑下來也會看兩本詩詞。
“社會調研。”
“社會調研?北郊有什麽好調研的?那地方很亂的,你們兩個孩子去不安全。”
“不止我們兩個,還有幾個朋友,半個月前就約好了的,也不好食言。”
曲雅倒不擔心嚴邵,畢竟是男孩子,她擔心的是徐瑤,一個女孩子平日在家瘋,也就算了,現在又去那麽亂的地方,她怎麽也不放心。
“那你去吧,徐瑤留下。”
“啊?”
徐瑤沒想到曲雅會單讓嚴邵去而不讓她去,驚訝的望向了師母,不解的問:
“為什麽呀?”
“一個女孩子,兵荒馬亂的到處跑,也不怕出什麽事?”
曲雅說得理直氣壯,一副全是為徐瑤好的模樣,事實上,她也的确是為了徐瑤的安全着想。
不過自幼生活在太平盛世的徐瑤,很顯然還未接受過亂世的毒打,她還沒有樹立起那種生于亂世該有的警惕心。
“師母,您放心吧,不會出什麽事的,再說我也不是一個人去的。”
“你書背完了嗎?還有時間出去瘋?”
曲雅直接拿出殺手锏,徐瑤直接愣在了原地,心中越發好奇北郊是什麽地方了。
“他們去做社會調查,你去做什麽?”
叔均難得見到徐瑤失望,到底還是心軟了,問了句。
“就是想對這個社會了解的更多些。”
“了解社會嗎?也好,去吧。”
“叔均!”
曲雅不滿的嗔喚了柳素颉的字,柳素颉見到妻不滿的皺眉頭,免不了解釋道:
“孩子年輕,總需要去闖一闖,看一看的,我們護不了她一輩子。”
曲雅其實還是不同意的,只是不願當衆駁了柳素颉的面子,只得面色不善的叮囑兩人,
“路上小心,切莫生事,早點回家。”
待只剩下自己和夫兩人時,曲雅方才将自己的不滿說出,這麽多年來,她已經不似當初一般強勢,或許是這麽多年世事蹉跎罷!
“徐瑤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道北郊是什麽地方嗎?”
“有些事情她早晚得知道,我們無法知曉徐瑤以前的處境,可明顯她就是個愣頭青,許多事,縱使耳聞,也沒有親眼目睹來的震撼。”
曲雅想起徐瑤在女校的所做所為,無奈的搖搖頭,這份抗争的精神與她年輕時有幾分相似,也不知她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是哪兒來的。
“一張白紙罷了!我倒真不願讓她見到這世界的種種。”
曲雅明白叔均的苦心,徐瑤如今的不滿還僅僅只是見到這個時代的皮毛,她必須要認清這個時代,也有認清自己。
“只是可憐這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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