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叔均去世後,身後事皆有……
叔均去世後, 身後事皆有二師兄陳鐘和大師兄劉叔典一手操辦,師母則一直處于混沌狀态,只呆呆的守在叔均先生棺前, 一語不發。
再加上成甫先生的幫襯, 一場喪事, 看起來也不算太過寒酸, 徐瑤不了解這個時代的喪葬風俗,只覺得心中堵得慌。
因為要操持喪事,便讓徐瑤去照顧師母, 徐瑤也開口勸過, 只是師母一語不發, 不哭不鬧,宛然是一塊哀傷而沉痛的木頭。
叔均先生并無子嗣,作為叔均先生的弟子,為其披麻戴孝, 行孝子之禮, 當徐瑤磕頭的時候。
恍惚間,似乎回到了1916年, 拜師的時候, 那時她初到這個時代,對于拜師禮既無措, 又帶着幾分嘲諷封建的蔑視。
如今回想, 心如刀割, 先生待她之恩情, 是她此生皆無以為報的。
在叔均先生的追悼會那天,來的人并不多,除了先生教過的學生, 以及和先生較為親近的同人。
時間可以磨平很多事情,包括生死,叔均死後凄涼,所來吊唁者除了幾位交好的舊友外,大多同人厭棄他曾經變節行為,整個追悼會都沒多少人。
成甫先生送了叔均先生的挽聯是
“曲徑危橋都歷遍,出來依舊一吟身。”
徐瑤看了之後,深以為是。
少年天資,弱冠成名,身逢亂世,先生亦曾以筆為刀,企圖劃破黑暗的天空,亦曾背離初心,流離失所,聲名盡毀。
到最後,一心熱忱,終化虛無,在其短短的三十五年的生命中,留下了七十多部學術專著,更留下了對傳統文化的憂心忡忡。
“成甫先生,我想申請送先生的靈柩歸鄉。”
徐瑤主動找到了安排先生後事的成甫先生,提出了自己的請求,成甫看着眼前這個未滿二十的小姑娘。
似乎一夜之間,這個小姑娘長大了,他知道徐瑤和叔均之間的師徒情分,更加類似于父女之間的感情,對于這個請求,他似乎沒什麽理由拒絕。
Advertisement
答應了下來。
“謝謝您,成甫先生。”
徐瑤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後,就打算離開,成甫想了一下,叫住了這個孤影單薄的姑娘。
“那個,你們之前都是生活在叔均家的,如今叔均去了,你打算怎麽辦?”
“我可以做兼職的,之前我就在東寧順巷做家教,成甫先生放心,我可以養活我自己的。”
“也好,如果有什麽困難,就來找我們這些先生。”
徐瑤點點頭,道了謝,其實心底更多的是一片茫然,先生一走,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溺水者,迫切的需要一根稻草。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可以抓住的是什麽,這個時代,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她卻是如此懵懂無知。
“易之。”
嚴邵一直陪着徐瑤,似乎想從她這木然的表情中看出一絲別樣的情緒,可偏偏是一片死寂。
“此生飄蕩,往來身世兩徒勞。”
徐瑤喃喃自語,嚴邵聽得分明,他雖不懂詩詞,卻也知其中的悲傷之意。
自當天叔均先生離去後,他便請了假,來幫着料理後事,他也沒想到叔均先生會去的這樣突然。
看着徐瑤,心裏難免有些擔心,先生入殓那天,徐瑤哭的厲害,并非那種嚎啕大哭,而是淚水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
等待先生的喪事基本結束時,徐瑤已經平靜的接受了叔均先生已經離去的這個事實,只是看起來情緒低落的很。
年少成名,先生終究為時代所誤,徐瑤沉默的收撿着叔均的文章,先生生前所著的書,大多是由她整理的。
看着熟悉的屋子裏,在沒有了那個熟悉的人影,其實先生在最後的一月早已無法起卧了,書房也空了許久。
猛然一進來,還覺得有幾分濕冷,徐瑤整理着櫃子上的書,有些稿子寫的急,還來不及矯正,如今一股腦的就要被帶走了。
徐瑤一面整理着,一面想起了先生在時的音容面貌,輕聲細語的與她講述着經文,笑着傾聽她校園趣事。
一瞬間有些失神,一本書就掉到了地上,徐瑤撿起書的時候,上面寫着《清儒得失論》,一下子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樣。
“先生!”
仿佛積壓很久的淚水在這一刻得到釋放,淚水一滴一滴的滴在書上,徐瑤無力的蹲下,将腦袋埋在膝蓋上,直到這一刻她才清醒的意識到。
原來先生真的已經不在了!
有燕大的同學想上去勸慰,卻被自己的同學拉走了,一同來整理的幾人相繼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徐瑤一人。
孤寂泛清寒。
原來先生真的離開了,徐瑤哭的泣不成聲,那熟悉的筆記,似乎還殘存着絲絲墨香,還帶着隐約香煙的味道。
情感的閘門一旦打開,便在難關上,眼淚只是情感宣洩的一種方式,而宣洩之後的沉默,壓抑着心底最深的秘密。
當叔均曾經的屋子空了之後,徐瑤的心中也陷入了一片孤寂,徐瑤靠在門框上,第一次,她如此清醒的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自先生去的那一刻,她一直有些恍惚,總覺得這就是一場夢,夢醒之後,先生還在,一切如舊。
徐瑤不是一個放縱的人,但此刻她的确想放縱一下,她想起先生生前極喜歡吸煙,她勸了很多次,先生都置若罔聞。
但此刻她內心痛苦孤寂,就好像一個人深處茫茫雪原,迫切的需要一點觸摸可及的東西來填補。
嚴邵從學校回來,一進胡同便看到了徐瑤,素色學生裝,漿洗的有些發白,發青的眼眶仰着頭,看着烏雲籠罩下的天。
“易之。”
嚴邵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慰這個失去生命中重要人的姑娘,他直接陪她一起站着,一同感受着天地間無邊的寂寥,她在沉淪。
直到在沉淪中失去自己。
徐瑤已經很久沒有去學校了,《神州女報》編輯部也沒去過,她一直在這裏,陪着師母,一同消解着這份痛苦。
師母近來神态有些癫狂,每每早起之後,也不梳洗,只在房中喃喃的一個人自言自語,似乎是在和人說話。
有次徐瑤在看先生之前留下的講義,忽然聽到師母猛的捶書房的門,書房自學生将老師大部分書稿都移到燕大圖書館後,就閑置下來了。
徐瑤跑過去問,師母癡傻的笑着:
“你先生這會還在編書,你和師母一起去叫潤郎吧!讓他來給師母染指甲,你看,鳳仙花開的那麽好。”
徐瑤先是一愣,大冬天,哪來的什麽鳳仙花?
徐瑤當時就鼻子一酸,險些當時就落淚,卻還是平息着心緒,好不容易将師母勸回去。
師母與先生夫妻十餘載,一朝殒命,只餘下師母一人,竟連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師母癫狂,也是情有可原。
“有煙嗎?”
徐瑤的聲音很輕,讓嚴邵懷疑自己是否産生了幻聽,可側過頭去,那雙迷離的眸子中似乎還在懷念着什麽。
“有。”
徐瑤從不吸煙,可當她從嚴邵手中接過那根煙時,身子忽然怔住了,她似乎看見了先生夾着煙彎腰咳嗽的模樣。
點燃煙後,徐瑤并沒有吸,她不會吸煙,但香煙的味道,一瞬間讓她有種回到過去的感覺。
兩人相顧無言,嚴邵點燃了煙,自己吸了起來,他在一年前就開始吸煙了,周身有着一股香煙味,看起來成熟不少。
就在這時,如梅突然跑了過來,見到徐瑤,有一瞬間的吃驚,徐瑤見到如梅慌張的模樣,意識到出事了。
“怎麽了?”
“絮芳走了!”
“你說什麽?”
“絮芳于三日前去世了。”
徐瑤腦袋裏嗡嗡響,難以置信,笑着說:
“你是在開玩笑,是不是?上個月我們還見過面,我還将自己的講義給過她。”
無論徐瑤願不願相信,她的這位好友最終還是去世了,棺木就停在破廟中。
荒村破廟,憂魂忿忿。
“已經通知過她的家人了,不過沒有任何消息,估計是想撒手不管了,我們和她的幾個同鄉打算就在燕京料理了。
本來想通知你的,但那段日子,叔均先生剛剛過世不久,你也沒去學校,估計你心中也不好受,故而等今天才告訴。
你是絮芳的朋友,理因來送她最後一程。”
如梅說着落下淚來,到一旁低聲啜泣,幾個負責料理的同學也都落下淚來,畢竟是一個年輕生命的逝去。
黃絮芳死去的時候也不過十九歲,徐瑤的腦海中還記得和絮芳相處的點滴,這個初見時,就含笑的姑娘。
一點點的走向解放,特別是在讀過《玩偶之家》後,她勇敢的沖破家庭的束縛,立志做“華夏的娜拉”。
“絮芳!”
徐瑤撫着棺木輕聲呼喚了一聲,只是沒有任何回應,頓時淚就落了下來了,心口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般。
“怎麽走的?”
徐瑤很難想象,一個月前還和她說說笑笑的鮮活生命,一個月後,就只剩下一具沒有任何溫度的屍體。
“貧病交加,應該是急症。”
徐瑤大概知道,絮芳孤身一人在燕京求學的艱難,她逃出家庭後,家中完全斷了她的供給。
可是看了絮芳留下來的日記後,徐瑤對于這位故友已不僅是同情和惋惜了,她遇見的都是什麽奇葩兄長!
直至死前,絮芳接到家鄉來信,她的兄嫂不僅侵吞家産,斷她求學供給,更是在家鄉敗她聲名。
捏造诽謗她是與人私奔,未婚先孕,更與多個男性有着不清不楚的關系,實在是惡劣到了極點。
以至于當時已經身染疾病的絮芳,見此信,頓時憂憤交加,以至于最後在憂憤中離世。
“放他娘的屁!這TM的是親哥嗎?”
徐瑤看信後,忍不住罵了兩句,心中一時竟不知是憤怒多一些,還是憂傷多一些。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