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引誘
殷籬換好了衣裳,看到男人堅實的背影,她咽下一口氣,鼓着勇氣喚他。
“六哥——”
李鸷沒回身,只是偏了偏頭,也并不看她,口中是含笑的語氣:“換好了?”
“嗯。”殷籬低着頭。
李鸷還是背對着她:“等沒人時,你再出去。”
他語氣熟稔,說的話也暧昧不清,好像兩人真有什麽事似的,殷籬臉上熱得發燙,沒有回他,過了良久,她再擡頭時,眼前空蕩蕩的。
那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殷籬趁着沒人,逃也似地回了玲珑居,回去的時候,阿蠻已經在裏面等她了,見她神色慌張,驚疑地看着她:“阿籬姐姐,你做什麽去了?”
殷籬沒有跟她說剛才發生的事,眉眼有些閃躲,反問她:“金檻的先生請到合适的了嗎?”
阿蠻看殷籬的模樣便知她有事瞞她,頓了一下,也沒有多問,只是失望地搖了搖頭:“聽說金檻的身份,都沒人願意教。”
殷籬一聽,眸色沉了幾分:“一會兒你再去看看,不管花多少銀子我們都願意……”
“什麽銀子?”
就在這時,魏書洛從外面走了進來,殷籬回頭一看,不知怎麽的,便覺得心口微微發酸。
殷籬壓下心頭不安,對他道:“我想給金檻請個先生,教他讀書寫字,可是沒有人原意,都看不上金檻這個身份。”
魏書洛一怔,覆上她的手,對她道:“為何還要麻煩別人,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殷籬眼眸睜大,在他的注視下,緩緩眨了眨眼:“那你原意嗎?”
Advertisement
外面都是泥濘,魏書洛出去一趟衣服都弄髒了,他走到床邊坐下換鞋,一邊換一邊道:“有何不可?這又不是什麽大事。”
殷籬臉上終于有了幾分喜色:“如果你肯幫忙,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魏書洛換完鞋子又要換外裳,殷籬走過去問他:“你一會兒還出去嗎?”
魏書洛站起身,臉上浮現幾分凝重,對她道:“知府大人死了。”
他聲音一出,外面正好劈了一個大雷,眼看又要來一陣狂風暴雨,阿蠻把門窗關上,殷籬難掩心頭的不安:“怎麽好好的,突然就死了呢?你昨天不是還見過知府大人?”
魏書洛點點頭:“是,昨天知府大人還好好的,今天我又去衙門,知府大人不在,我便去他府上尋他,可是最後連門都沒進,只聽門房說,知府大人過世了。”
這情況聽起來着實有些詭異,殷籬握住他的手,有些緊張道:“是不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魏書洛看她緊張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能有什麽大事發生,也許知府大人就是患了急病,你別自己吓自己,我還要去跟父親說這件事,魏家要出人前去吊唁。”
殷籬送他出門,張了張口,想要問他今日府上傳他要娶新婦的事,可看魏書洛的臉色,明顯也不知情,便沒有問,只是讓他路上小心些,如果風頭不對,一定要回來。
魏書洛笑他太多心。
客雲居,燕無意獨自喝酒的時候,李鸷回來了。
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趕緊起身,問他:“怎麽樣?那老頭怎麽說?”
李鸷看了一眼桌案,放了兩杯酒,兩個蒲團,但屋裏只有他一人,便轉過眼看他,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他:“她來過了?”
而後想到了什麽,眸色一深,語氣沉了下來:“她的衣裙是你弄壞的?”
燕無意腦筋轉得飛快,一下就猜到他回來的路上碰到殷籬了,他擺了擺手,坐回到剛才的位子上,像是随口無意跟他抱怨:“我請她喝酒,她不喝,轉身要走,誰知道我那腳啊,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子,害她在我這裏摔了一跤,臨走時還氣我呢!”
李鸷坐到他對面,把空着的酒杯滿上,不緊不慢地道:“你只跟她喝酒?”
“對啊。”
“沒辦我交代你的事?”
燕無意很無辜:“我這是來不及啊!”
李鸷看着酒杯邊緣,是幹幹淨淨的,他飲下一口,突然擡眸看着燕無意,後者頓時感覺到脊背發涼,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對,你跟她說了,她不願意,是嗎?”
燕無意眨了下眼睛,忽然笑開:“我就說什麽事都逃不開你的眼睛。不過六哥,你為什麽要讓我去試探她?橫豎你都是要她這個人,萬一讓她誤會了我,我豈不是怎麽都說不清了?”
李鸷笑着倒酒:“她不是沒答應你嗎。”
燕無意轉了轉眼珠,恍然大悟地看着對面的人,出口便是控訴:“六哥,你這是試探她還是試探我?下次這種事別讓我來了,回頭你們好上,我反而成了那個惡人了。”
李鸷笑了一聲:“就是要你當這個惡人。”
燕無意怔了一下,忽然拿捏不準李鸷的意思,他移開目光,狀似無意地夾了口菜放到嘴裏,細細咀嚼着,不經意地開口:“剛才我的确是把她吓到了,你是沒看到她那剛烈的模樣,仿佛只要我意圖對她不軌,她就要以身殉節,我覺得她真能幹出這種事。”
李鸷聲音淡淡的:“活着不好嗎?”
燕無意瞥他一眼:“活着當然好,但有些東西比活着更重要,我反正是不建議你用強的,革固則裂,木強則折,你也不想最後只得到個屍體,對不對?”
李鸷斂眸想着什麽,日光不及的潮濕假山中,衣料輕響的聲音落在耳畔。
他不看,不看卻比看了還要耐人尋味。
回過神來,李鸷意猶未盡地飲下一口酒:“你覺得,怎麽做才好?”
燕無意偷偷打量着他,看他唇尾上揚,似乎心情不錯,沉默片刻,忽然道:“她就像一塊頑石,來硬的她易碎,軟的,你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捂暖一顆頑石的心,咱們在江陵可沒那麽多時間。”
“六哥,你要真喜歡這樣的美人,我叫人四處幫你去尋就是,何必非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呢?”
李鸷忽而擡眸:“你的意思,是讓我放過她。”
“我們只是沒那個精力而已。”燕無意攤了攤手。
李鸷卻道:“曾胄死了。”
燕無意神色一變,急忙問道:“怎麽死了?”
李鸷聽他這個問題,忍不住一笑,像看傻子一樣看他:“我殺的,不然呢,你以為怎麽死的?”
燕無意本是要站起來,聽他這麽說,又杵着膝頭坐回去,心頭思量一會兒,看向他,問道:“曾胄不肯借道?”
李鸷理了理長袖,道:“無所謂,他不忠于我,就算肯借道于我,我也不信他,死了正好。”
燕無意神色嚴肅起來:“曾胄一死,京城還是會下放官員,到頭來不是一樣嗎?”
李鸷唇角一勾:“所以,要先把江陵握在掌中,曾胄不願意為我所用,自有人願意為我所用。”
燕無意順着他的意思仔細想了想,忽然擡頭看向他:“魏琦?”
魏琦和魏書洛穿得一身肅穆去了曾大人的住處,曾府大門緊閉,還沒挂上白幡,魏琦一看曾府前面門可羅雀,狐疑地看向魏書洛,目露疑惑:“你真的聽說曾大人仙逝了?”
魏書洛道:“千真萬确,是曾府的人親口告訴我的。”
魏琦回過身來滿眼不解,嘀咕一嘴:“難道是秘不發喪?這又是何解。”
“去問問就知道了。”魏書洛說罷,拾階而上,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門被打開一條縫,魏書洛一看這人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門房,便先自報家門:“勞你通報一聲,就說魏府前來吊唁。”
那人聽聞,便将門打開,給二人讓開一條路:“裏面請。”
父子兩個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随他進去之後,那人便徑直将兩人引到一間屋子裏,裏面光線昏暗,把門關上,連裏面擺放的物件都看不清楚。
“二位稍等,主子這便到了。”那人恭謹地彎了彎身。
這下連魏書洛都發現不對,叫住那個小厮:“等等,你們府上的曾大人現在在哪?”
“公子一會兒便知道了。”小厮不打算停留,轉身退了出去。
魏琦臉色不太好看:“曾胄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魏書洛心頭起疑,道:“爹,這府中有古怪,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
魏琦也覺得此地不宜久留,點了點頭,兩人剛要開門出去,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笑。
門從外面推開,三人打了個照面,燕無意目光疑惑,看着二人道:“怎麽,你們這就要走嗎?”
魏書洛看到來人竟然是燕無意,臉上滿是驚訝,魏琦也神情凝重,往後退了一步,讓開一條路來。
“世子,你怎麽會在這裏?”魏書洛問。
燕無意回答:“我就是在等你們來啊。”
魏書洛不解,魏琦卻沉聲開口:“曾大人去哪了?”
燕無意笑笑:“你覺得他去哪他便去哪了。”
魏琦又道:“世子誘我二人前來是何用意?”
燕無意還是那副神色:“你覺得我是什麽用意,我就是什麽用意。”
魏琦愣了一下,失笑道:“世子就不要拿我父子二人尋開心了。”
燕無意走到前頭,轉身往主位上一坐,慵懶地向後靠了靠:“是你明知故問。”
魏琦便“啊”了一聲,笑道:“我知道世子的意思了,就是不知世子背後是什麽人,我們一起吞下整個江陵府容易不容易。”
燕無意攤了攤手:“這個還用問嗎?我背後,自然是太子殿下。”
魏琦眼睛一眯:“但據我所知,太子殿下已經不是太子殿下了。”
“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太子殿下也許馬上就成陛下了。”
二人有來有往,魏書洛靜靜聽着,臉色越來越凝重,魏琦卻道:“但他現在還不是。”
燕無意笑眼睇向他:“他若是了,我敢說魏大人也不再是一個小小的織造。”
魏琦面色一頓,折過些身子垂眸沉思,魏書洛哪裏還不懂燕無意的意思,神色戒備地看着他:“原來你來江陵,是這個目的。”
燕無意朝他拱了拱手:“魏兄莫氣,與你結交也是我真心,絕不摻雜半分虛假。”
虛假的乃是別人,與我無關,他心道。
魏書洛面色不太好看,似乎是覺得自己被利用了,魏琦深思熟慮過後,看向燕無意:“我想知道,殿下背後都有何籌碼。”
燕無意翹起二郎腿瞥向他:“我父親,夠不夠?”
“兵權在手了,錢財呢?”
燕無意笑了笑:“江南最大的茶商魚家,跟太子是什麽關系,你不會不知道吧?”
“兵權走了,糧草有了,對朝臣的把控呢?”
“禮部尚書莊文興可是殿下的岳丈啊!”
魏琦眸光一閃,竟然有些遺憾,遺憾自己沒有個适齡的女兒。
他躬了躬身,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下官願意受殿下差遣。”
“父親!”魏書洛在背後喊了他一聲,臉上仍有疑慮,燕無意幾句話就讓他們跟着他一起造反,誰能氣定神閑地答應下來?
魏琦低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魏書洛急道:“可這是抄家滅族的大事!”
魏琦冷笑一聲:“你以為,拒絕了世子,我們還能走出這個門嗎?”
魏書洛一怔,轉頭看向燕無意,燕無意眉眼都是笑容,也沒否認這句話,魏書洛心頭一涼,知道今日是別無選擇了。
“殿下要這江陵府是何用意?”魏琦很快認清現實,實際上此舉雖然冒險,但富貴險中求,他深知這個道理。
本以為太子被廢就會失勢,現在一看,太子不過是金蟬脫殼,暗自蟄伏起來罷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太子得勢那幾年,朝中的大臣們早已經站好了隊,換言之,昏君的一道聖旨,對太子而言沒有任何作用。
燕無意很滿意魏琦的識時務。
他用兩個字回答他:“借道。”
魏琦聽明白了,燕無意是想借道江陵,讓靖江王帶兵過境,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打到安陽城,等陛下發現的時候,城腳下已經嚴陣以待,到時來個甕中捉鼈,皇位便是太子的囊中之物。
魏琦想通其中的關隘,臉上難掩興奮,将要應下時,燕無意忽然道:“還有一件事……”
魏琦問:“世子盡管吩咐。”
燕無意瞥了一眼魏書洛,對上魏書洛的眼神,竟然有些心虛地躲開了去:“魏兄在城郊救了一個女子,還看了人家的身子,是不是應該負責?”
魏書洛臉色一變,立即道:“當時事态緊急,我也是情非得已,世子難不倒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嗎?”
“但女子名節絕非小事……”
魏書洛擡了擡下巴:“我認他做妹妹就是。”
燕無意伸出手制止他:“打住!打住!這個妹妹可不是你想認就能認的。”
“為什麽?”
“因為,你救的人,姓李。”
魏書洛當即一怔,眼睛慢慢睜大。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