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圈套
殷籬等到傍晚都沒等到人,她坐立難安,心神不寧,晚飯都沒用幾口。
金檻看了看殷籬,遲疑道:“阿籬姐姐,你多吃一些吧。”
殷籬回過神來,撫了撫金檻頭頂:“你吃吧,姐姐不餓。”
金檻隐隐皺了皺眉,沒說話,轉過頭扒着碗裏的米飯大口大口地吃着,殷籬看他狼吞虎咽的模樣,笑着道:“吃慢點,現在已經沒人跟你搶了。”
金檻聽到她的笑聲,動作一頓,感覺臉頰微燙,他慢下動作,低下頭一口一口地吃。
用完晚飯,殷籬便讓下人帶着金檻去休息,阿蠻正替殷籬梳頭的時候,魏書洛帶着一身霧氣回來了。
殷籬回過頭一看,發現魏書洛撞在門框上,他低垂着頭,腳步有些不穩,擡頭看過來時,殷籬才發現他面色微紅,是酒後之态。
她趕緊過去扶住魏書洛,阿蠻也過去幫忙。
魏書洛一個人太重,她和阿蠻兩個人都架不住他,殷籬不知他為什麽會醉酒,魏書洛酒量不佳,但他對自己非常嚴苛,每次都會把握好度絕不讓自己喝醉。
想不到他今日竟然會醉成這個樣子。
“阿籬?”魏書洛喚着她的名字。
殷籬和阿蠻好不容易把他送到床上,此時已經沒有力氣回應他,他又喚了一聲:“阿籬?”
“別離開我好不好?”他閉着眼睛喃喃說着,殷籬面色一怔,跟阿蠻互相看了一眼,阿蠻掩嘴笑笑,對殷籬屈身行了一禮:“奴婢先退下了。”
殷籬看到阿蠻眼中都是調笑的意味,臉上熱了熱,想要讓她等一等,可阿蠻已經關上門退了出去。
殷籬無奈地搖搖頭,轉身坐到床邊,魏書洛還在喃喃自語:“阿籬,阿籬……”
殷籬躺在他身邊,趴在他懷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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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懷中溫香軟玉,魏書洛将她抱緊,口中喃喃:“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殷籬有些奇怪,擡頭看着他,他好像全無意識,只是在夢呓一般。
“誰要離開你了?”她問了一句。
魏書洛睜了睜眼,眼前美人在懷,眼中醉意朦胧,他擡頭看了看,發現已經回到了玲珑居,手臂一緊,他貼着殷籬的額頭蹭了蹭:“阿籬。”
殷籬就笑:“又怎麽了,你喚了我好幾聲了,也不說做什麽,喝了這麽多酒,我都擡不動你,一會兒你怎麽沐浴?”
魏書洛忽然翻了個身,将殷籬壓在身下,兩個人一上一下的姿勢,氣溫逐漸升高。
殷籬有些不太習慣魏書洛這樣,就伸手抵着他胸口,細聲問他:“你怎麽喝了這麽多酒?”
魏書洛不說話,忽然俯下身含住她唇瓣,殷籬咕哝一聲,話音被他吞入口中。
他吻得有些急,又很輕緩,殷籬覺得呼吸不暢,他卻只想要探入更深。
“兄長……兄長……你怎麽了?”殷籬快要喘不過氣來,魏書洛忽然松開她了,兩人又回到最初的姿态,魏書洛還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兄長?”她喚了一聲。
魏書洛忽然說:“明日我要回清河山莊住一段日子。”
殷籬一怔:“明日就走?”
“嗯。”
殷籬想起每次魏書洛要離開,都是因為魏琦逼他納妾,就問他:“是不是公公又說什麽話了?他讓你娶問奴姑娘?”
魏書洛沒說話,殷籬心頭漸漸生疑,四目相對,好半天後,魏書洛才張口。
“阿籬,如果我真娶了別人,你會怎麽樣?”
殷籬的心驟然一緊,有些不清楚魏書洛這話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她垂下眼,輕聲道:“如果你娶別人,就休了我——”
不等殷籬說完,吻便鋪天蓋地地襲來。
所有話都被吞沒在無盡的綿綿愛意中。
第二天醒來,魏書洛已經不在了,問了阿蠻,阿蠻說魏書洛已經回了清河山莊。
她有些悵然若失,随即想起來魏書洛救回來的那個姑娘,阿蠻說那個姑娘也走了,好像是被京城裏來的人接了回去。
“世子也離開了。”
阿蠻說完,殷籬突然瞪大了眼睛,這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提醒魏書洛離那個靖江王世子遠點,觊觎朋友妻這點就能看出他人品有瑕,魏書洛跟這樣的人在一起,時間長了總要吃虧的。
“世子是跟相公一起走的嗎?”殷籬問。
阿蠻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聽說今天客雲居的人搬離了而已,至于是不是跟少爺一起離開的,就不得而知了。”
殷籬有些放心不下,本想讓阿蠻準備馬車去山莊那邊看一看,可一想到魏書洛走了,知府大人又已經身故,城郊那些冤魂的事就沒人管了,便親自帶着魏府護院去城郊挖人。
殷籬這次動靜不可謂不小,但令人疑惑的是魏琦竟然沒找她麻煩,每日殷籬去請安,魏琦也只是淡淡應了一聲便讓她退下,更沒有用無子的事去刁難她。
五虎山山崩造成了很多人的死亡,殷籬耗費人力物力,最後也只挖出二十九個屍首,她給他們放進做好的棺木裏,讓他們入土為安,又請人在五虎山做了一件法事。
忙碌了将近半月,殷籬終于把五虎山的事了結,五虎山距離清河山莊路程并不遠,殷籬還想着燕無意的事,也不知那個世子現在還住沒住在清河山莊,便想趁着今日走一趟。
只是天色漸黑了,大抵要趕不回來,殷籬有些猶豫。
阿蠻笑說:“夫人便是宿在山莊又怎麽樣,你又不是別人。”
在山莊裏住一夜沒什麽,怕就怕魏琦又尋由頭說她。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今日過去。
馬車在偏僻的道路上緩緩前行,殷籬和阿蠻坐在裏面,阿蠻道:“最近有些奇怪,以前少爺在山莊時,隔三差五要遞一封信過來的,近來卻一封信都沒有。”
“相公要讀書,可能沒時間吧。”
“以前不是也要讀?”
阿蠻握住殷籬的手:“阿姐,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怎麽不對了?”
“我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最近阖府上下都有着奇怪,看到我們都避開,好像有什麽話不能跟我說似的,阿姐不常出玲珑居可能不清楚,我每日要跟府上下人打交道,府上什麽風向變化他們都會第一時間知道,我覺得這裏面有事。”
殷籬頓了頓,心頭也泛起疑惑,不止阿蠻這麽覺得,她也覺得魏琦對她的态度也不正常。
正想着,馬車忽然劇烈晃動一下。
殷籬忙扶住阿蠻,剛要問車夫怎麽回事,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殷籬後腦一疼,眨眼間已經不省人事。
檀香彌漫的靜室中,青紗曼舞。
狻猊香爐中燃着濃烈的香料,紫煙袅袅。
殷籬緩緩睜開眼,卻只看到一片朦胧的景物,周遭是黑色的。
她眼睛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黑紗,什麽都看不清楚。
殷籬大腦混沌,感知卻很敏銳,她試着動了動手腳,卻發現四肢被什麽東西綁着,牢牢固定在某處。
殷籬張口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一聲輕吟,有什麽東西從腳底蔓延到頭頂,她渾身難受,冷熱交織,像是有千萬個小蟲啃咬一般,偏偏她的手還觸碰不到。
目之所及有一塊光斑,像是出口,殷籬向前掙了掙,卻發現身上沒有一點力氣。
忽然,有光的地方出現一道影子,那影子與自己眼睛上蒙住的黑布交疊在一起,看不清楚,她只知道他在靠近。
越來越近,就越來越看不清楚。
殷籬呼吸漸漸急促,莫大的恐懼籠罩着她,她好像一下子掉進了無盡的深淵之中,不知什麽時候才會落地,砸個粉身碎骨。
突然,她感覺臉上一涼,殷籬正覺熱得厲害,情不自禁地靠近那個散發着涼意的東西,劃到她嘴邊,她便像久旱逢甘霖一般,伸出小舌舔了舔。
一聲輕笑打破沉寂,殷籬一怔,意識在漸漸回籠,但也只是很短暫的時間,她便又覺得冷熱難耐。
香霧缭繞,芬芳的空氣帶着灼熱的呼吸被吸進肺裏,殷籬覺得窒息得到了緩解,她仰着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攀上了她的身子,從腿側到腰間,再到臉龐,一直是涼涼的,讓她情不自禁惬意地蹭了蹭。
殷籬正覺浮沉時,忽然聽到一聲悶雷,大雨瓢潑而落,閃電将黑夜點亮,恍若白晝。
殷籬這才發現那光不是日光,而是一盞燈,她躺在床上,手腳被絲綢捆綁着,耳側落下呼吸,她忽然全身僵硬。
“你……你是誰……放……放開我!”殷籬張口,聲音卻變成了軟侬的媚音,她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已經用盡了力氣。
可是身上的人比她清醒,他看她像一直漫無目的的魚在水中游,怎麽都游不上岸。
指尖勾着衣帶,殷籬覺得束縛少了些,心底卻更加恐懼,觸感由想象漸漸變成真實,她想大聲呼救,可從喉嚨裏溢出來的卻不是求救聲。
意識快要消失的那一刻,她好像抓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那東西嵌進她掌心,硌着骨頭,鑽心得疼。
驟雨未歇,煙塵卻消散得無影無蹤。
恍惚中,殷籬好像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阿籬!阿籬姐姐!”
殷籬倏地睜開眼,空氣從口中灌入,她坐起身,後知後覺地看着眼前蒙淚的人。
是阿蠻。
殷籬思緒好像斷裂了,她不知道阿蠻為什麽在哭,直到她擡起手想要替阿蠻擦眼淚時,看到了手臂上的勒痕。
她忽然頓住。
那一瞬間,所有記憶猶如潮水一般湧上來,畫面充斥在腦海中,怎麽也揮之不去,殷籬瞪大了眼眸,驟然轉身,看到自己躺的床上散落的衣物,而她則赤條條地坐在旁邊。
殷籬低頭,看到脖子上垂着一條衣帶,黑色的,是男人的衣帶。
那一刻,殷籬腦中有什麽轟然炸開,她一把推開阿蠻,徑直朝着一處沖,阿蠻瞪大了眼睛,動作比腦子快,一步上前,她拽着殷籬的胳膊,緊緊抱住她身子,眼中被淚水彌漫,她卻不哭出聲來。
阿蠻咬了咬舌尖,抱着殷籬說:“阿籬姐姐,什麽都沒發生,什麽都沒發生,你不要害怕,我不會騙你的。”
殷籬像是失了魂一樣,身子漸漸軟了下去,阿蠻将她拽到床邊,用衣服遮住她身體,她看到她眼淚一滴滴滾落,就用手替她擦去,看着她說:“阿籬姐姐,我們這就回去,旁人若問起的話,你就說回程遇上大雨,便在驿館住了一夜,知道了嗎?”
十四五歲的年紀,竟然有着超脫常人的冷靜,她替殷籬穿好衣服,卻從床尾掉下了一個物什,阿蠻低頭一看,發現是一塊玉佩。
殷籬也看到了,她發瘋一般撿起那塊玉佩,便要狠狠抛擲出去,阿蠻趕緊把東西搶過來。
“把它拿走,我不想看到它!快拿走!我求求你了!”殷籬哭嚷着,見阿蠻只是把東西收起,情緒更加崩潰。
她扶着阿蠻的手臂,滿眼希冀地看着她:“阿蠻,你知道我對你最好了,我說什麽事你都會答應我的對不對?”
阿蠻點頭:“對,什麽事我都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不能死。”
殷籬一怔,眼中流露出絕望。
“阿籬姐姐,我們的命是用阿刁換來的,你曾說過今後要替她活那一份,你怎麽能忘了呢?如果你也死了,我就跟你一起去死,可這世上就沒人記得阿刁了,她從世上走過一遭,那樣轟轟烈烈的一生,我們不該忘了他。”
“還有金檻,金檻怎麽辦?他還那麽小,沒有人庇佑,他就會跟五虎山下的亡魂一樣,成為孤魂野鬼。”
殷籬發現她也有牽絆,她不想讓阿刁的死變得毫無意義,也不想讓阿蠻和金檻成為孤魂野鬼。
一夜之間,遭逢巨變,殷籬好像掐斷這個噩夢從此一了百了,可是阿蠻不準她死,她威脅她好好活着。
“你聽我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比活着重要,死是最容易的事,我們吃過了那麽多苦,倒在今日多虧啊,不論發生什麽,有我陪着你,阿籬姐姐,我永遠陪着你。”
她抱着殷籬,順她的背,撫着她肩膀,摸她頭頂,用一切可能的方式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你相信我,什麽都不會發生,也什麽都沒有發生,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別人就不會知道……”
殷籬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回的玲珑居,只記得自己再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支着身子坐起,阿蠻正好端着托盤進來,沖她笑道:“阿籬姐姐,你真有口福,我剛做完的燈芯糕,快過來吃一塊!”
殷籬有些恍惚,她走下榻,到了桌子讓,阿蠻把她按到凳子上,拈了一塊遞給她。
殷籬嘗了一口,甜意流到心坎裏,她吃了一塊又一塊,心裏告訴自己,或許那就是一場夢,一場噩夢,她總要醒來,日子也總要過去。
阿蠻看着殷籬低頭吃糕,笑意漸漸僵在臉上,等到殷籬擡頭時,又換上一副甜人的笑臉。
**
清河山莊,燕無意從外面回來,臉上沒有笑模樣,到了一處偏僻靜谧的小築,看到院中飲茶的人,他忽然有些煩躁,想要轉身離開。
“怎麽樣了?”
剛踏出一步,就聽到背後傳來聲音。
燕無意嘆了口氣,匆匆行過去,坐到李鸷對面,拿着茶壺對嘴喝了起來,灌了滿滿一肚子水,他蹭了蹭嘴角,道:“沒死。”
李鸷沒說話,不動聲色地撫了撫茶杯外壁,良久之後,才道:“派人監視她,我回來之前,不準她出入玲珑居。”
燕無意擡眼:“是監視還是保護?”
李鸷唇角漫開一絲笑意:“這有什麽分別嗎?”
燕無意覺得喉嚨一哽,莫名覺得更加煩躁,就好像那個雨夜,僅僅隔着一門之遙,他在廊上徘徊時的煩躁一樣。
“我會派人好好保護她的。”他應了一聲。
眨眼間,兩月過去。
殷籬在玲珑居看賬目,阿蠻挑簾看到她坐在窗下,眼中稍微柔和些,她将飯食放在桌上擺好,都擺放整齊了才喚她。
“阿籬姐姐,用飯吧。”
殷籬放下賬本,看到阿蠻笑了一下,她起身忽然覺得腦袋有些暈,從胃裏泛起一股惡心,忍不住幹嘔一聲。
阿蠻臉色一變,急忙跑了過去。
殷籬的臉瞬間就白了,她擡起頭看着阿蠻,眼中的驚詫慢慢變成絕望:“我明明……明明喝了避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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