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別離

天光乍現,火樹銀花,殷籬在李鸷執杯的時候聽到煙火盛放的聲音,燦若繁花,掩蓋了所有的顧慮和遲疑。

她回頭看着漫天煙花在星光之間閃爍,望向成大嫂和成大哥,二人并不意外,笑容滿面地看着她,她回過頭,忍着上揚的唇角,強裝鎮定。

“是你準備的?”

李鸷眼角緩開一抹笑,但笑不語,只是将杯子又遞近一些,成大哥以為她在猶豫,小聲催促她:“愣着幹啥,快喝呀!”

成大嫂輕怼了一下他,“人生大事,不得讓人家姑娘想清楚?”

殷籬想起梳頭時候成大嫂的話,她告訴她不要着急,要讓李鸷着急,但李鸷總是這樣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她不拿酒杯,他不着急,像是一切盡在掌握。

殷籬這一刻卻特別冷靜,她在想,她并未算計權衡什麽,六哥喜歡她,要娶她,她喜歡六哥,想要嫁給他,多麽純粹幹淨的感情?她是最問心無愧的那個。

她一把接過酒杯,眼眶突然有些濕潤,殷籬擡眸,倒映斑斓星河的眼睛看着他,唇輕輕一開,溫柔地說:“六哥,你自己說過的話,你自己要記得。”

她說完,不管李鸷作何反應,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成大哥成大嫂在笑,絢麗燦爛的煙花在頭頂上盛放,而那一刻,李鸷卻有些怔然地看着她。

他想起地牢裏那個皮開肉綻,蓬頭垢面只剩一口氣的人,雙眸堅定不移地看着他,也像這雙眼。

他說:“殿下,人要有良心。”

好像他們總是坦坦蕩蕩的,而他才是卑微惡劣如蝼蟻一般的人。

殷籬喝光了,将杯子倒了倒,笑意盈盈地看着李鸷:“我喝了,一滴不剩。”

移動目光,她看着李鸷僵持的手:“六哥,你怎麽不喝呀?”

李鸷眸光晃動,只瞥了一眼她,便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成大哥哈哈大笑,走過來要拽着李鸷去吃酒,還沒碰到李鸷袖子,就被成大嫂怼到一邊去,滿臉的嫌棄:“你還不快給放炮仗的小石頭炖大肉去!”

說完推着殷籬往房裏走,“嫂子還得照看我爹,就不打擾你們了。”然後趴在殷籬耳邊耳語了一句:“可別叫你相公欺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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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大嫂風風火火的性子,做事幹淨利落,拉着成大哥就跑了,殷籬和李鸷被關在屋裏,紅燭搖晃,光影交錯,沒了旁人,殷籬開始覺得緊張。

隔着床還有一段距離,殷籬不知道該把眼睛放在哪,喜服是簡單的樣式,卻映着人面桃花紅,視線中忽然出現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握住了她手臂。

殷籬心墜了一下,這才擡頭去看李鸷。

他眼中滿滿的渴望,是不必言明的炙熱和滾燙,殷籬慌亂地想要逃離,他的手卻驀然加重力道。

煙花冷卻之後的周遭好安靜,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他不知何時湊近,也許只是一瞬間,殷籬感覺呼吸被剝奪,手心一下攥緊。

李鸷攔腰将她抱起,殷籬身子騰空,雙臂下意識摟上他脖子。

當後背抵上柔軟,邊角裏埋藏的記憶一下子沖進腦海,殷籬驟然睜開雙眸,雙手胡亂地将人推開,她眼中滿是驚慌,手忙腳亂地捂好自己的衣服向後退。

李鸷坐在床邊,握住她腳踝,殷籬擡起頭,撞上他深邃的目光,聽到他似笑非笑道:“怎麽了?害怕?”

殷籬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她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刻的恐慌從何而來,只是身子每一寸都在叫嚣着逃離。

李鸷看她不說話,手從腳踝上移,從腿,到手臂,最後到肩膀上,安撫地拍了拍:“你害怕,我不會動你。”

殷籬聽到聲音猝然擡起目光,卻看到李鸷面色如常地轉過身去,脫掉靴子和外裳,上床,蓋住被子,跟她說:“時間不早了,睡吧。”

他果真閉上眼,仿佛眼底的渴求從來沒出現過一樣,殷籬思緒空了空,無措間又有些失落,她不知道李鸷是不是生氣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會因為何事而生氣。

就好像她希望得到一句安慰,可看到的卻是李鸷安靜的水眸,或者僅僅只是一聲安撫也行,可是都沒有。

他已開始厭煩她的敏感和過去了嗎?

殷籬突然覺得心頭有些委屈,又清楚這種委屈或許只是她多想,她褪去外衣,躺在裏側,紅燭還未熄滅,她擡眼看了看,李鸷猶有所覺似的,起身将燭臺上的蠟燭吹熄了。

燈火一滅,殷籬更加看不清李鸷的表情。

她抓着被角,轉過頭看着黑洞洞的房頂,感覺到身邊人掀開被子躺下,她提着心,在傳來平緩的呼吸聲時,殷籬忽覺眼眸一濕。

她趕忙轉過身背對着李鸷,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堵住所有的抽泣聲,不是難過,甚至也不全是委屈,她只是不明白,明明錯的不是自己,她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這個夢魇。

她已經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不是嗎?

為什麽總要被這個噩夢折磨?

她難道要一輩子背負這個烙印,心裏洗刷不去,抹塗不了,便只能這樣空耗着?

殷籬閉着眼睛,蜷縮成一團,五感全都消失了,只想溺死在這一刻的絕望裏。

直到她感覺眼皮一暖。

殷籬豁然睜開眼,入眼仍舊是一片漆黑,可感官卻全都回歸了,她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抱住她,溫熱的呼吸一輕一淺地散在她頸窩裏,李鸷抵着她發絲,在她耳邊問:“怎麽哭了?”

殷籬渾身僵住,木然地看着前面,他将她眼底的淚擦去,抱着她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後背貼着他的胸膛,只隔了兩層薄薄的裏衣。

殷籬聽到了外面刮起了大風,可她卻熱得喘不過氣,李鸷抱着她不動,良久之後,才沉着嗓音道:“我後悔了。”

他說他後悔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殷籬卻明白他在為什麽而後悔,她從沒這麽真實的感受過他的溫度,每一寸肌膚的觸碰都描摹好了形狀,她掙了一下,轉動身子,鼻尖蹭過,四目相對,李鸷卻沒挪開分毫。

他道:“我原本想等你忘記那些舊事。”

殷籬眼睫上閃着淚光,啞聲問:“忘不掉呢?”

時間仿佛停滞在那一刻,下一刻,李鸷吻上她的唇,在那之前,他說:“我幫你忘。”

急促而強勢的吻占據了殷籬的全部,她一開始想要逃離,想要躲開,可身上的人不許,抵開齒關,攀着她的呼吸,她看到他閉上了眼,在欲望潰堤的那一刻。

殷籬被帶着溫度驟升,一時間好像什麽都忘了,在她眼前也變得黑暗的時候,她好像終于可以坦誠地接受自己。

她眼底瞥見天光,覺得黎明來得太早又太晚,昏沉沉地不知何時才睡去。

殷籬體弱,這一夜實在耗費了太多精力,第二日李鸷沒讓她起身,從床上躺了一天,第三天時殷籬執意要下地,不然成大哥和成大嫂真不知要将她笑話成什麽樣了。

村寨的人都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與世無争,恬淡安逸,殷籬與李鸷療傷的這段日子,每一天都過得很充實,誰也沒提回去,誰也沒說何時離開。

可離開的日子總有一天會到來的。

這天,殷籬跟啞巴大夫下山回來,在村頭的大樟樹下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李鸷坐在石凳上,旁邊的人站着,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兩人不知在交談着什麽,殷籬只能看到他們二人之間并不愉快,她心頭一沉,讓啞巴大夫先回去,自己走了過去。

走近才聽到他們說什麽。

“一月已過,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

“那你還在猶豫什麽?”

“我猶豫了嗎?”

燕無意不想被無意義的反問掌控主動權,遲疑一下,忽然問了一句不該問的話:“她知道你的真實——”

“阿籬。”李鸷轉過身,看到殷籬背着藥簍走過來,燕無意身子一僵,擡眸便映入那道身影,一切都是熟悉的,可又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他看到李鸷走過去,自然地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着什麽,動作那麽親昵,而他問到一半的話就這麽卡在喉嚨裏。

殷籬看到燕無意,腳步不停地走過來,眼中充滿驚喜:“世子!你是來找我們的嗎?”

燕無意笑了一下,只是笑得有些僵硬,他點點頭,看了一眼李鸷,答案已經不言而喻,然後移回視線去看殷籬,道:“我派人圍山搜尋,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得到你們二人的消息,這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你們都沒事吧?”

殷籬說:“我沒事,只是六哥差點摔斷了腿。”

燕無意飛快地看了李鸷一眼:“六哥,她說的是真的?”

李鸷面色不變:“已經無礙了。”

殷籬看了看兩人,對燕無意道:“世子要不要進來坐會兒,外面太冷了。”

她說着搓了搓手,口中呼出哈氣,李鸷撫着她肩膀,低聲問她:“怎麽沒多穿一點兒,山上那麽冷。”

殷籬小聲辯解:“爬着山,走一會兒就熱了。”

二人來回話趕話,像是尋常夫妻一般,熟稔得讓人嫉妒,就這麽把燕無意晾在一邊,他看着李鸷,何曾見過他穿過這等低等面料縫制的衣服?竟然還在獵戶人家過了一個月的農家生活,放在以前他怎麽也不會相信。

殷籬請他進去坐,燕無意愣了一下,看向李鸷:“六哥。”

“讓你進去就進去。”李鸷說完,拉着目瞪口呆的殷籬往回走,殷籬掐了他一下,低聲道:“那好歹也是世子,你給他留點面子。”

“無妨。”

燕無意在後面聽得清清楚楚,卻又不能說什麽,咬了咬牙,恨恨地踢了一腳前面的石頭,是賭氣去掩蓋一些別的情緒。

至于別的情緒是什麽,他不想深究,因為知道玩了。

燕無意被成大哥成大嫂熱情地招待了一日,催促的話都來不及說,飯吃到一半,殷籬說自己飽了,先回了房,李鸷後腳也跟了去,就看到殷籬在收拾衣物。

“阿籬?”李鸷一只腳踏進門檻,錯愕地喚了一聲。

殷籬沒回頭,疊着衣物,并沒多少東西,很快就收拾完了,她提着包裹走到李鸷跟前,給他掃了掃領口:“我知道你們有事要商談,他在催你回去,我們叨擾成家人太久了,再住下去我也不好意思,我們回去吧?”

李鸷皺了下眉,遲疑地伸出手,但最後沒有接過,只是問她:“你不想再留幾日?”

殷籬微頓,然後搖了搖頭:“我也想阿蠻和金檻了,我不在的日子,她們一定很擔心,我們快回去吧。”

她說完,認真地看着李鸷,水眸潋滟,坦坦蕩蕩的真誠。

二人随燕無意帶來的人離開之前,與成家大哥和大嫂作別,兩個人都是實在人,真心舍不得他們,也從沒說過要他們回報什麽,只跟李鸷說:“你要好好待阿籬妹妹。”

李鸷那時是點了頭的。

成家兩口回去之後,才在床板上發現一盤金錠子,閃閃耀眼,成大哥包起來跑出去,到村頭時,早已經看不清離開的車隊了。

馬車走了兩日,殷籬回到了山上青廬,阿蠻金檻竹心梅意都在,阿蠻看她回來了,抱着她好好哭了一通,殷籬心中自責,後悔自己因為私心不提歸期,但阿蠻只要看了殷籬沒事就好。

回了青廬,殷籬反而有些心神不寧,李鸷随她一起回來,卻沒說何時要走,只知道回來之後竹心和梅意對她的态度恭敬許多,再也不像以前一樣親近玩笑了。

回來的第二日,殷籬起身,看到枕頭邊沒有人,摸了摸鋪,一片冰涼。

她披着衣裳下地,推開房門,看到竹心正低着頭端着水盆走過來,她喚住她:“竹心。”

竹心一怔,擡頭看過來,殷籬發覺她眼底憂傷,好像在遺憾着什麽。

“竹心,你看到六哥了嗎?”殷籬問。

竹心點了下頭,只說了四個字。

“公子走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是再見之後的事了。

明天入v,會有萬更。

解鎖新人物新故事線,配角欄的“宋聲”終于要出場啦~

推一下預收文《欲卿卿》

戎馬半生的長寧侯裴玄重病纏身,回到京城後,侯府裏傳出他要娶繼室的消息。

蘭家六姑娘蘭茵雖為庶女,卻長得明眸皓齒,凝脂玉膚,妍姿豔質,天生好顏色。

蘭家貪圖富貴,想将她送過去為裴玄沖喜。

成親那日,裴玄不能拜堂,自始至終沒出現,蘭茵一個人拜了天地。

新郎官還沒瞧着,就被府上小輩作弄一場,把她困在了假山之上。

天際下起小雨,偏園青草郁郁青青,人煙寂寥。

蘭茵傷了腳踝,寸步難行,這時,偏僻狹窄的山洞裏忽然走出一個青衫落拓的少年。

少年看着她,黑眸清澈,嗓音幹淨又低沉,問她:“要我幫你麽。”

蘭茵趴在他背上,被他背下了假山,彼此約好不将此事說出去。

回去後卻聽說,捉弄她的始作俑者是長寧侯的嫡長子。

蘭茵落下心結,第二日到太夫人跟前奉茶認親時,竟見到了那個青衫少年。

太夫人笑着給她介紹:“這是侯爺的嫡長子。”

又轉向少年。

“這是你母親。”

文名取自蘇轼《浣溪沙》中最後一句“有人歸去欲卿卿”。

1.女大男

2.男主是青衫少年。

3.he,但女主不一定先喜歡男主,男主身心都是女主的,沒錯,這又是男德文。

4.女主非重生穿越,沒有超前思維,性格比較溫柔,不好這口的不要看。

5.自割腿肉,不喜勿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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