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藥引

李鸷偶有被夢驚醒的時候。

陰沉的雲層透出的日光鋪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不遠處的陰涼下,假山旁,他聽見怯怯的聲音繞在耳畔,像鈎子一樣抓撓在心裏, 平生第一次讓他失了方寸。

“你背過身去。”

她說, 帶着命令的語氣, 尾音卻害怕地打顫,“站在那裏,不要動……”

李鸷那時其實在想,他原本就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君子, 大可以轉過身去,看看她在無路可退的境地下會如何哭饒地求他放過她。

可僅僅是一念之差, 李鸷忽然覺得, 便讓她以為他是個好人,也未嘗不可。

直到她真的哭斷了氣在他面前質問說:“是我的錯嗎?難道是我的錯嗎?”

李鸷的心裏好像才開始萌生一點悔意。

那點悔意不與外人說, 他只是在每個深夜裏睜着眼睛巴巴地望着頂上的雕梁畫棟時, 一次次在心裏問自己,倘若早想到要将她鎖在身邊,當初為什麽要用那種不留退路的方式?

可他做事又何曾給自己留過退路呢?

他連造反弑父的事都能做得出來,便以為殷籬不過是他與這個腐朽不堪的朝廷為敵時, 一顆聊以慰藉身心的棋子, 不, 她其實連棋子都算不上,僅僅不過是他的一念之差而已。

他甚至對她也沒太多的恨,不論是他父皇, 還是宋家, 抑或是殷家, 李鸷早在步入黑暗的路上将他們一個個打入地獄了,殷籬是一條不起眼的漏網之魚,留在記憶中的也只剩那一口被他扣了嗓眼吐了又吐的餅。

是他不敢承認嗎?

原來沒有恨,更未曾想過報複。

那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緣由又是什麽呢?

她有何與衆不同,為什麽就是她呢?

Advertisement

亭下,雨中,短暫的一次瞥見,意料之外的一時興起。

以至于他每次回想起那天的時候,總是忽略掉自己在朦胧細雨中失神忘情時的神态,和心底裏那短暫的一抹疼。

李鸷不知道那時的心痛是什麽,旁人口中的愛又是什麽。

他以為那樣廉價的東西自己這輩子都不會有,他也不稀罕用這樣廉價的東西去換任何真心。

東西和人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手段,利用,威逼,利誘,或者得不到就毀滅,無所不用其極。

但在她親手毀了殷籬後,李鸷突然又不願看到她繼續破碎。

她是個倔強的人。

李鸷那時便隐隐覺得,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得到她的心了,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給了她多少謊言。

那天他做了一個夢,在夢裏,殷籬懷抱着衣服,小聲地求他站在那裏不要動,李鸷便真的站在那裏,溫柔地告訴她,好,我不動,你不要害怕。

他夢到那個雨夜,他掀起轎簾,對着她那張哭得梨花帶雨、驚慌失措的臉回以微笑安撫,柔聲寬慰道,別怕,我送你回去。

他夢到那次一門之隔,他扶住她的肩膀,告訴她別傷心,還有我。

他夢到那個陰冷潮濕的山洞,他虛弱地靠在石壁旁,卸下所有防備和猜忌,只是卑微地祈求她,不要抛下我離開。

他夢到那個青山綠草煙雲缭繞的冬日,他執起她的手,印上她的唇,告訴她,我願意陪你到天涯海角。

可是,夢醒了,一切都破碎了。

他看到她紅着眼睛,既無悲也無恨地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與、你、無、關。”

她頭發散亂,身上還留着與人歡愛過的證據。

他終于可以不必在自自欺人了,眼前的人不愛他了,是從身心皆剝離的不愛,就算他将她困在這深宮,綁在他身邊,也不過是笑話一樣的自我欺瞞而已。

怎麽可以連恨都不恨呢?

怎麽可以連恨都不恨呢!

李鸷拖着殷籬的身子拽到身前,她猶如枯敗的葉子一樣随風擺動,身體裏也早沒了靈魂,望着那雙黯淡無光的眼,他近乎失去理智一般壓抑着怒吼:“說,你愛的是朕!”

殷籬緩緩擡起眼簾,在暴雨聲中,看着他,輕輕嗤了一聲。

“李鸷,到這種地步了,你還能騙得了自己嗎?”

“阿籬不愛你,我也不愛你,這宮裏的人,根本沒人喜歡你,曾經喜歡過的,已經死了,被你親手害死的,你不該高興嗎?這不是你想得到的嗎?”

想得到什麽?李鸷想得到什麽?

他想破了天,能想到的唯有自己一直在毀去他想得到的東西。

就像眼前的殷籬。

他看到那樣一個她,殘缺卻美麗,握在掌中卻不受掌控,臉上,身體,無一處不被他碰過的地方,都烙上了別人的痕跡,就連他手指握着的地方,都藏着暧昧不清的紅痕。

他忽然像瘋了一樣,閉着眼吻上去。

不可以,不可以讓她逃離。

也不可以有任何瑕疵。

他親別人親過的位置,吻過那一道道纏綿不盡的印跡,反反複複加深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他想要她每一寸發絲都屬于自己,殷籬掙紮中扇了他幾個巴掌,他仍舊是無知無覺地攻占着她的領地,直到殷籬真的沉默無聲,不在抵抗的時候。

李鸷心裏忽地蹿出一股火,那火足以将他的所有冷靜燃燒殆盡。

他掐着她下颚,強迫她看向自己:“你信不信朕可以殺了他!”

李鸷剛闖進來的時候,就有人将宋聲帶下去了,此時空蕩無人的大殿,只有滂沱的大雨澆灌在耳邊,殷籬的雙眼像幽深的洞口,哪怕映着李鸷的臉,也好像沒在看任何人。

那一刻,李鸷忽然看懂了她的表情。

眼眶瞬間變得濕熱,仿佛有人狠狠掐着他的喉嚨,讓他連質問的聲音都夾雜哽咽:“你想跟他一起死?”

殷籬不說話。

“還是你根本不在意他死不死?”

殷籬還是不說話。

李鸷聲音加大:“朕大可殺了宋聲,把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全部處死,讓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土裏,可你根本就不怕,對嗎?”

雨聲也被隔絕在外了,只剩下李鸷寒冷的語氣。

“如果他死了,你也會跟他一起,是嗎?”

李鸷沒聽到殷籬任何回答,但她的表情似乎已經給了他答案,他從沒看過這樣的她,所有沉重的枷鎖都已不存在了,他知道,她已經不會被任何人束縛住,哪怕他用金檻和阿蠻做要挾。

大不了一起死吧。

又能怎麽樣呢?

她是這麽想的嗎?

她真的一點留戀都沒有嗎?

李鸷忽然從她身上起來,顧不得淩亂的衣裳,拽起她徑直走出了紫宸殿。

大雨傾盆而下,未出幾步便澆透了身,但李鸷不停,殷籬也只能踉跄着跟在後面,看着混亂的腳步踩在水窪中,濺起一朵朵水花。

李鸷又帶她來了暗牢。

殷籬本能地想要離開,可是內心深處似乎猜到了李鸷的用意,她的雙腳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也逃不走。

宋聲在那裏。

她看到宋聲穿着潔白的囚衣跪在地上,發冠有些傾斜,毫無血色的唇襯得臉色蒼白透明,連呼吸都輕而又輕。

他是蜷縮在地上的,口中發出的呻.吟隐忍又清晰,似乎被莫大的疼痛席卷,全身都被汗水浸濕。

聽見聲音,他聲音忽而停止,微微擡起了頭。

當看到殷籬也在這裏時,宋聲布滿血絲的黑眸在昏暗燈火的映襯下驟然一縮。

他沒想到她會在這。

他又看向李鸷。

李鸷沖他竟露出幾分笑來:“阿籬說,她不怕朕殺了你,朕看你們情深義重,最後一程,朕怎麽能不讓她來送送你?”

宋聲一滞,吞下一口氣,額頭艱難地磕在雜草鋪就的地面上,含混不清地懇求:“陛下……是臣一個人的錯,娘娘什麽都不懂,她只是太痛苦了,才會受臣的蠱惑,只要……只要陛下待她如初,她一定會變回從前那般,何必要這樣折磨她呢?臣懇請陛下……帶她回去,陛下……陛下要怎麽懲罰臣,臣絕無怨言!”

“絕無怨言?你當然絕無怨言。”李鸷的面色驟然一冷。

“如今的局面,不都是你算計好的嗎?”

李鸷話一出,殷籬終于有了些動容。

其實在宋聲開口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神就已經變了。

宋聲渾身震顫,好像被李鸷看透了真面目,瞪圓了眼睛跪在地上,緊緊閉着唇。

殷籬向前一步,眼神純淨地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聲音卻打着抖:“宋聲,你怎麽了?”

宋聲死死地閉着嘴,喉嚨上下滾動,仿佛在壓抑着什麽,可每一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吞咽的聲音。

終于,某一刻,宋聲一聲咳嗽,趕緊伸手捂住了嘴,鮮血卻順着指縫大口大口地嘔了出來。

“阿兄!”殷籬臉色煞白,就要跑過去,李鸷卻在後面一把拽住了她,将她帶到自己身邊。

“放開!放開我!”殷籬不停地掙紮,可越是掙紮,李鸷眼中的狠戾就越深重,甚至帶了些嫉妒的恨意,

“你不要白白浪費了他的心意,這可是他為你準備好的一萼紅的解藥!”

李鸷一字一頓地說完,殷籬忽然放棄掙脫,茫然地看着他。

“咳咳!”

一聲劇烈的咳嗽,宋聲倒地,幾乎是脫離理智的痛吟,不停在他嘴裏發出。

李鸷就想看到他這個樣子,多少能緩解幾分內心深處燃燒的妒火。

“你想陪他一起死?他怎麽舍得你陪她死,你知道在你對他的生死毫無在意時,他在想着什麽嗎?”李鸷按着殷籬的頭,讓她直接面對痛苦不堪的宋聲,既不讓她上前,也不讓她逃離,只是這樣直直地目視。

“一萼紅的解藥,唯有讓人以身飼蠱,在紅線到達心脈前不得吞食任何延緩蠱蟲生長的解藥,直到蠱毒侵蝕心脈,再引心頭血,喂之,可解。”

殷籬聽着李鸷含笑的聲音,耳邊漸漸響起轟鳴聲,眼前有什麽東西在漸漸分崩離析。

“殷籬,你有沒有想過,宋聲這麽謹慎的人,在朕身邊活了那麽多個春秋,怎麽就會甘願與你共處險境?露出這麽多個破綻,就好像等朕發現一樣?”

“他甚至連後路都給你鋪好了,昨日馮振回京,已經帶回了可致遺忘的藥物。”

“他算計得那麽好,拿準了朕絕不會殺你的心,以身為引,解你身上的毒,再用一顆藥解後顧之憂,朕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他。”

殷籬的雙手被李鸷束在身後,躬着身子看着眼前的人,宋聲已經不再痛呼了,大抵是心裏的疼遠勝過身上,他支撐着身子,似乎想要爬起來,可是哪裏都沒有力氣,潔白的衣襟被血染紅,像冬雪中開出的紅豔豔的臘梅。

殷籬張了張口,對上宋聲那雙幹淨透徹的眼,淚珠一瞬間滾落。

宋聲一看她哭了,拼了命地爬起來,急着說:“阿籬別哭,我不疼。”

在她恐慌無助時,他告訴她,有我在,在她走投無路時,他代替她,告誡她勿回頭。

如今,他為了她快要死了,他只心疼她的心疼,安慰她,說不疼。

又怎麽會不疼呢?

殷籬的心幾乎要疼碎了。

李鸷卻在這時将殷籬拽回到身前,冷漠的臉模糊了憤怒還是無情,他掐着她下巴,唇角彎了起來:“終于不再像個死人一樣了。”

溫熱的指背順着她臉頰滑下,殷籬下意識想躲,可李鸷一用力,她又乖乖地任他撫摸。

李鸷湊到她耳邊:“現在還想讓他死嗎?”

殷籬眼睛睜得很大,死死地盯着如同惡鬼一樣的李鸷。

“朕問你話呢!”李鸷将她拉得更近一些。

殷籬幾乎要觸上他的鼻尖,猶感覺背後被一只鬼不停地追趕。她心裏其實非常清楚李鸷想要什麽,他想讓自己求他,像個卑微的可憐蟲一樣哀求他放過宋聲。

他想狠狠地打她的臉,讓她知道這世間唯有李鸷是她的天,是她永遠掙脫不開的牢籠。

他要告訴她,他永遠有辦法控制她,想要逃離他的掌控,永遠不可能。

“阿籬……什麽都別做……”

就在殷籬想要放下尊嚴時,宋聲忽然開口。

她聽見他說:“我活不了了,阿籬,你要好好活着。”

殷籬聽見宋聲說話那一瞬間,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可憐,她抓住李鸷的衣袖,毫無保留地懇求:“你救救他吧,李鸷,我求你救救他!”

她的服軟或許是太突然,以至于李鸷的眼神有些微的愣怔。

怕他不同意,殷籬沒有猶豫地屈身下跪,在他身前,折去所有尊嚴:“我求求你,放了他吧,要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你能救活他,六哥,我從來沒有這麽求過你,就答應我這一次好嗎?”

殷籬一邊哭一邊哀求,甚至喊了聲六哥,心裏是怕到了極致。

人在絕望的時候是不會有任何理智的,哪怕有一絲希望都不願放棄,只想緊緊抓住,祈求得到上天垂憐。

可李鸷在那一刻僵住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想要看到殷籬像個活人一樣有感情波動,想要看見她求他,可當她真的這麽做了,他能看到的只有兩人無法斬斷的情絲牽絆。

明明不是這樣的。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能讓她魂牽夢萦的人明明就是他,能讓她抛棄尊嚴為之苦苦求情的人也明明就該是他,當初在江陵,殷籬甚至可以為了他放棄生命,她那麽愛他,怎麽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是宋聲的錯。

李鸷滿心的火燒了起來,滿腦子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以至于在他大聲地說“來人,取血”的時候,看到殷籬驟然失去血色的臉,心裏是有點洩恨的暢快的。

宋聲本就該死,在他知道他不再吞食緩解疼痛的解藥後,李鸷就把他當做了殷籬的藥引。

他本來就是為了殷籬而準備的。

換言之,兩個人,不論如何,要死一個,另一個才能活。

他不會讓殷籬死。

宋聲也知道。

這一刻李鸷才發現,原來被牢牢掌控在手心裏的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

李鸷心中冷笑,看着被人制住的宋聲,看着刀尖刺進他的胸膛,看着殷籬無能為力地哭嚎,忽然有種無法言說的快感。

不管殷籬現在多難過,過了今日,她就會将一切都忘了。

而宋聲,終歸只能魂歸塵土,随風消散,不留一絲痕跡。

到時,他要扮演一個怎樣的好夫君呢?

殷籬從苦苦哀求到失聲痛哭,最後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掙開李鸷的束縛的,眼中只剩下那個人。

她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把人推開,想要将傷口合上,卻見到更多的鮮血汩汩流出。

殷籬捂着傷口,不停地說着什麽。

突然,一只帶血的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殷籬回頭。

宋聲張開嘴,聽不清,于是殷籬傾下身,附耳到他唇邊。

一句話,殷籬瞳孔微張,僵硬着身子,無法動彈。

他說:“阿籬,不要哭,我不疼。”

殷籬跪在他身前,捧着他的手,直到那只手再無力氣,只想往下墜。

李鸷走到她身邊,在她身旁蹲下。

“恨不恨我?”

殷籬很久都無聲。

李鸷只是摸了摸她的頭。

“沒關系,你很快就會忘了。”他笑着說。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