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論下流氓罪範疇

面對樂瑤的邀約, 韓大隊長十分茫然。

“小樂知青，你是有事嗎？”

樂瑤：“對，有點事想跟你說。”

大隊長沉吟：“你現在就可以說, 我下工後有個會要開。”

樂瑤：“……”

她幹脆拎着鋤頭走過去, 湊近了小聲道：“三言兩語講不清楚，不如我晚飯後去辦公大院找你？”

大隊長看看周圍支棱着耳朵偷聽的人，不禁皺眉：“不行，這樣不好。”

樂瑤一臉無辜狀：“怎麽不好了？”

大隊長看了她一眼，說：“對你影響不好。”

樂瑤擺擺手不在意, “沒事，我到時會注意一點，不讓別人看到就行了。”

大隊長：怎麽感覺搞得跟私會似的。

大隊長心裏怪怪的, 因為那點子異樣，還少有的起了些小別扭, 正要言辭拒絕，順便再教育一下樂瑤，結果還沒來得及講，她人就溜回去似模似樣地繼續幹活了, 還給他使了個‘就這樣說定了’的眼神。

大隊長：“……”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 但由于那點小別扭的心态, 突然敏感地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支起耳朵偷聽着他們這邊的談話, 索性又閉緊了嘴巴，轉身大步離開。

孫彩霞等人見他走後，立馬向樂瑤打探：“小樂妹子，你和大隊長說什麽了？”

“沒說啥，你們不都聽到了, 他嫌棄我活做的不好，我跟他理論來着。”樂瑤随口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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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知青調侃：“那理論的結果如何？”

樂瑤攤攤手，無奈嘆氣：“你看我都老老實實回來幹活了，你說結果如何？”

王知青他們一聽自動腦補了一些內容，頓時對她報以同情，但愛莫能助。

樂瑤也沒指望他們會再幫忙做啥，就像昨天大隊長教訓的那樣，她就盡力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呗，反正即使工分掙少了，她也餓不着。

那還折騰什麽呀，順其自然，慢慢來就是。

簡而言之，樂瑤佛了。

她就那麽慢騰騰幹着，劃拉着鋤頭龜速往前爬，時不時的都要被孫彩霞回頭催一催、喊一喊，不然她能落後一大截。

如李婆婆所說的那樣，上午的工沒做太久，幾乎是太陽剛高高升起熱起來時，歇工鑼立馬就被敲響了。

樂瑤一聽立即撒開鋤頭往地頭跑，搶占樹蔭底下的好位置，然後招呼孫彩霞和王知青他們過來。

同一時間，送水的人也挑着水桶過來了，正好停在他們坐的位置旁邊。

樂瑤的水壺見底，特意去問了一聲：“生水還是熟水？”

新換上的送水大娘笑眯眯道：“是熟水哩，早上開始燒的，放到現在正涼，閨女，你要續不？”

樂瑤摸摸水桶，發現确實有點溫溫的，而水裏面居然還有股淡淡的薄荷味，據大娘所說是把家裏從路邊摘的薄荷丢鍋裏一起煮了，能降暑解渴。

“不錯，不錯，之前怎麽不這樣做？”還直接就把井水挑過來了。

大娘神秘一笑：“那是有人精貴不想多做活，其實本就該是這樣來的。”

樂瑤了然，心知她話裏暗示的是誰。

都說背後不好道人是非，大娘的話剛落，當事人自己就突然從一旁跳了出來，狐疑地看着她們：“你們是不是在說我壞話？！”

大娘低頭給人舀水，只當大隊會計家閨女不是跟自己說話。

韓梅梅的目光一下全投注到樂瑤身上，眼裏的懷疑和不滿都要溢出來了。

樂瑤擺手：“我們提都沒提到你，哪裏會沒事兒說你的壞話，又不是閑的。”最後一句諷刺意味十足，想也知道是刺的誰。

在今天之前，隊裏最閑的人非韓梅梅莫屬。

但是從今天起，這個‘榮譽’就不屬于她了，她還要和大家一起下地幹活。

韓梅梅對此特別悲憤：“哼，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淪落到這一步，看看我的手，都是你害的！”

“還不是你沒事找事導致的，你這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跟我可沒啥關系。”樂瑤表示不背這口黑鍋。

明明是韓梅梅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遭到反噬，自食惡果。

而且她才幹了短短一上午的活而已，手上最多只是紅一紅，連泡都沒磨出來半個，和知青們相比已經足夠輕松了，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其實也不用跟其他知青比，和她比比就可以看出來了，大隊會計對閨女還是照應了的。

樂瑤脫下手套讓韓梅梅自己看，“你瞧瞧我的，是不是比你的還慘？這說明我幹的活比你重多了，如果這樣能讓你舒服一點的話。”

韓梅梅較真地揪住她的手掌心瞅，發現果真還是自己手上磨出的紅比較輕比較少，心裏才舒坦了點。

但她仍舊瞪了樂瑤一眼，警告道：“想讓姑奶奶放你一馬，以後可要離大隊長遠一點知道嗎？否則……”

“否則怎樣？”樂瑤斜眼看過去，一臉不以為意的模樣，暗道你丫的不讓我接近大隊長就不接近呀，我特喵的晚上就去找他信不信。

韓梅梅不知道樂瑤此刻內心的腹诽，故意做出龇牙咧嘴狀，吓唬樂瑤：“否則我要你好看！”

樂瑤白眼一翻，并沒有被吓到，還反過來同樣警告韓梅梅：“這句話還給你。”

韓梅梅表情一呆，有點反應不過來啥意思。

樂瑤‘好心’解釋：“如果你再對我這樣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小心我再去找大隊長說說你的思想态度問題，還有……”

她拍了拍韓梅梅呆滞的小臉蛋，笑的像狼外婆，“還有別再大喊大叫要和大隊長處對象了，萬一有人看不過去，把你當成耍流氓的壞分子舉報了，革命委一旦來抓人，到時候你可沒地兒哭去！”

“流氓罪哎，不知道被抓進去會判個幾年，或許還要被下放農場礦場之類的地方參與勞動改造呢。”

“所以，梅梅呀，你可注意好了，別再嘴上沒把門。”樂瑤說完再次拍拍小姑娘嫩滑的臉頰。

別說，這丫頭不愧是被家裏人寵出來的主兒，皮膚養的就是好，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那個嫩，那個滑，手感不錯。

韓梅梅一臉懵逼，都快被樂瑤話裏透露出的意思吓傻了。

等樂瑤忍不住想捏她的臉的時候，她才終于從呆愣中回神，反應過來後立馬惱羞成怒：“你騙我！流氓罪分明是男的對女的那什麽，哪有、哪有女的對男的……”

樂瑤挑眉，一臉‘你怎麽這樣沒見識’的表情，“誰說流氓罪只有男對女，沒有女對男了？你随便找個知青問問就知道這種事無關性別，甚至還可能是男對男、女對女。”

前面那些還好，後面說的就有點超綱了喂。

韓梅梅聽得傻眼，小腦袋瓜差點運轉不過來，等終于理解清楚之後，直接驚訝得張大了嘴巴，表情震撼又呆滞，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我、我才不去找知青問，你們都是一夥的，肯定會一塊騙我！”

樂遙無所謂道：“那你問問隊裏的人，像這位大娘。”

然後，韓梅梅果斷轉移目标，開始揪着送水大娘問女追男到底屬不屬于耍流氓的問題，還有那什麽男男女女的奇葩事。

樂瑤微笑着灌滿水壺，從容脫身而去。

回到休息的地方，孫紅霞好奇問：“剛才韓梅梅是不是又沒事找事了？我還以為你們會吵起來。”或者直接撕扯起來，她還做好了準備，打算見勢不對就沖上去幫忙呢。

“沒有的事，我們只是很友好的聊了聊。”樂瑤搖頭否認。

聽她這麽說，孫紅霞連同其他知青頓時都詫異地望過來，以為她在說什麽胡話。

單看昨天韓梅梅那個樣子，她們倆是能友好聊到一起的人嗎？顯然不是啊。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樂瑤擺手拒絕透露：“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反正結果是好的就行。”難道要她說出剛剛是和韓梅梅同志讨論了一下流氓罪的本質嗎？

“那好吧，你沒吃虧就好。”孫彩霞松了口氣。

樂瑤看她一眼，意思是你瞧我像是會吃虧的人嗎？哦，我是呀，吃虧是福……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笑鬧過一場，大家喝了些水緩過勁來，開始拿出幹糧吃午飯了。

大家拿出來的大多都是窩窩頭玉米餅子之類的，樂瑤的大餅卷菜在裏面還算是比較新奇的，可見李婆婆對她很好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衆知青看到樂瑤的午飯，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樂瑤：“其實這沒什麽難度，回去你們也可以自己做，或者讓結對子的人家給你們做。”

知青們大都嘆氣搖頭，有的吃能填肚子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吃過飯後，大家都自動消了音，依次找個樹幹靠着睡午覺。

樂瑤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但是如果現在不趁機眯一下補補覺，下午上工估計會很沒精神，到時再被某人抓到批評就不好了。

畢竟她晚上還要‘約’他呢，現在必須得給人留個好印象。

于是樂瑤選擇和孫彩霞一起靠着樹幹閉上眼睛假寐，慢慢的意識模糊起來，似乎睡過去了，也似乎一直沒睡，就這麽保持似睡似醒的狀态，時間過的很快。

等徹底清醒過來時，頭上的太陽已經開始偏西了。

上工鑼随即敲響，打破一地寧靜。

剛剛還十分安靜的地頭瞬間熱鬧起來，醒來的大夥紛紛站起身抻懶腰活動腿腳，然後陸續下地繼續未完的活計。

下午時長，比上午難熬一點，樂瑤好不容易堅持到最後，親眼看着新任記分員給她記上六個工分，方才滿意。

大隊長這時候恰好從旁邊路過，樂瑤和他錯身時小小聲：“別忘了，晚上見。”

大隊長沒說話，腳步頓了頓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