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敢伸爪子就剁了
樂瑤渾身打了個激靈, 立即清醒過來,意識到了什麽。
她趕緊穿上衣服爬起來,小心翼翼走到門後, 先确定了門板被牢牢拴住的, 而後才敢透過門縫悄悄往外瞧。
然後她看見暗夜裏有個黑色的身影從隔壁翻牆過來,剛才聽到的動靜就是他腳落地時弄出來的。
半夜三更的,他想幹什麽?!
樂瑤腦袋裏閃過驚疑,眼看着對方落下地後蹑手蹑腳地朝這邊走過來了,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身體朝門板一側躲了躲,只眼角餘光時刻注意着門縫外面。
嗒嗒嗒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小院裏清晰可聞,一步接着一步, 像是踩着人心尖上一樣。
片刻後,對方停在門外一步遠, 伸手試探推門,門板随即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只被推開一點就再也推不動了,明顯被栓的很牢。
樂瑤此時背靠在一扇門板後面, 屏息凝神,眼睛看向地面, 手按在胸口努力緩解砰砰響的心跳, 耳朵卻支棱起來聽着近在咫尺的動靜。
門外的人沒推開門, 好像沒什麽意外,緊接着一根粗糙的手指探進門縫開始嘗試撥開門栓。
樂瑤順勢用胳膊肘頂住門栓一頭,那人費勁撥拉了一會兒,發現栓木紋絲不動,忍不住暗罵了一聲娘, 聲音有點熟悉,分明就是昨晚晚飯時分在隔壁打老婆的那個男人。
樂瑤認出人,大概有些明白了。
這人怕不是不忿昨天老婆孩子‘被欺負’的事,半夜過來想報複她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她要不要趁機給他個教訓?
樂瑤猶豫,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對上對方,就是顧忌男女體力差異,還有時間不對,現在大半夜的大家都睡熟了,她要是直接對上這人鬧出動靜,不一定有足夠的時間引來幫手,一個不好吃虧的就會是她。
正在她左右權衡的時候,對方終于放棄撥弄門栓,腳步聲漸漸遠離。
樂瑤等了一下,悄悄又湊到門縫後往外看,發現那人不知從哪裏拎出一根棍子,走到她窗戶下的空調外機那裏,對那個鐵箱子撬來撬去的,看起來是想把它破壞掉。
不過男人像是有所顧忌,弄出的動靜不太大,就窸窸窣窣鬼鬼祟祟的,在那裏擺弄許久,最終也沒能拿那個鐵疙瘩怎麽辦。
畢竟是鐵制品,質量還算可以,他想在不鬧出大動靜的情況下搞破壞,怎麽可能嘛。
果然,對方最後還是沒能破壞掉什麽,只能對着空調外機幹瞪眼,狠罵了一聲娘。
樂瑤本以為他這樣就該走了吧,誰知人家罵完娘又站起來朝她這邊來了。
她立馬再次躲好,聽到他腳步聲接近,重新打起門栓的主意。
粗糙的手指又探進來摸摸索索,試圖撥動被頂住的栓木。
樂瑤一邊繼續用手肘牢牢頂住門栓,一邊默默掏出剛才準備好的電擊棒,在想着要不要趁機給他來上一下子。
但在她準備出手時,對方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危險,突然像是氣急了一樣,猛地收手狠狠推了下門。
兩扇門板在這樣大的力道下發出咣當的聲響,傳出去很遠,驚醒了睡夢中的一些人,遠處有人家養的狗開始朝着這邊汪汪叫。
因為這個,男人一下不動了,等了一會兒見屋裏沒啥動靜才離開。
門外很快沒了聲響,樂瑤以為他終于走了,等上片刻後才敢拖着站麻的腿腳回到床上,躲在被窩裏暗暗想着這件事要怎麽解決,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樂瑤醒來時外面天光已經大亮,她起床出去看了看,發現窗戶下空空如也。
昨夜還好好待在那裏的空調外機沒了,只剩下一根連着屋內的管子和電線,看斷口很明顯是被人剪斷或者割斷的。
這說明什麽?那人當時極有可能還帶着兇器!
想到這裏,樂瑤倒是慶幸自己的謹慎了,不然若是當時沒能一下就把人放倒,對方極有可能透過門縫猝不及防地給她來一刀一剪子的,萬一受傷了咋辦。
壞人完全可以留着過後再處理,但如果她當時不小心受傷的話,對方也許會趁機破門而入,後果不敢想象。
其實那個鐵疙瘩重量不輕,她都不知道那人是怎麽弄走的,明明在他弄出大動靜離開後外面沒傳來什麽聲響,東西現在卻不見了,嫌疑人除了他還能是誰?
不過盜竊貴重物品和私闖民宅偷竊未遂可不一樣,在如今這個時候量刑那是天差地別。
如果說昨晚樂瑤還猶豫怎麽對待對方而不遭到之後進一步的報複,那麽現在就簡單多了,對方現下是真切地犯了罪,她只要報警抓人,到時不管是判還是斃,那人都別想再輕易出來對付她。
甚至估計還會連累家屬,一鍋端了,一勞永逸。
想罷,樂瑤連早飯都不吃了,趁着上午沒課,立馬跑去派出所報警。
警察同志很快來了,街道辦那個當初介紹房子的大媽也聞訊趕來,時值早飯飯時時間,周圍人看到後紛紛端着飯碗湊過來看熱鬧,然後得知剛搬進小院沒多久的大學生昨夜家裏遭了賊,才裝好的空調被人偷走一個外機,你說糟不糟心。
“糟心吶,太可恨了,竟然敢偷這種精貴玩意兒,警察同志趕緊把人抓住,不然等賊嘗到甜頭,誰知道會不會偷咱們啊!”
大家對此都特別痛恨,一方面是替樂瑤心疼被偷走的那個精貴家電,另一方面也擔心這片萬一真出個賊,以後他們都去上班了,家裏也被偷咋辦。
還有,這片地方居然出了個賊,傳出去他們臉上也不好看,不趕緊把人抓住弄走,他們走出去會被嫌棄的。
如此一來,事情就不簡單只是樂瑤的東西被偷的問題了,還關乎到大家的人身財産安全,以及群體名譽危機,令衆人不得不重視起來,催促警察同志趕緊立案調查,盡快将賊抓出來。
警察同志先是查看過現場,又詢問過周圍人昨晚有沒有聽到看到什麽異樣,最後帶上樂瑤和街道辦大媽回到派出所,對樂瑤又仔細詢問過一遍做筆錄。
樂瑤之前當着衆人說的是夜裏睡得沉沒察覺到什麽,但現在卻改了口,将昨夜經歷的事情一一道出,包括懷疑對象以及和他家的恩怨。
警察同志奮筆疾書,全部記下,确定她沒有再補充的東西後當場立案,成立專門的小組開始調查此事。
畢竟一個空調外機的價格不菲,這年頭風氣又嚴,有人竟然敢頂風作案,涉及金額還那麽大,完全夠得上重大刑事案件,等到抓住人不槍斃也得判他個幾十年。
樂瑤确認這一點後就放心了,專等警察同志把人抓住判刑。
街道辦大媽護送她回學校時,還有些歉然,覺得他們沒管好這片地方,當初好心給她介紹了房子,現在居然遇到賊偷東西,他們心裏面子上都挺過不去的。
樂瑤哪裏會怪他們,這又是他們的錯,是有些人管不住自己的賊心賊手,哪怕這次不偷她家,往後八成也會忍不住偷別人家。
大媽被這話說的心頭熨帖,送她到學校門口,拍胸脯保證道:“樂同學你就好好上課,阿姨去督促警察同志抓賊,保證一早把人抓住!”
樂瑤謝過她,目送人走後,眼看天色快到吃午飯的時候,抓緊時間先到門衛室給韓愈播個電話。
韓愈百忙之中得知事件始末,當即皺着眉關心道:“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吓到?”
樂瑤搖頭:“還好,又不是沒經過事兒,當時是有點怕,所以謹慎起見沒有當場對上,過後發現對方切實犯罪了才敢報警,現在緩過來倒也不怕了,只希望早點把人抓到。”
“你這樣做是對的。”韓愈溫聲表揚她,說:“在不确定能一擊必中時,保存實力不打草驚蛇很有必要,況且你還是一個人……”
說到這裏,韓愈話音停了停,建議道:“現在你一個小姑娘獨自居住,以防萬一,空調就別用了,收起來等我過去再裝。”
樂瑤:“等你過來,天兒都涼了。”到那時她還裝毛啊。
要知道京市這裏其他三個季節都還好,就是夏天熱的讓人受不了,因為地理位置和城市效應,三伏天天天都跟蒸籠一樣,對于她這種怕熱的人極其不友好。
這空調既然買了,肯定是要用的,在外面用着惹眼,她倒是還可以裝到宿舍裏搬回去住,其他室友也能蹭蹭涼氣,可是憑什麽呀。
不說宿舍裏還有沒有她的位置,單單是當初結下梁子的那兩個室友,她就不想她們占她便宜。
以她們那德行,分攤電費估計都行不通,或許人家還得了便宜賣乖,嫌棄她用空調吵呢。
所以這條路子稍微一想就放棄算了。
韓愈在那頭默默聽着她的糾結抱怨,直到她發完牢騷,才又開口說:“京市夏天确實很熱,山裏倒是挺涼快的,你學校應該快放暑假了吧?不如過來這邊度假避暑?”
“啊,這個主意不錯!”樂瑤眼睛一亮,頓時覺得可行。
正好,她還可以過去陪陪男朋友,等到暑假過完,說不定他們還能一起回來呢,到時候有他鎮着,看誰還敢眼紅觊觎她的東西!
兩人愉快地約好到時會合,韓愈那邊很快有人喊他有事,樂瑤體貼地叮囑兩句迅速挂斷了電話。
下午時,馬東美也知道昨夜她那兒發生的事了,頓時吓得不輕,後怕道:“還好你人沒事,現在管的那麽嚴,竟然還有這種人!”
“要不你還是搬來學校住好了,你一個女同志看着就好欺負,還露了財,最容易被人惦記上。”
“那些家電別用了,看能不能找到下家賣掉換錢,天熱就熱點,總比沒了命好。”
馬東美苦口婆心勸了一通,最後看到樂瑤搖了搖頭,告訴她等學校一放暑假就去找對象順便山裏避暑的打算。
馬東美一愣,覺得這樣也不錯,也不再勸她回學校來住了。
就是距離他們學校放假還有幾天,樂瑤在此期間可得注意着點,還不知道那個賊人什麽時候能被抓到。
事實上,這個時候的警察同志們還是很負責很給力的,等她們上完下午的課,半天時間過去,事情就有結果了。
那個犯事後一早躲進廠裏的隔壁男鄰居被抓住了,他藏起來的空調外機也被找到,還沒來得及處理,是正兒八經的盜竊罪證,以它的價值,就如同樂瑤之前預料的那樣,足夠判他幾十年的。
大家得知後很是驚訝唏噓,驚訝是沒想到平時看着挺正派老實的人,怎麽竟然幹出這種犯法的事,唏噓是因為這事兒要擱到前些年可就不是判幾十年了,肯定得吃個槍子兒,家屬也得送去勞改,全家丢臉丢前程。
現在倒是松了點,人的心卻也跟着蠢蠢欲動起來,都不知道到底是好是懷。
樂瑤收到警察同志和街道辦大媽送來的消息,自己沒去看,只知道賊人被抓後人贓并獲很快被判刑坐牢,送去需要他的地方為祖國做貢獻去了,女人則被他連累遭廠裏辭退,想找樂瑤鬧又被攔住批評教育,索性帶上孩子去追男人,以後八成不會再回來了。
他們一走,隔壁挨着院牆的屋子很快換了人。
京市住房那麽緊張,有坑空出來多的是人搶,甭管它之前是誰住的,鄰居好不好相處。
樂瑤自認為自己挺好相處的,只要對方不要胡亂招惹她,平常吵一點也沒關系,雙方井水不犯河水,好好過日子不好嗎。
等新鄰居住進來收拾妥當,幾天時間已經過去,京大開始放暑假了。
韓愈收到消息,已經在青山大隊等着她過去。
……
暑假一放,學校裏立馬空了。
馬東美也回了家,說是準備和兄弟姐妹去郊區姥姥家過暑假。
不然家裏住不下,開銷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她姥姥家在郊區村子裏,好歹有地種不缺吃喝,他們過去住上一段時間,多少能給家裏節省點開支。
這也是家裏父母的意思。
樂瑤當時聽完:…………
不知道他們姥姥一家子怎麽想的,一下子多出來那麽多張嘴。
告別馬東美,樂瑤自個兒回去也收拾一下,準備了不少東西,然後将空調冰箱收好放起來,房門大門都挂上鐵将軍,拜托街道辦大媽這段時間幫忙看着點,她就坐上火車走了。
車票是一早買好的,因為提前好幾天預定的,比較幸運地買到了卧鋪車廂的。
雖然只是位置不太好的上鋪,但有的躺就不錯了,還要啥自行車。
上車之前,她特地借車站窗口的電話給韓愈撥過去一個,告訴他大致到達的時間,他到時會到颍川縣城的火車站接她。
由于準備充分,夜裏還有的地方睡覺,車上倒是不難熬,就是因為人心蠢蠢欲動的關系,車廂裏開始出現扒手小偷之類的晃悠,沒有以前那樣安全。
樂瑤迷糊了一夜,都沒太敢睡熟過去,時刻注意着随身帶的包裹,以防被人順手牽羊。
所以終于熬到到站下車時,她整個人已經憔悴的不行,眼下挂着倆黑眼圈,暈暈乎乎的,還不忘牢牢抓着行李。
好在剛出站,韓愈就迎了過來,連忙接過東西,一邊關心她一邊拉着她往外走。
“是不是車上沒休息好,怎麽累成這樣?”
“唉,別提了,距離上次坐車去京市才過多久,車上就變得亂糟糟的,我哪敢放心睡呀。”
“聽說是南邊要放開經濟,風氣要變了,人心也跟着變,有利有弊吧。”
“應該是這個影響的,不說了,反正咱們管好自己就好了。”
樂瑤唉聲嘆氣,催着韓愈趕緊走,到他那兒她一定要先補補覺睡夠再說,不然人都要緩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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