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譚生瑟縮後退一步, 又耐不住好奇,往前湊的更近,“兩個顏色還不一樣。”
房間擁擠,他被人撞得往前趔趄, 指尖幾乎戳在那個顫巍巍的殷紅點上, “這個更紅。”
偏白的肌膚并沒有因為沙漠變得幹燥裂皮,仔細去看, 那點不僅桃紅更濃豔, 還比邊上那腫一些。
這話說的麥叮咚既氣又羞, 不禁弓腰縮起胸膛, 抖開衣服就套上。
胸口逡巡的手被擒住手腕, 腕骨被捏的咔咔響, 譚生吃痛又縮不回, 連聲求饒,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那手薄繭粗糙, 手背青筋突起, 讓人毫不懷疑它下一秒能将人手骨折斷。
麥叮咚套上衣服後退一步,指頭一下拍開鐘陌執的手, 随後俯身把弓箭丢在背上, 磨牙對他笑說:“你還挺坦蕩。”
“嗯。”鐘陌執幫他擺好箭的位置,冰冷的視線随意掠過譚生, 拿起他的弓箭,心裏郁氣沒消, 又把弓捏成了兩半。
譚生腳底發軟,轉身前不忘對麥叮咚抛出橄榄枝,“如果你願意的話,随時來加入我們, 競賽中我也會盡力幫你。”
他看向另一個男人,剛對上視線,千斤的壓迫感瞬間籠罩。他幹笑兩句,徹底打消拉攏這人的癡心妄想,麻溜離開。
他看人一向準,只要能和瞧着友善的這人交好,那位兇神惡煞的人也會加入。
交易所在當鋪樓上,寶石鑲嵌的堅牆外側是露天平臺,連更衣室也只是用編織挂毯罩着。
撩開挂毯,麥叮咚走入燥熱的蒸籠,他心不在焉的下樓,腳跟差點順着臺階滑下。
鐘陌執眼疾手快攔腰把人撈回來,沉默半晌道:“生氣了?”
“生氣?”
麥叮咚把臺階踩得哐哐響,顧忌邊上有女生,沒把上衣掀起來,只是指頭隔着衣服捏起那東西,問他:“你坦白,走出酒館,我把那些人皮怪物挂起來回房間以後,你做什麽了?”
對方暗金的瞳仁被遍黃沙映的更加幽深純粹,此時眼底閃着細碎的光,他斂下眼,毫不遮掩敘述:“我吻它,和在那個房間裏做的一樣。”
說的是洗浴城,麥叮咚被修女影響的那一次。那次鐘陌執跟徹底瘋了一樣,根本忍受不了淺嘗禁果,可以說粗喘給他親了個遍,要不是還帶着些微克制力,他能給嘬的破皮了。
錯把麥叮咚的呆愣當作對回答的不滿意,鐘陌執擡起手指,滑入額前的碎發攏至後側,擡眼補充說:“你喝了酒很熱,我可以讓體溫低,你很舒服。”
幾個尋寶獵人急不可耐跳下樓,麥叮咚扶住欄杆避開,面無表情擡頭,不回答。
鐘陌執站在上側,回想起來眉眼還帶着魇足,“我有詢問你可不可以的。”
麥叮咚發笑,喝多了能叫詢問嗎,那叫蠱惑。胸口那玩意兒又作痛又熱的,皮至少被啃下來了一層。
他盯着鐘陌執薄唇下露出的齒貝,恨恨轉身,又被接下來的一句話駭的兩腳打結,狼狽險些跌在上。
“你釋放了兩次。”取下弓拉開熟悉手感,鐘陌執站在黃沙與臺階邊緣,帶着肅冷英氣倏射出一只。
刷。
箭頭刺破熱浪,一下埋入懸空的人皮沙怪體內。
這話坦然的仿佛在說除了兩個怨靈。
麥叮咚心裏不痛快,也不急着跟随大部隊集合,站在他身側拉弓,撒開手,持弓臂還停在耳朵邊上,箭已經埋入極遠的沙丘中。
得意哼哼,麥叮咚轉身跟在尋寶獵人身後。除了回憶起那些尴尬的畫面,他又想起鐘陌執說的“剛産生意識”。
思路一下往炸鬼剛成為人類,還不懂情愛的方向偏去。
他轉頭,視線落在鐘陌執的喉結上,別扭說:“上次還是要謝謝你。但是這種事情是要和戀人一起做的。”
“而且那種方式...”麥叮咚抿了抿發幹的唇瓣,“會覺得不尊重你。”
“沒有。”斬釘截鐵,鐘陌執捏住麥叮咚的脖子後側,知道他臉皮薄,傾身湊在耳朵邊低聲說:“我喜歡對你那樣。但下次換一種方式也可以的。”
“哈?”
手搓圓捏扁過,嘴唇嚴絲合縫貼過,還能有什麽方式?他不敢細想。見暫時沒法扭轉炸鬼思維,麥叮咚嘆了口氣,跟随衆人頓住腳。
簡陋漏風的鋪子都空了,街道上已經沒有了原住民的影子,家家門扉禁閉,只有挂毯胡亂飄。
這意味着,等比賽開始,是沒有建築給參賽者躲藏的。
黃沙漫天,所有參加比賽的人身着白色衣衫,手持弓箭,在圍成圈的人群中間,有一個五米長寬的籠子。
籠子內白骨堆積,分不清究竟有幾只骷髅。
與之前不同的是,它們的額頭都透出不同顏色的方塊。
麥叮咚踮腳張望了幾下,符伏和許問夏正扒在旅館樓上窗戶,對他比加油的手勢。訛獸早已忘了麥叮咚的存在,在隊伍外側研究弓箭。
作為領隊的溫也加入比賽,興趣缺缺等待開始。
矮個男人指尖扣住鑰匙,短暫幾秒後停在鎖鏈邊上,将鑰匙卡入瑣內,猶豫半刻,還是扭動手腕,拉開了門。
鮮活的血肉對于餓殍來說誘惑力巨大,只是骨頭互相卡在一起,卻沒有一只成功從門裏出來。
譚生率先往後退,大聲道:“乘着它們沒出來快點跑!”
這話提醒了其餘人,有人笑着譏諷他,“你還真是老好人。”
但這話确實沒錯,骨頭推擠,已經有一只腿骨落在上,作為道具的弓箭在短距離內沒優勢,短短幾秒,原本圍着的人就各自尋找到藏匿點。
“大鵝!”不等麥叮咚過去,訛獸早已在牆上點了幾下,蹲在建築的頂上。
無奈搖頭,麥叮咚取下弓問鐘陌執,“去哪裏?”
“交易所。”
幾乎是原路返回,這裏的階梯極窄镂空,那些東西很難爬上來。
麥叮咚貼在二樓欄杆,對遠處張弓,眯眼一下擊穿骷髅頭骨,箭頭牢牢嵌入發着綠光的方。
咔嚓一聲,骨頭碎裂,一顆純淨的綠色寶石摔落在。
“寶石?”
不等他細看,一位尋寶獵人跑過,迅速撿起寶石揣入兜裏,又立刻不見。
“唰唰唰——”
三枝箭被鐘陌執撒出,在建築下徘徊的骷髅散架落,随着風沙逐漸消失,只留下奇異珠寶。
“撿起來!”麥叮咚遠望,只見符伏用力拍牆,扯開嗓子提醒麥叮咚把東西撿起來藏住。
他回過神翻欄躍下,當指尖捏住寶石的瞬間,令人戰栗的快意與舒坦蔓延至四肢百骸,連帶着所有疲倦一掃而空。
短暫的過度耳聰目明,連風沙掃過鐘陌執的發絲,他都能夠聽見。
沉醉的力量充盈感讓麥叮咚渾身僵硬,立在欄杆下側無法動彈。視線死角內,一只四肢着的白骨緩慢接近。
身後急速跑過的兩人沒有出聲提醒,也忽視了餓殍觸碰到那位除怨師衣角,又被燙傷一般退回的樣子。
鐘陌執指尖落在欄杆上,随意點了一下,那只骷髅就瞬間消失。他也不翻欄下樓,只是沉沉喊了一句:“麥麥。”
瞬間,怪異的感覺潮水般退去。麥叮咚大喘氣回神,仰首握住鐘陌執拉他的手。腳下使勁,轉眼跳回二樓。
“很怪。”他松開手,手心躺着的寶石已經變得透明。
踮腳跳了兩下,背上箭的數量已經不多。
別的人也發現骷髅的異處,只是反應小了很多,頂多喊一聲痛快就恢複正常。這下每個人固定的箭就變得緊俏不足。
畢竟——白骨還很多,那些彩色的石頭誘惑極大,想獲得額外多寶石的人不在少數,可箭都快見底。
麥叮咚再次拉開弓,和鐘陌執同時撒開手,兩癱白骨瞬間倒下,透亮寶石甩在半空,又被不知哪位跳起攥住,一下溜了沒影。
他向下看去,牆角、攤位後側甚至吊毯上,到處都是嗬嗬亂咬的屍骨。
“別急。”麥叮咚拍拍鐘陌執的拳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別又一下把怨氣全弄沒了。
看大家狂熱的神情,他似乎明白符伏為什麽說,這裏是除怨師提升自己的方。
身後陸續來了幾人,譚生喊幾位除怨師別出聲,走到麥叮咚身側說:“你也沒箭了對嗎?”
“別緊張,我不是想拿到最多的寶石的第一,我對代幣沒興趣。”他聳肩,“只是大家都沒箭了,不如互相坦誠能力,一起把剩下的怨靈殺死。”
為了表誠心,他從兜裏掏出兩枚寶石,毫不吝啬揣入麥叮咚口袋,“給你。”
說的是天花亂墜,實際上就是忌憚這兩位小方除怨師,試圖摸出他們的能力,好後面防備一些。
麥叮咚不置可否,扭身看向癱坐在毯子上的時巫,皺眉問:“你受傷了嗎?看着不舒服。”
“哪裏啊。”時巫小組的黃毛撇嘴,“他厲害咯,對這些東西吸收度高,剛才手無寸鐵殺了十來只,現在緩緩神。”
“是嗎?”深咖色短發垂下,時巫整個人像被從水裏撈出來,濕漉漉的,手裏還攥着幾個半透明的寶石。
麥叮咚還想追問,忽然住了嘴。
鋸齒吊墜蕩在胸口,時巫緩慢擡頭,兩眼沒有一點情緒,他蒼白的嘴唇啓啓合合,說:“你會被摔死。”
黃沙迷眼,麥叮咚背上一痛,一只鼓翼尖齒的生物擒住他肩膀,将人類帶向空中。
最後是轟隆的踩踏聲響,遠處濃煙彌漫。
作者有話要說: (づ ̄ 3 ̄)づ葉爺,臍橙敲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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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