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可沒過多久, 他們又嫌殷越燒的龍井蝦仁沒味道,劉芝英做的紅燒排骨咬不動。

坐在Daniel左手邊的男孩把叉子一擱,“C'est nul.”(太差勁了。)

南瓷的脾氣也被勾起來了, 她還挂着笑,眼神卻變得冷漠,“C'est votre bouche.”(是你們的嘴有問題。)

Daniel喝得臉有點紅了, 聽到這話,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來, “Qu'est-ce que tu as dit?”(你說什麽?)

旁邊幾桌都被吓了一跳,紛紛看過來。

南瓷耐着性子又重複了一遍。

其他兩人也站起來,帶在脖子上的銀鏈子随着他們的動作晃蕩。

指着南瓷質問:“Quelle attitude?Le client est Dieu.”(你什麽态度?顧客是上帝。)

氣氛一下變得劍拔弩張。

南瓷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駐紮在店外看戲的導演組,見他們在交頭接耳卻無人制止,就知道這是他們喜歡的素材。

綜藝最缺的就是讓觀衆興奮的矛盾點。

三人見南瓷沉默, 更加肆無忌憚了。

Daniel把手搭到南瓷的肩膀上,跋扈地說起蹩腳的中文:“……道歉……賠償。”

外面的動靜最終驚動了廚房裏的人。

劉芝英一出來就看見這場景, 她吓得連忙走過來,勸道:“先生, 有話好商量。”

一着急,脫口而出的是中文。

三個人并沒有聽懂,還是那副耍無賴的模樣。

劉芝英一臉急色地轉向南瓷,“發生什麽事了?”

南瓷冷着臉把Daniel的手拿掉, 視線和三人碰上, “他們嫌菜難吃,不滿意,要我們道歉賠償。”

“難吃?”劉芝英不解地看向桌上色澤誘人, 還飄着香味的菜, “我們放的食材和調料沒變啊。”

但在娛樂圈混了這麽久, 劉芝英很快也反應過來。

根本不是菜的原因。

她的眉心皺起來,思忖片刻,還是嘆了口氣,“南瓷你跟他們說吧,這頓不用他們付錢了。”

殷越似乎并不茍同劉芝英的做法,遲疑道:“他們明擺着是無理取鬧。”

“我知道,可是開門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窗外的天已經暗了,再鬧下去就沒完沒了。

南瓷半晌沒出聲,到最後她連笑都懶得裝,冷嗤一聲:“憑什麽?”

三個男孩對上南瓷那雙漂亮的眼睛時,心裏莫名一怵。

她俯身撐着桌角,指了指角落裏亮紅點的地方,慢條斯理地說:

“Tu vois la caméra?Vous m'avez harcelé, c'est clair.Le reste de la nourriture doit - il être emballé et mangé au poste?”

(看見那裏的攝像機了嗎?你們騷擾我,拍的清清楚楚。所以,剩下的菜要打包去警局吃嗎?)

劉芝英聽的模棱兩可,不知道南瓷到底在說什麽,只能看見三個人神情驟變,搖搖晃晃地坐回板凳。

她拉了拉南瓷的衣袖,“怎麽說啊?”

南瓷回眸笑了笑,“英姐,拿幾個打包盒來吧,他們要結賬。”

“結賬?不是還要我們賠償的嗎?”

“他們跟我們開個玩笑。”

劉芝英半信半疑:“真的?”

“嗯。”

他們坐的是四人桌,Daniel對面正好空着。

南瓷拉開椅子往那一坐,笑得比他們還渾,me je l'ai dit, vous êtes trop petits.”(我說過,你們太小了。)

劉芝英拿着打包盒出來的時候,三個人已經走了,只有桌上留着一沓歐元。

南瓷在收拾殘羹。

“他們人呢?”

“回去做家庭作業了。”

劉芝英撲哧笑出聲,“你就蒙我吧。”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不過他們的行為就跟小學生一樣。”

南瓷也笑,“有賊心沒賊膽。”

“不過你沒事吧?”劉芝英擔憂地看向南瓷,“我看他們對你動手了。”

“我沒事。”

其實換做平時,Daniel把手伸出來的時候她就翻臉了。

她忍着也只是為了坐實騷擾行徑。

那麽多攝像機對着她,她不能由着性子來。

“哎,你就來錄這一天,碰上這種事,我作為店長,都過意不去了。”

南瓷見劉芝英真的陷入自責,溫聲笑道:“英姐你這樣說我壓力很大啊,以後想來都不敢來了。”

劉芝英笑了出來。

一直到晚上九點。

昏黃的路燈照在空曠的小鎮街道上,空氣冷冽,帶着點荒涼。

劉芝英抱了抱南瓷,有些不舍地說道:“再見啦小瓷,有緣再來啊。”

南瓷嘴角揚起笑,點了點頭。

她又和其他三個人告了別,才坐上回酒店的車。

明明只是一天,卻過得格外漫長。

“音樂關了。”南瓷淡漠出聲。

聞言,司機按掉放到高潮的音樂,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蜷在後座的女人。

卷發散着,手機屏的微弱光線映在她精致的臉上,勾勒出模糊的輪廓。

她刷手機的動作漫不經心,眼神倦怠。

“南瓷姐。”

“嗯?”南瓷擡頭看向許樂,示意她繼續說。

“袁哥給你訂了後天的機票回國,說讓你明天休息一下,回去之後就要準備進組了。”

南瓷手指一頓,“好,知道了。”

等到回了酒店,南瓷才定心躺在床上看Ferry春夏時裝秀的直播回放。

她沒什麽耐心,直接拉了進度條到楚傾出場。

鏡頭切到外景,有輛黑色商務車在紅毯前緩緩停下,保镖上前拉開了車門。

下一瞬,一條筆直修長的腿邁出來。

楚傾彎腰下車,和在場的媒體打了個招呼。

一身高定的灰色西裝剪裁立體,初看像禁欲的豪門貴公子,可冷白脖頸間突起的筋脈又欲昭着隐晦的性張力。

在夜色下沉時,讓人渴望和他的呼吸交纏,與他的心跳同罪。

南瓷瘋了。

彈幕也瘋了。

評論全是:“姐妹們穿條褲子吧。”

入場之後,楚傾在貴賓席落座。

他雙腿交疊,坐在名利場中央,俊朗明利的容顏刻出沒有半點煙火氣的神祇氛圍感。

鏡頭拉近時,拍到大頭湊過來和他說話。

下一瞬,楚傾從座位上起身,眼皮緩緩掀起,擡眸和鏡頭對上的那一刻,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極具壓迫感。

他跟在大頭身後走了出去,幾個保镖擁在兩側。

彈幕區再一次瘋了。

—救命□□大佬我好愛啊[流淚]

—“老板,值得嗎?她……”

“最後一次,不惜一切也要保下她。”

—狠狠代入了!!!

—啊啊啊啊啊啊

南瓷捧着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才平靜下來。

她看了眼時間,準備去洗澡。

結果微信置頂的聊天框跳出一條消息。

【節目錄完了嗎?】

她趕緊又坐回床邊,【嗯,錄完了。】

正當她盤着腿等楚傾再回消息時,手機一震。

楚傾一個視頻通話打了過來。

南瓷吓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她遲緩地點了接通,呼吸微窒。

楚傾像是剛洗完澡,浴袍松垮地穿着,頭發濕漉漉的,偶爾往下滴水。

性感得要命。

他低低的笑聲從那頭傳來,“我還以為要錄很久呢。”

南瓷剛剛才平靜下來的心又躁動起來,她知道自己對楚傾沒什麽抵抗力,于是不動聲色地撇開眼,慢慢做了個深呼吸。

“錄到九點就結束啦。”

“那你明天回去嗎?”

“不是,經紀人給我訂的後天的機票。”

“後天?”楚傾沉聲笑道:“那我這裏有兩張莫奈花園的門票,明天你去嗎?”

南瓷明顯一愣,片刻後她猶豫地問道:“楚傾,你是在……邀請我嗎?”

楚傾短暫的沉默後,他又發出一聲低笑。

像從喉間溢出的,有點啞,帶着誘哄意味,在寂靜的夜裏蠱惑着南瓷的心跳。

他說得慢:

“是啊,我在邀請你。所以你,來嗎?”

作者有話說:

看點晚上該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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