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蕭逸

畫?什麽畫?

哦——

她想起來了,兩個月前沒離開太子府時,祁良夜贈了她一幅畫。

但是,她的确沒看。

“臣還未來得及看。”

祁良夜挑挑眉頭,“那就回頭再看吧,不急。”

這時穿着藍布衣裳的侍從推開門進來,見到謝瑜吓了一跳,連忙向她行禮。

謝瑜意識到自己擋住了門口的位置,就往旁邊移了移。

“那殿下,臣先告退了。”

女人穿着白衣短打,如同綢緞一般的墨發在她彎腰時向前傾落。

祁良夜盯着她的身形,不知道為什麽,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他嘴角微微一翹,一邊翻折子一邊對她說:

“去吧。”

一旁的侍從悄悄在香爐裏點了香,随後跟在謝瑜的身後自動退了進去。

回漪瀾院的路上,恰巧碰到了霍世君。

男人眼裏充着血絲,眼眶下邊青了一圈,此時步履如風地往正院趕去,身後的幾個小厮手裏捧着一堆書卷和賬冊。

霍世君見到謝瑜腳步略停,

“謝大人,我先去和太子爺處理一下公務,回頭你我二人再敘。”

謝瑜看着他急匆匆地往正院趕,不禁咂咂嘴,都瘋了。

你說說這一個王岳給她和霍大人增加了多少公務!王岳,屬實可恨也!

走到小道拐角處,謝瑜拿起一個石子,“咻”地一下往角落裏一砸。

“啪”

一個黑色的人影本在樹上蹲的好好的,被石子打了一下直接臉朝地摔了下去。

“嘿嘿。”

那人拉下面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謝瑜嘆了一口氣,“你大白天還守在樹上作甚,該守的地方不守,你要靠着大樹過一輩子?”

“白天你們可以正大光明的裝扮成侍衛來回巡邏,這麽憋屈作甚?!”

兩個“作甚”将那暗衛說的羞愧不已。

他捎了捎腦袋,“是蕭統領讓我們這麽做的。”

“錦衣衛統領蕭逸?”

要說起這錦衣衛,謝瑜倒真不好插手了。

但是——

“這兩天我找太子殿下說一聲,府上的防禦機制也太次了。”

吐槽完後,謝瑜沒管再次爬上樹頂的暗衛,背着雙手回了漪瀾院。

漪瀾院裏謝如意和謝阿寶已經起了,兩個人坐在院子中間的秋千上膩膩歪歪,看見謝瑜回來了,連忙站了起來。

“主兒。”

“歇着吧。”

謝瑜對二人笑了笑,随即自己進了屋子,動手換上一身白底繡着墨竹的直布長裙,将自己的黑發細細密密編成辮子扣在腦後,額前留了幾縷碎發,徑直去了書房。

漪瀾院很大,除卻正常建築的東廂房和西廂房,正房較最初的規模擴建一倍,庭院外的垂花門和照壁分設幾處小門後門,往正院走得路上還分設了幾個什錦窗,漪瀾院內部還有一處活水的池塘和正院相連接,一起通向護城河。

太子府就像一個小型皇宮,卻更為精致,較宮廷而言充斥着滿滿的煙火氣。

天上的煙雲散去,幾縷金光灑向院中坐着的兩個侍從,秋千晃呀晃,将兩人的衣擺緊緊交織在一起。

二人一藍一粉,親昵地依偎在一起。

謝瑜在屋中點了香,清冽香甜的梨香蕩漾在心頭,透過黑色的支摘窗,她瞧見院中的景象,彎了眉眼。

“就這樣,随遇而安。”

謝瑜是想漂泊一輩子的,她是一個像風一樣的人,可以成為畫卷上的那點墨香,卻不能傻傻地困在畫卷之中。

應當是這樣的。

她心想,笑着仰靠在藤椅上,拿起古書随意看了起來。

。……

十月節氣,秋意将過,驟然寒涼的氣息驚擾了貴人們。

前陣子晉成公府的孫輩千金突然去世,城裏的一些大型宴會為了避嫌都沒開起來。

這一日,“流風宴”的請帖施施然送到了謝瑜的手上,彼時謝瑜剛編完頭上的辮子,玉手接過謝如意遞過來的那花貼,随意放在了鏡臺上。

“去趟莺樓。”

女人白皙的指尖摸了摸下巴,壞笑道,“憐兒好些日子沒瞧見咱們了。”

去歲起,他們就沒進過京,與憐兒有将近兩年沒見面了。

如意和阿寶對視一眼,歡呼一聲。

一行三人施施然翻過太子府的院牆,臨行前謝瑜一腳将藏在樹上的暗衛踹了下來,随即戴上面具往市販中心走去。

遠遠透過人群,一幢突兀的尖頂紅牆高樓便驀然出現在衆人視野。

兩方碩大的紅木圓柱子支起門前藍底梅花燙金的牌匾——莺樓,寬闊的門庭下只能看見人頭流動,門內粉紗遮身的女人們擰着腰肢,徑直勾上男人的脖子帶進了自己的羅帳裏。

絲竹雅樂不斷自高樓傾洩而下,一時間仿佛來到了人間仙境,還不快活。

突然門口擡出一副擔架,擔架上躺着一位藍衣錦繡,面色蒼白的瘦削公子,面頰深凹,眼眶發青,最終還呢喃着什麽“蘭心,蘭心……”

這時人群略微分開,給那人騰出些許空地。

周圍路過的百姓見怪不怪,對這一幕相當了解。

得,又是一位縱情過度的公子哥兒。

謝瑜偷笑幾聲,對着身後兩人一揮手,“走,打秋風去!”

三人從莺樓後門順利進了高樓。

這樓一共要分上五層,最頂層是莺樓樓主憐兒的待客室,這五樓只有願意出重金的人才能上來。

三人剛進去,就聽見幾聲此起彼伏的聲音,女人的身段若隐若現起伏在紅色的帷幔中,她的聲音妩媚入骨,身段更是如水做的一般,緊緊纏着紅帷幔裏的另一道身形。

謝瑜對此見怪不怪,懂事的和兩個侍從蹲在房梁上。

但到底是被憐兒發覺了,她優雅地擡起手,指尖怼上身前的男人,就将他囫囵翻了個個兒。

“下去吧。”

男人正在興頭上,但聞言立刻穿好衣服,面色潮紅地往樓梯口走去,瞅着火氣還沒熄。

男人一走,女人就側躺着身子,露出深前的溝壑,略一穿上紅紗,就出聲道:“來都來了,還藏着掖着?”

“唰”的一下,空中勁風劃過,等憐兒再擡眼時,三個人就跟鬼一樣出現了。

“日子不錯啊,連男寵都找上了!”

謝瑜的眸子裏閃過羨慕的光澤,身後的謝如意和謝阿寶已經自來熟地端起一旁桌子上的瓜果吃了起來。

謝瑜一手挑開紅帷幔,就見裏面的女人媚若無骨似的斜睨着她,眼尾還帶着些未曾餍足的埋怨,謝瑜手快,在她身前迅速蹭了一把,感嘆那柔軟程度,喟嘆了一聲。

“哎呀,混蛋。”

憐兒被她揩了油,嗔怪她一眼,“那小孩兒可是個極品,這兩日我可被伺候的舒服極了。”

“話說,你不是在青江那邊守着咱的老家呢麽?怎麽來京城了?”

莺樓消息素來靈通,但從沒捕捉到三個人的身形。

謝瑜行走江湖,素有“青江桃姬”的名號,當年她初入江湖,提上一把從路邊撿來的大寬刀,專門去青墓挑事兒,青江桃姬的女魔頭名聲就傳了出來。

“啊,跟朝廷這邊兒扯上了點關系,現在我們仨住在太子府呢。”

“呦~祁良夜我可知道,你這妮子可以啊,聽說祁良夜長得正經不錯呢,但是我聽說他身體不太好,你若是相中了,只怕日後的日子不太好過。”

憐兒不太喜歡柔柔弱弱的男人,她更喜歡剛才下樓的那位。

“屁,我是為了建功立業才給他跑腿的!等我忙完這陣子,就滾回我的青江老家去。”

塞北有條大河名為青江,如今謝家舉家都住在青江,活得跟世外高人一樣。

憐兒正想再和她聊兩句,卻見那邊謝如意和謝阿寶偷偷拿起帕子将幾個糕點往懷裏塞,“嘿!老娘的芙蓉糕,你兩個潑猴又想從我嘴裏搶吃食!”

憐兒頓時起身,下床去找鞋拔子在兩人身後追着打。

五樓的空間大得很,愣是追了半天,謝如意和謝阿寶邊跑邊吃完了那些糕點。

于是等三人心滿意足地出來時,憐兒在他們身後悶聲喊道:“三個窮鬼!給我滾!”

緊接着一只金絲線繡的鞋迎面扔了出來。

謝瑜捧着懷裏新得的一對衣裙,興高采烈地回太子府去了。

。……

回府時已經夜晚,德川公公看見謝瑜手裏捧了一堆東西,連忙叫小厮去幫謝瑜,謝瑜把東西轉交給小厮,讓小厮跟着謝如意和謝阿寶回漪瀾院。

“公公,太子爺可回府了?”

今日不是休沐日,太子應當還在政議堂,謝瑜沒期望他這時候在,也只是跟德川公公打個招呼罷了。

德川打着燈籠,臉上笑起了褶子,“哎呦,謝小姐,太子爺正找您呢。”

“跟着老奴走吧。”

謝瑜聞言擡腳就跟着他走了。

府門離正院可有段距離,兩人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閑聊。

“公公,殿下找我有事嗎?”

“蕭統領,蕭大人在裏間候着呢。您回府時殿下得了消息,特意讓我來接您。”

夜間小路氛圍有些靜谧,微風吹得謝瑜心情舒暢,聽到蕭逸也在裏面,心裏卻是惦記上了。

一路無話,德川将她送到正院門口就退下了。

院內蒙着昏黃的燈籠,此時小厮們有序地換着班,路過正房前的支摘窗時,祁良夜明顯看見了她,屋裏本正在交談的聲音一頓,兩人實現隔着空氣對視。

視線中女人穿着白色的直布長裙,腰間用黑色的燙金腰帶束起,整個裙子就變成了修身的款式,頭上細密的辮子生出幾分飒意,昏黃燈火中,那一點白登時鮮亮了起來。

她嘴角還帶了笑,只對祁良夜略一颔首,那身影便消失不見,已經進了正房了。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比較喜歡女主男主隔空相望的那種微妙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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