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節

第 100 章節

身上馨香常有，那酒味兒反而給她添了幾分媚意，往日我很喜的。那回，我與她分房一夜。

我并未睡，睡不着的。胡思亂想，又把自己逼入了絕地。後來逼她更甚，不許她在府裏逗留，時間稍長我就來了火。

而今想來，那時，我已病得很深。我懂些醫理，我現下大致知道那是一種心神不穩症狀。又因着阿歡的寵，當時我都不覺自己有異。

阿歡卻并未發覺我的異常，或許，阿歡發現了端倪，但未曾往心理或精神病症方向去想。她仍是很寵我的，事事由着我，與我說話小心翼翼的，生怕我發火。

我醒來時所以哭得那般狠，連聲與她抱歉。便是我已記得了全部，去年那時，我那樣逼她，完完全全把阿歡逼得不快樂。她不敢對我大聲，不曾不顧我心意，她一如既往寵愛，小心翼翼，收起她的不愉，藏起了她的不快。

我受不起，受不起她的好！

我在那時混沌的狀态裏，心中也知要補償她的辛苦，補償的方法那時候我根本想不到其他，就一直縫衣做鞋。每個季節都做，裏裏外外的衣服，阿歡喜歡的各種顏色都做。

我是她的夫人，我就得照料好她的生活瑣碎。

病症纏身時，我就是很不明白，好好的除夕搶早年，阿歡哭什麽？年飯是一家人和和樂樂吃的，歡歡喜喜的過年，才是一年的好兆頭。

罷了，好日子裏我幹嘛與她計較。她不說話窩着我，我很大度地不計較她方才在年飯上失了禮數，哄她入睡。

晚間我去歸元居尋她，阿歡貼了春聯和福，還是原來那副。我們放孔明燈，我心頭喜歡阿歡的示愛方式，就學她畫了心圈住我倆的名字。阿歡寫了喜樂平安。

時間仿佛回到六年前，那時，我們也是這般。我望着飄遠的孔明燈，懷念起江家村那時的日子。那時只有我們倆，沒有什麽秋雲詩如玉錦的，沒有閑雜之人分散阿歡的注意。那時，阿歡的眼睛時時刻刻映着的……是我。那時，她的眼眸裏是有神韻光彩的。

守歲時，阿歡還是靠着牆抱着我。我等她與我說些吉祥話，或者羞人的情話。但一直等到新年的爆竹響。阿歡說了句新年快樂，再無其他。我忍聲與她說了新年吉祥，等着她再與我說些情話。并未等到。

何曾這樣過？！阿歡何曾這樣過！

臘月那些多日子她早出晚歸的，定是心裏有別人了。我怒得跟她吵起來。現下想起來，我很為那夜自己的所為深深後悔，悔得不知所措，除了讓她諒解。

我打的是我心悅之人。而她任由我打，從不還手。

我這樣沒幾分氣力的女子，與有矯健身手的阿歡相較，她若是動手，估計十個我未必是她對手。她只是讓着我。

殷紅的血，從阿歡的鼻孔流出來。她渾不在意地抹去，我格外喜愛的眸子裏，沒有亮光，只有些晦暗。

我疼得緊，心疼的緊，腦子俶忽抽疼。而後人事不知……

·

現下我已經知曉，我的心疾之症，在一年多的醞釀中，在這近四個月的安撫中。已然痊愈。往日的回憶全是疼痛，刺得我難以呼吸。

我對不住心愛之人，所以嚎啕大哭。我再也不需想其他的，只想求得我的阿歡原諒我做過的那些蠢事，原諒我曾對她那般逼迫。

阿歡并未計較那些往日。我知她不好過。舍不得與她分開。我想彌補我曾做過的蠢事。我恨透了我的心小，若我寬大些，或許就沒那場病症，我也就不會折磨我心許身許之愛人。

我收了哭聲，阿歡也收了抽泣。我誠心誠意，與她說，往日的過錯，是我神志未明，而今我已清醒，我願彌補。從今而後，只有我與她，我願用全部心神，換她餘生的喜樂！

我說完，阿歡哽聲道：“媳婦兒，我們不念過往，只惜現在，共待未來！”

好！阿歡，我們不念過往，只惜現在，共待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卷四預告】夜懸黎流光四溢，應盡歡千金散盡。

Ps，卷三完。歡迎收藏作者主頁，新作接檔有現代文《來生敘》；古言修仙文《常容蒙初錄》，存稿中。

我其實沒有料到夜懸黎越寫越長，有些細節若是略過的話，還是有些遺憾。卷三後面有點苦，相愛相守從來不容易，甜甜苦苦的才叫生活，何況女女。病痛不由人，癡傻着仍念着初心的，很少見。江文元很傻，她想阿歡飛得高飛得遠，自己不成為負擔，又因己身的無能導致自卑增生，從而得了心疾，其實就是半精神分裂與抑郁症。玉珂菌描寫的不是很清，在此做說明。

卷四甜虐皆有。她們會去渝都，阿元會見着她的至親，“夜懸黎”現世。沒有父母參與的百合，總覺少了些什麽。喜歡的話請跟我往下讀！正式完結在第五卷，後兩卷各20章內。

嗯，在此感謝一直跟文的你們，每一枚霸王票，每一個收藏，每一次留言，都很驚喜。新寫手，閑時敲字，諸多不足。謝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那些，都是我敲字時源源不斷的動力：）

幻之章：流光夜懸黎

77、寵得沒邊

阿歡真傻！傻得我放不下她。

我心有愧疚，難過地與她明言：“阿歡，即便在那時，我糊塗着時仍不曾忘記心中執念——不能折你羽翼，阻你飛翔。只是那時，我已很難思考與明辨事理，心中着急又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方法，唯有一味促你去做正事。我不想的……”不想逼你的，半點也不想。

我未說完，阿歡捂住了我的嘴，搖頭如撥浪鼓不讓我再說下去。

她亮亮的眸子裏神韻帶傷，薄霧已現。

阿歡說：“傻媳婦兒，不提過去。我從不曾怪過你，你再也不許與我這樣生分抱歉。”

阿歡說我與她是一體的，不必糾于過往。我點頭應了她。

過了半日，我們用過膳，在茶室歇息。阿歡忽而又很自責，慢慢與我絮絮說着：“阿元，我很心疼你，想來想去仍覺是我不好，那時雖日日在你身邊，竟大意到毫無察覺你已染恙，讓你無助着，孤身一人受病疾折磨。那時你是不是心中萬分煎熬？你比我難多了，這事全怪我，不該那麽大意，不該從一開始沒能給你安全感，不該讓你因我而心疾重纏……”

阿歡自責歉疚讓我覺得她傻氣，這般的事發生後，過錯多的仍是我。倘我心寬些，不胡思亂想些，或不會染那所謂的心疾。

我只是很輕地與阿歡說：“倘若當時我能清晰思考，哪怕是片刻，定選擇離開你，而不是折磨。”……你莫再自責了。

而我并未說完，阿歡又打斷了我。

阿歡當即挺身，讓我轉過身瞧着她的眼，語氣是少有的嚴肅：“阿元，你豈能這般想！便只是設想的也不行，你不許再離開我！阿元，你現下立刻與我保證——無論如何也不許再有此心，不然我不會原諒你！快，跟我保證這個。”

我并未被阿歡這嚴肅吓着，摸摸她繃着的臉，讓她神情放松些，與她保證我不會再離開她。

葉大夫與我把脈，在府中又續診了十幾日，确定我已神志恢複如常，僅身子有些虛，囑咐我仍多喝些補身理氣調養的湯藥。

阿歡聽後萬分開心，抱着我吧唧親在我臉頰上，眉眼彎彎說：“媳婦兒你總算無事了，這可真是上蒼庇佑，奇跡發生啦，我要感謝天上的每一位神仙！”

我看她孩子氣般的表現與神色，也笑了起來。阿歡可真是為我操心太多，改變太多。我知阿歡那次拜了神靈後，次日我就醒轉了，她念叨說可不就是神靈庇佑麽。我與她相處時日已久，我早就知道阿歡百無禁忌，她可根本不曾信過什麽神仙。

阿歡日日盯着我用藥，很認真檢查藥碗，一滴也不許我剩。我一滴不剩盡皆服下。

葉大夫是郡城最好的大夫，我信他的醫術。偶爾會有心憂，希望自己盡快康複起來。

我對不起阿歡甚多，想要賠給她許多日夜。

阿歡笑說，我們再不去糾結過去，珍惜現在難得的時光，過好每一刻才重要。我亦同意她這樣說法。

當夜，我與阿歡說，想去青煙鎮。

阿歡聞此很開心，說早就想帶我去領略一番人間美景，還說最好的地方都願與我一起踏足。

我亦是很開心，在我心中——無論與阿歡去何處，那裏定是最好的地方。

她是我的陽光，是我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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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五月初二這日，我與阿歡收拾好行裝，啓程去青煙鎮。

阿歡說，往日總被這樣那樣的事耽擱，現在天大的事也耽誤不得我們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