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皇後态度

第二日，神醫薛淩霜給尚書夫人投毒一事鬧得滿城風雨，百姓聞之無不動容

薛淩霜濟世救人，妙手回春的醫術早已在民間傳開，挽救了多少條性命，而他生性淡泊，不喜錢財名利，救治貧苦的醫患，幾乎是分文不取，幾年來在民間的聲譽極好。

那日，京畿府尹開堂審訊之時，薛淩霜一句話也沒有說，倒是被官差擋在堂外的百姓高呼着青天大老爺明察秋毫為他伸冤。

如此一來，倒讓京畿府尹馮護好生為難，薛淩霜也曾救治過他家性命垂危的老母之命，他的老母還多次在年念叨要感激薛大夫，他本人也一直感懷在心。

此番捉拿他也是出于職責，他心裏雖然相信薛淩霜的醫術，但尚書夫人小小風寒之病導致吐血卻是實情，何況尚書大人乃朝中重臣，對夫人又是極為寵愛，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他又豈能因此事而将他得罪？

然而，馮護乃至孝之人，也極其愛面子，心裏也不願在百姓面前落下個殘害忠良的口實，兩頭都不容易對付，當堂猶豫了一番，便遞了一道折子上去，将自己無能失職無顏面君有愧百姓淋漓的表述出來，倒是正中尚書大人下懷，于是，薛淩霜投毒一案轉交給刑部。

刑部那頭尚書大人早就打好招呼，非要逼迫薛淩霜認罪不可。

齊若自上回從安卿居離開，窩主一肚子火被慕容敘帶回去，無論慕容敘一路怎麽撩撥她，就是一聲不吭，讓她眼睜睜看着救命恩人受冤入獄，陷她于不義，慕容敘知道齊若對他的信任本就微弱，如此一來恐怕就徹底的将他抛之腦後，他了解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将她摟得緊了塞在懷裏…心裏默默的嘆氣…

這一番偷梁換柱簡直是順利無比，齊晏那日也不曾再來，齊若偷偷回宮和蘇拂玉不知不覺的替換身份，只是回來之後天色已晚，宮門禁閉，蘇拂玉只得易容成一個小宮女待下來，她自小鬧騰慣了，腳下閑不住，在皇宮到處晃悠。

那夜，齊若卻是心焦得一夜沒有睡好，第二天早膳之時，蘇拂玉便出現在她眼前，齊若便拉着她問“你去哪兒了？”

蘇拂玉蔥指捏起一個玲珑水晶包一口塞下去之後，喝了一口新奶，眉眼晶亮的道“昨夜我去了皇帝的寝宮，你猜我看到什麽？”

皇帝本就對齊若冷淡，盡管蘇拂玉言語之中略帶些對帝王家的輕薄，聽在心裏也不覺得如何不遜，倒是被她的話勾出幾分好奇“你都看到了什麽？快說說！”

蘇拂玉倒是喜歡齊若對她的出格行為壓根不放在心上，轉眼她吃了兩個包子，瞟了齊若一眼，道“也沒什麽，只不過是目睹皇帝和他的妃子在床上翻雲覆雨，若兒，老皇帝雄風不減，前前後後三四個時辰，将那個叫什麽…元妃娘娘的弄得跟軟面一般癱在床上”

齊若一口鮮奶含在嘴裏差點噴出來，低下頭去将奶往喉嚨裏一吞，雪白的一張臉上潮紅如染

略微有些尴尬的咳了一聲

蘇拂玉帶着假面皮模樣素淡，然而眼睛卻是豔麗逼人的，她剛才差點就忘了這裏是皇宮，而齊若只不過是皇宮裏一個涉世不深尚未出閣的公主，又不如江湖兒女的豪氣率直，将男女之間的淫，穢之事說給她聽了也還有些不妥，方覺自己失言，連忙轉開話來“我還聽元妃說起薛大夫，可不知是不是你昨日對我說的薛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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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看起來面紅耳赤的樣子，想必這春心也動了。

齊若心裏還來不及去浮想聯翩，聽到薛大夫三個字，陡然提起三分的精神來

“他們都說了些什麽？拂玉姐姐，你快告訴我”

蘇拂玉道“那元妃替尚書夫人傷心了一把，要皇帝嚴懲這種欺世盜名的庸醫，又有意無意的暗示皇後娘娘和薛大夫有關系，出言挑唆皇帝親自審理此案，并且查出真相，若兒，皇後娘娘可曾請薛大夫入宮？”

齊若聽了這話，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微沉，心裏頓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薛大夫被陷害之事，并非偶然，而是早就布好陷阱，先是将薛淩霜引入尚書府，然後往藥中投毒栽贓陷害，料定京畿府尹不敢受審此案，自然就落到刑部手上，而皇帝面前，只需一個枕邊人稍稍提醒，必定要龍顏大怒才行，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可是小小一個大夫哪裏用得着這般費盡心機，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皇後！

可是他們又憑什麽以為，靠一個大夫就能扳倒皇後？

難道皇後和薛大夫之間，真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那個女人…是她的母後…不管是愛是恨，齊若都不能坐視不理

“拂玉姐姐，可否再幫我做一件事情，若兒必定感激你”

拂玉笑了笑“大哥對我師門恩重如山，五年前師門便囑咐我等，但凡是大哥的命令，師門上下皆供他驅策，此番我正好路過大魏帝都，難得能助大哥一臂之力，若兒有事盡管說來，我必定竭盡全力幫助你”

齊若在心裏說，我和你大哥之間什麽瓜葛也沒有，你不要總是把我們兩扯在一起好不好，嘴上卻沒有辯解“我想請拂玉姐姐幫我看着元妃，但凡她有何異常舉動，都請姐姐告訴我，元妃是蛇蠍婦人，我就不信，這麽多年她在宮內沒留下什麽案底，倘若能抓到她的把柄在手，自然是再好不過”齊若心裏想，既然元妃敢在皇帝面前诋毀他心愛的女人，自然是抓住了她的把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她們怎能坐以待斃呢？

拂玉吃飽了起身就要去了，齊若忽然在背後一問“拂玉姐姐，這麽多宮殿你不選，為何偏偏選皇帝的寝宮？”

拂玉回頭一笑“若兒，我也只是随便玩玩，和大哥無關，你不要誤會”她自然知道齊若心裏在想些什麽，頓了頓，又道“…他很擔心你，若兒，我很少見到他為了女人這般費心…”

齊若恍惚了一下，然後淡淡道“我知道”

拂玉走後，齊若做好準備去見皇後，她昏迷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出宮探望薛淩霜，倒是忘了如影随形在她身邊伺候的阿音忽然不見了，難道真的被…殺了？

那個人當真這麽狠心…？

然而事情紛雜，左右不過是一個背叛她的宮女，何必為她傷心，想了想，不再理會，叫上李姑姑去皇後宮中。

皇後的雲鸾宮是皇宮內最漂亮的宮殿，金雕玉砌，飛閣流丹，當年皇帝的确是傾盡天下以金屋嬌藏，他的确說的上是愛她。

可是楚秋妩在朝堂上和他明争暗鬥了這麽多年，多年前并肩作戰生死與共的情感早就消磨得幹幹淨淨，而背後他廣納宮妃，也讓夫妻感情一天天的淡薄，他們表面上維持的那種光鮮恩愛形象，博得愛妻的好名聲，天下的罵名全都被楚秋妩擔當，而他依然是個仁義寬宏的君王。

他們有天下有權勢有利益有欲望，唯獨沒有情，他們是朋友是戰友是敵人是親人，唯獨不能再成為愛人麽？

齊若希望自己不要猜錯，楚秋妩既然能為她不惜冒險從宮外請來大夫，那麽在她心裏定還在乎她這個女兒，不管怎麽樣，她都要幫她。

門外的宮人通報又出來了，将二人領進去，皇後坐在矮榻上将手中的奏折放落，目光朝她看過來，而齊若也注視着她。

她是她一生之中見過的最美女人，她從來沒有看到過誰能像她那樣，絕代風華能讓任何一個女人在她面前都稍顯渺小，她身上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雍容華貴之氣，牡丹國色，傾城無雙。

她請了安，皇後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在對面坐下，楚秋妩目光從齊若臉上掃過，聲音平靜中透着威嚴

“你找本宮何事？”

齊若擡眸看了她一眼，而這一眼卻近距離的看到皇後鮮少敷脂粉的模樣，驚訝的發現，她年近四十，肌膚卻與二十來歲的女子無礙，這十幾年的時光她都活到哪裏去了？，然而她話裏面的冷淡之意卻又讓她心裏略微有些難受，可是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她壓住心裏一刻也不想待，起身便走的想法“母後，元妃娘娘和你素來不和，她在背後動手腳，我是想提醒母後，要小心她”

皇後娘娘執起一盅白玉杯，執着茶蓋子輕輕的撥動茶葉沫子，聽她說完，将茶盞放回，唇間扯出一絲冷笑，道

“你成日在宮中無事，擔心這些做什麽，本宮這些年也着實是冷落了你，若想取得本宮歡心，也不必如此，你如此出言诋毀身為長輩的元妃，李姑姑教你的那些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給本宮跪下！”聲音到末越冷越重，如巨錘砸在胸口，一記比一記沉悶壓迫。

齊若被她的疾言厲色吓了一跳，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皇後不僅不領情，反而來斥責她，心裏不禁涼了涼，她以為所謂冷待其實是為了更好的掩護她這個女兒，難道是她錯看了她冷血的真性情，恐怕在她眼裏，這個女兒真的是個不祥之人吧

她現在的表情，似乎在嘲笑她的幼稚。

齊若呆愣了半響說不出話來，她不屑也罷為何要如此的歪曲事實…

門外伺候的李姑姑聽到裏面的動靜，小跑着走進來，擡眼就看到僵持的一對母女，齊若木然蒼白的臉色讓她心肝都裂了，趕緊過去就跪倒在地上

“是奴婢教導無妨，讓公主在外聽到些胡七八糟的謠言，奴婢失職，有負娘娘囑托，請娘娘責罰奴婢！”

皇後目光如刀的射在李姑姑身上“李姑姑護短可比本宮這個做娘的還心切，好好的一個人被你帶得忤逆不孝，口不擇言，公主被你教成這般德性，你還有臉面在本宮面前替她求情？”

李姑姑被她一句話堵得百口莫辯，她擡起頭，兩人的目光隔空着對視，皇後娘娘端莊高貴正襟危坐在，強大和冷睿的氣場似乎是無可撼動，一會兒，她氣餒的垂下頭去，嘆了口氣

“奴婢知罪”

齊若心裏的怒火卻是水漲船高，一波波的澎湃洶湧，她的脾氣本就被齊晏慣得驕橫任性，哪裏能受半點的氣，如今自己的好意被糟蹋，李姑姑又這樣卑躬屈膝的替她認錯，她馬上就從矮榻上跳起來，瞪着一對與楚秋妩相似的剪水清瞳

“姑姑，你不必求她，從今以後她的事情我再也不會管！”

楚秋妩冷臉将桌上的茶盞拂落在地，滾燙的茶水澆下來，李姑姑眼明手快的将齊若護在懷裏，那杯茶水準确的打在她的鞋面上，熱騰騰的冒起

楚秋妩一聲怒喝“給本宮滾出去！”她心裏清楚此時齊若不該插手。

宮內的女官都噤聲了，幾曾看到皇後發如此大火，吓得腿軟的跪下去，李姑姑見勢趕緊将僵在當場的齊若半哄半拖的帶出去。

匆匆的走出雲鸾宮，迎面卻撞上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走過路過的親，留個言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