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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麽辦?你不要我了呢?”

齊若心裏是不甘心的,明知他是條千年的老狐貍,怎麽就這麽容易着他的道,以後…以後,還不得被吃的死死的,在大魏的傳統中,女人的貞潔只能給一個男人,而齊若只想給那個她愛的男人,她是否愛慕容敘,這個問題很難作答。

慕容敘的臉色沉下來,大掌不太高興的揉揉她的烏發“哪裏還有以後,我說過,從我們相遇的第一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擔心我以後不要你,那我們今日就拜堂成親如何?”

齊若的嘴巴微張着露出驚訝的表情,眼睛忽然晝亮,只一會,她又耷拉着眉

“慕容敘,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好哄,大秦太子怎麽會娶一個不祥的女人,你的父皇斷然是不會同意的”

可是她又不十分反對慕容敘,可能是前世裏頭的一些眷戀,讓她始終都在左右搖擺。

慕容敘心裏一揪,笑了笑,真切動情“誰敢說你不祥,我割了他的舌頭,擔心什麽,只要你願意嫁,我什麽都能準備好,就算再大的難關我也能克服,天大的事情可不做,我也要先娶你”

只要她願意,他的的确确的下定了娶她,做他一生一世的妻子,讓她再也沒有猶豫的餘地

齊若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将頭也鑽入錦被中,聲音悶悶的

“煩死了,你喜歡将我逼入絕境,然後懸崖勒馬的回頭乖乖找你,你想娶,我也不嫁,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慕容敘也知道遲早要磨得她答應下來,他知道她不聽勸誡喜歡自作聰明的性子,等到那一天碰的頭破血流,還不是得聽他的話

把她放回床榻上,清冷的聲音隔着被傳入她的耳中

“等哪個時候餓了便起床,飯菜都備好在屋內的桌子上,我去朝中辦些事情,等我回來”

他吩咐一聲便離開了,齊若聽得腳步聲遠去方才掀開被子起身來,那處還疼,她走路小心翼翼的,轉過屏風,果然看到雕花的紅木桌上擺滿了熱騰騰的飯菜…

慕容泓撐着久病初愈的身體上朝,百官這幾日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于是落了一落,仿佛雲開見日了一般,然而有衆多的人對慕容敘監管朝政嚴酷冷厲的作風開始吐苦水,幾個言官以及尚書大人交好的幾名官員上奏皇帝,對慕容敘抄斬尚書滿門一案十分不認同,大秦新治,以仁德治服天下百姓,百姓剛剛從前朝的□中解脫出來,太子殿下這樣的做法是效仿前朝,激發民怨,此乃桀纣滅亡之道

這與慕容泓的作風極是違背的,同州水患上下官員聯盟貪贓枉法的事情還沒有很大的進展,而同州府的饑民的情緒卻越發燥亂起來,臨近的幾個州府因為饑民大量湧入,衣食沒有着落的百姓到處搶奪偷竊,嚴重影響治安秩序,眼看着國家憂亂重重,百官心寒帝王家兔死狗烹,皇帝當場差點沒氣的吐血,将一腔的情緒全部發洩到慕容太子身上,一道指令将慕容敘派往邊境苦寒之地探視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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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初歡又別

可憐的大秦太子,剛剛和心愛女人春風一度,轉眼就落得這幅慘淡下場,真是個好景不長,他那個慈悲心腸的母後舍不得兒子在龍淵宮裏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皇帝受點刺激又暈過去了,皇後吓得魂飛魄散,自己男人都保不住了,哪裏還顧得上兒子。

為了安慰大秦國的苦命太子,他的諸位狐朋狗友一起到太子府給他順毛

此時李玥奉命離京,來的有張青湖和景怡然兩位,張青湖是九門禁衛軍統領,景怡然是監察院的禦史大人,張青湖微笑道

“太子殿下代表皇上犒勞三軍,是我大秦天子體恤邊關将士,不僅能贏得天下百姓贊許,也能讓我軍勢氣大振,太子可趁機籠絡東北邊境将士的人心”

景怡然溫文爾雅的笑了笑“鎮守東北邊境的鐵騎兵跟在太子殿下麾下好幾年,那時候東胡作亂,皇上開口要了這批虎狼之師,直搗東胡大本營,将東胡部落趕去百裏外的郎煌沙漠,他們時時刻刻挂念了舊主,早就盼着和太子殿下重聚,不過太子殿下兒女情,恐怕舍不得走”

慕容敘黑着臉一個旋風腿便掃向二人,兩人僅完後退了一步,驚虹便從房梁上閃出來了,一柄長劍斜刺下去

“你們竟敢罵太子殿下躲在女人的裙下做縮頭烏龜,我實在看不慣了,吃我一劍!”

刷刷長劍劍光飛舞的纏繞着二人,張青湖和景怡然身體迅捷的閃躲,反應十分靈敏。

慕容敘屈指彈出一顆小棗,铿锵的一聲,将驚虹不防,手中長劍震落在地上,吃驚的看着他,慕容敘淡淡的一眼瞥過去

“不必裝的什麽都不知道,以後你就日夜守在若兒身邊,她少一根汗毛,本殿下不饒你”

驚虹皺了皺眉“殿下,可換種責罰,比如貶為傭人去打掃庭院,或者去馬廄看守殿下的好馬?”

“既然本殿下的貼身暗衛如此能幹,那這些擔子你便一起攬下如何?”

…這不都是為了替他留下個荒、淫無道的假象才犧牲他自己來做這麽蠢笨的事情,他是京都暗衛之首居然讓他去灑掃庭院,看馬照顧女人…驚虹氣的內傷,驚豔出場又默默的退回房梁之上了…

景怡然,張青湖又坦然自若的坐回凳子上,太子殿下一雙漆黑的鳳眸上仿佛浮着極為清亮的透明釉色

“怡然,你派暗哨在丞相府和宮內多活動活動,太後娘娘舉動都別疏忽了,給我密切注意宏王府的一舉一動,另外去查查燕子樓那夥人的來頭,找點事端将燕子樓抄了,還有弱水樓中的商華”

景怡然唇間勾起一絲冷笑,單是商華這個名字就讓他恨得咬牙切齒“殿下放心,我保證讓他們插翅難飛,至于燕子樓,很有可能和前朝有關…”

張青湖插嘴道“前些日子京畿府追殺逃犯,在陀螺山腳下當場圍殺了幾個殺人的慣犯,後來我查到京畿府奉了丞相大人的命,那夥人中很有可能就有聶傾城”

慕容敘輕啜了一口茶在嘴中,從容道“一只喪家之犬尚不足為懼,我要的是他們那些人先自亂陣腳”

張青湖又道“聶傾城和林聲遠勾結,林聲遠背後之人乃小王爺,徐填厚與燕子樓有一腿,單單憑燕子樓和京中權貴勾結一事,足以證明他想插足朝廷,借機讓大秦朝堂一片混亂,他們隔山觀虎鬥,這背後有一個很大的陰謀,我們很有可能被一些有心之人利用了”

景怡然道“就算沒有他們,朝廷內貪污成風的惡習也到時候整肅了,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小小幾個餘孽要翻天也翻不過我們的掌心,我這兒早就知道他們在京城的行跡,只要找到那夥人和朝廷官員狼狽為奸,圖謀複辟的證據,即可放出格殺令”

“那個人敢和燕子樓這種大隐隐于市的江湖勢力做交易,很顯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意圖,如此一來,我們也有足夠的理除掉他”

張青湖,景怡然點點頭,沉思了一下,才問“太子殿下此番前去東遼封地,大概要多長時間?”

慕容敘挑挑眉“一個月左右,京中的事情便交給你們了”

也沒過多久,景怡然與張青湖長話短說的将該說的事情一一讨論完畢,自知太子殿下要和女人溫存話別,知趣的告辭了。

慕容敘自然去了後院探望女人。

齊若吃了東西之後,又睡到午後時分方起,新承太子殿下慘無人道的恩澤,身子極是慵懶無力,赤足躺在紫檀椅上,秋日午後的陽光暖烘烘投入大片落在身上,她蜷着身子眯着眼如倦貓般安靜的側躺着,描金碎花百褶裙垂落在地上,風拂着細擺,慕容敘此時拂開珠簾輕聲走進來,俯首,從後面擁住她

白皙的側臉如新月皎潔幹淨,他用手撫上,溫柔道“明日我要離開一陣子,我派驚虹過來保護你”

齊若唇動了動,短短的應了一聲“恩…”尾音似乎拉長了些,末了,消失在風裏,心裏閃過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是抵達不了心底,在中途便夭折了,眼睛卻又看着窗外的團簇金黃的菊花,大朵大朵的繞滿庭階,仿佛院內低浮連綿的黃色雲朵

慕容敘知道她嬌氣,昨夜折騰下來,恐怕是好幾天都不能讓他疼愛的,手臂難得規規矩矩的停在她腰上沒有四處點火,一手往下将她赤白的嫩足攏在袍袖中,她的腳冰涼,他用手掌包着搓揉,她這幅不甚上心的模樣卻讓他心裏有些酸澀

“若兒,你都沒有舍不得我,難道當真要和為夫斷絕幹系,為夫的身子已經是你的,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他忽然就哀怨的嘆了一句“小姐,你怎生這般的無情…”

雖沒有全部,耳邊他柔和幹淨的聲音一字字的傳入她的耳中

她笑得身子顫了顫,偏頭勾着看了他一眼“好一個大秦太子殿下,不好好的勤政務國,成日裏竟學這些酸腐書生說話…”

慕容敘見她又露出一種僅僅代表開心的單純笑容,一笑之下仿佛是春光爛漫,生動奪目已是極致,唇上又是一抹令人窒息的絕美豔色,他深吸了口氣,似乎可以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如鼓

“若兒,到現在你還不肯接受我,猶豫些什麽?”

齊若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

“慕容敘,如果我說我們已經認識很久了,遠遠在你第一次認識我之前,你會不會相信?”

慕容敘将頭貼着她的後頸,她的話裏似乎有些微微感傷“我信…或許是前生罷,所以我們之間是前生注定的”

齊若也不管他油嘴滑舌,正色道“有一天你會統領這片天下,你會占領大魏的國土,到那個時候,你将置我于何地?讓我忘記自己是一位亡國公主和你在一起麽?”

“慕容敘,別告訴我你沒有野心,當初你早就想好了将戈涼十二州讓出去,讓戈涼方寸之地拖垮大魏國庫,你知道大魏皇帝為了争奪戈涼是不遺餘力的”

慕容敘抿着唇,目光略深“若兒,你想多了,我從未想過讓你為難…此事以後再說吧”

齊若只覺身後的溫度忽然消失了,他強健的手臂已經離開,側耳聽得腳步聲走遠,只有珠簾動蕩清脆的聲音漸漸的沉靜下去,她也懶得動,腦海裏将他走時的話想了一遍,沒多久,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慕容敘走的時候,齊若并未送行,只聽得身旁的丫環小春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番,慕容太子的高頭大馬走在街上自然引人圍觀,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外出,總是一番盛況

皇宮裏頭将程潇桐與齊若出宮的前因後果查明,皇後已經動怒了,自然知道程潇桐的目的,如今兒子被放逐,皇後将她召進宮後,嚴厲的訓斥一番,程潇桐卻不十分服氣,太後那廂聽到消息,覺得有機可趁,因此宏王世子和程家小姐這幾日走得頗近。

慕容敘走後沒兩天,皇宮裏便傳信來召齊若進宮,齊若吩咐小春替她梳妝完畢,從銅鏡裏看到窗外站着抱劍的黑衣男子,微微挑眉

“我要去皇宮,你可要一同前往?”

驚虹面無表情道“如今京中形勢緊迫,宮中也不太平,多事之秋,公主還是不要随便跑出太子府”

“寶珠公主一番盛意,我怎可推卻,慕容敘怪起來,你只說是我的主意便好,我定不連累于你”

驚虹道“公主若執意要去,屬下只好随身保護公主,公主殿下的安全,比什麽都重要”

齊若轉過身來,手指從青絲上滑落“你神出鬼沒的,我如何得知你的去向,是否只要我有需要,你便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驚虹淡淡颔首“會”

齊若站起身來,朝門口走了幾步,其間瞥了他一眼,驚虹看起來比慕容敘老大上幾歲,眉目剛硬深刻,黑衣勁裝,不動的時候一般保持着抱劍的動作,站在那兒就如出鞘的寶劍,永遠都是蓄勢待發的樣子

齊若心裏卻十分不喜歡他跟在身邊,深知此人誓死也不會違抗慕容敘的命令,遂打消了去宮中的念頭。

☆、三十七章:陰雨纏綿

慕容敘走後,京城連日陰雨,皇帝病情再次惡化,太醫束手無策,大秦帝都再次陷入陰霾之中。

自從上次齊若沒有入宮,慕容寶珠那頭也沒有要她再去的消息,皇宮裏頭皇後和太後婆媳明争暗鬥了幾十年,皇帝病體纏身,兩人的關系更加惡化了。

景怡然斷定燕子樓和江湖上的邪教來往密切,以私藏逆黨之由将其查封,将所存之物全部交給京畿府處理,卻并未找到商子尋的蹤跡。

下月初一乃太後生辰之日,太後胞弟崇武候帶着三十萬大軍從千裏外的封地西昌往帝都趕來,眼看太子殿下離開帝都,皇帝病中,李玥李将軍遠在同州,如果此番崇武候心懷不軌,那大秦江山恐怕有易主之嫌。

京都民謠四起,人心變得越發惶恐起來。

大秦位置偏北,冬天來的甚早,屋外的北風一吹,滿庭的菊花盞盞凋零,幹枯的樹葉落滿庭階,齊若的身子對寒冷本就有些忌憚,因為當天晚上沒有及時添暖爐和被子,染了風寒,次日一早身子虛乏無力 ,頭重腳輕渾身滾燙起來。

以前在大魏也好,如今在大秦也好,齊若對待身旁的下人總是不薄的,屋內的小春急的掉眼淚下來,慌慌張張的吩咐下人去宮裏請禦醫,驚虹知道得也快,他既是暗衛就不便明目張膽的出現,思慮一番,只好去請長公主府內的張青湖來為齊若想想辦法。

張青湖乃慕容敘之表兄,孝闵公主的嫡親兒子,風流俊雅,他雖在朝中供職京都九門都尉首領,然而文采驚豔絕倫,有林下之風,詩文在大秦乃至大魏廣為傳誦,與大魏長公主驸馬趙尋岚并稱“青岚”

如今太子殿下不在,張公子代為照顧一番弟妹,大秦未來太子妃也是情理之中。

張青湖聞訊之後,脫下朝服便來了此處,那時太醫正在給齊若開出幾幅治療風寒的藥,并未查出齊若實則乃毒素發作所致,太醫給張青湖略微的交代了一番,便擡着藥箱告辭了去了。

張青湖不便進入齊若的閨房,只得在外詢問了幾句,齊若不太清醒的應了幾句

張青湖将公主府內帶來的一些成效顯著的秘藥交給小春,讓小春按照吩咐給齊若服下,不一會兒便離開了此處。

齊若睡了一覺醒來,吃了藥也不見得好些,薛淩霜曾送給她的幾瓶藥,四處也找不到蹤跡,方才憶起當初在寺院後山丢給一個不相識的陌生人。

小春在屋內燒了一個很大的火盆,又将暖爐塞在她手中,齊若比初時感覺沒那麽冷,身體內卻還是針紮般疼痛難受。

第一天便就這麽過了。

小春和幾個丫鬟輪流這看守齊若,第二的時候,丫鬟撩開帳子查探,只見齊若臉色死灰,□黑紫,模樣十分吓人,當時就驚呼起來,小春趕忙過去,心裏雖是害怕到底也穩重些,忙又請來太醫,太醫早看出是中毒跡象,卻不知用何方法解毒,擔心自個的項上人頭,急的也是手足無措,小春也知道耽擱不得,趕緊的給途中的慕容敘送去家書。

驚虹在帝都內外尋訪各類名醫,皆推辭者說醫術淺薄不敢治,臉上露出一絲憂慮之色。

他答應太子殿下照顧齊若,原本就是讓太子殿下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如今居然是天有不測風雲,如若大魏公主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不好交代也罷了,就怕誤了太子大事。

他擅自做主将小春的信給截下來,交給張青湖看。

張青湖也不慌,吩咐驚虹将太子府內的消息全部封鎖,嚴密觀察太子府內之人的動靜,他手裏還拿着信,驚虹領命就消失了,他卻徑自來了太子府。

守在齊若門外的丫鬟見了張公子臉上才露出一絲欣喜之色,張青湖示意她們不要驚動,讓幾人退下去,自己進了齊若的屋內。

他繞過屏風便走進去。

齊若微睜的眼眸裏看到一個人,銀絲刺繡山河的绀青色長袍,腳下蹬着雲靴,男子面如冠玉,眉目如夜色披着一層星光般黑

居然是張青湖,他來幹什麽?

張青湖靜靜的看着她,白嫩透紅的臉蛋瘦了不少,黑紫的唇色讓人感覺可怖,仿佛是幹枯的花朵,到底是什麽毒物如此折磨她“嘉禾公主,你還好麽?”

她捂着心口,聲音緩慢“張青湖,你還記得看我,我…不太好耶…”

張青湖走過去,搭上她手腕處的脈,聽了一下,道“寒氣如此之重,你中的是什麽毒,可否告知?”

齊若咳了一聲“我所中之毒乃紫冥草,世所罕見,尋常藥物難以控制,恐怕要辜負公子一番好意,公子…慕容敘現在到哪裏了?我要死了…”

張青湖仔細的聽了,将她的身子擡起坐在床榻上,以手掌抵住她的後背,将真氣渡入她的體內,沉靜道

“說什麽傻話,一點風寒而已,怎麽會死呢?我們一定會想到辦法!”

暖熱的陽剛氣息渡入體內,裹着疼痛的心口來回的纏繞,齊若吐了一口惡氣,感覺輕松了不少

一會兒兩人的額頭上皆冒出熱汗,張青湖撤掉手掌,重又讓她躺回床上,簡單的替她掖好被子,然後站立在床榻邊

“公主,感覺可好了些?”

齊若鼻尖上有細細的汗珠冒出,眉頭舒展了一些“好多了,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張青湖點點頭“公主并非習武之人,難以承受太多真氣入體,今日就到此處,明日此時,我再給公主療傷”

“恩”齊若應了一聲,張青湖也不多停留,雙手抱了抱拳,轉身便走出去了。

且手齊若身旁的丫鬟小春,日夜不離身的守在房內,今日難得沒有看到人影。

原來這小春是個聰慧靈巧的人,這些日子因為跟着齊若,在府內的地位越發是顯赫起來,連太子府內的主事的尚宮,總管一類人都要給她幾分薄面,太子府內之人皆知齊若對太子的重要性,也不敢得罪她,她心裏念着齊若的好,若當真有個什麽事,她到哪裏去找這麽好的主兒,眼見藥石不靈,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前些日子在府內偶聽得一位管事的嬷嬷說,青鶴街的潘蘇胡同裏有幾個聖教的活神仙,上能預知天命,可通神靈,下能掐算吉兇,驅鬼治病

小春好久就留心下來,正好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在街上買了些香油紙錢,額昂青鶴街去了。

那小春出手也是十分大方,燒了香錢,許了心願後,給了十兩銀子的香油錢,方被外面的道姑引入內府。

屋內又有個紗幔四面垂下來,依稀可見裏間坐了兩個人,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出來,甚是動聽

“你想求什麽?”

小春心裏一五一十道“仙姑,我想求我家主子平安無事!”

女子又道“哦,姑娘既然如此看得起我,可見其心甚誠,我教渡一切可渡之人,快将你家住何處,主人是誰一一報上來,我也好依照姑娘意願求神賜法”

小春此時完全被這些神神秘秘的方式給吸引,心裏也沒有防備

“我家住太子府,我家主人乃太子心愛的女人,如今主人惡疾纏身,我想求求仙姑施法賜下靈藥救救她”

紗幔背後的女子微微一驚,目光落在對面的男子身上,兩人目光交換了一個只有他們自己懂的神色,男子不疾不徐的在她手上輕輕拍了下

女子點點頭,作勢的掐了掐手指,擡了擡嗓門道

“我已掐算過了,你家主子被邪靈所纏,我給你三道符,你回去化成符水給貴府主人喝下,自然就好了”

小春口裏道了千萬個謝字,只見紗幔微開一個玄衣道姑走進去,一會兒又出來,用紫檀木盤端着三道黃符出來,小春伸手接過去,心理面十分的高興,那道姑又道

“姑娘拿回去之後,切莫要聲張,就算是你家主人也不可告知,被邪靈聽到可就不靈了,姑娘只需将符水混入你家主人平日裏喝的藥中即可”

小春認為她說的有理,牢牢的記住,道姑才将她送出去。

小春走後,那淺黃的紗幔被玉白修長的手指撩起,裏間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走出來,那女子鵝蛋臉,容貌秀麗,身量苗條,滿頭青絲束在冠裏,做道姑打扮,她的腳踝處系着一個紫銅色的鈴環

那男子則是一身火紅的華錦長袍,袍擺有大截拖曳在地上,他穿着一雙絲履,腳踝處有一個金色的鈴環。

他的頭上帶着白色的鬥笠,将整個腦袋都遮住了,只見滿頭青絲垂在背後,烏緞絲絨般的光澤柔順

他淡淡吩咐道“這個女人本護法自會處理,你按照我的指示做便可,其餘的不必多問,這個女人我自有用處”

女子點點頭,眼睛在男子的身上呆呆的瞟了幾眼“教主将帝都的教衆全部交給紅護法統領,屬下自當唯紅護法的命令是從!”

男子側身回眸,隔着紗幔看着眼前青絲素顏的秀麗少女,少女的目光猛的移開,紅着臉低下頭去,男子心裏明了,執起女子纖柔的手,湊到鼻端聞了聞,輕笑道

“露兮,本護法最喜歡聽話的女人”

女子的臉更加紅了,手卻沒有掙脫,垂着頭聲如蚊吶“護法…露兮,只要護法記得我,要我…做什麽都願意”

女兒家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男子猜都猜得到她的意思,他蠱惑似的輕聲道

“好…”

女子尚還沉寂在醉人的春夢中,手上忽然一松,掉落下來,在擡頭,已将紅色的袍角拖過門口,閃了一下,便消失了

女子的心跳依然在失控中,紅護法,據說是教中最美的男子,多少女人為了他肝腸寸斷

他真的喜歡她麽……他說他喜歡聽話的女人,是的…他喜歡她。

☆、三十八章:深夜到訪

這幾日太子府稍顯安靜,夜裏,寒蟲靜寂,暖黃的燭光從屋內絲絲縷縷的散透出來,将漆黑的夜色化成水墨般的淡

掌燈時分,齊若吃了藥後,已睡了好幾個時辰

窗子不知在何時開了,冷風從外面灌進來,守夜的小春穿着粉色碎花的棉襖子,□穿的是翠色的厚襦裙,感覺脖子處冷風細細的刮過,她快步走過去,伸出頭往外面看了看,忽然脖子處被什麽東西一砍,她腳趔了下,歪着頭倒下去。

紅色的寬大袍子在風裏蜿蜒如火,就如随風飄入的玫瑰花瓣,從濃黑中的虛空與光亮的結界邊緣裏出現,看起來十分缥缈而詭異。

男子落地時沒有任何聲音,而他的絲履更是幹淨如雪,從火紅的錦袍裏伸出來,炫目皎潔。

男子将藕荷色的紗帳撩起來,帳內淺黃錦被下睡容正好的女子,錦被蓋在她的脖子下,只可看到滿頭的青絲如雲扇般散落在玫瑰色的繡枕上,臉蛋蒼白尖瘦,紅唇的顏色淡得幾乎透明

他彎身以修長手指輕置于女子的唇上,陷入一個半圓的淺痕

男子漆黑的目光從白色鬥笠的紗幔間射出來,專注而平靜

他忽然俯身在齊若光潔整齊的額頭上印了一吻,呼吸掃在她的鬓間,輕喃道

“你在這兒…”

齊若其實并非深睡,外面的動靜依稀還是知道,隐隐感覺有人靠近了,渾身帶着冬夜裏的清寒梅香,似曾相識…緊接兩片柔軟而冰涼的唇貼在她額頭上,齊若打了個激靈,被吓得猛地睜開雙眼

白色的紗幔垂落她的臉上,她看到上方男子露出白皙尖細的一個下巴,宛若雕刻精致無比的白玉,雙手用力往外一推,男子身子倒退了幾步,在床前站定。

齊若抱着被子正要起身,身體忽然就沒有半點力氣,她喘了口氣,目光中露出一絲戒備

“你…是誰?”

男子緩步走來,白色的大鬥笠內透出柔軟魅惑的嗓音,帶着點清冷柔軟的味道

“今夜只想來探望姑娘一番…我是誰并不重要”

這個聲音是天外雲端風的盡頭而來,可是聲音的主人卻是一個魔鬼,齊若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絕妙的聲音在大魏荒山頂上如何對她吐以無數惡毒的言語,他是…聶傾城

“你想幹什麽!”

齊若身子往內退去,拉開兩人的距離

男子聲音輕柔淺淡“聽着,你越動,身體越是沒有力氣,你中毒了…”

齊若相信他的話,仰頭躺在原地,因為她根本連掀被子的力氣也沒有了

撕拉一聲,他從衣袖之上扯下一段紅色的錦緞,坐落下來,紅色的長條緞子覆在她的眼上,繞到腦後打了一個活結

齊若眼前除了紅色什麽也看不到,男子這才緩緩将白色鬥笠從頭上摘下來

“你想看我…我偏不讓你看到,公主殿下,如今再也沒有人來救你…”

齊若想到那個恐懼的夜,聲音激動起來“聶傾城…你想對我…怎麽樣?”

男子一張絕秀極美的臉,在火燭光之下瑩瑩若雪,紅豔的薄唇微勾,眸子內似乎聚着揉碎的星光

“這個世上只有我能救你…我是來救你的…公主殿下,只要你開口求我…”

齊若譏诮的笑了笑“聶傾城,如今本公主落入你的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少假惺惺的裝模作樣,休想要我開口求你,今日我若不死,便會将你的行蹤洩露出去,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藏頭露尾的是什麽意思,如今大秦和大魏恐怕再也沒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聽完她的話,聶傾城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提起來,拽入懷中中,手上的力道捏着她骨頭生疼

“你別不識好歹,殺你易如反掌,不過你們這些人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還未償還,我怎麽可能讓你輕易的死去,別忘了,我想讓你活着比死還痛苦…”

齊若被他強硬的捏住下颌張開嘴巴,一粒冰涼的藥丸滾入喉嚨裏,順利的滑入肚腹之中,一股暖融融的熱意從瞬間散發到全身,這個藥…怎麽和薛大夫送給她的藥那麽的相似,難道薛大夫還沒有死…或者落入他的手中

齊若一驚,摸索着想抓住他的衣襟,半途又酸軟的垂下去,恨恨道

“你…把薛大夫怎麽樣了?聶傾城,你為何這般狠毒,連一個大夫都不放過!”

抓住她的手腕,男子一愣,清亮漂亮的眼睛裏飛快的閃過一絲怪異之色

“想知道他的下落…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自己來找我”

聶傾城此人有時陰戾殘酷,有時卻像一個幼稚到家的小孩…齊若嘆了口氣

他撕開她半邊的衣襟,露出凝膚玉肌,鵝黃肚兜上繡着白色的蘭花,身形是妙曼柔軟的。

呼吸微重了一下。

将指尖在嘴中咬破,觸落到她的肩頭,一滴鮮血迅速染上雪肩,手指沾着鮮血慢慢的滑動,血液裏似乎有着冰冷的梅香散開。

他似乎在勾勒一個圖案

齊若本來以為大難臨頭,沒想到他除了在肩上劃來劃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松了口氣

最後一筆完成,她圓潤的肩頭多了一個血紅的九瓣蓮圖案,醒目妖豔無比

飛快的将她的衣裳扯好,放回床榻上

“這是我殺人的記號…你遲早會死在我手上…以後我還會來找你的,你想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

忽然耳畔有風聲響過,屋內靜靜的,似乎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已經走了…

齊若的手心裏滿是冷汗,此時屋外的丫鬟聽到這邊的動靜,急促的推開門走進來,一雙靈巧的雙手解開她臉上的紅緞子,齊若眼前依稀還是暈開如鮮血般的紅色,有血腥味在空氣裏流動,她閉上眼再睜開,反複了幾次,方才看清侍女們焦慮的臉,以及眼角跳動的燭光…

齊若告訴她們做了惡夢,揮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去。

虛驚一場,侍女們安心的出去了,小春癱軟成一團趴在窗口沒有被注意到,齊若卻再也無法入睡,睜着眼等到天明。

這夜的事情随着黑暗的結束而消失隐匿了。

齊若的身體在第二日的時候已經大好,來診的太醫連稱看到奇跡,此時也随着入宮的太子傳到了宮中皇後的耳中,皇後的眉頭稍為的舒緩了些,然而皇帝纏綿病榻,讓她臉上放松的神色看起來十分的短暫。

大秦的公主在課業後,乖巧的留在皇宮陪同皇後一起照顧皇帝,應遠出的哥哥所托,協助看起來孤立無援的帝後。

皇宮之內,短短幾天已經換走了大批皇帝皇後以及太子的心腹之人。

這日,慕容寶珠伏在大秦皇後的膝頭,聽她手掄佛珠,念念不休的吐着經文,心裏隐隐也擔憂起來。

此時一個驚人可怖的消息十萬火急的傳入皇宮,大秦太子居然在去往東遼的路上遇刺身亡,手裏撚動的佛珠碎成一地,大秦的皇後和公主在虔誠祈福的時候聞到這樣的噩耗,皇後的身子搖搖欲墜,慕容寶珠及時的從後面撐住她,驕橫的公主朝宮內跪地的士兵怒斥道

“你胡說,哥哥的武藝如此高強,他怎麽會…”她的聲音一直在顫抖,到最後已經沒有了底氣,心中被恐懼驟然盤踞起來。

皇後撫了撫額頭,撐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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