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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命的機會,你們又豈能奪得這片江山,論功勞,本宮不比戰場殺敵的将士少,若你們心裏還念着本宮的養育之恩,便不要令本宮為難”她在心裏又補充道“若非你們姐弟,我的清兒又怎麽會走上這條不歸之路”
長公主握住杯盞的手瞬間無力的垂下來,她的臉色蒼白而堅定“母後,孝闵有一事不明”
“你說?”
“當年你收養我和皇上,到底是為什麽…?”
太後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微微的聚在一起,她看着服食迷藥後癱軟女兒“孝闵,這麽多年了,你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吧,你生性聰明,終究是瞞不過的,如今你們再也無力抵抗本宮,告訴你也無妨,當年慕容家慘遭前朝迫害,落得滿門被誅,這本是一件冤案,乃朝中奸人陷害,多年後泓兒揭竿而起,推翻大翎,也殺了朝中的狗官,替你滿族報仇,可是你卻不知道真正的仇人卻不是當時朝中的丞相聶翰儀…”
皇後的目光望着遠方,陷入回憶中,喃喃道“前朝康昭皇帝在位時,帝都有一位名動天下的妓女喬洛,此女生的絕色容顏,雅擅歌舞,無數倜傥豪闊的男人拜倒在她的裙下,喬洛的心氣甚高,對凡夫俗子根本看不上眼,她心裏只有一個愛慕的人,便是當時大翎最驚才絕豔的風流名士,慕容瑾,她數次表達心中的情意,可是慕容瑾早已娶了當時有名的才女賀蘭,琴瑟和諧,只心如磐石冷眼相對,喬洛憤恨難當,一氣之下嫁給京中巨賈陳可東,陳可東聽信枕邊之語,花巨資買通當時的丞相聶翰儀,僞造反詩,誣陷慕容瑾”她的目光收回來看着太後,嘆了口氣
“本以為這不過是些無稽之談,可是喬洛卻證明這一切并非虛妄,當年您執意将陵殿建在秣陵之西,與孤零零的太上皇陵墓相伴,那個喬洛就是母後您吧…當太上皇不過無視您的愛慕,您卻狠下毒手要了他全家人的命,還讓皇上的生母挫骨揚灰連入土為安的機會也無!”
太後鳳目一橫
“皇後,你居然拿一個風塵女子來侮辱本宮,本宮是長房正妻,喬洛那個女人算什麽東西!”
皇後一笑“沒錯,您知道根本無法替代陳可東身邊的妻子,所以就殺了她,你們兩本就長得一模一樣失散多年的孿生姐妹,陳珂東當年不過是帶您認祖歸宗,您卻設計殺害他的枕邊人,然後冒充你的姐姐,當上了陳家主母,并且生下慕容清這個兒子”
太後仰頭一笑,頭上的金釵流光似的晃動,表情卻極為諷刺
“看來什麽也瞞不過你,難怪這麽多年,本宮都未從你手上讨得半點好處,皇上有妻如此,乃我大秦之福,你說的一點也沒錯,本宮便是當年殺死慕容瑾的兇手,他一世風流潇灑,死了以後連屍首都是我替他埋的,我在墳頭看到兩個小孩,居然是他和那個賤女人生下的野種,本宮把他們帶回去養育成人,讓他們認賊作母,永遠活在欺騙與痛苦之中,原來這一切,本宮大限之日也打算告訴你,可是你們的命看起來比本宮還要短,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她說完之後,滿室陷入死寂之中,孝闵和皇後臉色蒼白的看着她,她們彼此對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哀憐,孝闵公主的眼裏閃過一絲淩厲之色
“如今真相大白,母後,你累我慕容一家背上半世罵名,那便休怪女兒不客氣…”
太後鳳眸微挑“如今你已自身難保,還敢口出狂言!”
可是她的話未曾說完,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龍淵宮內明明将屋內之人團團圍住的皆是她這些年悉心栽培的親信屬下,皇帝依然躺在龍椅之上,可是又有哪裏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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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兩個小輩女人,一個深居皇宮,一個奉她至孝,又怎麽會…暗暗裏調查這麽多?
難道是…易容術!
太後的瞳孔驟然緊縮,似乎所有的老态都堆積在臉上,如同夕陽下的幹枯的殘花,在簌簌的夜風裏顫抖
“你們…”
皇後臉上的面具緩緩的撕下來,露出一張年輕得讓她嫉妒的臉,不算漂亮,單單只是年輕已經讓人覺得可恨了
“當日太子府內混亂,您派過去的人根本沒有看到皇後和公主早已被掉了包,她們兩如今在極為安全的地方,母後,你的算盤可又要落空了”
長公主精神抖擻的從地上站起來,紫色暗紋的長袍緩緩拖曳而來,她看着眼前這個養育她半生的蒼老女人,最适合安享晚年,她本該好好的侍奉她終老,可是,她為何還心有不甘呢,害死她全家的女人,難道不應該用她一生的時間來忏悔彌補嗎,為何還執迷不悟呢,孝闵長公主心痛而冰涼
“母後,這原本只是一個對天下人設定的騙局,而您卻偏偏相信這是大好時機,其實母後在乎皇上,可是你認為躺在床上的人,還是皇上麽?”
太後望着明黃榻上躺着的中年男子,慕容泓,大秦帝國的開國皇帝,有着令她她緬懷一生的俊美容,她親手養大的孩子,本只該愛她的孩子…這一生,她始終活在倫理的束禁之中,眼看着他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空設後宮,慕容家的男子皆癡情,唯獨對她無情!
陳太後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處心積慮的布置好這一切,怎麽會輸?
她狠狠的推開身旁的孝闵公主,撲到龍榻前,手指往皇帝臉上抓去!
忽然她的身體連連往後跌,六十多歲的老人終于狼狽的跌倒在地,她看着手裏的一張人皮面具,老淚從眼眶裏流出來,沁濕她臉上幹涸的皺痕
“皇兒…你如此欺騙我…好…好啊…好一個金蟬脫殼!”
而床上的那個假皇帝被識破之後,迅速的跳下床走到長公主身邊,長公主用手掌拍拍他的肩膀
“小寧子,難為你了,本宮謝謝你”
小太監恭謹的拜下去,聲音是厚重低沉的
“長公主嚴重了,奴才是皇上栽培的,自當為皇上效力”嗓音忽然一轉,變得柔和尖細起來
原來這個太監自小學會了一種口技,極是能模仿他人的聲音,他穿着易容特制的面具和衣裳,坐在龍椅之上根本無人能斷識出來。
“皇弟早就知道同州災患日益嚴重,早在敘兒回京不久,便脫身微服前往同州,對外托病,他恐怕永遠也無法想象他的母後居然下毒陷害他,圖謀大秦江山!”
老夫人将心一橫,如今的皇宮她只手遮天,崇武候的三十萬大軍已在城外恭候,這江山遲早是她陳家的囊中之物,她不可在最關鍵的時刻亂了陣腳,她險些就要中了她們的奸計,陳太後定了定神,馬上又變得剛強果敢,她沉着臉道
“孝闵,這是你等自己選擇的路,別怪母後狠心”
她朝兩旁的黑衣侍衛使了個眼色,黑衣侍衛如狼般從四周迅速的将幾人圍困住,“刷刷”幾聲長刀出鞘,瞬間抵住幾人的脖子,太後轉過身去,等于已經給黑衣的侍衛下了指令,留下無用,殺之!
可是比他們手上之刀更快的暗器從一個地方射過來,十分精妙的打中黑衣侍衛的脈門,虎口一松,黑衣侍衛手中的長刀落地,發出清冷的金屬聲音
再一把細碎的銀針激射而來将一幹侍衛逼開!
程潇桐的身子迅速的蹿到長公主身前,将三人護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陳太後身邊一直沒有出聲的程家大小姐,帝都第一美人的暗器功夫已匪夷所思的角度打中幾個黑衣侍衛,銀針上淬了迷藥,中針之人迅速的倒下去
陳太後轉身過來,吃驚的看着眼前的變故,幾個黑衣侍衛守護在她的身前,她的身子已在顫抖,目光冷冷的盯着程潇桐
“沒想到你也背叛本宮?別忘了程竹風的命還捏在本宮的手裏!”
幾股淩厲的風聲從身後透過來,銀白的小刀如閃電便貫穿一個黑衣侍衛的心髒,歪的一下倒地,身後緩慢悠然的聲音傳來
“太後娘娘,好久不見!你對草民的記挂讓草民銘感五內,我這傻女兒雖然傻了點卻也還能明辨是非也還有點明辨是非的能力,否則今日草民便要背上千古罵名了”
程潇桐驚呼了一聲“爹爹”宮門緩緩的打開,一個中年的黃衣男子站在殿外,峨冠博帶,風骨如仙
他的身後還跟了五個穿着江湖奇人,以及數十個铠甲長靴的鐵騎将士,長公主的目光陡然一亮
“是我大秦的鐵騎,阿敘可是回來了?”
程竹風捋着長須笑了笑“公主無需擔心,太子殿下正在對付崇武候的冀北軍,不出一日便能班師回朝”
太後渾身冰冷的倒退了一步“你如何能進宮來?”
程竹風緩步走過來,黑衣侍衛護着太後一步步的往後避開,他挑挑眉
“這得多虧我身後這五位弟兄,他們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五鼠,最是擅長遁地之術,太後娘娘這番可是讓他們大施拳腳”
程竹風也不多啰嗦,朝身後的鐵騎将士揮手,鐵騎将士迅速湧上來與黑衣侍衛拼殺成一團。
昔日皇帝的寝宮已變成厮殺奪命之地,轉眼間,黑衣侍衛一個個倒下去,鮮血滿地。
陳太後如今勢單力薄,見大勢已去,拔出匕首企圖一死了之,程竹風及時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交給鐵騎兵,長公主吩咐道
“将太後送回壽陽宮,等皇上回京發落!”
龍淵宮的一場陰謀已拉下帷幕,而築陽門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四十二章:築陽之變
漆黑的夜色降臨下來,崇武候的三十萬大軍已有十萬抵達帝都最外的一道城門築陽門,築陽門乃三百年前大翎開國帝君臻所建,城池固若金湯,幾百年來将這個古老的帝都護得密不透風。
滄桑古老的築陽門外整整齊齊的排列着跨着戰馬,手執兵刃的十萬将士,一簇簇火光高高舉起,在無邊的黑暗裏看起來繁密而灼亮,近處将士的面容在黑暗裏反射着寒光,從護城河外一直延伸到京郊廣闊的原野的黑暗深處。
城樓上的火光與城下的火光交輝相應,城樓上最為醒目的便是身着黑色铠甲的挺拔男子,一排将士在他身後面色嚴肅的站立着,男子蒼白的膚色在火光的跳躍中顯得異常的透明清寒,漆黑的眸子冷靜而淩厲的看着城樓之下當先的一個中年将領
他的唇微微的啓動“崇武候,好久不見,皇上一直在挂念你,你如今還是老當益壯”
中年男子頭帶黃色的頭盔,須發皆白,然而臉色卻還是紅潤異常,只見他的手握緊腰上的佩刀,一手捋着長須大笑
“張青湖,論起輩分來,你還得叫本候一聲舅公,你小子這些年風頭出的很大,連我們冀北的大家閨秀都曉得你的名字,娘們兒都喜歡你,大夥兒說是不是!”
他的笑聲震撼天地,傳出去甚遠,很快大軍裏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吆喝嘲笑之聲,城樓上的士兵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崇武候乃當年陳珂東原配妻子盧氏的胞弟,和當今陳太後也是貨真價實的姐弟,只是崇武候一直都不知道他這個姐姐幾十年前便換了人。
很顯然,崇武候并不将眼前這個文弱書生黃口小兒放在眼裏,張青湖聽他明顯譏諷自己,面色平靜的看着他,緩緩道
“崇武候已過花甲之年,本應該留在你的冀北安享晚年,你卻聽信讒言,偏偏要來帝都作亂,如今,你恐怕回不去了!”
崇武候的臉色瞬間沉下去了,通亮的火光裏,一雙威嚴的虎目如電盯着城樓上年輕的将領
“張青湖,你小子死到臨頭,快快打開城門邀本侯進去,本候念在往日的情分,可放你一條性命”
張青湖淡淡的笑了笑“崇武候,難道你不知道你的十萬大軍今夜已是甕中之鼈,你若就此離開,或可保住一條老命”
崇武候臉上露出傲慢而可笑的神色,今夜的行動本就籌劃了多年,太後在信中多次向他确保萬無一失,他心裏唯一畏懼的慕容敘死在途中,皇帝陷在病床上,李敬的李家軍已調往同州鎮壓饑民叛亂,他如今有恃無恐,只等和太後裏應外合,洪亮的聲音讓高樓上的人聽的十分清晰
“張青湖,本候早就知道京中除了三萬禁衛軍之外更無一兵一卒可調動過來防衛,本候的将士多數自小在馬背上長大,能征善戰,以一敵三,你的三萬禁衛軍在本侯眼裏根本不值一提,皇帝早就寫好诏書禪讓地位,大秦将會有新帝登基,而本候此番前來,一來給太後祝壽,而來擁戴新登基的帝王,你若是阻攔本候,只有讓帝都的百姓跟着你遭殃!”
張青湖靜靜的聽完崇武候的話,雪白側臉優美而柔和,眼裏卻浮出他溫雅公子難有的冷冽殺氣…
“先看看這封書信不遲!”
他将手臂擡起,握着一只羽箭,羽箭之上刺着一封黃皮封的書信,以一臂之力,将羽箭射出,穿破虛空的黑暗,筆直的朝崇武候射去
崇武候坐下的馬猛的揚起前蹄,馬上長嘶一聲,他緊緊的抓住馬缰繩,老将靈活的躲過擦身的羽箭,幾乎在同時,他一手探出,将羽箭牢牢抓在手中
張青湖這一箭雖不是取他性命,但如此精準的箭法逼得崇武候不得不躲閃,已經悄無聲息的挫了士氣,崇武候身邊的謀士縱馬過來接過書信,迅速的将其展開,目光飛快的掠過白紙上的字跡,然後擡起頭來看崇武候,臉上透着十分古怪的神色
“寫的什麽東西!快說!”
“…侯爺還是一看為好…事關太後”
謀士心事複雜的将書信交給崇武候,隐隐擔心着自己的命運,全天下最見不得人的秘辛被他知道了,崇武候為了替家族遮醜,勢必會對他下毒手,他似乎已經料定今夜逃不過此劫,可是他沒有反抗的餘地
書信已經到了崇武候的手中,謀士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一柄長刀猛的捅入他的腹中
原來崇武候只看到其中的三個字便悄悄的朝謀士身後的将士使了眼色
這個秘密知道的人本就只能是死人,崇武候心裏雖然已燃起滔天怒火,但他很明白此時不是在對方面前露出破綻的時候,書信很快的在他手裏化為灰燼,他的老臉上戾氣頓顯
“兔崽子,敢诋毀太後娘娘,給本侯去閻王老子那兒待着吧”
內讧被一封書信輕易的擡起來了。
侯爺如此輕率了要了将士信服多年的軍師性命,三軍聳然動容,心裏不禁有些不滿,這也正是張青湖此番的目的,擾亂軍心。
崇武候自恃一生功勳卓越,然而,當年與陳家主母發生口角失手之下殺死自己的親姐姐,和陳太後暗中密謀取而代之,這是他一生的隐秘,最見不得人的事情
只有這件事情才能激怒老謀深算威震一方的沙場老将。
正是兩軍對峙之時,大軍背後迅速想起尖利的哨聲,穿越清冷的夜色,聽起來詭異凄厲,崇武候眼角突突的跳,一匹快馬奔過來,滿臉鮮血的将士露出恐懼之色,他的胸膛急劇的起伏着
“侯爺不好了,是一群鐵騎兵,他們是從地獄裏來的魔鬼,後防已經被攻破了!”
崇武候的眼珠子瞪起來,他緊緊的握着腰間的長劍,雙眸陰沉,他怒氣沖天的咆哮
“鐵騎兵已跟着慕容敘去了東遼,沒有這麽快的速度趕回來,狗崽子在後面故弄玄虛,去,給本候殺了他們…”他忽然轉過頭來坐在馬背上仰視着城樓上最年輕的男子,手中的長劍刷的一下出鞘,森冷的寒光映在火光之中,三尺青鋒如天幕落下的一道閃電,指向樓上的年輕男子,深厚的聲音如驚雷般響徹每一個将士耳邊
“給本侯爺殺入城中,砍下這個兔崽子的腦袋!明日清晨,攻入皇宮,大秦帝都的珍寶和美人便是你們的!”
張青湖冰雪般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他的聲音不大,清冽的吐出一句,放箭!
無數的帶火的羽箭從城樓之上射下來,如蝗雨般漫天飛舞,那火卻并非火紅的,閃着殘碧的綠色光芒,火箭之上淬了腐肉爛骨之毒,碧色的火光鑽入城下将士的身體,迅速的燒灼了他們的肉體,散發出腐臭糜爛的氣息,那些碧綠的火光從起初還是星星點點的,一會兒便成堆成團的燃燒起來,黑暗裏無數将士凄慘的嚎叫聲此起彼伏。
城樓上的男子并未因此等陰損招數露出一絲一毫的恻隐之心,他喃喃道
“薛淩霜的碧冥,果然不錯”
才不過轉眼的功夫,城樓上的火箭已用完,血腥焦爛的濃重氣息充斥在空氣裏,崇武候的将士已折損了兩萬,他目眦盡裂須發盡張,面目猙獰而恐怖
“戰場之上使投毒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殺進去,給死去的弟兄們報仇”
“啊”
“侯爺,北部有敵人攻入”
“侯爺,南邊有人殺進來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陣恐懼的叫喊聲“是鐵騎兵,快殺了他們,快!”
黑暗裏無數兵刃相擊的聲音傳來,混戰之中,數十個身手敏捷的黑衣人從城樓上如幽靈般竄下去,雙手執着彎刀,平地掠入崇武候的陣列中
将士們已經抵抗起來,迅速的使招式與黑衣人周旋,黑衣人左閃右躲竄到馬肚子之下,手中彎刀橫揮,割斷馬腿,馬上的将士跌落下來,彎刀一落,迅速割斷将士的咽喉
崇武候從馬背上跌下來,就地滾了幾滾,與幾個黑衣人厮殺在一起,他也真是英雄了得,京中詭異的黑衣暗衛對付他也頗為吃力,轉眼他已經砍刀兩個黑衣人,迅速的又朝軍中殺去,一只羽箭從城樓上射下來,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膝蓋,張青湖放下手中的箭矢,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他将劍往地上一撐,穩住身子,一柄彎刀猛的在他右腿上砍了一刀
崇武候挨痛跪地,他的頭盔早已掉落,發冠歪在一旁,他吐了一口惡氣,目視城樓之上始終都不曾有一絲動容的年輕男子
“京中暗衛掌控在慕容氏手中,張青湖還沒有這麽大的能耐,你到底是誰?”
男子的唇角緩緩的一動,伸手從臉上抹下一張輕薄的面具,露出俊美逼人的容顏,漆黑的鳳眸睥睨着天下蒼生
“崇武候,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是本殿下!”
脖子上架上冰冷的彎刀,崇武候的臉上全部是恨意
“原來你沒有離開帝都!你們騙我,你們都騙我!本候還有二十萬大軍不日便到,慕容敘,你敢拿本候怎麽樣?那都是一支沒有管束的軍隊,屆時定會如餓狼般撲入帝都!”
此時西北天空上一朵華麗的煙花綻開,天幕泛着血紅的色澤,他的目光落在那半天被火光染紅的地方,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崇武候,青囊谷是你軍的必經之路,一個月前,本殿下派李玥李将軍在那兒候着随時等候你的大駕,如今你的二十萬大軍已全軍覆沒!”
崇武候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的變故,徹底的癱軟在地上,蒼白的頭發上沾滿了血漬,一瞬間變得伛偻而蒼老不堪,他閉上雙眼,喃喃道
“老太後根本不是你的對手…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引本侯三十萬大軍離開冀西北,然後設計同州水患的假象,讓本侯沒有顧忌…好一個慕容敘,本候征戰沙場數十年,最終敗在一個黃口小兒的手中,天意啊!”
幾個鐵騎将士将他押起來,慕容敘沒有一絲感情的留下一句話“殺無赦!”
忽然城門大開,一萬禁衛軍沖出來殺過去,慕容敘最後看了一眼,心裏默念一句:結束了,轉身,沒有任何留戀的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這樣的太子殿下是否太卑鄙。。。我設定之後就沒有改了,反正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不犯錯。。。先這樣看看吧。。。
☆、四十三章:地下皇陵
一夜之間,崇武候的軍隊越過古老的真皇山脈,十萬精銳的将士直逼大秦帝都,将士們在西北邊地居住多年,絕大多數和茹毛飲血的胡人相差無幾,他們帶着兇悍和野蠻氣勢銳不可當,然而這野狼般的一只隊伍,悄無聲息的被摧毀在夜色中,他們甚至還未來得及打擾帝都百姓香甜的暖夢
京郊的橫野長原之上,驚人的布滿十萬大軍的屍體,鮮血彙聚一處沿着溝壕流入護城河中,護城河水卷起紅色的浪花拍打着古老的築陽門,依舊滄桑而沉默的東流入大海
清理屍體的低等卒役推着黑色的長車穿梭在屍體中,車輪深深的碾壓過枯黃的野草,從南到北留下一條深刻的痕跡
西北放歸山的山頂上有禿鷹低低的盤旋,卒役罵罵咧咧的将屍體擡放在車上,直到放歸山的亂葬崗再也容不下多餘的屍體,幾個卒役最終商量決定,将屍體堆放在一處以火焚燒。
活着的人永遠無法把自己和死人放在同一個位置,他們似乎從未想過這些人曾經和他們一樣活着,而他們終究也會有死去的一天,而叛亂的軍隊即便是死也無法抹掉他曾經的罪惡。
尚未寬恕這些死去将士的士卒,并不厚待他們的屍體。
屍體堆成一座座的小山,風幹的柴草瞬間被點燃,火光迅速的吞沒堆疊的屍體,長風穿過京郊的大草原,在龍盤虎踞的帝都上空悲鳴呼嘯
這些西北來的将士生死一剎,可也曾想起家鄉溫暖的帳篷,碧綠的草原,潔白的羊群,清澈的湖水。
可憐無定河邊骨,原是春閨夢裏人。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戰争在白骨森森的痕跡中終于落下帷幕,然而,這裏死去的人,又有誰還記得
大秦的帝都悄無聲息的避免于一場災難,主要原因是大秦太子的英明領導,還不知這其中有何曲折詭谲的算計和陰謀的大秦百姓,于大秦太子帶着他的鐵騎入城之時,早早的夾道感恩戴德呼擁跪拜,慕容敘冷漠的坐在黑色的戰馬上,雙目平靜而淩厲的望着遠方
慕容歡一腳踢翻那個面容潰爛的人頭,人頭一路滾下臺階,随即是長劍指向忠心耿耿的侍衛,刀鋒淩厲而瘋狂的劈來,侍衛們被逼得左右閃躲“你們這群廢物!”年輕男子一聲暴怒的呵斥之聲後,忽然止住了所有的動作,長劍松手,他佝偻着身子,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雪白的帕子上,赫然出現了一團鮮紅的血跡,服食多少年聖賜的巫紫,使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羸弱不堪,這麽多年,慕容氏的假仁假義的背後隐藏着多麽可恥龌龊的陰謀,眼看着再難支撐下去,慕容歡不得不做困獸之鬥
然而,築陽門外全軍覆沒的十萬大軍,皇宮內封死的宮門沒有半點消息傳出來,慕容歡已知事态急劇的扭轉而變得對他十分不利來,或者說,已經把他逼入死地
“人頭是假的,他沒有死,…那就只有本世子死”
一個年輕美貌的婦人忽然走過來攙扶着他半邊的身體,柔聲道“相公,你不會死的,請相信我”
聽到這個溫柔的呼喚,慕容歡臉上恐懼暴怒的神色瞬間平靜下來,似乎在茫茫大海掙紮之中找到了一個依托,他緊張而倉皇的抓着女子的手,轉過頭來,陰戾的眼神變得柔和,他定定的看了女子一會兒,臉上終于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阿柔,你別騙我了,他很快就會來取我的命,你快點走吧,阿柔,這一生我們已經走到了盡頭,來生希望我們做再也不會相逢的人,你不會遇到我,也不必承受這麽多的苦難,阿柔…阿柔…”
美麗的女子而堅強的女子反握住他的手,她強忍住眼裏的淚花,用笑安慰他
“歡,我們不會死,我們還有最後一張牌,我們去找長生畫…長生畫裏藏着大翎王朝最大的秘密,或許是寶藏…我們必定能東山再起”
慕容歡被她提醒,猛然醒悟過來,年輕的男子臉上露出絕處逢生的喜悅神色,他們十指緊緊交纏在一起,脫口而出道
“對,我們去皇陵!”
階下跪着的黑衣侍衛臉上也露出一絲希望之色,頓時士氣大震,聲音铿锵道“屬下等,必定帶回長生畫,保護我主安全”
“好”慕容歡精神一振,拉着阿柔的手往正廳內走去,他和妻子并肩對着神案上的牌位拜了拜,偏頭朝黑衣侍衛使了個眼色,兩個黑衣侍衛走向前來,将神案往一旁推開
随着神案位置的轉移,原來的地面上,一個圓形的洞口出現在衆人眼前,他看了妻子一眼
“與其在這兒等死,不如我們也一同下去尋找,即便葬身陵墓,也好比死在那人的手中”
阿柔沒有一絲猶疑的點點頭,她唯一擔心的就是他丢下她不管,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死,也必定是幸福。
黑衣的侍衛跳下去了,慕容歡也跳下去了,接下來是阿柔,轉眼間黑衣侍衛全部落入圓洞之中,地底的某個機關被觸動,神案再次恢複到了原位置。
齊若和聶傾城所在的地方是一間布置奢華古樸的宮殿,宮殿內和大秦皇宮的布置所查無幾,牆壁上的青銅雕刻着上古的神獸和細密的文字,字跡銀鈎鐵畫深深的刻在牆上,據文字的內容來看,依稀是宗廟裏常用的祭文,有鵝黃縷金的紗幔低垂,宮殿內擺在梳妝的銅鏡,各種古玩字畫,矮幾上擺着銀盤和酒杯
只是這宮殿內,透着一股子陰森詭異的氣息,齊若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裏分明是一位宮廷娘娘或者公主的寝殿,只不過為何會在埋藏在地下呢?
“這兒是京城哪個位置?”聶傾城看着齊若若有所思的眼神,抱臂倚在牆上,唇邊露出一絲冷冷的笑
“你猜得沒錯,這兒是前朝的皇陵!”
“聶傾城,你不會是想死才帶我來這兒吧,也只有你這種藏頭藏尾的家夥才會選擇這種見不得人的方式”
聶傾城走過來,那身紅色的衣裳仿佛是暗夜裏游動的毒蛇,他一把掐住她細嫩的脖子,轉身推壓在牆上
“有公主殿下陪葬,我不在乎名聲更醜一點?只是大秦未來的太子妃,在最危難的時刻跟着別的男人私逃,遭人诟病的恐怕是你吧”
任何激怒他的方式幾乎成了他嘲笑她的把柄,齊若冷笑了下,厭惡的将對視的眼睛移開“卑鄙無恥,你想怎麽樣?”
“跟我走,不要違逆我”緊壓着的身子離開,手固執的握着她的手臂,往黑暗的甬道裏前進,側頭回眸,白皙俊秀的側臉從黑暗裏凸出來,語氣淡淡的似乎沒有之前的刻薄陰沉,只是依然很冷。
這是一個錐形的長道,越是往前越是窄小,到最後只容得下一人通過,終至盡頭沒有路可走
聶傾城走在前面,道路的頂端,他将手裏的燈火照在牆壁上凹陷進去拳頭大小的玉坑中,那裏面雕刻着一只尖嘴獠牙辟邪,辟邪張開的嘴巴裏含着一顆青色的透明珠子。
薄薄的燈光照在他若有所思的臉上,他輕喃了一聲“機關在這兒…”可是他的身體卻沒有動,只是盯着那個洞,露出一點奇怪的情緒。
齊若下意識的去捏那個看起來像機關的神獸腦袋,然而她剛剛觸到辟邪腦袋,便聽到聶傾城陡然冷叱道
“別動”
他的聲音在黑暗裏戛然而止,再也無法挽回,齊若的手指在靠近獸嘴的瞬間,猛的被張口咬住,尖銳而陌生的疼痛刺破肌膚,獸嘴阖攏的力道幾乎要将她的手指咬斷,血液迅速從青色的牙齒縫裏流出,滴在透明青色的珠子上。
齊若吃痛的叫了一聲,聶傾城已扔掉她的手,從腰間抽出一把薄薄的短刀,朝小洞靠近,齊若一手握住另一只的手腕,陡然間感覺森然的冷氣靠近,她迅速的轉過頭去,眼看着逼近的短刀,臉上頓時變色
“你想殺了我?”
她失聲道
長睫輕輕的顫抖,他淡淡的瞥來“在沒有出去之前,我不會貿然殺掉唯一的護身符,少一只手指而已,依然無損公主殿下的美貌,目前只有這個辦法可行,要怪也只能怪你太過大意”
齊若跺着腳尖叫起來,顧不得把手指弄個皮開肉綻,迅速的撕扯起來“不要…你敢砍我的手指…你幹脆将我殺死算了”
聶傾城擡了擡眼皮,搖頭道“不會,我不會将你留在這兒”意思就是非砍不可,蔥白細致的手指被緊咬,手指的顏色比玉還鮮白,他的臉上略微有些可惜的神色。
那顆青色的透明珠子瞬間被鮮血染後,從手指破裂的地方順着玉色的雕紋滲入齒縫中,兩人緊盯着貼着手指的刀鋒,忽然耳邊石門沉重震動裂開的聲音響起,兩人所在的地方忽然動搖起來。
頭上有沙塵粉末般的東西掉下來,齊若伸手捂住腦袋,聶傾城卻一把按她入懷,用身子替她遮住,如此持續了一會兒,終于歸于一片平靜,辟邪的嘴不知什麽時候松開,那顆青色的珠子滾落下去,沒有路的盡頭忽然裂出一道巨大的痕跡。
機關居然被打開了!
聶傾城松開他的身子,沒有去看那到突然出現的裂痕,只是盯着忽然閉合的辟邪獸嘴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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