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癡了

白瑜是真不懂花。

別的女主穿到書裏都有特別給力的系統送這送那,一路開挂,輕輕松茍到全劇終,而她頂着大太陽,不要金不要銀,就要本養花手冊,怎麽就那麽難。

渣系統說罷工就罷工,開頭嗲了一波後翻臉無情,任憑白瑜如何召喚,腦子裏再也沒出現過讓她肉眼可見泛起雞皮疙瘩的小嗲音。

而她那時有多嫌棄,這時候就有多想念。

頭頂還有個幸災樂禍的大反派,直挺挺立在窗邊,絲毫不顧及曾經同床共枕的情誼,随時等着看她的笑話。

白嬸則在屋裏催,叫她幹快點,別磨蹭,澆完花就進來洗菜。

剎那間,白瑜又有些理解小保姆妄圖靠美色上位的心情了,誰不想翻身農奴把歌唱,給人幹活,被人使喚的日子實在是憋屈。

但也只是一剎那。

這時代,物資尚且匮乏,但新政策一出來,人人都有希望,處處都是機會,就看抓不抓得住了。

白瑜仔細回想劇情,依稀記得這時候服飾行業利好,模特圈子随之興起,第一支專業服裝模特隊首次登臺演出就獲得了廣泛好評,從此商演不斷,輾轉各地,走穴撈金。

她這身材這氣質,只要進去了,必然是臺柱。

自己能賺錢,靠什麽男人。

不過,那模特隊叫什麽名來着?

紅西瓜?紅柿子?紅高粱???

白瑜腦子打結,恨自己過度較真,只顧着給作者打負,錯過了很多細節。

到現在,書到用時方恨少。

“你是?”

白瑜沉浸在自己七彎八拐的腦回路無可自拔,以至于男人走進院子,到了她跟前,突然出聲,她才驚得身子一彈,驟然回過神。

扭頭一看,一身軍裝意氣風發英氣逼人的男主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滿臉的笑意,仿佛春風般和煦動人。

“你是哪家的?來這裏做什麽?”

男主再問,白瑜心口一緊。

我是你家小保姆這種自損格調的話,白瑜怎麽也說不出口,她自身的美貌,與來自未來世界的超俗氣質也不允許她這麽做。

直到又是咚的一聲,又有什麽東西從背後掉落。

沈時韞仰起頭往上看,就見比他大一歲的堂兄立在窗口,輕扯不好好扣緊的衣領,要笑不笑地望着他,薄唇微動,卻是對着他身旁的女子。

“送上來。”

白瑜想到此時的身份,以及反派那野草般瘋狂滋長的旺盛報複心,只能忍下胸口一腔濁氣,彎腰将打火機撿了起來。

這時候的打火機不便宜,反派一連丢下來兩個,眉毛都不眨一下,可見他在外面不止一份收入,必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和諧社會,作者不敢說細,通常都是一筆帶過,估計以她的智商和眼界也想不出什麽穩妥的暴利邊緣行業,從而導致白瑜步步維艱,想破了腦子都抓不到反派的把柄,只能忍氣吞聲。

白瑜跟男主笑笑就要進屋,剛一轉身,男主叫住她。

“打火機給我,我正好要進去。”

男主為什麽就是男主,看看這境界,看看這覺悟,男二踩着風火輪都趕不上。

白瑜面上還是要裝一裝:“這怎麽好意思麻煩你。”

沈時韞這時也猜出面前女孩的身份了,回想妹妹沈菲在電話裏給自己講的,白嬸年後把自家侄女也帶了來,說是父母雙亡,可憐沒人管,帶着一起做事,不用額外再給工錢,只求有個落地的地方,有口飯吃就成。

老将軍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哪能真的不給人工錢讓人打白工,白嬸拿多少,她家侄女也一樣,一分不少。

也正因為這,沈菲一直說白嬸侄女心術不正,明顯就是賴上他們沈家了。

沈時韞原本沒當回事,怎奈沈菲三天兩頭給他打電話說女孩不是,弄得他還沒見到人,印象就不是很好了。

可現在,見到了人,沈時韞又覺沈菲小題大做,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被她說成什麽樣了。

“給我吧,沒事。”

說着,男主伸出了手。

不愧是男主,就連手都長得這麽粗長有男子氣概。

白瑜也伸出了手,頗為不好意思道:“那要不,這個給你,做這輕松,跑腿的活,就由我這種小小的粗人來做。”

系統算個什麽鬼,她有男主啊,搞定男主得天下,茍到劇終心不慌。

沈時韞低頭看着手裏多出來的水壺,半晌才反應過來,擠出一抹笑。

“也行。”

澆花,他也是頭一遭。

站在樓上目睹一對男女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情罵俏的反派,從喉頭裏逸出一聲低沉且輕蔑的冷笑。

直到敲門聲響起,響了好幾下,他也沒理。

就在他以為還能多響幾下時,門那邊安安靜靜,徹底沒了聲。

沈時鈞心略方,他起腳往門口走,大力打開,空無一人,只有兩個打火機并排躺在了門前地板上。

呵,錢就這麽好賺,服務一點都不到位。

老将軍公務繁忙,一年有大半時間不在家,沈時韞的父母也在機要部門就職,常年外出公幹,是以如今沈家輩分最高的就是離婚後搬回來小住的沈小姑,沈時韞突然回來,沈慧怡又驚又喜,大手一揮,叫白嬸再多準備幾個菜,熱熱鬧鬧慶祝一下。

雇主輕飄飄一句話,白瑜又得多洗幾個菜,看着被五花大綁還在蹦來跳去咯咯叫的大公雞,白瑜手舉着菜刀,眼露絕望。

殺雞,她是真不敢。

太造孽了。

白嬸納悶了:“你以前不是會的嗎?過年殺雞,你還搶着做。”

白瑜一臉麻木:“前兩天讀了一篇文章,殺生多了,會短壽。”

白嬸撲哧一聲笑:“年紀輕輕的,還信這,以前不愛讀書,現在讀書又讀癡了,哎,你啊,就是矯情。”

說着,白嬸奪過侄女手裏的刀,自己動手。

白瑜默默轉過身,聽着殺雞般的慘叫,心裏止不住道,我佛茲悲,善哉善哉。

收斂心神,眼珠子不經意一轉,轉到了廚房門口,白瑜神色驀地一僵。

走路鬼似的無聲無息的冷白膚花美男斜倚在門邊,一手插兜,一手彈着她送上去的打火機,微側着頭,平平靜靜看着她,唇角上揚,笑了下。

仿佛在說,別裝,會露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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