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番外一

确認懷孕後林舒沒有再去上班了。不是她嬌氣不想， 而是根本沒法工作， 妊娠反應太大了。

吃啥吐啥。最開始多少還能吃點東西， 後來聞到味道就開始吐。每次林舒在衛生間裏吐到臉色發白，滿眼淚花的時候，她都覺得肚子裏的家夥怕不是來讨債的。

睡眠情況也變差了，晚上常常會醒。孕兩個月一直這樣， 林舒憔悴了不少。人家懷孕都怕胖，她反而比之前還輕了幾斤。

吳懈很心疼老婆。好在他學校不忙了，現在沒事兒就守着林舒。老婆難受了，心情不好了， 偶爾想吃什麽想做什麽了，他忙前顧後，上心得不得了。

“怎麽樣？”吳懈觀察着林舒反應，小心翼翼問她。

林舒咬了一口老公穿越半個城市買來的草莓，眉頭舒展開來， 眯起眼尾慢慢笑了。

“沒有想吐的感覺了哎。”她從碗裏又拿了一顆大的， “好吃！”

吳懈籲了口氣， 神情卻沒松下來，“那你也不能天天只吃草莓啊。”

他伸手摸了摸林舒的小臉，心疼受罪的老婆。她比原先更白了，整張臉沒什麽血色， 連帶着嘴唇都灰撲撲的。兩頰稍稍陷下去， 原本就大的眼睛更圓了。

林舒感受到他的注視， 有點不好意思地別開腦袋。

“別看我了。”她嘟嘴小聲嘀咕， “我都變醜了……”

“胡說。”吳懈把人拉到懷裏，輕柔地吻了吻老婆的眼角，一只手蓋在她依然平坦的小腹上。

那裏好像沒啥變化，真難想象裏面有個小人。

林舒垂下眼，兩手覆上他的手背，輕輕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點……現在連婚禮都沒法辦了。”

她聲音低下去，滿是遺憾和失落。她現在随時都能吐出來，精神和體力都差得很，婚禮自然是沒法辦了。

吳懈把人抱緊了點，手輕輕在她肚子上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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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孩子出來咱們再辦，到時候好好辦一場！”

吳懈對于婚禮的執着不必林舒少。他想給她一場浪漫盛大的婚禮，每次看到林舒因為懷孕受罪，他這個執念就又深了一分。

林舒輕輕嗯了一聲，自言自語一樣安慰自己：“等生下來了再說吧……”

在他們準備就緒，出發去美國的前一個星期，林舒的早孕反應消失了。沒有預告的，突然之間消失了。兩口子反而不放心了，趕緊往醫院跑。

“沒什麽問題，寶寶挺好的。”醫生和顏悅色地跟年輕小夫妻解釋，“每個人孕期反應不一樣。有些人前期反應強烈，有些人可能到中期後期才會有。”

兩個人松了口氣。林舒摸了摸肚子，心情突然明媚。出發時間越近，她的心情越忐忑。适應陌生環境本來就不容易，再加上意外懷孕，心裏壓力就更大了。

看來這個小鬼還是知道要體諒媽媽的。

一周後兩人順利抵達美國西海岸。吳方達許莉嘴上雖然說不管他們讓他們自己過，但兩個孩子剛結婚，林舒又懷孕了，怎麽可能不操心。兩人去之前吳方達就給他們準備好了住處，小房子離學校不遠，環境清幽空氣好。

吳懈有點無奈。自己馬上都要當爹了，還要老爹幫襯這些，說好的獨立門戶呢？但林舒現在特殊時期，他也想讓她過得舒服一點……罷了，房子就先住着，等回國的時候賣掉還給老爹，多出來的錢就當投資回報了呗。

搬進新家後開學了，吳懈忙得不得了。課程挺重，讀不完的參考書，寫不完的論文讓他有點焦頭爛額。但看着林舒一點一點鼓起來的肚子，他又鬥志昂揚的。以前覺得念自己喜歡的專業，做自己熱愛的事就夠了，但現在他感覺身上有擔子了——不僅要做想做的，還要做好，這樣才能養活家庭，給孩子當個好榜樣啊。

對于當爹這件事，吳懈一直有點懵。看着林舒鼓出來的肚子，他甚至有種恍惚感。就在他琢磨着能不能當好爹，怎麽當爹時，他發現自己老婆有點兒不對勁兒了。

林舒剛到美國時狀态不錯，孕吐沒了，她整個人好了不少。前一陣子她興致很高，看什麽都新鮮。最近可能新鮮勁兒過了，她有點蔫，沒以前那麽興沖沖了。有時候吳懈看見她抱着肚子一個人發呆，有好幾次她眼角紅紅的，像是剛哭過。問她怎麽了，只說沒什麽。她怎麽都不肯說，吳懈也沒招，只想着多陪陪她。

“你買回來了嗎？”一天吳懈回家，一進門林舒就問他。

“買回來了。”吳懈把洗發水遞給她。他下課後開車開了挺遠去買的，沒辦法，老婆指定要這種。

林舒接過洗發水，眉頭微微蹙起來了。

“我說的不是這種啊。”她嘟着臉看老公，“我說了要黃色瓶子的，這是紅色瓶子的！”

吳懈啊了一聲，一臉懵逼。

“我沒見到紅色的啊。不就是這個牌子的嗎？”

“不是一種！”林舒提高聲音，胸口一鼓一鼓的。她欲言又止，猛地擡手捂住了眼睛。

“兩個不一樣的嘛……”

說完她嘴一咧，竟然開始哭了。

吳懈眉頭跳了跳，更懵了。

“我再去買！”他往林舒跟前湊近了點兒，有點急了，“我立馬就去。你別哭啊哭什麽……”

哪有為一瓶洗發水哭的？

可林舒越哭越傷心了。擋着臉的手上濕漉漉一片，肩膀一抖一抖的厲害。吳懈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拉她的手她也不讓，一把把他甩開了。

吳懈望着站在那兒哭得抽抽搭搭的老婆，急得直抓腦勺。

“我現在去買。”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你等會兒我馬上回來！”

剛轉身林舒就扯住了他的袖子。她滿臉淚樣地沖他搖了搖頭，然後一頭紮進了他懷裏——哭得更厲害了。

吳懈：？？？

懷裏的人也不說話，抱着他的腰可勁兒哭。小聲抽噎變成了低聲啜泣，最後嗚嗚嗚地嚎起來。吳懈摸不清頭腦，但見林舒哭成這樣，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他心裏也跟着難受得很。他收緊胳膊牢牢摟住懷中的人，貼着她的耳朵柔聲哄她。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晚上林舒窩在老公懷裏，小聲嘟哝，“我就是想哭，控制不住自己。”

吳懈輕聲笑了下，把被子往她胸口扯了扯。

“正常。你懷孕受荷爾蒙影響，情緒不穩定。”

“是麽？”林舒擡起依然泛紅的眼睛看他，一雙下垂眼可憐兮兮的。

吳懈嗯了一聲，伸手撥了撥她腮邊的頭發。

“可我不想這樣啊。”林舒扁着嘴，“我這樣是不是很煩？”

吳懈已經很忙很累了，她不想自己沒事兒作他。但不知道為什麽，她最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明明沒什麽事兒，但就是莫名低落，十分想哭。

“你懷孕了啊，這也是孕期反應。”吳懈點了點她的鼻尖，寵溺地笑了，“不煩。就是有點兒傻……”

林舒哼了一聲，往他懷裏靠了靠，不吭聲了。

吳懈撐着腦袋想了會兒，慢慢開口了：“林舒，要不你也去學校上課吧？”

“啊？”林舒把腦袋從他胸口擡起來，有點驚愕。

吳懈垂眼看老婆，勾起她的一縷頭發在指尖打轉。

“你可以先去修一門課程，算學分的。将來生完孩子要還想拿學位，之前的學分可以抵，不耽誤事兒。”他稍作沉吟，繼續道：“不要老悶在家裏，出去上課走走，和人說說話，心情可能會輕松點。你說呢？”

适應新環境本來就有壓力，再加上懷孕，林舒精神崩潰也情有可原。她原先在國內生活節奏快，累是累，但很充實。現在到了這邊時間一下子多了起來，他又不在時時在跟前，難免無聊多思。

想到這兒吳懈在心裏嘆了口氣。他老婆挺能幹一人，放棄工作跟他來國外，舉目無親的，又因為要給他生孩子，原先計劃的工作讀研都擱置了，他覺得挺對不起她。

林舒想了想，搖搖頭：“我現在都這樣了，怎麽上課啊？”

“怎麽不可以啊，大學裏面孕婦上課的不少呢。”吳懈摸了摸老婆的肚子，“你放心好了，這邊司空見慣。別說懷孕上課的，好些頭發白了的老頭老太太還天天上學呢。”

林舒眸光動了動，看起來有點心動了。

吳懈把人從懷裏拉出來，望着那雙清亮水潤的眼睛，柔聲道：“你不是本來就想讀書嗎？沒有必要因為孩子放棄。懷孕又不是生病，身體允許的話，一邊也可以做別的事情的。”

林舒咬住下唇，眯起眼思考起來。吳懈說得對啊，她現在沒什麽大的反應，想幹什麽就去做，幹嘛天天窩家裏啊。

吳懈呼出一口氣，伸手撫上她的臉，拇指一下一下刮着她光潔的臉蛋。

“老婆，你為我已經放棄很多了，我就希望你開開心心的。”他把人往懷裏緊了緊，垂頭吻了吻她的頭發，“雖然我們現在有孩子了，但對我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別委屈自己，想讀書就去，累的話就回來休息，開心一點兒，嗯？”

她支持他的每一個決定。同樣的，在他這裏，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林舒彎起嘴角，擡手摟住他精壯的腰。她把臉埋在他胸前，覺得這個炙熱的懷抱把這幾天低迷的情緒都驅散了。

她果然沒嫁錯人。

他說她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吳先生永遠為她考慮……

“好。那你明天上課幫我問一下，需要什麽我準備！”林舒眼睛亮亮的，一下來了精神。

吳懈沉沉嗯了一聲，勾起唇角笑了。

林舒眨了眨眼，仰頭輕輕吻上他的下巴。男人的胡渣毛躁躁的，輕輕刮着她軟軟的唇。

吳懈不自然地動了動身子，擡手把老婆的頭摁回懷裏。

林舒不老實，她往上蹭了蹭，腦袋頂住吳懈的下巴，然後微微揚起脖子，惡作劇一樣在他的喉結上啄了一下。

吳懈輕輕抽了一口氣，眼底的眸光暗了暗，低頭看向懷裏的搗蛋鬼。

“我心疼你忍着……”他啞着聲線靠近她，危險又暧昧，“你還故意招惹我。長本事了啊，嗯？”

林舒在他火熱的注視中微微紅了臉，垂下睫毛不說話。今天她沖他亂發脾氣，他不但沒生氣還哄她安慰她，說的話讓她心裏軟乎乎暖融融的，她好感動。

這男人怎麽這麽好……

好愛他。

她往吳懈跟前擠了擠，雙手往上環住男人的脊背，小翹鼻挨上他的胸膛，柔軟的唇也跟着貼了上去。

吳懈絕不接受這樣的挑釁。他閉了閉眼，猛地一個翻身。

“你個妖精！”他喉尖滾了兩下，把老婆側了個面讓她背對自己，不壓她肚子。

“看我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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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林舒也去念書了。班裏的學生不多，她是唯一的亞洲臉，也是獨一個孕婦，老師同學都很關照她。學校環境寬松，沒人覺得學生孕婦稀奇，相反還覺着她懷孕上課很努力很辛苦，都祝她生個健康的寶寶。林舒第一次有融入環境的感覺，心情果然大好。

她和吳懈在一個學校，但他課多人忙，兩人在學校裏壓根見不到面。林舒也不纏他，一個人樂得自在。她每天自己開車上下學，有時候還和同學吃飯去咖啡館什麽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廣。吳懈剛開始還有點擔心，但看林舒精神和體力很好，笑容也多了，就随她去。

孕婦學生上課很積極，堅持完成了整學期的課，還挺着大肚子通過了考試。臨産日期兩周前，許莉來了。

兒媳婦生孩子是大事，她早想來，但公司那邊脫不開身。吳方達現在還被困着呢，說過幾天再來。林舒爸媽本來打算和親家母一起來的，但他們的簽證出了問題，估計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了。

發動那天比預産期早了些。林舒睡到半夜，迷迷糊糊醒過來，感覺有點不對勁兒，趕忙推了推身邊的吳懈。

“我好像要生了……”

吳懈一個激靈爬起來開始穿衣服，一邊撫慰老婆一邊翻出早都準備好的待産包。他之前已經在腦海裏把這個流程排練了好幾遍了，這幾天睡都沒睡好，就是個驚弓之鳥。

林舒也挺冷靜，她小聲提醒丈夫要帶的東西，夫妻兩人低聲細語的，一點兒沒破壞夜晚的靜谧。

吳懈趁忙的空隙啪啪往老媽門上拍了兩下，“媽，林舒要生了！”

幾秒後許莉啊了一聲，然後咚咚咚跑來打開門。她臉色發白，頭發也亂了，看上去比要生孩子的人還慌張。

吳懈開車，許莉陪兒媳婦在後排。去醫院的路上林舒感覺疼得越來越厲害了，她咬着牙不說話，照醫生教過的默默數時間，深呼吸。

“沒事兒的啊，等到了醫院咱們就打無痛。現在生孩子不像以前了，不疼的……”許莉一個勁兒安慰林舒。她一點兒沒平時雷厲風行的樣子了，一直緊張地抓着兒媳婦的手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安慰林舒還是自己。

到醫院後醫生告訴了他們兩個壞消息：無痛不是立刻就能打的，得先等等；林舒的産程可能會很長。

林舒壓根沒聽見醫生說什麽，她縮在被子裏，疼得瑟瑟發抖。

這生孩子可比痛經疼多了。痛經是肚子裏有個鐵錘敲，生孩子就是小腹裏裝個粉碎機。而且現在才剛開始，一會兒估計更疼……

吳懈急得轉悠悠，除了看老婆疼得龇牙咧嘴，一點辦法沒有。

許莉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扯到林舒跟前。

“你要是疼得受不了就掐他！”她跟滿頭冷汗的兒媳婦說，“你這麽受罪可不都因為他！”

吳懈嘶了一聲，“您可真是我親媽哎——嗷！！”

他話還沒說完，胳膊上就給人狠狠擰了一把。他低頭，看見媳婦正撇嘴拿眼橫他，蒼白的小臉上都是怨怼。

“就怪你！”

“好好，怪我，怪我。”吳懈聲音軟了下來，一面拉上林舒的手蹲到她跟前，“那你要是疼就多掐兩下，好不？”

他老婆還是心疼他的，也沒忍心再掐。就這麽硬生生挨着，終于等到可以打無痛了。麻醉師操作完畢，沒一會兒林舒就一點兒感覺都沒了。肚子裏挖掘機一樣的痛感消失了，她放松下來，慢慢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醫生說可以準備生了。吳懈想留下來陪産，林舒和許莉都不讓。

“你那怕血怕針的毛病跟你爸一個樣，就別添亂了！”

林舒點點頭，“去外面等吧。萬一你暈過去我還不放心……”

吳懈：……

許莉找醫生去了，臨産前的病房只剩小兩口兩個人。吳懈拉着老婆的不放，一向跟小火爐一樣的手掌有點發涼。他現在是真的緊張了。

林舒撫了撫他的手背，輕聲問：“你覺得會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産檢的時候醫生問他們要不要知道性別，兩人都說不要，說要“刮獎”，提前知道了就沒有驚喜了。

“我哪兒知道。你覺着呢？”

林舒偏了偏腦袋，唇線微微上挑，“那你想要個兒子還是女兒啊？”

“那當然是女兒了！”吳懈不假思索道，“是個女兒就好了，像你一樣漂亮懂事。”

林舒柔柔地笑了，“可我總感覺這是個兒子，一點兒不讓人省心……”

吳懈咂了下嘴，挑了挑眉峰：“站在我老爹的角度上看十六歲之前的我，我要是真生個兒子，估計就是……報應吧。”

林舒被他嗤地逗樂了。她摸了摸大如鼓的腹部，唇邊淺笑，“聽到了嗎兒子，你可得乖點兒啊，不能跟你爹學！”

“可以跟你爹學學怎麽疼你媽。你太不乖了，看把你媽折騰的，等你出來我要揍你……”

林舒生得意外順利。如她所料，是個男孩子。

當護士把孩子放到吳懈懷裏時，吳懈的眼前一片模糊，喉嚨裏滾熱混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他兒子啊。他有兒子了！

新生兒原來這麽小，感覺還沒他兩只手大，皺皺巴巴的，軟得不像話。吳懈僵直着臂彎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孩子折斷了。

這麽小……算了，先不揍他了。等他會跑了再說吧。

林舒生了，吳方達和林澤林母也飛過來了。兩邊的老人高興得不得了，開始忙着給孩子取名字。

名字不好取，這個吳方達說不夠響亮，那個林澤說俗氣，還不容易老人滿意了，吳懈又說太拗口。取了半天幾個人也沒達成一致。

最後許莉說他們不管了，讓小兩口自己決定。吳懈望着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吳XX”，腦殼疼得厲害。扭頭看到哄兒子睡覺林舒，他心裏叮的一聲，眼睛一亮。

“猜猜我給兒子取了個什麽名字？”他把紙條放在床頭櫃上，神神秘秘地跟老婆說。

林舒偏了偏頭，抿嘴笑了，“你取好了？”

吳懈彎起唇角，示意她打開看看。

林舒揚了揚眉，拿起紙條。打開後她的表情跳了一下，有一瞬間的失神。随後那雙好看的眼睛慢慢變成月牙形。

“我很喜歡。”她拉住丈夫的手，滿眼都是感動。

吳懈給兒子取名：吳舍予。

舍予為舒。

她的名字，他的姓氏。

這是他們的孩子，是他們愛情最好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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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吳懈睡不着。林舒剛生那幾天他沒失眠，現在一想起兒子反而睡不着了。

他扭頭看了看睡着的林舒。她睡得正香，呼吸均勻綿長，一只手輕輕搭在床邊的嬰兒床上。

吳懈蹑手蹑腳下了床，把嬰兒床邊老婆的手放回被窩裏，自己盤腿坐到了小床邊。他托着下巴，垂下眼靜靜望着睡覺的兒子。看了一會兒，倏地彎了嘴角。

這小子睡覺不老實，一會兒扭一扭身子，一會兒吧嗒兩下嘴，聽說跟他小時候一樣。

就這麽又看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有了做父親的實感。是一種讓人眼眶火辣辣的感動，也是一種讓他渾身一震的力量。

這是他兒子，他是他爸……

吳懈使勁兒眨了眨眼睛，伸手點了點孩子軟綿的手掌。

“小兄弟，我是你爹……”他趴在欄杆前，輕聲說。

吳舍予，我是你爸啊。

我是第一次當爹，有些地方可能不夠好。但你放心，你将來的路，老爸帶你一起走，你的一片天，老爸幫你撐起來。

咱爺倆好好努力，一起保護你媽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