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二十八,犯桃花】 (3)

舍。剛睡着就被叫醒,岑豆的意識還在身體之外。或者是她的潛意識裏還在規避着什麽保護自己,總之,現在的岑豆就好像是個嬰兒。

林钽看着岑豆上樓,內心裏還有些意猶未盡,但瞧着岑豆披着自己衣服上樓,他忽然就覺得滿足了。

……………………

林钽回到林家已近淩晨,因為明天是法定假日,他必須回家陪家人。這是他大哥在他還挨着KTV唱歌的時候電話裏說的,大哥之命在他心中就是聖旨,再晚都得回來。

林钽只是沒想到,大哥居然還沒睡,就坐在他房間裏等他。

“大哥?你不回房陪大嫂,跑我房裏幹什麽?被趕出來了?”林钽邊脫衣服邊問。

林釩哼了一聲:“我和你大嫂恩愛着呢,別咒我。”

“那你這是作甚?”

“等你。”

“有話說?”林钽衣服脫到一半,等着林釩下文。

“聽說你今天給江家老爺子打電話了。”林釩用的是肯定句。

“嗯。”林钽并不打算隐瞞。

“為什麽,你跟江家又沒交情。”

“交情這東西,聊聊天就有了——我就是跟老爺子說一聲,他兒子正在給他滿世界找兒媳婦呢,老爺子要是有空也該出來過過目,滿不滿意趁早提出來,省着他兒子白忙活。”

“嗯,是了,江東是出了名的孝子,老爺子不答應,他也沒轍。”林釩一拍大腿,“差點讓你給忽悠過去,我就不信你有那麽好心。聽說現在江東已經被老爺子拉回家軟禁了。你幹得好事,江東出來要是查出來是你攪局,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不善罷甘休是他的事,再說大哥你不幫我?”林钽挑眉。

“你是我親弟弟,我不幫你誰幫你。但我總得知道你要幹什麽吧。”

林钽托着下巴想來半天,最後撂給他大哥一句賊經典的話:“以後你就知道了。”

林釩直接把林钽踹到床上:“臭小子,敢跟你大哥打太極!”

林钽毫不示弱,即便烏龜似的趴在床上,仍然底氣十足:“你老婆在學校收到一束玫瑰,你想不想知道是誰送的?”

林釩立馬忘了那個叫江東的人的爛事兒,怒道:“他媽的誰敢觊觎我老婆,活膩了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愛死這段話,腦子一熱就用了,不要怪我。明晚九點繼續。學校停電,您看到的将是存稿箱君。明天的留言也不能回複了。

☆、柳暗花明

林釩去找林钽是蹑手蹑腳地溜出去的,回來時候卻是驚天動地。

林釩氣呼呼地走到自己門口,跟尋仇似的擡腳就往門上踹,力度之大,方向之準,态度之果決,都非常人可比。這麽說吧,但凡國足有他一半的精神,早就沖出亞洲走向世界了。

早就睡得昏天暗地的林釩老婆可是被他這“大腳射門”給吓壞了,嗷一嗓子差點沒把房蓋掀了。林钽在自己屋裏聽見大嫂的動靜——很開心。

林釩按了電燈開關,黑黝黝的卧室瞬間變得透亮。他老婆猝不及防,連忙捂住眼睛。可是才擡起一半兒,手臂便被某個蠻漢子在半空中攫住,狠命壓了下去。

蠻漢子的嗓門更大:“秦冉冉!你好——”

“廢話,老娘很好!你丫大晚上不睡覺抽的什麽風!”

“我就抽風了怎麽着啊!你在外面都要給我戴綠帽子了,我還不能抽抽風了!”

秦冉冉把胳膊從林釩手裏抽出來,賊不屑地瞟了林釩一眼,翻身,繼續睡覺。

林釩被無視當然不樂意,要知道在他三十歲之後,敢拿後背對着他的,基本都絕種了,算起來秦冉冉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林釩對着秦冉冉後背幹瞪眼,心裏頭的火堵在喉頭就跟馬上要火山爆發了似的。有心想把秦冉冉弄起來教訓,可是瞅着她單薄得跟紙片似的背影,林釩又死活下不去手。

林釩有火沒處發,只能死命在床前走來走去,走來走去,越走心越涼。

老夫少妻就是這個樣子,丈夫總是怕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外面招蜂引蝶,尤其在不可忽視的年齡面前。本來一件小事兒,可是林釩卻發了這麽大火,為什麽?說白了就是沒自信。舉凡別的東西,相貌閱歷權利財富溫柔體貼啥的,他都敢出去跟那些小年輕的比,唯獨年齡這一條他不敢。他現在什麽都不怕,就怕他老婆哪天趁他不注意,跟一個細皮嫩肉的年輕小夥子跑了。

半天,秦冉冉忽然小聲說:“花我都還給人家了,聽說那個人第二天就花轉送給他師妹了。”

因為聲音太小,林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半跪到老婆床上,特小心翼翼地問:“你說啥?我沒聽清。”

秦冉冉氣極,支起上半身和林釩平視,大吼道:“我說沒事兒了!老娘很自律很沒給你戴綠帽子!你個沒長心的男人你弟弟說啥你都信,光聽前頭不聽結尾,活該你氣死!!”

秦冉冉發完飙,再次把頭蒙回被裏,不理他。

這下林釩高興了,舒坦了,立馬扔了衣服跳上床,摟着自己老婆又親又愛的,那黏糊勁兒就別提了。

而秦冉冉呢,只給了蠻漢子一個更加鄙視的白眼兒。

秦冉冉多精怪,躺床上把林釩的話前前後後一想就想明白了,剛去見了林钽他就回來抽風,那事情肯定和林钽脫不了幹系。再說自己成天除了在實驗室就是在家裏,家裏有林釩盯着想出事兒都出不了,外面——可不就是林钽那個混蛋。

秦冉冉縮在被窩裏的小爪子露出鋒利的指尖,林钽,你好樣的。

“哎!你弟弟看上我一屆的一個女同學了。”

正軟玉溫香滿懷的林釩頓住:“啥?”

“你弟弟春心蕩漾了!”

“原來是真的啊,我就說這小子最近不正常,搞了半天是談戀愛了。你那同學漂亮麽?溫柔麽?心腸怎麽樣?”

秦冉冉翻白眼:“那同學哪裏都好,不好的是你弟弟——當然,還有你。你們哥倆坑了我一個就夠了,別再把人家良家婦女拉下水!”

“哎,這話怎麽說的,林钽小時候受了那麽多苦,長大了還不行讓他找個好姑娘。”

“哼!你倒和你弟弟想一塊兒去了。當年他也是這麽跟我說的,說我大哥前半輩子辛苦遭罪,後半輩子一定要找個好女人好好照顧他。感情全天下的苦都讓你們哥倆受了,女人活該當聖母來彌補你們心靈上的創傷是不是!你也不想想你們林家究竟是幹什麽的,我也就罷了,無父無母了無牽挂,進來就進來了,死活也就我一個,我那同學一看就是個老實孩子,他怎麽忍心……”

林釩趕緊把燈關了,捂住秦冉冉的嘴,一邊用另一只手捋着她頭發,邊拍邊哄:“好了好了,晚了啊,你明天還去學校呢,睡覺睡覺。”

………………………………………………………………………

岑豆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做了很多夢,前半段沒一個好夢,因為夢裏都是江東。後半段貌似好些,以為記不得了。

捂着腦袋抓了一把亂糟糟的頭發,頭暈暈的,岑豆拿出手機一看,岑豆惺忪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好麽,她居然睡了二十多個小時,這都第二天下午了!

岑豆噼裏撲通地下床洗漱,等洗回來,忽然發現自己座位上了多了一件男外套。

誰的?

岑豆仔細想了,額……好像是林钽的。那天晚上,自己居然把人家衣服穿回來了!

“good,不愁今晚沒事兒幹了。洗衣服吧。”岑豆瞅着衣服,非常恩将仇報地在心裏罵林钽,你說你沒事兒給我披衣服做什麽,好端端的我還要洗一遍。其實岑豆不太樂意洗衣服,但是國際慣例,穿了人家的衣服就要洗了換回去,恨不得讓對方聞到淡淡的洗衣粉香才算你誠心感謝。

把衣服泡進水裏,岑豆有些糊塗了,要說林钽身為師兄,關系師妹倒是應該的。可是這樣的關心,會不會太過呢?畢竟,兩個人也沒多大深交,難不成是想報那日毒氣洩漏的救命之恩?

正想着,床上的電話又響了。岑豆費了挺大勁兒爬上去抓起電話,原來又是林钽。

“師兄?”

“哎,你起來了。”

“你怎麽知道我沒起來?”岑豆黑線。

“不告訴你。”

“……好吧,你有啥事?”

“對了,咱老師讓我通知大家,晚上有個全國電化學學術會議要在XX會館舉行,老師說難得離咱們近不用花路費,讓大家都去見識見識。”

“怎麽之前沒聽老頭兒提過?”

“老頭兒也是昨天才想起來。”

“……幾點?”

“下午四點老師做報告,結束後舉辦方安排晚飯。”

“好,我去。”岑豆猶豫了一下,又說,“師兄,謝謝你的衣服,我洗好了就還給你。”

“啊,那件衣服……你不會已經泡水裏了吧?”

“是……啊。”岑豆不太敢接話了,感覺林钽話裏多了很多猶豫的成分,“師兄,你是不是有話?”

“這個……”林钽在電話那頭摸摸鼻子,“那件衣服只能幹洗。”

“……我賠你一件吧。”岑豆欲哭無淚,“你這件衣服哪裏買的啊?”

“晚上見面再說吧。”

“好,再見。”

岑豆合上電話,老式的山寨國産翻蓋手機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好像岑豆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岑豆已經看見無數鈔票長了翅膀從自己眼前飛了,飛了,飛了。

林钽那頭卻很開心,腦補着岑豆賢妻良母似的為自己洗衣服的情節,瞬間幸福感爆棚。林钽瞅着自己衣櫃裏那些價值不菲的衣服,微眯着眼,一頓淫/邪奸笑,往後,你們不管是幹洗還是水洗,都得歸岑豆洗!

☆、未來老婆

全天下的科技會議大致如此,一幫老頭子湊到一起,一人一本一萬多頁的論文集放眼前,老頭兒老太太們先翻兩頁,然後就開始天南海北的一通聊。你要以為他們聊的都是休克爾定律或者薛定谔方程,張口數據閉口哲學,那你就錯了。這幫大佬們只有在上臺的時候才會說這些,臺下,他們和普通人一樣也是牢騷滿腹,不是資金項目難申報啦,就是學校越來越吝啬了,還有家裏兒子女兒出國不想回來,所以給他們在國外買了房子啊什麽的。

不過岑豆坐老頭兒身後聽得倒是挺開心,柴米油鹽陣陣炊煙才是生活麽。

會議結束,老師們一撥學生們一撥去宴會廳找吃的,學生們其實算是編外人員,岑豆他們剛來老頭兒就提醒他們低調,大夥兒開始還真能低調,可是見了吃的,立馬就把低調抛到九霄雲外去了。岑豆奇怪的發現,所有人就好像通過氣兒似的,對她那天在KTV突然離席的事兒閉口不談,連問都不問她一句,真不符合他們的個性。

仿佛看出岑豆的疑惑,秦冉冉悄悄湊到岑豆耳邊,小聲說:“那天林钽說你大姨媽來了,所以要先走一步——真的假的?”

岑豆腳着自己耳朵裏嗡的一聲,血氣瞬間上湧。

岑豆抽了好幾口冷氣,微笑着從牙縫裏擠出一句:“真的,因為太突然了,也沒和大家說一聲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秦冉冉揚揚手:“有啥不好意思的。倒是林钽把你的事兒跟大夥兒說了,大夥兒比較擔心,說什麽都要大師兄送你。”

“所以?”

“所以大師兄就順應民意了。”

岑豆的臉色更加錯綜複雜。

秦冉冉瞅着岑豆的臉色,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詭異弧度,悄無聲息地消失,留下岑豆一個人,脖子僵硬地轉向林钽,看着林钽優雅地插起一塊蘋果,優雅的放進嘴巴,優雅的咀嚼,岑豆只想優雅地掐死他。

林钽接收到岑豆咬人般的目光,朝她舉了下杯子,貌似心情不錯。

說起來,今天能看到岑豆本身已經讓林钽覺得難得,畢竟一個女人前一天才經歷過那麽極端的事情,換了旁的女人,十天半個月緩不過來,甚至于留下心理陰影不敢出門都是可能的。而岑豆居然只睡了一天覺就能正常出門,而且這會兒還能跟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不得不說這個小女人的心理素質非常好,簡直可以說是強大。

通過岑豆,林钽再次認定,女人都是逆天的動物。他大嫂是,他二姐是,他未來老婆也是。

未來老婆……嗯,這個定位不錯。

這一天,總體上說大夥兒吃的都很開心,于是走出會館的時候,樂極生悲的事情發生了。會館距離學校六站地,而他們來時乘坐的公交車,此時已經下班了。

林钽身為大師兄,領頭截了幾輛出租車,挨個上去,輪到岑豆,她剛要跨步上去,卻被林钽拎着挎包帶子拽下來。

岑豆大怒:“你幹毛?”

林钽微微皺眉:“女孩子不要說粗話。”

岑豆再想發飙,林钽已經先她一步開口,把她所有的說辭堵回肚裏:“這裏面數咱倆年紀最大,你不讓年紀小的先回去,自己先上去多不合适。”

岑豆咬牙:“師兄……你就不能不提年齡的事麽……”

林钽摸摸岑豆腦袋:“乖哈,你不說沒人看得出來。”

“……”

于是,她一個研二的愣是和一個博三的,站在門口迎賓般的把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送上車,等到她這兒,居然沒有一輛車有空座。

岑豆沖林钽挑眉:沒車了,咋辦?可是你把我拉下來的,反正我不想走回去,你看着辦吧?

嗯這是在威脅我啊,紅果果的威脅。

林钽得瑟地瞥了岑豆一眼,找了個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刁鑽角度,晃了晃他的車鑰匙。雖然帕薩特不是好車,怎麽說也比出租車舒服。

岑豆把視線挪回腳尖,左踢踢右踢踢。

終于把所有人送走,林钽轉過頭來對岑豆嚴肅的說:“老實在這兒站着,我去開車,馬上出來!”

岑豆難得看到這麽一本正經的林钽,她發現這家夥如果不笑的話會有種特別肅殺的味道,讓人只要一眼便會生畏。岑豆不敢造次,輕輕地哦了一聲。

五月份,本市晚上的氣溫仍然很低,想到此,林钽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果然,岑豆的衣着仍然單薄。

岑豆看林钽邊打量自己邊皺眉,直覺不是好事。果然,林钽已經開始解外套扣子了。岑豆心中小人抱着大樹不停地撞啊撞,血都撞出來了——師兄,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洗衣服!!!

岑豆後退一步,大喊:“停!”

林钽頓住:“怎麽了?”

“我不冷!”

“哦……”林钽說着,繼續脫,“可我還是覺得你穿的太少。”

趁着岑豆石化的功夫,一件帶着體溫的外套再次披到岑豆肩上。林钽捋捋岑豆的毛,笑道:“老實在這兒等我。”

“哦。”

林钽輕笑,顯然對岑豆的表情很受用,于是快步往後面的停車場走去。

林钽說很快回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何,走了五六分鐘還沒回來,岑豆一個人等着無聊,便沿着馬路牙子一小步一小步來回地踱着。

夜幕,孤月,竟是十五。

夜晚果然寒冷,她身上罩着林钽的外套,仍然禁不住牙齒打顫。看着大街上車水馬龍,岑豆忽然有一種自己被抽離與世界之外的感覺。她就像是個游魂,冷眼看周遭的一切,不參與,不感動,不悲不喜。

任何人帶了這樣的心思,再擡首凝視月亮,都會給邊上的人一種何似在人間的感覺吧,輕飄飄的,恨不得馬上飛升上去。岑豆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林钽去取車,以為自己很快就能回來,沒想到車子被一輛大貨車卡住,林钽想了半天辦法,又是打電話又是找司機,忙活了十幾二十分鐘才出來。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回到會館門口,可是門口哪裏還有岑豆的影子。

林钽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怕岑豆等不及自己先走,那後面的故事就沒有了。他更怕江東又陰魂不散地沖出來糾纏岑豆,雖然他知道江東現在還應該被江老爺子軟禁,但是即便只有一點可能他都不敢冒險。林钽掏出手機來,剛要撥岑豆的號碼,視線卻在無意中瞥到一抹清影。

月下孑立,與四周的繁華格格不入。

林钽松了口氣,無聲無息地又把手機放回去。但那之後,心中卻升起一抹別樣的期待,是的,期待,他想把這抹脆弱抓在手心裏,繼續揉捏欺負,看看會不會得到更美的景色……林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為了擺脫這種變态的思緒,林钽飛似的沖到岑豆身側,抓住岑豆的手。

☆、未來老婆

可能是太急了,林钽的力度簡直讓岑豆吃痛,口氣也變得十分暴躁:“你亂跑什麽,不是讓你老老實實等着嗎。”

頭一秒,岑豆仿佛不認識林钽。一秒後,岑豆嫌惡地甩掉林钽的手,抱怨道:“一個人很冷的好不好。”

林钽也是一愣,然後咬牙切齒地說:“該!讓你穿這麽少。”

“喂!這是師兄該對師妹說的麽!好歹我是你救命恩人好不好!”

“我也救過你,兩清了。”

“什麽時候?”

“昨晚。”

“……你還敢說昨晚!我一世英名都被你毀了!”岑豆說着臉都紅了。想起昨晚,林钽當着大夥兒的面說她大姨媽來了,岑豆就有卸了他的心。

“怎麽了,我不接你去你連寝室都回不了,早露宿街頭了。”林钽瞧岑豆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居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上帝知道他連大姨媽的基本原理都不知道,當時為了給岑豆圓過去,他憋了半天才憋出這個,據說女生連不上體育課都拿大姨媽當借口。

你會覺得奇怪,林钽至于麽,一個男人,一個新世紀的男人,一個二十八歲大男人,連大姨媽都不知道,開玩笑吧。可是呢,林钽就是這個玩笑。其實他也聽說過那個學名月經俗名大姨媽的東西,也知道電視上成天的衛生巾廣告,可是,在他的腦海裏,月經就是那種藍色的液體,如男子遺/精一般,不知不覺不痛不癢。理論上存在即合理,所以,他是無法理解岑豆此時的暴怒的。

“總之,還是你欠我的!”岑豆揚起下巴,再次趾高氣揚。

“我衣服你打算怎麽辦?”

“……”

林钽一句話秒殺岑豆。

“師兄啊,可不可以打個商量?”岑豆谄媚得朝林钽發嗲,看在錢的份上,這時候讓她裝貓她都願意。

林钽但笑不語,岑豆抓心撓肝。

車子開上二環,岑豆望着窗外的街景,輕聲說:“想問什麽就問吧,我撿能說的都告訴你,省着你抓心撓肝睡不好覺。”

林钽輕笑不語,關于岑豆和江東的事,包括往日那些恩恩怨怨,他查的已經很詳細了,有些數據,比如兩人哪天第一次見面,哪天一起出去旅游,他可能比岑豆還清楚。并且他是不會告訴岑豆自己在飯店外等了她一個小時,更不會告訴岑豆,是自己把柳德春叫去飯店攪局。

他現在只能稱之為攪局,因為他不清楚岑豆的心意,她還愛着江東或者不愛?反正,不論前者還是後者,林钽都不打算讓兩人“破鏡重圓”。

岑豆讓他問,他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可是卻不能明說,以岑豆的機警,很容易把自己列入危險分子行列,從此不再和他接近。他必須找個合适的開頭,循序漸進。所以,林钽中庸想了一個:“那個男人,是你男朋友?”

“前男友。”

“為什麽找你?”

“前男友找前女友,不外乎兩樣,要麽想複合,要麽想報仇。”

“他是哪種?”

“不知道,都有吧。”

“那就是第三種了,你的意思如何?”

“切,他當他是太陽呢,地球都得圍着他轉。”

林钽心裏依然樂開了花,這麽說自己有機會。可是面上,他還是淡淡的,沒敢表現的太幸災樂禍:“你這種态度,他沒為難你?”

“……”岑豆瞪他。自己昨天晚上都難民似的了,衣冠不整嘴腫眼腫,你說他為難過她沒有!

“其實吧,你要是想哭大可以哭出來,笑不出來的話可以不笑,沒人強迫你的。”透過後視鏡盯着岑豆的臉半天,林钽忽然冒出這麽一句很有韓劇男二號風範的臺詞。

岑豆反應了半天,想撞牆。

“我只是關心你。”林钽說。

“切,我好的很。”岑豆考量了一下他的可信度,然後滿不在乎的說,“誰年輕的時候不認識幾個渣,總不能一泡耗子屎腥了一鍋湯。”

有那麽一會兒,車子裏靜谧的可怕。岑豆最讨厭這樣的感覺,明明兩個大活人彼此認識,卻一句話都沒有。為了擺脫這種尴尬的境地,岑豆絞盡腦汁。

“你聽過關于帕薩特的笑話嗎?”

“什麽?”

“很多啊,記得有一個是這麽說的:話說某日,一輝騰車主去洗車場洗車,旁邊一位捷達車主慢悠悠的踱了過來,圍繞着輝騰看了兩圈,然後對輝騰車主說到:‘老兄,你這輛帕薩特是不是才下線的啊?’輝騰車主一臉無奈,點頭說了一個字‘嗯’。捷達車主又說:‘樣子還将就,大概要30萬吧?’輝騰車主再次無奈,再次回答‘嗯……’。”

林钽心思不在這兒,只好輕笑兩聲敷衍。岑豆也不介意,直說道:“所以你這輛車買得值啊,二三十萬開出二百五十萬的效果!好車好車!”

林钽如何聽不出岑豆在揶揄他,不過沒關系,他有的是機會反擊,只希望一會兒她不要哭出來才好。

“哎哎哎,你那是什麽表情啊?很恐怖的好不好!”岑豆側過臉,不巧捕捉到林钽那一閃而過的算計,心裏莫名其妙地開始發毛。

林钽強壓制住瘋狂的心跳,快速在路邊停了車。

如此,便擺好了深談的架勢。

岑豆疑惑地看着他,卻發現不知何時林钽已俯身懸于她頭上,以一種溫柔缱绻的目光注視着自己。一個二十八歲的老女人,自然是見過這樣的眼神,并且知道其代表了什麽。

岑豆吓壞了,捂住嘴巴竭力地向後仰,只恨車內空間有限,再往後退也不過是一掌的距離。

“你做什麽?”不清楚的字眼從岑豆指縫裏擠出來。

林钽像研究某種機器似的,一根一根仔仔細細地扒掉岑豆的手指。

林钽雙手握住岑豆的,問她:“咱倆認識很久了對吧。”

岑豆點頭,從她上學他就在這兒讀博,到現在,足足兩年了。

“我這人人品不壞對吧。”

“湊合……”除了跟大夥兒通告自己來了大姨媽這件事做得不地道以外,都還不錯。

“……我長得不差吧?”

岑豆還是點頭。

“我還算是個大好青年前途不可限量,是吧?”

岑豆皺眉,哪有這麽誇自己的。

但是,他說的也是事實。組裏曾經有人算過,他們組一年發十篇文章的話,就得有五篇出自林钽之手,另外五篇也都受過林钽指導。不是說每個實驗室都要一個神一樣的師兄麽,林钽在他們實驗室裏就是大神。他在實驗室的地位那是超然的,比二老板還尊貴。

岑豆掂量着自己的良心,沒轍,繼續點頭。

“既然我這麽優秀,那你做我女朋友吧。”

岑豆才沒那麽好忽悠,瞪他。

林钽似乎早就料到如此,也沒太失望,只繼續給自己增加籌碼。

“你還欠我一件衣服對吧?”

岑豆皺眉。

“那件衣服一萬六。”

“開什麽玩笑,一件衣服哪能那麽貴!”

“我二姐去意大利時替我挑的,一千七百歐,折合成人民幣大概就是這個價,興許我還說少了。”

瞅着林钽說得有鼻子有眼,知道他沒忽悠自己,岑豆快哭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林钽瞧着她稚氣的樣子,忍不住往她臉上掐了一把,手感不錯:“所以啊,做我女朋友,我的就是你的,就不用你賠了。”

“你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林钽吻上岑豆的眼角:“不,我只是喜歡你,想讓你做我女朋友。”

☆、哥倆好

剛向一個姑娘表白後的男人該是什麽表情?喜悅、激動、惴惴不安?

林钽知道自己如果占了其中一樣或者三樣占齊才算正常,可他努力了半晌,竟然一點表情都沒有,完完全全的是一張空白的臉。這是他十六歲之後才烙下的毛病,每次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都好像被人抽幹了精髓,三魂七魄只餘一半,留給他回林家,上床,把自己鋪成一個“大”字,雙手雙腳全都無力地耷拉在床外。

記得看過一本心理學著作上說,面無表情才該是人類真正的表情,因為這個時候,你完全不會為外界所影響。

但是,通常情況下,面無表情的人并不快樂。

天花板上樸實的吊燈發出柔和的光亮,把四周華麗的牆紙映照得熠熠生輝,仿佛這裏真的就如表面看起來那麽美好。

從某種角度說,林钽是個脆弱的孩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像個精英,偶爾從舉手投足間還會流露出上位者的威懾力,但其實他就是個孩子。身為家中老三,上頭有個強悍得無所不能的大哥,中間有個自強不息的姐姐,即便父母早亡,他也算享受到了老幺該享受的溺愛。現在這個樣子,只能說是最初幾年的黑暗生活給年幼的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創傷。

父母意外亡故,老大林釩才不到二十歲。家族裏叔伯舅父全都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們,稍有差池,他們就得露宿街頭。林钽十二歲就跟在大哥身後打雜,該看不該看的都見過了,往後上學,老師們再說什麽“世界是美好的,機會是公平的”,林钽只能當笑話聽。

世界是美好的?

确實很美好,全都是黑紅相間的顏色。他親眼見過幾個混混來家裏找大哥尋仇,只因為大哥擺攤搶了他們的生意,大哥跟幾個比他年紀大好幾歲的混混扭打起來,渾身是血。那個時候他好像還不滿七歲,被二姐護着躲在衣櫃裏,他們姐倆只能眼睜睜看着大哥挨打,出去了,除了讓大哥分心,什麽都幹不了。等他們打夠了離開,林钽才被二姐抱出來。他記得自己哭着沖過去拉大哥,手上全是大哥的血。

後來,流血成了家常便飯,他卻再沒有流過眼淚。因為大哥說過,林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淚。

再往後,他們終于知道對于他們這種無權無勢的小民來說,想靠正當手段生存下去,只能一輩子生活在社會最底層,任人欺淩。想生存下去,只有踩着別人的骨頭上位。

于是,林釩為他們找到了另外一種出路,一種見不得光的路。

少年的林钽全程參與了林家的建設,第一桶金上沾了多少血,沒人比他更清楚。世人都道林家兄弟風光,可是風光背後有什麽,只要他們這幫當局者才知道。這個大房子底下,壓了多少孤魂野鬼,多少亡靈,多少黑暗,那是無論用多少盞吊燈都無法照亮的。

有時候林钽也會想,他們兄弟這樣究竟是為了什麽。父母的仇早就報了,當年敢欺負他們的人,如今也挨個遭了報應。他們人生的目标都已經達成了,之後還要幹什麽呢?

他問過大哥這個問題,第二天,大哥跟他說,是該給自己找份念想了。

大哥比他看得開,說人這一輩子總不會只為了一件事,一個人。每個階段都要有新的指望。他問大哥他的新指望是什麽,大哥說是幸福。他又問什麽是幸福,大哥卻不再說了。

三年前,他把現在的大嫂當年的學妹帶到大哥面前,他看着大哥找到了另一半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他便知道,大哥的幸福找到了。只不過,大哥的幸福建立在大嫂的痛苦之上。

林钽知道大嫂恨自己,有段時間秦冉冉都恨不得殺了自己。也是,被自己毫不設防地人推進火坑,換了誰都不會原諒他。可為了大哥,他寧願做這個千古罪人。

現在,他只怕下一個恨自己的人變成岑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了岑豆怨恨的眼神……

感覺到手掌被一副濕漉漉的肉舍舔舐,林钽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活氣,但還是過了很久,他才緩過勁兒來,扭頭看向床邊,那只短腿蝴蝶犬。

“林小汪,又讓你爸媽轟出來了。”

“嗷嗚……嗷嗚……”

“誰讓你這麽沒眼色,以後你爸進你媽屋,你就得第一時間退出來,不然哪天你爸大義滅親,我也救不了你。”

“嗷嗚……”林小汪哀嚎。

林小汪很識時務,看到有人理它,它就不再亂叫,咕嚕仰躺在一塊羊毛地毯上,露出圓咕隆咚的肚皮,眼瞧着林钽,分明是讓他幫忙搔癢。

林钽輕笑,目光中多了幾分柔和,少了些蕭索。

“我幫你,你怎麽幫我啊?我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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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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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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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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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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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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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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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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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