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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猛然間,我心頭一熱,突然想到方才那個黑衣人落下的那些紅色珠子,于是返身過去,只見那些珠子早已全部都爆裂開來,地上血紅一片,就像雪地盛開的地獄之花。而下一刻,洛突然大叫出聲,滾在地上,我立即回頭看他,竟發現洛的腦袋長出了貓耳朵!不僅如此,他的手腳亦逐漸變成貓的形狀,就連身後也長出了一條漆黑的貓尾巴!
“洛!”我緊摟他,焦急呼喚他的名字。
然而洛卻像什麽都沒聽見般,渾身抽搐不止,兩眼翻白,見狀,我只得心疼地抱抱他,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被我抱在懷裏的洛嗅了嗅我身上的氣味後,居然慢慢安定下來,也不再掙紮與抽搐,許久之後,他甩甩尾巴,揚起下巴看我。
天真的眼神,喉嚨裏發出輕輕的咕嚕聲。
見他冷靜下來,我不由得低頭,擔心問:“洛,你到底怎麽了?”
“喵嗚……”洛則擡頭,用腦袋蹭了蹭我,試圖引起我的注意,而見我不出聲,他幹脆趴在我腿上,打起盹來。
看他這模樣,我既不明白又放心不下,于是小心翼翼摸上他的耳朵,撓了撓。
是真的耳朵?
我想。
對于我的碰觸,洛感到高興,他興奮地叫了一聲,“喵嗚!”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正自思考着,突然間,洛弓起了背脊,朝門外怒目而視,我轉眼望去,竟然又是兩名黑衣人,說時遲那時快,洛猛地撲過去,張口咬住其中一人的喉嚨,頓時,那人便直直當在地上,不一會兒就成了一灘血水。
我呆住了,趕緊摸上自己的肩頭,可是那裏只是被咬傷,一點事都沒有。
與此同時,洛再次咬住另一人的臂膀,兇狠地低吼,再一瞬間,那人也死了,不過奇怪的是,死去的兩個人,都沒發出聲音,毫無光澤,宛如死水一般的眼瞳就像他們本來就已死了似的。
驚魂未定,洛卻突然回頭,猛咬住我的衣袖,将我拉扯出去。
“洛?我們要去哪裏?”被他咬得死緊,我只能邊跑邊跟在他身後,看着眼前茫茫雪原,不知去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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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将我帶到一處堆滿裸岩的暗洞之中,他蹲在我身邊,松開手,晃晃尾巴,眨巴眨巴眼。
我不明白,于是指着前面黑乎乎的洞口問:“進去?”
好似聽明白我的話,洛點點頭,晃晃腦袋:“喵。”卻沒有跟上來的意思。
看他這樣,想必是有什麽東西告訴我,于是我兀自悄然進洞。
洞內的空氣有些沉悶,不懂為何,越靠近深處,我的心就怵得厲害,然而再往前走了大約一盞茶時間,突然之間,我聽見前方有個熟悉的聲音,讓我整個僵住了。
“那邊的情況如何。”冷漠的,宛如一點情感都沒有的聲音。
……是琉?
他怎麽在這裏?莫非已經恢複了?
之前的擔憂頓時化作喜悅,我再次邁步上前,想要呼喚他的名字。
“已經派人過去,可是琉……你為何這樣擔心他?你明明說過只不過看中他神的身份才跟他玩玩而已,如今他已經是凡人,你卻還要我派人去保護他?”接下來的柔和嬌媚的聲線讓我整個笑容僵住,背脊涼了一截。
是白鶴。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琉不是早把白鶴趕出去了嗎?
“他是這個世界的創w世神,盡管成了凡人,但難保不會使這個世界崩塌,”男人冷聲笑了笑,也有幾分不屑,“所以我才會把他困在宮殿內,不允許他出來。”
“哼,你還為了他将我趕出來呢!”
“那只是權宜之計,不演場戲,他怎麽會信任我,又怎麽會将洛帶走,只是想不到洛到頭來,竟然會為他獻出靈魂,被巨貓吞食。”
“不過洛是你的兒子……你這樣對他……”白鶴有幾分猶豫地說。
冷冷一笑,琉截住白鶴的話語,說:“我從未把他當做自己的兒子,他的出生,本就是為了讓我得到巨貓的力量。”
“真是可怕的男人。”白鶴說,“幸好你喜歡我……可是你前段日子待我冷漠,我真以為你愛上他了!”
“呵呵,我可從來沒有忘記過你,試想一下,誰會喜歡那個猶如死木一般毫無情趣的男子?他除了那張臉,根本入不了我的眼,千個萬個他都比不上你一絲一毫。”暧昧的親吻聲傳入耳,我卻傻了般地站在原地,好像失了魂,落了魄,手腳冰涼,不知所措。
……琉和白鶴,竟然聯合起來騙我?
從一開始,這就是騙局?
只是為了讓我帶走洛?獲得洛的靈魂,讓他……犧牲自己,使琉能夠殺死并得到巨貓的力量?
心莫名顫抖,我不敢信自己的判斷,亦不敢移步看近在咫尺的畫面,我怕我看到會心碎,但又想證實,于是思慮再三,終于移步上前,透過幽暗的光線,我猛然看見遠處纏綿在一起的兩人,一紅一白,頓時腦袋一麻,呼吸停頓,感覺此刻心比死還要冷。
他們交疊在一起的身影,令我如鲠在喉。
此時琉輕吻着懷中人的額頭,指尖一遍又遍滑過他的臉頰,而他懷中的那人,乖巧柔媚地偎在他懷裏,嘟着嘴,似乎有些生氣。
“那接下來該怎麽辦,莫非你還要把他帶回去?我怎麽辦?”
親吻着白鶴的唇,琉低聲笑道:“多虧你一早将洛的靈魂取出大半,讓它的靈魂代替我被巨貓吞噬我才能得到巨貓的力量,如今我再也不怕外界,自然不會再有求于他。”
“可你還讓我派人去殺了洛那小子呢!我真生氣!你竟這樣關心他!”白鶴撒嬌似的生氣,眉眼流蘇,雙頰潮紅一片,簡直媚不可視。
不停安撫撒嬌的白鶴,琉翻身壓住他,低下頭,溫柔說道:“我心中,由始至終只有你一個。”
“那為什麽……唔……”
吻了許久,琉才放開白鶴,垂下眼眸,舔唇纏綿,用那般耳語的溫柔磁性聲線說:“巨貓雖然被我殺死,但靈魂的一小部分卻逃竄到洛那小子身上,以防萬一,我才讓你派人殺他,并不是為了保護那個木讷的男人。”
“你真的不愛他?”白鶴問。
“這是當然,我根本,不愛他。”
這句話,就像刺刀狠狠紮進我心頭,剜了一塊肉下來。
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是我最不願聽到的話語。
曾幾何時,我因為這樣的場景難以忍受,因為這句話痛哭流涕,發了瘋似的上前質問對方,但,現在已經不會再那樣了。
我很冷靜。
我真的很冷靜。
我冷靜得甚至可以笑出來,不信?我真的在笑。
笑看這場鬧劇,笑自己的愚蠢,笑着摸摸自己流血的心,裝傻似的問它為什麽疼了?
我本來就不喜歡琉。
是啊,我本來就不喜歡他,我為什麽要在乎他喜歡誰?他不喜歡我正好,我自由了,這不是我一直期盼的自由麽?我應該感到開心,我應該大笑出來吧?噢,不,現在還不能笑,我要離開了這裏再笑,我可沒心思繼續觀看別人的活春w宮,所以我要走了。
再看一眼不遠處糾纏的兩人,視線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我用力抓住胸口,臉上綻出巨大的笑容,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地,選擇了轉身。走到洞口,随手抱起一旁不明所以,歪頭看我的洛,我悄然扭頭,自以為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輕聲貼在他耳邊,輕輕說:“走吧,我們回去。”
說完這話,我的心,卻是涼透了。
我哪裏還有歸去之處?
我已經……沒有回去的地方了。
可我還在笑,止不住的發笑,直到洛輕輕舔上我的臉頰的淚,然後擡眼看我,喉嚨低低地叫着:“喵嗚……”
揉揉他的腦袋,我溫柔地說:“別擔心我,沒關系,洛。啊,你不是洛……是巨貓?無論是誰都好,反正我現在可高興了,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男人,你也不喜歡吧?性格又壞又喜歡強迫人,偶爾對你溫柔還都是欺騙,哈哈……幸好我沒喜歡他,幸好我一點都不愛他!”
大跨步朝前走,我笑得越來越誇張,也越來越睜不開眼。
風很大,視線一片模糊,我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
嘴裏卻不依不饒地繼續大笑,我宛如自言自語般說:“哈哈,我可算自由了,以後我要跟青鱗,還有你一起生活……對了,你不是洛,你是巨貓,洛是不是沒了呢?什麽時候沒有的?”這到這兒,想到洛也不在了,我的心更是糾得難受,淚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落下,我連哽咽都發不出聲音,于是雙臂緊緊摟着洛,哭道,“為什麽連你都要失去,對不起,洛,對不起啊……對不起……”
那個從小生活在黑暗世界的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走了。
怪不得他想離開白鶴。
他說想得到一切……結果,卻連自己的自由都無法掌控,他說不相信別人,卻為了我連靈魂都獻了出去……但我竟一無所知,就連他死的時候也不知道。想到他離開時無人知曉亦無人心疼,想到他孤零零躺在床上的模樣,我就難以自己……不由自主的,一遍又一遍撫摸洛的腦袋,盡管知道他已經不是洛,而是被巨貓的部分靈魂,可我仍舊無法松手。
因為如果連眼前的“洛”都離開我,我一定會瘋掉的。
其實,我所給與別人的同情,都是在同情自己,我才是世界上那個最愚蠢的可憐蟲。
“喵?”似乎覺察我的傷心,洛再次舔了舔我眼角的淚。
這樣純粹的動作,讓我覺得熟悉,我擡起衣袖擦了擦眼淚,望着他赤紅的眸,還有那黑乎乎的耳朵,問:“你這模樣……叫你洛也不大合适,見你非常像我的一個朋友,不如就叫你鬼貓吧?”
本以為他會反對,但是他只是輕輕喵了一聲,便蹭了過來,趴在我腿上。
這模樣,真是像極了貓。
眼角再次濕潤。
天色已經漸漸暗淡下去,不能再繼續逗留在野外,因為夜晚的混沌之境,非常危險。
所以,我抱住洛,不,應該說是鬼貓回到了冰龍所住的雪洞。
一晚過去,洛的身體持續變異,三更未到,他就完全成了一只黑貓的模樣,那長相,果不其然,正是記憶中的鬼貓。
吃驚之餘,我一直在旁邊輕輕安撫他的背脊,也許是因為化形,他感到不舒服,一直在嗚嗚叫,不停扭動身體。害怕他感到冷,于是我将他摟進懷中,然後親了親他的腦袋,他才終于不動,又過了會兒,偎着我胸口,安然睡去。
我亦輕輕抱着他,讓自己暫時忘記琉的事情。
但,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記,偏偏越忘不掉。
也許,就這樣完了吧。
我笑了笑,卻止不住悲從中來,我捂着嘴,用力蜷縮着身體,拼命克制自己哭泣的聲音,不想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鬼貓。
深深的夜,那道青色的火焰在我頭頂,就像苦海的顏色……虛幻而美麗。
作者有話要說: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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