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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有個保潔阿姨,還有幾個護士都還在,她們聽到動靜下來後,李新也沒好意思在這麽多人面前搞什麽幺蛾子,倒是安分了幾天。
第四天早上,楊姐照例去清點倉庫的東西,但是卻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倉庫裏的泡面好像被人偷了,我們下去就看見只剩一箱泡面,牛奶也只有一箱了。”
“哪個龜孫兒偷的,別讓我碰見!”
這個消息無異于晴天霹靂,本來隔離區人就多了起來,食物還讓人偷走了?
“誰?是誰偷的!”大家開始互相懷疑彼此,看向旁邊的人都帶着審視的目光。
褚清走出房間門,看着大家吵吵嚷嚷的,覺得哪裏不對。
“你們不覺得我們人少了嗎?”褚清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一衆互相指責的謾罵中。
“我靠!李新那龜孫兒不見了,肯定是他偷了食物跑路了!”
“快!快去找他,那可是我們所有人的救命糧食啊!”
結果一下午的時間,她們只在李新的病房裏找到了拆下來的窗戶,裏面的東西被卷走得幹幹淨淨。
褚清氣得咬牙,這混蛋,她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最後剩下的那一箱泡面和牛奶,成了所有人的指望,如果還沒有物資補給,她們沒被喪屍咬死,就要被餓死了。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争着搶着要分食物,一群人朝着倉庫跑去。
楊姐還得維持秩序,連忙去拉架。
褚清看了眼那些人,她現在去也無濟于事,就算現在跑過去也晚了。
她走回房間,看着已經住習慣的病房,還有病房裏靠着輸液還活着的懷堯。
不補充營養會餓死,但是營養不一定來源于包裝好的食物,醫院裏有許多種可以補充營養的藥物。
褚清不是醫生,她不清楚這些,但是她可以去問劉主任。
劉主任還在和自己的同事想辦法給還活着的病人治療,聽到褚清敲門,才知道食物被偷走了。
她們一群人吓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食物沒了,她們再有能耐也不能在自己都餓死了的情況下去救人啊。
但是當褚清提出可以用營養藥品來堅持一段時間的時候,大多數人還是同意了。
但并不能堅持很久,因為身體各項機能長時間依靠藥物來補充營養,則得不到鍛煉,遲早會出問題的。
不過當下之急是活下來,大家還是先去藥品儲藏室清點出能用上的藥物。
以防被哄搶,這些東西還是由劉主任和另外一位女醫生先把藥配好,然後再分給大家。
當然,這個大家并不包括樓下倉庫搶泡面的人。
褚清還特意給楊姐帶了一份,只是現在不能給楊姐,楊姐擠在那群人中間阻攔,根本沒法遞出去。
把藥片和藥劑帶回了病房,褚清左思右想覺得不安全,她看着還在昏迷中的懷堯。
大多數人都不願意接觸懷堯,因為她的病情複發了,随時可能異變成喪屍。褚清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哇,懷堯派上用場了。
褚清把東西全藏在懷堯的被子裏和枕頭或者衣服裏,等到需要吃的時候再拿出來。
在倉庫搶食物的人打了一架,大家抓頭發的抓頭發,踢蛋的踢蛋,反正沒幾個能完好無傷的,一個個臉上挂彩走回來。
運氣好的,能打的,估計能搶到一兩桶泡面,牛奶就不太行了,因為争搶過程中還被扯爛了盒子,直接流出來了。
褚清跟看戲一樣看着她們回來,很想笑,但她忍住了。
身體倚在門框上,雙手環胸,頭歪着,雖然沒笑,但看上去那副悠閑的姿态怎麽看怎麽讓人不爽。
楊姐垂頭喪氣地走回來,她手裏捏着張撕爛的紙,看了眼褚清,默默地嘆了口氣。
明明末世之前,大家都很友善,雖然有些小摩擦,但也不會因為一點點食物大打出手。
明明只要大家團結一心,等待救援,她們就能活下去。
為什麽總是有人不肯團結呢,為什麽總是有人那麽自私呢?
褚清不知道楊姐心裏想什麽,她準備等晚上的時候再給楊姐送點營養藥品去。
她倒不是多麽善良,只是楊姐在觀察區也很照顧她,對褚清來說,昏迷之後醒來,了解這個世界就是一件很難的事。但是劉主任她們讓褚清有了一個很好的緩沖時間,她覺得這些人是好人,她受了她們的幫助,所以她回報也是應當的。
至于其他人,就那樣吧。
回頭看了眼懷堯,雖然并非是懷堯本意,但褚清确實因為懷堯逃過一劫。
要是她沒有和楊姐一起送懷堯去隔離區,那說不定她也是觀察區裏被喪屍咬死的人之一。
再說了,懷堯長得是真漂亮。
那種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不忍心她受傷的漂亮,褚清也漂亮,但氣質卻和懷堯完全不一樣。她只會給人一種侵略性的美,一種要麽你和她針鋒相對,要麽你就臣服于她的美。
當然,更重要的一點是,褚清認為,懷堯有用。
一包泡面能頂多久?
以前褚清不知道,現在她知道了,得分是什麽人。
有的人哪怕現在只有一包泡面,到最後卻吃到了好幾包泡面,還有不知道哪裏搶來的餅幹或是薯片。
而有的人第三天就沒再出現了。
還活着的人都在互相打量對方,思考着,為什麽食物都沒了,對方卻能活那麽久。
褚清老早就被盯上了,時不時會有一兩個人從她的病房外經過,或者更直接,推開門進來,一邊随意地翻東西,一邊和褚清閑聊試探。
褚清沒怎麽打過架,上一次和人動手還是孩子時期和玩伴的打鬧,平日裏做飯連殺魚都請師傅殺好了提走。
但這時候,她不知道從哪兒順來了一把手術刀,一直藏在袖子裏,死死抓着。
進來的人是那天站在李新那一邊的一個高壯男人,現在眼底發黑,面色蠟黃,營養不良的樣子。
大家都是這副樣子,餓了好幾天了,誰不是面色蠟黃,眼冒精光。
這個男人和褚清差不多高,叫鄧高,也就一米七多,但是很壯,身板厚實,小腿比楚青大腿還粗壯。
“我聽她們叫你褚清是吧,大家都待一起這麽久了,都是自己人。唉,這幾天越來越多的人撐不下去了,之前那一箱泡面,別說面了,連湯都被舔幹淨了,可是還是有不少人餓死了。我看你之前沒去搶東西,你怎麽還能活到現在?”
“肯定有別的東西吃吧,能不能分我一點?我很久沒吃東西了,你知道的,你分我一點吃的,就是救了一條命啊。”
褚清冷淡地說:“我沒吃的,我經常餓肚子減肥,比你們能撐。”
鄧高一步步逼近褚清:“你撒謊,你現在說話這樣子,可不像餓了好幾天的模樣,我也懶得和你商量了,你最好現在就把吃的拿出來,不然的話……”
“喂!鄧高,你在這裏幹什麽!”于嘉言站在門口,表情有點兇狠,但聲音底氣不是很足。
鄧高看了他一眼,到底還是忌憚對方兩個人,聳聳肩:“沒事,我就來關心一下我們這裏的美女。”
“是吧,褚大美女?”說着,他還沖褚清眨眼。
褚清沒回話,看向于嘉言。
于嘉言皺眉,走了進來,站在褚清和鄧高中間,說:“你們很熟嗎,你就跑到她房間來。”
鄧高幹笑幾聲,離開了。
于嘉言擔心地問:“沒事吧,他進來幹嘛?是不是吓着你了?”
褚清低下頭,小聲說:“嗯,還好你來了,他剛才不懷好意走進來,還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簡直有病。”
于嘉言信了褚清編的瞎話,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你別擔心,這種人肯定是猥瑣男,我就在你隔壁房間,不會讓他騷擾你的。”
褚清擡頭,露出放松又欣慰的表情:“謝謝,這裏面的人,果然只有你最正常。”
後來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于嘉言才走。
褚清關上門,這門早就鎖不上了,不知道被之前來的誰給破壞了。
她可不能在于嘉言面前提起鄧高是來搶食物的,不然于嘉言也會懷疑她有食物,與其這樣,不如試探一下于嘉言。
雖然兩人沒多少交集,但是于嘉言之前肯和她搭話,還聊了那麽久,想必也是不排斥她的。再一看今天他主動來解圍,至少說明他對褚清,是懷有善意的。
只是這個善意的目的是什麽,那就另當別論了。
于嘉言确實是最正常的人,他像正常人一樣,懦弱、自私、膽小,必要的時候表現出自己的英雄主義,必要的時候表達善意。
這種人,不讨厭,但也讓人喜歡不起來。于嘉言這種人,褚清見得多了,他們的目的,也很明顯。
這裏不能再待下去了,褚清當晚就開始收拾東西。
能支撐的營養藥品也不多了,本來醫院撐了兩個月,各種醫療資源都消耗得差不多了,褚清剩下的,還是她省吃儉用留下的,實在餓的時候就喝水充饑。
這裏的窗戶大部分都是鎖死的,為了防止喪屍進來。但是褚清謀劃離開很久了,她自己偷了些工具來,偷偷地撬開窗戶。
雖然也很擔心楊姐她們,但是到底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于嘉言說居民區有的人可能在喪屍進來後,反而出去找到車逃走了。
褚清心想,說不定她也能找到車逃走。
夜裏,褚清剛把看起來正常的窗戶打開,就聽見了一個聲音。
聲音從懷堯的病床傳來,似乎是有人在翻身。
褚清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兒,回頭一看,懷堯動了。
昏迷了一兩個星期的懷堯,竟然動了。
其實褚清現在都當她死了,畢竟其他病房的還沒變異的患者幾乎都變異了,天天在病房裏砸牆,稍微有個活人經過病房,喪屍就開始激動地拍門,所以那些病房最後還是鎖死了。
褚清拿着手術刀,緊張地看着懷堯。她可還記得有間病房的患者異變後,根本沒有疼痛感,就算手腳斷了,也要掙脫綁帶的束縛起來找人吃。
如果懷堯異變了怎麽辦?
褚清沒經歷過這種事,她只知道影視劇裏都是搗毀喪屍的腦子,喪屍就死了。
那她要把手術刀插進懷堯的腦袋嗎?
她沒殺過人啊,雖然異變後的感染者就是喪屍,不能算人,但她也不敢輕易下手。
懷堯手腳都在動,企圖翻身,但受綁帶限制,她只能發出一些輕微的聲響。
褚清透過月光,看見懷堯眼皮子在動。
然後,慢慢的,懷堯睜眼了。
褚清松了口氣,不是那種喪屍一樣可怕又空洞的眼神,而是一個正常人醒來後有些恍惚的眼神。
懷堯醒了,但是沒有異變成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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