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被下藥

陸子放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尚思航端了兩杯咖啡出來。将其中一杯顫顫巍巍遞給他，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哥，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對着于小樂大呼小叫的，可是誰讓你對那個于小樂比對我好啊。我是你弟弟，我當然會覺得不甘心。”

看着尚思航言辭懇切的模樣，陸子放一時也找不出茬，嘆了一口氣接過尚思航遞來的咖啡道，“你當然是我弟弟，但于小樂不一樣，他是要跟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希望你也能對她友好一點，好嗎？”

尚思航低着頭，細碎的劉海遮住了黑眸中一閃而過的陰戾，像個乖巧的孩子般點點頭嗫嚅道，“嗯，我知道了，我盡量。”

陸子放總覺得尚思航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雖然鬼點子多，但不至于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一次他完完全全低估了尚思航對他的心思，這麽多年沒見，尚思航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毫無心計只是因為讨厭于小樂而惡整他的人了。

尚思航見陸子放喝了一口咖啡，黑眸一瞬間露出奸計得逞的模樣。陸子放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見時間差不多了便道，“我得去店裏了，順道還得去一趟小樂公司，他把文件往家裏了。正好，把你送到蔣雨澤家裏。”

話剛說完，陸子放突然覺得身體裏蔓延出來一股異樣的躁動。呼吸也有些困難，他以為是領帶系得太緊，無意識地松了松領帶，卻發現身體不由自主地越來越熱。咖啡不小心被打翻在地，陸子放猛地意識到是咖啡的問題，他幾乎不敢置信地看着尚思航，“尚思航，你他媽給我下藥？！”

尚思航幹脆破罐子破摔的，“對，是我！因為我不甘心，憑什麽是于小樂？！憑什麽是他？明明我才是那個離你最近的人！你卻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于小樂一次又一次傷害我！”

陸子放覺得尚思航已經瘋了，“尚思航，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我們是兄弟！你現在這麽做，對得起誰？！別說現在我有了于小樂，就算沒有他，我愛的人也不會是你！”

身體越來越熱，陸子放覺得意識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整個人重重向後倒在上發上，身體裏鼓動着熟悉的欲望。尚思航知道藥效已經完全發作了，顫着雙手解開身上的衣物，赤裸着身體爬到陸子放身上。

陸子放覺得沒由來的一股惡心，用盡渾身的力氣一把推開尚思航，尚思航一個不穩倒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我就不行！”

“你不行！”陸子放撐着微弱的理智吼道，“因為你不是于小樂！”

到了公司的于小樂發現今天要交給經理的文件落在家中，給陸子放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眼皮也是越跳越厲害，會不會是陸子放回家路上出了什麽事？于小樂一個緊張猛地從椅子上慌亂無措地站了起來，跟身邊的同事打了聲招呼就沖出公司叫了出租車回家。

下了車，司機還來不及給于小樂找零，他就飛一般地沖向公寓。哆嗦着手好不容易将鑰匙插進門裏，緊接着聽到屋內傳來暧昧的喘息聲。一瞬間，指尖冰涼徹骨，那麽熟悉的聲音，那麽熟悉的鏡頭，寒氣一點點從腳底漫上來。

于小樂屏住呼吸走進大廳，看到陸子放和尚思航兩人衣衫淩亂地躺在沙發上。記憶裏秦越和唐初身體交纏的那一幕如走馬觀火般在腦海裏片刻不停地重現。尚思航像個蕩婦一般跪在地上，嘴裏含着陸子放無數次進入過他身體的熱物。

“樂樂……”

直到陸子放的聲音敲響了于小樂腦子裏的警鐘，尚思航就像是一個勝利者一般惡狠狠地盯着他。于小樂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手腳不受控制地沖進廚房，拿過大理石桌板上擺放着的水果刀，緊接着冷靜地走回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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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尚思航從未見過的表情，于小樂冷漠得無所畏懼。他一步步靠近，在尚思航還沒反應過來的下一秒，于小樂拿出藏在身後的水果刀一下子捅進了尚思航的手臂裏，緊接着是一聲歇斯揭底的尖叫，頃刻間鮮紅的血液盈滿了于小樂的視線，手掌裏被粘稠的液體浸濕。

被下了藥的陸子放突然間清醒過來，看着眼前不知何時發生的一切，于小樂臉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尚思航漂亮的臉痛得微微扭曲。

一腳踹開于小樂，從小到大沒經歷過這種事情的尚思航被吓得神志不清，捂着鮮血湧動的傷口，哭着對陸子放喊道，“哥！好疼……好疼……”

直到這一刻，于小樂像突然清醒過來似的，看着尚思航手臂上的水果刀，他被吓得血色盡褪。陸子放強忍着身體的不适，比起尚思航的傷，他更擔心于小樂。

他跪倒在于小樂面前，将被吓得六神全無的于小樂摟進懷裏，遮住他的眼睛，“樂樂，樂樂……沒事了，沒事了。”

于小樂聽到陸子放的聲音才有了點反應，慘白的雙唇顫抖着，“子放……血、血好多血……尚思航——啊啊啊啊……”

聽到于小樂幾近崩潰的聲音，陸子放覺得整個心都被揪在了一起。他捧着于小樂毫無血色的臉蛋，不斷親吻着，斷斷續續地解釋道，“樂樂，樂樂，我被下藥了……我跟尚思航沒有，我們沒有。”

身後的尚思航幾乎不敢相信到了這一刻陸子放心裏竟然還是只有一個于小樂，為了于小樂他甚至可以不顧他的死活。

陸子放穩定了于小樂的情緒以後才打了一個電話叫來救護車。醫務人員趕到現場的時候尚思航的意識已經是模糊不清，色澤亮麗的咖啡色毛毯被血水打濕，凝固的鮮血在毛毯上留下暗沉的一片。

被下了藥的陸子放依舊感到有些不舒服，醫生為他打了一劑鎮定劑，一覺醒來以後陸子放頓感神清氣爽。但一想到方才鮮血淋漓的場面又是一陣驚心動魄。于小樂此刻看起來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呆呆地坐在一邊，嘴唇上被咬出斑駁的血跡，尖銳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樂樂，沒事的。都交給我，我會處理的。”

于小樂被吓得不輕，他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只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每一個器官都叫嚣着讓他殺了尚思航。可是真正看到那具纖細的身體裏湧出大量粘稠炙熱的血液時，于小樂還是恐慌得不知所措。連尚思航都沒預料到，生性怯懦的于小樂居然有膽子拿刀捅他，這簡直是前所未聞的駭人聽聞。

陸子放整理了一下情緒帶着于小樂走到了尚思航病房門口，聞訊趕來的蔣雨澤看到于小樂二話不說動手就要打他，被陸子放眼疾手快攔了下來，橫眉冷目道，“你幹什麽？！”

“這話我應該問你！于小樂，看不出來你平時悶聲不吭，膽子還挺大啊？”若不是陸子放擋在面前，于小樂現在必定是被蔣雨澤打趴了。聽說尚思航手上住院的消息，蔣雨澤幾乎是一刻都沒耽擱地趕了過來。一進門就看到尚思航原本那張精致動人的臉蒼白如紙，問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沒想到于小樂居然拿到捅他，還好只是手臂，要是別的地方，他連想都不敢想。

陸子放一把推開步步逼近于小樂的蔣雨澤，手指指着蔣雨澤毫不客氣道，“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亂聽讒言。就因為尚思航是你喜歡的人，所以他說的一定是事實？”

“陸子放，思航是你弟弟！”蔣雨澤幾乎不敢相信居然此刻還字字句句袒護陸子放的于小樂，“他差點殺了你弟弟，你不知道嗎？你怎麽還袒護這種殺人未遂的家夥？”

“我說了，你不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沒資格發表言論。”陸子放說得義正言辭，緊緊抓着于小樂的手一刻都沒有松開。

“我不需要了解，我有眼睛看得到！現在躺在病房裏的不是于小樂，是思航！這樣還不夠嗎？”

“蔣雨澤，我不想跟你廢話。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那我要是管定了呢？”蔣雨澤語氣裏帶着毫不避諱的挑釁。

陸子放失望地看了一眼蔣雨澤，微微擡頭，“那我們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

“陸子放！你還有沒有心，思航是你弟弟！”

“他不是！”陸子放壓抑的憤怒終于無可抑制地爆發了出來，“沒有一個弟弟會對自己哥哥下藥！我告訴你，那個你最喜歡的人，對他的哥哥下藥！你聽明白了嗎？這就是你喜歡你的人！厚顏無恥下流，這些話都不足以跟他匹配！”

蔣雨澤因陸子放的話愣在原地，良久之後臉上才顯出一絲困惑的表情，“你說什麽？”

“你沒聽清楚嗎？我說他對我下藥！尚思航他對我下藥！”陸子放只要腦海裏回想到那一刻便會不由自主地覺得惡心，那種惡心的滋味令他的腹部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蔣雨澤高大的身軀微微一晃，陸子放推開失魂落魄的男人，牽着于小樂的手直沖尚思航的病房。尚思航看到陸子放緊緊牽着于小樂的手，小心翼翼将他護在身後的模樣，一瞬間被隐藏內心深處的醜陋裸露了出來，精致的面容下是潰敗後不甘心的扭曲和猙獰。

“于小樂，你等着被上訴吧！故意傷人！足夠你坐幾年牢了！”尚思航此刻恨不得将于小樂千刀萬剮後碎屍萬段。憑什麽于小樂可以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憑什麽陸子放那個時候可以不顧他的生死？憑什麽他尚思航要輸給一個什麽都不如他的于小樂？于小樂的名字就像魔咒一般纏繞着他的人生。只要他不見了，陸子放就會多看他一眼了。

于小樂對上尚思航那雙滿含恨意的眼神，不禁又緊了緊手。那雙黑眸裏暗藏的深不可測的執着幾乎帶着毀滅性的重擊埋藏在尚思航的心底。因為心有不甘才會出此下策，這一刻于小樂突然釋懷了，甚至覺得那一刀根本沒有做錯。如果再來一次，哪怕是經過深思熟慮，他也還是會那麽做。他這一輩子害怕的事情太多，可是唯獨刺向尚思航的那一刀卻是正确無比，而他的人生也從未那麽正确過。為什麽每個人都能為了自己醜陋的欲望而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而他卻要選擇默不作聲地忍受着所有本該不屬于他的冷嘲熱諷？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公平。而所謂的公平都是你自己争取來的。

“沒關系……尚思航，你可以告我……”

于小樂的聲音微微發顫，卻帶着前所未有的堅定不移。

“我會等着你……故意傷人也好，別的什麽罪名都好，只要你想得到的都可以按在我身上……但是……”

“但是。陸子放，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沒有人可以搶走，誰都不行，你也不行……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子放，可你會做的就是對他下藥……你連堂堂正正都跟我競争都做不到。我确實樣樣不如你，可我不會厚顏無恥地去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尚思航，你比我可憐……可憐多了……”

“你這輩子……”

“住嘴！”尚思航跌跌撞撞走下床，不顧一切地想要撲倒于小樂身上，卻被陸子放不着痕跡的躲開了。他們的雙手十指相扣，成了對尚思航最大的嘲諷。

“得不到……”

“永遠得不到你最想要的東西。”

于小樂最後一句話擊潰了尚思航僅剩的尊嚴和理智，花容月貌的模樣也瞬間黯然失色。身體某一處最堅固的地方被于小樂摧毀得一絲不剩。那是沒有人能觸碰的禁地，卻被于小樂毫不顧忌地、一陣見血地拆穿。

他這輩子永遠都得不到他最想要的東西。

因為陸子放說過。

他愛的人不論從前還是以後都只會有于小樂一個人。

你的一片深情，愛你的人卻是避恐不及。

作者有話要說：

窩蠻拼的…存稿用完了…窩好想哭…媽蛋…

今天以後只能隔天更新了…窩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