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6)
說句對不住...”
心電儀發出了警告聲,他低不成調的話語淹沒在其中:“...他父母的事,對不住....”
那段大幅度波動過的曲線最終徹底拉成了直線,就如他的一生,大起大落後,最終歸于塵埃。
CP17
陸安政的葬禮辦得體面,但前來吊唁的人卻寥寥無幾。他手上的鐐铐在醫生宣告死亡的那一刻被解去,但“貪官”兩個字永遠烙在他身上,不論生前還是死後。
沒有人願意來沾這個晦氣。
只除了他的家人,還有那個十三年前被趕出家門的二兒子。
繁雜的儀式結束後,靳初雲都有點困了,抱着爸爸的胳膊問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這個剛剛逝去的外公于他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他沒有多餘的情感。
這幾天B市一直下着小雨,雨停了,天也是陰沉沉的。
陸奕川替陸母撐着傘,陸母的目光一直流連在靳初雲身上。
小朋友似乎有點怕生,一直都把身體藏在陸奕卿的身後,抱着他的胳膊小小聲的與陸奕卿說着什麽,碰到她的目光時楞了楞,但還是很禮貌的擠出一個天真的笑來。
陸母心中顫了顫,她當初用盡手段逼陸奕卿去打掉的孩子,居然已經長得這麽高,這麽好了。
“我餓了爸爸”靳初雲沒有再看那個陌生的外婆,他和陸奕卿小聲說。
陸奕卿身上沒帶吃的,為難之際,陸奕川不知從哪裏掏出一顆水果糖,遞到小侄子面前,說:“先吃顆糖?”
靳初雲沒伸手接,他搖搖頭說了聲謝謝,然後拉着陸奕卿的手問他可以不可以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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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奕川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與陸奕卿說:“父親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你先帶孩子去吃飯吧。”他頓了頓:“或者回家吃?”
回家?回陸家麽?陸弈卿當然想回去,但是母親從見面起就沒拿正眼看過自己, 他心裏清楚,母親心裏那道坎邁不過去,陸家依舊不歡迎自己,他不打算給兄長添堵,只道:“我還是帶他回酒店吃吧,靳衡在外面等我。”
陸奕川聽罷了然,不再出言,陸奕卿拉着小靳走到陸母面前,讓小靳與外婆說再見。靳初雲便照做了,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好像很急着回去一樣。
陸母看着孩子,皺了皺眉,她只要一想到這個孩子身上流了一半靳家的血,她就沒法不心堵,即使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孩子乖巧可愛。
陸奕卿也不奢求母親能給什麽好臉色,只恭敬的與她說:“媽,我的號碼一直都沒變,您要是願意,可以給我打電話。我給您打的電話一直都通不了。”
“小雲今年十三歲,上初中了,成績一直很優秀。您要是想見他,我随時可以帶他來看您。”
他說了這麽多,陸母卻是一句也沒回答,陸奕卿心中失落,道別後便帶着兒子往陵園外走。
天又開始飄起了毛毛雨。
他沒帶傘,但也沒有淋濕多少,因為靳衡早就打着傘從不遠處趕到了他的身邊。
陸奕川和陸母走在他們身後,看着前面一家三口擠在一把小傘下面走了一段路。
事情處理完之後,陸弈卿便跟靳衡回了S市,他在B市已經沒有家了,臨走的時候也只給哥哥打了一通電話告知,陸弈川沒有多說什麽,陸弈卿問可不可以跟母親說幾句,陸母沒有接這個電話。
回去後,陸奕卿病了一場。
年後靳衡又忙了起來,臨市有一個重要的會議需要他出席。
雖然在他看來,陸安政死有餘辜。
但他畢竟是陸弈卿的親生父親,他看得出來弈卿從B市回來後情緒一直不好。
他推掉了許多事務,打算在家裏好好陪着他。
但這次的重要會議無論如何推不了,他與陸弈卿說大概要在臨市呆三天左右,三天後就回來。
陸弈卿知道靳衡手上有一大堆正事,不像他,日日賦閑在家,什麽都不用做,什麽也都做不了。
靳衡為了趕飛機起了個大早,他盡力把動作放輕了,但陸弈卿還是被吵醒了,他從床上坐起來時眼前驀地黑了一下。
他以為是起猛了也不太在意。靳衡看他一臉疲憊,便想把人重新塞回被窩裏好好睡個回籠覺。
陸弈卿卻不肯,他随便披了件毛衣外套,然後下樓去給靳衡烤面包又熱好了牛奶,叮囑人一定要把早餐吃好了才能出門,靳衡無奈,乖乖坐在餐桌前啃土司。期間陸弈卿又開了他的行李箱,确認該帶的東西都帶上了沒有丢三落四後才放心的放他出門。
司機一早候在外面,陸弈卿站在門口與靳衡道別,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靳衡也不怕羞,把人摟懷裏靠在門上親了個夠後才坐上車前往機場。
陸弈卿目送車開出別墅區後才轉身準備回屋,冬日的早晨氣溫都還未回暖,陸弈卿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手和臉就都冰涼涼的了。
回屋看了時間,剛好也到了小靳要起床的時間,他進了兒子的卧室,看到小寶貝睡得正香,也不知道昨天睡夢中怎麽個翻江倒海,擺在床頭的卡通手辦都被掃到了地上,陸弈卿撿起來重新擺回桌上,起身的時候眼前又是一陣莫名的暈眩。他摸着床沿坐到床上緩了緩,懷疑自己低血壓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家裏反正備着藥,他也不甚在意。
他掀開小朋友被子的一角,伸手去撓初雲的胳肢窩:“起床啦小寶寶”
靳初雲被鬧醒了,睜開眼睛眨了幾下,看見是爸爸坐在床邊,又耍賴皮的閉上眼摸索着把頭擱在陸弈卿的大腿上,準備賴個小床。
陸弈卿哭笑不得,一會兒用手撓撓小朋友的脖頸,一會兒又揪揪他的小臉蛋,靳初雲想賴床的念頭徹底被調皮的爸爸弄沒了。
他乖乖從床上爬起來自己穿好衣服然後湊過去在陸弈卿的臉上親了一下,軟軟的說:“媽咪早安。”
陸弈卿會心笑了出來,他也親親兒子的臉蛋與他說早安。
他知道小雲雖然是個男孩子,但偶爾也會充當一下小棉襖。
如果他在靳衡面前也這麽乖巧懂事就更好了。
靳初雲下樓吃早飯吃到一半才想起今天還沒有看到靳衡,不然以往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自己對面吃自己瞞着爸爸偷偷挑出來的胡蘿蔔才對。
“他出差了,兩天後回來。”陸弈卿盯着小靳看他把胡蘿蔔吃進了肚子才道:“怎麽啦?想你Daddy了?”
“...才沒有!”靳初雲的兩條眉毛皺成了波浪形,他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麽會有胡蘿蔔這麽難吃的蔬菜存在。
他看了一眼一旁吃狗糧吃得可歡快的小蛋黃,莫名的有點羨慕。
吃完飯小靳去樓上拿了書包背好,準備如往常一樣坐爸爸的車去上學。
但是下樓的時候恰好看見爸爸往嘴裏倒了一把藥又喝了一大口水,他跑過去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人不舒服才需要吃藥的。
陸弈卿原本想瞞着兒子,但他頭暈的症狀似乎沒有得到緩解,剛吃完藥就開車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
他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要是開到半路又犯暈,他不敢想像那個後果。
最後只能和初雲解釋說他有點感冒,不能開車送他去學校了。
小朋友立即表示他可以一個人去學校,要爸爸好好在家裏休息,甚至還要去給許醫生打電話。
陸弈卿制止了他打電話的行為,說自己只是普通的感冒不需要麻煩許醫生。
小靳這才沒那麽擔心。
但陸弈卿不可能讓兒子走着去上學 ,乘公交也不現實 最近的公交站離這裏有20分鐘的腳程,他怕小靳上課會遲到,思來想去,也只能找人幫忙,家裏的司機和靳衡出去了。靳衡的那些兄弟他都認識,但真要讓他開口麻煩他們,他還真做不到。
最後只能給謝定瀾打了電話,他原先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說明了原因之後,謝定瀾立即就答應了,十分鐘後,謝定瀾開着車停在了別墅的大門外。
小靳一看來人是謝定瀾,立即熱情的沖上去抱住了他,還親切的喊謝叔叔。謝定瀾陪他玩了一會兒便來問陸弈卿的情況。
陸弈卿說:“沒事沒事,都是老毛病了,就是頭暈不方便開車,你別擔心。”
謝定瀾皺眉,想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手擡到一半頓了頓又收回來,提議道:“要不還是叫醫生來看看。”
“你忘了我自己就是醫生啊”陸弈卿笑道。
謝定瀾一臉不相信。
“真沒事兒。”陸弈卿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說這話沒什麽底氣,只能又強調一句。
“靳衡知道嗎?”謝定瀾問。
“不知道,他去臨市出差了。”陸弈卿突然想起要打個預防針:“你別告訴他。”
“行吧。”謝定瀾有點無奈。
陸弈卿把兒子拉過來與他說:“爸爸都忘了和你說了,先前那五十張簽名是謝叔叔替你拿的,你得跟他說謝謝。”
小靳驚喜道:“謝謝叔叔!”
“不用謝”謝定瀾笑答:“以後還想要誰的簽名,都可以和叔叔說。你爸爸他臉盲,認不清誰是誰。”
小靳哈哈笑了幾聲說好。
陸弈卿:“......”
時間不早,謝定瀾也沒有再耽擱,小靳熟門熟路的爬上謝叔叔的副駕駛,自己系好了安全帶,陸奕卿叮囑他們路上小心,謝定瀾與他說:“晚上放學我也去接,你放心,我下班剛好路過學苑路,不會麻煩,你好好休息,要是真的不行,給我打電話。千萬不要逞強。”
陸奕卿應下了,與他道了一聲謝。謝定瀾打趣道:“別和我說謝謝了,聽你說這兩個字聽得我耳朵都要長繭了。”
陸奕卿也笑,他感激謝定瀾。
把兒子送走後,他又評估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确定沒有發燒沒有感冒,且吃了藥後,頭暈的症狀有所減輕,這才稍稍安心,決定先上樓好好睡一覺。
他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十二點多,還是被手機吵醒的,撈過手機迷迷糊糊的接起,靳衡焦急的聲音立時傳了過來:
“你在哪呢?”
“在家裏的床上啊。”陸奕卿揉揉惺忪的睡眼。
電話那頭明顯松了一口氣,道:“你是要吓死我,給你打了五個電話都不接。這個你再不接我可就要叫人訂機票飛回去了。”
陸奕卿哪裏知道他打了這麽多電話啊?也不知道他這麽擔心,便歉疚的說:“我睡太死了沒聽見。你別急。我現在好好的在被窩裏呢。”
“沒事就好。”靳衡說:“十二點了,吃午飯了沒?”
“嗯...還沒”陸奕卿心虛的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我現在就下床去吃了。”
靳衡說:“這麽晚才吃,對腸胃不好,大學時候的毛病到現在都不改。”
“你好啰嗦哦。”陸奕卿委屈道:“又啰嗦又兇。”
“......”靳衡只好放軟語氣哄着說:“別自己弄了好不好?我叫做飯的阿姨上門,我給她指定食材。”
“哦,聽你的還不行嗎?”陸奕卿其實不是很餓,也不介意等,他想起靳衡應該是有正事的:“你不是要開會的嘛?”
“下午的那場還沒開始”靳衡道:“太無聊了,聽一幫頭發都快禿光的老頭說空話。”
陸奕卿忍不住笑道:“你要尊重人家,他們都是有資歷的前輩。”
“我知道,我如約出席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了。”靳衡說:“至于聽不聽就是我的事了。”
陸奕卿學着他剛才的語氣訓道:“以前上課不好好聽講,現在開會也不好好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想你啊”靳衡答。
“......”
“不管是上學的時候還是現在。”靳衡說:“滿腦子可不都是你嘛。”
“......”陸奕卿都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了:“那難道還要怪我?”
“那可不就是你的責任?”靳衡順杆子爬,厚着臉皮道:“害我分心分得這麽厲害,你說你要怎麽補償我?”
“...人都是你的了...”陸奕卿臉紅道:“別得寸進尺!”
CP18
靳衡在電話裏和陸弈卿貧了半天嘴,直到助手過來提醒他進會議室後他才不舍的把電話挂了。
這種商業論壇,光邀請函他一年就能收到十幾張,大多數都直接被扔進了垃圾桶,這一張是被秘書從垃圾桶裏撿出來,董事會那幫人求着他務必出席他才來的。
他是重要嘉賓,焦點所在,想敷衍了事都不行,論壇結束後還有個慶功宴,他也得出席。
宴會上觥籌交錯,靳衡應付完幾個與他套近乎的老總後,端了杯紅酒自動遠離人群密集區,他在認真的考慮如果後面兩天的行程也是這麽無聊的話,他要不要先走。
“靳總?”一個長相青澀的少年湊到他面前熱切的說:“您還記得我嗎?”
靳衡看了他一眼,莫名道:“你誰啊?”
“我是林易,之前在靳氏年會上見過您的。”
“???哦”經他提醒,靳衡才勉強想起來老張确實引薦過這麽一個Omega。
“您一個人嗎?”林易問,他的眼睛很亮,裏面什麽都藏不住。
靳衡以為那次年會上他的态度已經夠明确了,沒想到這個人還敢不知死活的撞上來。
他掃了一眼四周的人,身邊帶着玩伴的不少,那些明面公開過有家室的人身邊也照樣明目張膽的牽着幾個小明星。他打量了一眼林易,相貌算是圈內上等水平,應該有不少人中意才對,十八線的小明星想挑個金主抱大腿從而一步登天這種事兒他見過不少,公司內部哪幾個股東包了哪幾個明星他也一清二楚,只不過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多管。
他不管,不代表這些人就可以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
沒有人在後面打通門道,林易這樣的身份是進不來這種場合的,這個人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背後沒人指使才有鬼。
林易見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只一直看着自己,便以為自己入了靳衡的眼,機會就這樣砸到了頭上。
剛好招待生端了新的紅酒過來,他拿了一杯,走過去的時候腳下故意打了滑,迎面便往靳衡身上倒過去。
靳衡躲閃不及,身上就這樣被潑了紅酒。
靳衡:“......”
“對不起啊,靳總!我不是故意的。”林易自己站了起來,胡亂用手去擦靳衡衣服上的紅酒漬,擦着擦着手就不自覺的往對方的領口勾去,用拇指磨着他襯衣上的風紀扣,聲音也弱了許多,像小貓一樣說:“要不,您把衣服脫下來,我給您洗了再還回去?...!”
話音剛落,他便覺得下巴一疼。
靳衡擡手扼住了對方的下巴,手上的力道頗重,林易被他這樣粗暴的舉動吓了一跳,但依然乖順的任他拿捏,不怕死的問:“靳先生原來喜歡暴力的嗎?”
“就這麽喜歡勾引人嗎?”靳衡掰過林易的頭讓他看着宴廳裏那些身邊無伴的alpha與他道:“你這張臉,那些人會很喜歡,要不要我讓人把你包成禮物送過去?”
林易方才還想着勾人的眼睛裏已經完全被恐懼占滿,他害怕的搖搖頭。
“不要是吧?喜歡年輕的?想待在我身邊?”靳衡狠狠的道:“我手下有一群如狼似虎的A,你這麽急不可耐,我讓他們一個一個上了你,怎麽樣?”
林易徹底怕了,他想掙開靳衡的手,卻發現對方的手勁大的出奇,他有一種錯覺,只要靳衡想,自己現在就會被捏死在他手裏。他怕得幾乎要哭喊出來了,靳衡才将他甩到地上,同時脫了身上沾了紅酒和Omega信息素的外套扔到林易身上:“滾!”
——
“是誰住在深海的大菠蘿裏?!海綿寶寶!!!”
陸奕卿被動畫片的開頭曲吵醒了,睜眼看見小靳正在狂按遙控機的音量鍵,直到電視聲音和蚊子一樣小後才把遙控放回桌上,與爸爸道歉:“剛才一不小心把聲音開大了,把你吵醒了。對不起媽咪。”
陸奕卿笑着摸摸他的頭說沒關系。他答應陪小靳看動畫片,結果自己看到一半就打瞌睡,他才有點過意不去,起身的時候發現身上還蓋着一張小靳給他蓋的小毛毯,他摟過兒子親親他說:“謝謝寶貝。”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把小靳一起裹進小毛毯裏:“現在可以把聲音開大啦,爸爸和你一起看海綿寶寶。”
父子倆相互取暖,小靳摸了摸爸爸發涼的手心,又把一旁的暖水袋拿過來給他抱着,這才用遙控把聲音調大了。
客廳裏又被動畫片裏歡快的聲音溢滿了,但即使在這種吵鬧的環境下,陸奕卿的眼皮還是沉重得很,他手上抱着熱水袋,身上披着小毛毯,卻還是覺得身體一陣一陣發寒。
他險些要睡過去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進了一條消息,他拿過來看了一下,是一個圖片消息,裏面有好幾張圖片,他強打精神認真看了一眼。
那上面的人是靳衡沒錯。但是靳衡懷裏還貼着一個陌生的男人,看起來有點像靳衡抱着對方,這種舉止看起來非常親密。
他皺了一下眉,看了一下消息來源,是個陌生的號碼。
小靳這時好奇的問他在做什麽,陸奕卿忙把手機界面鎖了,然後讓他繼續看動畫片,他自己跑到陽臺給靳衡打了一個電話。
他并不會因為這些圖片去懷疑靳衡什麽,他相信靳衡,打過去也只是擔心為什麽會有人偷拍他。
靳衡很快就接了,他讓保安把林易拖出去,現場的人一個都沒敢吭聲,這會兒他正站在露臺上透氣,能接到陸奕卿的電話他很高興,心中躁怒的一把火在聽到陸奕卿的聲音後便熄得無影無蹤,但是沒講一會兒,他就發現陸奕卿的聲音不太對,他的聲音帶着沙啞,還有很重的鼻音,他立時緊張道:“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咳咳”陸奕卿沒忍住咳了幾聲,靳衡那頭立時着急了起來,他只能安撫:“可能是感冒了吧,我一會兒就去吃藥。”
“阿衡,你在哪兒啊?”
“我在Sherry酒店的頂層。慶功宴還沒結束。”靳衡已經招手讓秘書安排回去的機票。
“身邊帶着人嗎?咳咳...”
“帶着呢,秘書大春他們都在身邊,你現在在哪?我怎麽聽到風的聲音?你在陽臺?”靳衡邊說邊按着下樓的電梯。看着數字一點一點升上36樓。
“...咳咳!”
“感冒了還在陽臺吹風?你是要擔心死我是不是?”
“我現在回客廳了。”
“回床上躺着,把被子蓋好。”靳衡大步流星地走向來接他的車,在後座坐穩後說:“我現在去機場,今晚就能趕回來。”
陸奕卿聽罷急着想勸別小題大做正事要緊,結果電話那頭已經挂了。
這會兒他頭是不暈了,直接演變成痛了,他想自己可能是真的生病了,摸了一下額頭,居然已經開始發燙了,他輕嘆了一口氣,認命的去抽屜裏翻退燒藥,背着初雲偷偷就水吃藥。
現在已經晚上9點了,小靳九點半就要上床睡覺,現在十分自覺的關了電視去洗澡洗漱,小朋友沒有發現爸爸的異樣,和他道了晚安後就跑進卧室裏乖乖睡覺了。
陸奕卿開了暖氣,又喝下一杯熱水,額頭微微出了點汗,他看着手機裏那幾張照片出了會兒神,最終把那些胡亂的思緒都趕出了腦袋,也克制住了再給靳衡打一個電話的沖動,把手機扔到一邊,蓋上被子準備好好睡一覺,天真的以為也許睡醒了,燒就退了。
靳衡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二點,他開門的時候發現屋裏給他留着燈,他心中一暖,剛開始創業的那段時間,他每天都是這個點到家,陸奕卿也會給他留着燈。
他會在沙發上坐着等,雖然經常困得睡過去,但聽到他回來的動靜就會立刻清醒,然後去廚房給他下一碗挂面,上面會卧一個荷包蛋。
一直如此,從未變過。
靳衡脫了外套換了鞋便往卧室走去,他刻意放輕了腳步聲,推開主卧虛掩着的門,地上的小夜燈像一只小精靈一樣伏在角落裏偷偷發光發熱。
陸奕卿已經睡着了,他蓋着厚厚的被子,臉被襯得格外小。靳衡坐在床沿看了好久,他風風火火的趕回來,也不過是想親眼看看這人是不是好好聽話了。
現在他放心了。他伏下身準備趁人熟睡偷親一下,結果剛碰到額頭,就發現溫度不對。
很燙。
他用手去摸他的額頭,溫度更直觀的反應在他手心,他甚至不用溫度計都能預估出這個體溫絕對在39度以上。
“奕卿?奕卿?”他焦急地喊着愛人的名字,到後面急得都快變調了:“陸奕卿,醒醒?”
沒有回應。
他開了床頭的燈,才清楚的看見陸奕卿的狀況,他的臉上泛着不正常的紅暈,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抿着,眼睛緊緊閉着,長睫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留下一小片陰影。
怎麽叫都叫不醒。
靳衡要瘋了。
CP19
靳衡候在急診室外,他得靠着牆才能勉強挺直自己的身板,下意識的去摸口袋,最後只掏出一根彩虹棒棒糖——陸奕卿為了讓他戒煙,早就把那些煙都換成了棒棒糖。
他的煙瘾重,陸奕卿不喜歡他抽煙,他就能克制着不碰。
但是人在高度緊張與害怕時,總是會想用些東西來麻痹神經,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一旁陪着趕來醫院的大春從自己口袋裏掏了一根煙遞到靳衡手邊。
靳衡接過,打火機亮出火苗的時候又被他甩滅了。
他把那根煙揉碎在手裏,将打火機扔回給大春。
不能抽。
奕卿不喜歡自己身上有煙味,一會兒醒了聞到要不高興的。
他掏出那根棒棒糖緊緊捏在手裏,然後慢慢蹲到地上縮成一團。
醫院的急診科永遠是忙碌的,哪怕是淩晨2點鐘。
人來人往的走廊,還有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哭聲。
大春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此刻似乎比這裏的任何人都要脆弱可憐。
直到醫生從急診室出來,靳衡的肩膀才又立了起來,他沖上去問:“人怎麽樣?醒了嗎?”
嚴小偉摘下口罩,雖然早就因為奕卿的關系與靳衡打過好幾次交道,但他還是莫名對這個氣場強大的alpha憷得慌,他鎮定道:“人沒事,還沒醒。受涼引起的高燒,送醫有點晚。”
靳衡的眉頭立時擰了起來,嚴醫生又連忙道:“但索性沒有造成肺部感染。沒有造成惡劣後果。送過來時體溫都快飙到40度了,現在用藥控制住了,今晚要是能退燒就沒事。要是退不了,就比較麻煩了。他身體底子本來就弱,小病随時都可能發展成大病,這些你是知道的“
嚴小偉秉着醫生和朋友的身份說教道:“你太粗心大意了。”
靳衡微微低頭,自責道:“是我不好。”
嚴小偉道:“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進去陪着吧。我今天值班,重點關注這裏。”
靳衡心中稍稍安定,轉頭吩咐大春回家裏看着小靳,如果小朋友問起就如實說,但如果要來醫院必須是放學後才行,大春聽罷去照辦了。
靳衡這才進了病房,陸奕卿還沒醒,臉上的紅暈卻退了不少,比來之前紅得要出血的狀态好多了,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到床邊,握着對方沒有插針的右手貼在自己臉上,鼻間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靳衡心安不少,嘴上還是小小聲的與昏迷中的人道:“真是要我的命了。”
靳衡一夜未睡,一整晚都高度緊張的吊着精神,時不時用額頭去探陸奕卿的體溫,一旁的小護士都看得臉紅。
第二日天剛亮,嚴小偉便進來又替陸奕卿檢查了一遍,然後對着一嘴青色胡渣的靳衡道:“恭喜,燒退了。”
靳衡疲憊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喜悅。
靳衡給陸奕卿換了一間單獨的病房,他一夜未睡,精神倒也不差,甚至都感覺不到餓,他拿棉簽沾了水給陸奕卿潤了潤雙唇,董事會的那幫人一個一個打電話過來問他為什麽提前離開了,靳衡不堪其擾,一句話都不想多解釋,直接把手機關了扔一邊不予理會。
陸奕卿被耳邊的動靜吵醒了,他睜開了眼睛,靳衡欣喜的臉便映到眼裏:“...阿衡?”
“我在”
“我...怎麽了?”他記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啊。
“你高燒暈過去了。”靳衡心有餘悸道:“幸好我趕回去了,幸好。”
嚴小偉在一旁插嘴:“感覺怎麽樣啊?師兄?”
陸奕卿循聲看過去,見是嚴小偉,臉上也浮現出笑意。他現在渾身無力,整個人都像是浮在雲朵上面,一點都沒有實感,但是也沒有痛楚,于是如實道:“...有點飄。”
“高燒到渾身脫力,那是得飄一會兒。”嚴小偉在病歷本上邊記邊說。
靳衡關心道:“頭還痛不痛?”
“不痛了。”陸奕卿擡手戳了一下靳衡的下巴,笑着說:“一天沒見,阿衡的胡子都長出來了。”
靳衡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嘴邊親了親說:“一天沒見,我的魂都要被你吓沒了。”
嚴小偉在一旁翻了個白眼,老夫老妻了,還能有這種肉麻的對話,他的雞皮疙瘩要掉一地了!
靳衡借了醫院的小廚房煮了白米粥,又做了一道白灼西蘭花,他的廚藝也僅限于白灼西蘭花了,生病的人剛好也只能碰清淡的吃食,陸奕卿看到擺在眼前的一盤翠綠和一碗米白,倒也能激起點食欲。
靳衡不打算讓他自己吃,勺子一直握在手上,非常自然的舀起一勺小米粥吹了吹往人嘴邊送,陸奕卿也不扭捏,張嘴直接吃了,反正又不是沒被喂過。
“小雲呢?你不會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裏吧?”陸奕卿咬過一朵西蘭花,問靳衡。
“有大春在看着,早上你沒醒的時候給我打過電話,我答應讓他放學來醫院看你。”靳衡揪揪陸奕卿的臉蛋道:“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不然小雲看到了又要跟我冷戰了。”
陸奕卿覺得好笑:“父子倆哪來的冷戰一說?”
“他會怪我沒把你照顧好。”靳衡說:“你忘了最開始小雲對我什麽态度來着?現在好不容易肯跟我說幾句話了,我可不得夾着尾巴做爹嗎?”他頓了頓說:“确實也是我沒做好。”
“.....你別這樣。”陸奕卿握着靳衡的手說:“初雲是個聽話的孩子,這麽多年你對他怎麽樣他不是沒有感覺的,前幾天你不在家,他還問我你在哪呢。阿衡,你做的很好了。”
“你總是安慰我。”
“我說的是實話。”
靳衡低笑了一下,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陸奕卿小小得意了一下,才突然想起靳衡這個時候不應該出現在他身邊的,他忙問:“你的工作呢?不是要待3天嗎?”
“你生病了,我哪還有心思管那幫老頭?後面的行程全推了,這幾天我就待在你身邊,看着你把病養好了才行。”
“這樣不好。”
“我只知道,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讓我對你做出取舍,你得好好的。”靳衡說。
陸奕卿知道他可能是被吓怕了,便不敢再刻意提這些,他無意間看見放在床頭的手機,才想起了那件事,他伸手想把手機拿過來,靳衡察覺他的意圖,立即起身替他将手機拿過來了。
“昨天晚上有人給我發了幾張圖片。”陸奕卿一邊說一邊将那條信息翻找出來:“你看一下?”
靳衡拿過手機看到了那幾張圖片,眼睛微微睜大,他擡頭看着陸奕卿,慌張開口:“奕卿,你聽我解釋...!”
“嗯”陸奕卿覺得他這個反應有那麽點可愛,便存心逗他,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審問”道:“那你說說是怎麽回事吧?”
“這個人叫林易,昨晚湊到我跟前,沒說幾句話就敢拿紅酒潑我,然後借着這個由頭往我身上貼,我把他推開了!沒有發生任何不該發生的事情,我連那件被他碰過的外套都扔了!”靳衡急道:“我是清白的,寶貝。”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清白的呀?”陸奕卿繼續逗他。
“我可以對天發誓”靳衡發誓如果讓他抓到背後偷拍和策劃這些事情的人,他一定會讓那個人死的很難看,但這些想法他不能讓陸奕卿知道,他嘴上要發的誓言還未說出口就被陸奕卿笑着阻止了:“阿衡,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當然信你。”
“......你是不是生氣了?”靳衡看了一眼短信發過來的時間,一下子腦補好了因果:“是不是因為看到這些圖片才氣病的?”
“哈?”陸奕卿都有點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了。
靳衡直接認定是這樣了,他憤憤道:“我現在就讓人去查林易的背景還有這條短信的來源,最好不要讓我查到是誰做的,否則我先要他一雙眼睛。”
陸奕卿知道他這話不是随便說說的,連忙拉住靳衡解釋道:“我不是因為這個病的,我也沒有把這些圖片當真,我剛剛是逗你的。”
靳衡不信,陸奕卿是真怕他說到做到,只能拉着他的手企圖阻止,結果差點被靳衡拉得跌到床下,他畢竟還算個病人,随便碰一碰就能倒了,好在也沒有真的摔到地上,靳衡回過神來又眼疾手快地把他撈回懷裏抱着了。
陸奕卿這回不敢開玩笑了,他用手抱住靳衡的脖子道:“我真的沒有生氣,這些圖片根本說明不了什麽,我當然相信你,我給你看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人在背後偷拍你,這些圖片傳到我這兒來,無非就是想離間你我之間的關系。阿衡,這種情況永遠都不會發生的。”
“奕卿...”靳衡看他這樣,心裏反而更加難受。
他走到今天這一步并非一帆風順,長年累月積攢的仇家也不少,之前為了奕卿的安全才把人送去瑞士療養,原本以為該解決的都已經解決,卻沒想到還有人在暗處伺機而動,而且目标直接對着陸奕卿來了。
動誰都可以,唯獨不能動陸奕卿。
靳衡看着對方擔憂的目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狀作妥協道:“你真的沒有生氣?”
“沒有”陸奕卿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眨眨眼道:“你看我這樣像生氣嗎?”
“不像。”靳衡把他抱回床上躺好,給人蓋好了被子,與他道:“我和你保證不做偏激的事,但是這件事背後肯定有人指使,我得讓人去查。”
陸奕卿還是拉着他的手道:“你冷靜點。”
“我答應你,查到了,走司法程序解決。”靳衡與他保證道。
陸奕卿這才稍稍安心。
傍晚的時候,小靳被大春帶來了醫院,他書包都沒脫下便直接跑進了病房,靳衡正坐在床邊給陸奕卿的右手做按摩,看到兒子跑進來自動讓了道,初雲撲進陸奕卿的懷裏,一臉擔憂的問陸奕卿:“爸爸生了什麽病?”
陸奕卿說:“爸爸夜裏踢被子着涼感冒了。醫生叔叔給我打了針,已經沒事了。寶寶不要擔心好不好?”
靳初雲擡手摸了摸陸奕卿的額頭,确認真的沒有發燒了,才點點頭相信了他的話。
靳衡在一旁看着兩人抱成一團,想上前先讓兒子把書包放下來,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他是走出病房接的。
是謝定瀾打來的:“林易背後的人還有那條消息的發送者都查到了。”
靳衡眸光沉了沉道:“誰?”
“萊炀。”
CP20(往事)
小靳今晚是不打算回家了,靳衡起先不答應,靳初雲便跟他作對似的黏在陸奕卿身上半天不肯下來,眼睛都蹭紅了一副要被靳衡欺負哭的樣子,陸奕卿看孩子這樣很是心疼,便自作主張的讓小靳今晚留在醫院,反正這間病房的設施齊全,隔間還有一張小床,讓初雲住一晚不是沒有可能,靳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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