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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弈卿第一次來時一樣,只不過現在她身邊還多了一個健康的小朋友。
何帆小朋友跑過來送給他一個又大又圓的蘋果,亮着大眼睛說:“歡迎叔叔來我們家。”
陸奕卿有點弄不清情況,他看了看謝定瀾,對方上手摸了摸小侄子的頭發,面不紅心不跳的說:“這裏确實有房子在出租的。”
何瓣也走過來說:“不過只對你一個開放。”她笑得親切:“二樓剛好空出了一個房間,我已經收拾出來了,你別嫌棄。”
“不是的,何小姐,我沒有嫌棄的意思”陸奕卿心中暖融融的,他說:“你們不用這樣遷就我的...”
“不是遷就,是答謝你之前治好了我們小帆。”何瓣說:“小陸,姐姐是真心想幫你,你看你這副虛弱的樣子,風吹一下就能倒了,還懷着個孩子,我是過來人,最能明白這個苦,現在還好,等以後月份大了,很多事情都會不方便,身邊沒有人照顧是不行的。就算不為你自己考慮,也得為孩子想想啊。”
謝定瀾附和:“是啊,你就住在這邊,我可以...咳,是我和阿姐都可以照顧到你。”
何帆很懂事的抱着陸奕卿的左手說:“叔叔住下來好不好?”
陸奕卿之前二十四年的人生一直有陸家護着,因此一切順遂,從學校出來就直接進了特級醫院,他的社會經驗少,但在醫院這個微型社會裏也見多了人性的善與惡,他在醫院裏只有嚴小偉一個真心朋友,他心裏清楚,醫院裏的同事都不喜歡他,即使他并不知道原因,他在那裏接受到的更多的是惡意,他以為是自己有哪裏不招人喜歡,所以現在,他也沒有想過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會用如此大的善意對待他。
他誠惶誠恐的答應了。
何瓣很高興,她帶着陸奕卿上樓,跟他說:“你就把這裏當成家,要是不嫌棄姐姐的廚藝,可以下樓和我們一起吃飯。我平時都在家照顧孩子,也能顧得上你,身體要是不舒服,也一定要和姐姐說,這裏離鎮上的醫院不遠,小瀾開個車很容易就到了。”
謝定瀾在後面應道:“随傳随到。”
何瓣把陸弈卿領到自己一早收拾好的房間。這是一間寬敞朝陽的房間。大床上鋪好了被褥,書桌的桌面幹淨得發光,一切家具都有,只唯獨缺了一臺空調。
因為這個房間原先只是個做擺設的客房,何瓣也一直沒想起要給這間房間裝空調。
謝定瀾發現之後,便拿起手機說:“我現在讓人過來裝一臺。”
陸奕卿連忙說:“不用這麽麻煩,沒有空調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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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這麽熱,沒有空調怎麽行?你怎麽受得了?”
“夏天快過去了。”
“這幾天還是很熱的,再說,冬天空調還能制暖,一定要裝一臺。”
陸弈卿根本拗不過他,他想他只能多付一點房租了,他問起房租,何瓣也沒有回避只說:“一個月水電加上免費的廚師,也就是我。總共一塊錢。”
陸弈卿:“......”
謝定瀾說:“先付一年的房租吧,總共十二塊。”
陸弈卿:“......”
何帆從房間裏抱出一只小金豬儲錢罐,從裏面抖出好幾枚硬幣,數出了十二個然後交給媽媽說:“我幫叔叔付,可不可以?”
何瓣說:“可以,這是帆帆自己的錢,你想為誰花都可以。”
謝定瀾鄭重其事的收下那十二枚硬幣然後一本正經的和陸弈卿說:“啊,有人幫你付了房租,所以你不用花一分錢,現在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CP50(往事)
陸弈卿住在這裏的第一天晚上就起了高燒,他是被難受醒的,房間裏明明開着空調,他身上卻出了一層冷汗。
拿手機看了時間,才過了六點。
他不能這樣早就去打擾別人,只能自己從床上爬起來,下床的時候小腿直接抽筋了,這是他懷孕以來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腿部痙攣着發疼,越來越痛,他捂着腿肚子,痛得溢出了聲,肚子裏的孩子也起了個大早來湊熱鬧。
他全身都在變着花樣疼,最後只能縮在被子裏一點一點熬,到最後意識都模糊不清了。
謝定瀾在外面敲了許久的門都沒人應他,他不太放心,只能自己開了門闖進來看,一進屋子就看看見陸奕卿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汗濕的陷在淩亂的被子裏,他緊緊抿着蒼白的唇,像是在忍受着什麽劇痛。
“奕卿?奕卿?”謝定瀾扶着人的肩膀喚了幾聲,陸奕卿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他勉強睜開眼,眼裏蒙着一層濕漉漉的水霧,看得人心頭一顫。
“我送你去醫院。”他說着就要彎腰把人抱起來,碰到了對方的身體後才發現人發了高燒。
“...不用去...”陸奕卿有氣無力的說:“抽屜裏有藥...”
謝定瀾說:“你燒成這樣,怎麽能不去醫院?”
“...我自己就是醫生,我知道身體是什麽情況...”陸奕卿忍過一陣難受勁後說:“...手上的傷...發炎才會引起高燒的...我帶了藥的,你幫我拿一下。”
謝定瀾知道着急也沒用,只能聽着他的話去抽屜裏翻出好幾盒藥來,然後跑去樓下接了溫水,何瓣在廚房裏準備早餐,看到表弟急匆匆跑下來便問怎麽了,謝定瀾把情況和她說了,何瓣關了熱牛奶的火摘了身上的圍裙說:“我現在去把鎮上的老軍醫請過來看看。”
老軍醫姓董,是從部隊裏退下來的,後來來了這個小鎮當醫生,開了一家自己的診所,在小鎮裏頗有名氣。
他來時,謝定瀾已經給陸奕卿喂好了藥,Omega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老軍醫見多了戰場上血肉紛飛的場面,給那些鐵骨铮铮的alpha治傷也很是下得去手,現在冷不防接手了一個嬌滴滴的Omega病人,再一診斷,眉頭就皺成了川字型,這病人身體還從裏到外傷了個遍,還懷着個孩子,這可不好治。
不過這是個懂得自醫的病人,西藥兩三片吞下去,明顯已經開始退燒了,他就來診了個脈,開了一個溫和的中藥藥方,說每日煎着喝,一日三次,把身體的根基調養好了,這些病症自然會減輕許多,想了想又寫了一副安胎藥,說是這種情況下懷個孩子不容易,能保則保。
他與何瓣說病人傷沒好就出院,總是要吃點苦頭的,只是靠藥慢慢調着,也暫時不會有大問題。只是他頭部受的傷還需要再看看,有惡化的情況到時候再想解決的辦法,而那支受傷的手,軍醫卻是搖搖頭說,這不開刀是治不了的,他的診所沒有這個條件,去城裏做這個手術,三十萬起步,根本不是普通人家能負擔得起的。
謝定瀾在一旁聽了,想了想自己剛起步的小工廠一年也就只能賺個十萬塊左右,根本也湊不出這個錢來治病。
以前給萊氏做事時,錢來得快,現在靳衡不在萊氏了,跟着他的那幫兄弟也各回各家,他自然也不打算再過刀尖舔血的生活了,因此現在所有的收入只能靠那個小工廠來維持,他賺的錢養着家裏綽綽有餘,可要一下讓他拿出三四十萬,實在有些難了。
只能慢慢攢。
陸奕卿前前後後病了半個月,人才稍微好一點,能坐起來自己喝藥了,何瓣怕他體虛,也不敢再多開空調吹了,涼快的時候就替他開了窗,讓外面的風吹進去散散一屋子的中藥味。
陸奕卿屏住呼吸将一碗黑褐色的中藥灌了下去,喝完之後苦味還在舌尖萦繞不去,這樣的藥他一天要喝四碗,這會兒成了名副其實的藥罐子了。
何瓣在他床頭安了一個座機,直接通着樓下的電話,她記住這次的教訓,與陸奕卿說,以後要是身體再難受,就打這個電話,她能第一時間知道,她平時起得早睡得晚,也不用擔心會打擾到自己,只讓他別忍着難受不說,身體和孩子最重要。陸奕卿都不知道要怎麽感謝這個細心體貼的姐姐了,只能乖乖喝藥,把身體養好,給他們少添一些麻煩。
又過了半個月,陸奕卿身上的病痛去了個七七八八,那幾幅中藥雖然起效慢但效果卻很好。他偶爾會下樓曬曬太陽,何帆在上小學,小學生的課業也重,每日回來小書包都裝得鼓鼓的,記作業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的一頁,陸奕卿拿過來看了一下,一天兩張試卷三頁習題,這還只是一科的作業,雖然他念書的時候啃過字典那麽厚的純理論醫書,但現在卻由衷的覺得小朋友不容易。
何帆小朋友對陸叔叔相當的自來熟,而且因為叔叔治好了他的肩膀,他更覺得這個叔叔特別厲害,碰到不會解的題便也敢拿去問陸奕卿,小學的數學題是越出越刁鑽,陸奕卿看過後覺得有超綱的嫌疑,他分着步驟一步一步和何帆講解,直到小朋友理解透徹了為止,他自己也抓着機會訓練左手寫字,最開始歪歪扭扭,很快就像模像樣了,謝定瀾就在一邊看着,他沒上過大學,只讀到高中,也自認不是讀書的料,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頭疼,但他坐在桌邊看陸奕卿一筆一劃的練字,他能看好久,一點也不會覺得膩。
幾天後,沈翡給陸奕卿打了電話,說可以讓他和靳衡見一面了。
陸奕卿一邊高興,一邊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發愁,他有點太瘦了,臉色也不太好看,一副病恹恹的樣子,阿衡看到了肯定會擔心。
可是他不可能不去見靳衡的,他努力的把自己收拾得精神點。
謝定瀾開車把他送過去,他不能進去只能在外面等着,李烨一早就等着了,沈翡耳提面命的讓他幫忙照顧自己的朋友,他當然不敢違逆老婆的命令,親自來接陸奕卿,一切的流程他都辦好了,陸奕卿很快就和靳衡見上了面。
兩人隔着一張玻璃,靠着電話溝通。
靳衡知道陸奕卿在自己走後就醒過來了,他雖然沒有見到人,但是能知道對方好好的他就已經很滿足了,他也沒有想過,陸奕卿真的會願意來看自己。
他有點想哭。後面還站着一個警官,哭出來太丢人了,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陸奕卿比他冷靜一些,看到對方默默流淚還笑笑說:“你哭什麽呀?看到我這麽讓你感動嗎?”
靳衡的眼淚流得更兇了。
陸奕卿說:“你哭起來好醜,你再哭我走了。”
靳衡立馬止住了嘩啦啦的淚水。
陸奕卿說:“你那封信我看了,寫得挺好的,也沒有錯別字,字跡清晰,格式也對。”
靳衡看着陸奕卿的眼睛說:“奕卿...”他特意留意了對方的左手,并沒有看到自己買的那枚戒指,心裏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
陸奕卿說:“內容我也看了,勉強答應你吧。”
靳衡愣住。
陸奕卿繼續說:“戒指我收下了,但是你為什麽不能直接給我戴上呢?你明明知道我右手受傷了,不方便。”
靳衡說:“我怕你不願意。”
“我願意啊”陸奕卿說:“算了,你就是笨笨的,我等你出來再替我戴上好了,婚戒當然是要你親自替我戴上才作數的。”
他見靳衡還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便說:“你怎麽還是這麽難過,我答應你了,你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靳衡哽了一下,擡手把自己臉上的眼淚胡亂擦了,擦成了一只大花臉,這樣回去,一會兒肯定要被監獄裏新收的小弟笑話的,他老大的地位怕是要不保。
但他不在乎,在老婆面前,還在意什麽形象啊!
“大花貓”努力擠出了一個笑臉,陸奕卿這才滿意,他也輕輕笑了一下。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越笑越開心,他們之間的冰牆已經悄然化去了,就像回到了剛開始談戀愛的那段時間,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看到心上人笑,自己也能跟着傻笑,明明沒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只是看着對方而已,就能笑得跟傻子一樣。
靳衡還是擔心的問:“傷好了嗎?”
“好了”陸奕卿眨着大眼睛說:“我恢複好了醫生才讓我出院的。”
靳衡放了心,他又問:“那右手呢?”
“還行吧,不疼了。”陸奕卿立馬扯開了話題說:“阿衡,寶寶已經會踢我了!”
靳衡看着他興奮的模樣,心裏也跟着軟成一團,他說:“這個孩子真的很頑強。”
“是呀。”陸奕卿說:“他一定會是一個很乖的孩子。”
靳衡問:“你懷着寶寶,身邊有照顧你的人嗎?”
陸奕卿說:“媽媽和哥哥都在我身邊。他們會照顧我,我也會把自己照顧好,你別擔心。”
靳衡始終是不願意多提陸家其他人一句的,他應了聲:“嗯,那就好。”他只需要知道陸奕卿過得好就行。
“奕卿,我會好好改造的。”靳衡說:“你要等我。”
陸奕卿說:“我當然會等你,我以後每個月都來看你,三年,很快就過去了,我等得起。”
陸奕卿把這個承諾說得很輕巧,靳衡也天真的以為他的奕卿等得起。
CP51 本章回現實線
這兩年來陸奕卿表現的很好,幾乎很少來醫院了,這回是中了倒春寒的招,才又成了病號,他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聽嚴小偉喋喋不休的說了好多,嚴小偉這張嘴,一張開就合不上了,陸奕卿聽得快要睡着了,他打了一個哈欠,眼睛裏擠出幾朵淚花,擡手用拇指揩去了,視線清晰後,便看見靳衡拎着衣服往這邊走過來,他立時又有了精神。
“阿衡!”陸奕卿從椅子上蹦起來,小跑着撲進了靳衡懷裏,靳衡看到他跑過來時就已經微微張開了手臂,等把人抱到懷裏時又順手抖開了大衣給他披上。
陸奕卿覺得肩膀上一重,繼而整個身體都暖和了許多,他摟着靳衡的腰,把手伸進他的後背取暖,然後擡頭看着alpha問:“你去哪兒了,我醒過來都沒看見你。”
靳衡又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給愛人戴上,然後說:“送小雲去上學了,小家夥今天起晚了可着急了,我開車送他去的學校。”
“那遲到了嗎?”
“沒有,進教室時還有十分鐘才上課”
“那有沒有吃早飯?”
“我帶着他在學校旁邊的早餐鋪吃了,他吃了兩個包子和一杯豆漿。”
“嗯。”陸奕卿每天最操心的也就是小朋友的一日三餐了。
靳衡感受了一下貼在自己後背的兩只手的溫度,然後說:“手這麽冰。在外面吹了多久冷風了?”
“也沒有多久...”陸奕卿心虛的看了一下身後的嚴小偉。
嚴小偉在一旁吃飽了狗糧,被靳衡冷不丁看了一眼,立馬笑呵呵的說:“啊哈哈哈那什麽,師兄我先回去值班了!”然後溜了。
靳衡說:“你還病着呢,別跟你師弟胡鬧,嗯?”
“我知道了,可是你不在病房我一個人呆着也很無聊啊。”陸奕卿依然抱着靳衡,貼在他的心口上說:“明明才一小會兒沒見,卻已經很想你了。”
靳衡摸了摸他後腦的頭發,說:“我也想你。今天哪都不去了,都在這裏陪你好不好?”
“嗯。哎哎哎你幹嘛...!”陸奕卿整個人都被騰空抱起來了。
靳衡把懷裏的寶貝抱得穩穩當當,面不改色的說:“抱你上樓。”
陸奕卿羞得把臉埋進了靳衡的胸膛裏,雖然在家裏也抱來抱去的并且樂此不疲,但現在這是在外面!
這個醫院裏認識他的人很多,實在是太羞恥了。
靳衡沒覺得有任何不妥,他一路把人抱回了病房,塞進了病床的被子裏,又調了暖氣的溫度後才重新坐回床邊,他變魔術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了兩個黏土小玩意,遞到陸奕卿眼前說:“在學校門口看見一個老大爺在捏,我就買了兩個,喜歡嗎?”
陸奕卿眼前一亮,接過來看,一根上面捏着一個胡蘿蔔,一根上面捏着只兩手作報物狀的小白兔。
小兔子是參照卡通的形象畫的,動作和表情都很萌。
“好可愛啊。就是覺得那個胡蘿蔔有點單調。”
靳衡把兩個小玩意合在一起,小白兔雙手空着的地方剛好契合了胡蘿蔔的大小,他說:“這是一對的。”
“...”陸奕卿笑彎了眼說:“那為什麽不直接把它粘上去?”
“我特意讓老大爺把胡蘿蔔單獨捏出來的”靳衡說:“到時候把這根胡蘿蔔放在小雲的書桌上。讓他天天看着,也許哪一天就不挑食,喜歡吃胡蘿蔔了呢。”
“...”陸奕卿笑說:“你太壞了吧。”
“我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你快誇一下我!”
“哈哈哈懶得理你。”
談笑之間,戴着口罩的護士走了進來,靳衡剛好也接了個電話,便讓出了位置去窗臺邊接。
護士拿出針,推光了裏面的空氣,便撩起陸奕卿的袖子準備給他紮進去。
陸奕卿心下奇怪,他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每天只需要吊水觀察即可,并不需要再注射其餘藥品,就算情況有變要加藥,醫生也應該會提前與自己說明。
他的左手被護士抓得緊緊的,想縮回來都不行,他看着這個有幾分眼熟的護士,問:“你要給我打什麽藥啊?”
針管裏的藥水是黃色的,他雖然已經不是醫生了,但學過的知識可一點沒有忘,自己這個病症會用到哪些藥物他心中有數,液體是黃色的常用藥他腦中也列出好幾樣,沒有一個是跟自己這個病症對應的,他也沒有要為難護士的意思,只是謹慎的多問了一句,怕她搞錯了。
護士看他一眼,沒有回答,用手拍了拍陸奕卿的手臂,他血管細,每次都要耐着性子找好久,這個護士格外着急,拍得極其用力,沒兩下那一片都紅了。
陸奕卿再心大也發現不對勁了。
“我不打針了。你松開我的手!”
護士根本沒理他,準備直接拿針紮了。
這種不明藥水打到身體裏,什麽後果都可能發生,陸奕卿拿右手去推拒,但是他這只手根本沒有多少力氣,一下就被護士打開了。
“阿衡!”
靳衡接的電話是手下打來,他讓人去查了茍延殘喘的古萊集團最近有什麽新動作。
對方彙報了一大堆事情,他分着心聽。陸奕卿在身後叫了他一聲他便立即把注意力重新投回愛人身上,轉身便看見那個護士強行拉着奕卿的手,那根針已經離皮膚就差一寸了。
“她有問題!”陸奕卿與靳衡說。
靳衡沒有多問,直接上去将那個護士推開了,順手奪下了那個針管,然後把陸奕卿摟進懷裏,問他有沒有受傷。陸奕卿搖搖頭,他的手腕被拍紅了但是并沒有被針紮到。
護士被門口的保镖攔住了,那管藥被主治醫生認出來是貝非他酮——一種對中樞神經有嚴重侵害作用的藥物。那一針管打下去,足夠讓人全身癱瘓了。
靳衡震怒之餘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他就陪在陸奕卿身邊,就在他的眼皮底下,還有人還敢明目張膽的對陸奕卿做這種事。
這件事驚動了院長。那個護士姓徐,确實是這個醫院的在編人員。
如果那管針打下去了,這就是一場極其惡劣的醫療事故了。
老院長親自過來道了歉。陸奕卿對這個院長始終保持敬重,自覺受不起前輩這樣低頭彎腰。
那個護士把口罩摘下來了,又報了名字,陸奕卿才想起好多年前他還是這家醫院的主任醫師的時候,似乎訓斥過這人。
也是因為配錯了藥差點害死一個病人。
他沒有多問,只以為是私人恩怨,十多年前他都記不清的小事,十多年後卻催生出這樣的惡果。
有些人就是睚眦必報的。
可靳衡知道一個小護士弄不來這種只在黑市上流通的藥物,他不想陸奕卿多想,便沒有當場揭穿。看在奕卿的面子上也沒有多為難院方,那個護士被院長當場開除。
靳衡把那管藥留下來了,他趁着陸奕卿不注意把針管交給了門口的保镖,保镖不用他多言也知道要怎麽做。
徐護士回去收拾了東西,離開醫院後她還要面對訴訟,她不想被同事圍觀,便走了個人少的長廊,路過樓梯口時被一個人影強行拖進了樓梯間,還不及掙紮與反應,方才被她握在手裏要行兇的針管此刻深深紮進了她的脖頸,黃色的藥水很快見來了底。
直到第二日,保潔人員才在樓梯口發現了一個癱倒在地的女人,人沒死,四肢卻全僵了,醫生過來看了一眼,下了定論,她脖子以下的身體,終生癱瘓。
CP52
陸奕卿什麽都不知道,他好好養着病,沒過幾天就被醫生批準出院了。
出院那天嚴小偉拉住靳衡提醒,雖說師兄的身體要以調養為主,但老是悶在家裏也不好的。靳衡在有關陸奕卿健康這一方面一向很聽得進建議。
他回去把公務又往後推了一個星期,第二天早上在電話裏與謝定瀾打了一聲招呼,中午的時候就拖家帶口的開着跑車跑回了湖西小鎮。
陸奕卿開着車窗看着外面飛速掠過的景物,呼吸着沒有消毒水味的新鮮空氣,心情好得不得了,簡直想唱首歌頌自由與解放的歌了!
他摟着靳初雲問在開車的靳衡:“阿衡,你怎麽突然想回湖西了?”
靳衡盯着前方答非所問:“你現在開不開心?”
“?”陸奕卿點頭笑說:“開心。”
“能讓你開心就好了,不需要其他理由”靳衡說。
陸奕卿聽罷,耳根微微泛了紅。
他不和靳衡搭話了,而是去看小初雲在忙些什麽。
初雲除了背着一個書包外,手裏還抱着個嶄新的足球,那上面有著名球星的親筆簽名。
陸奕卿摸摸寶貝的頭問他:“你是要把這個球送給何帆哥哥嗎?”
靳初雲看着爸爸點點頭。
陸奕卿記得兒子可寶貝這個足球了,當初靳衡去巴西辦事,剛好碰上了一個比較重要的球賽,小家夥平時和爹爹一天說不上三句話,那回倒是難得主動的和靳衡搭上了話,雖然目的明确,但也把靳衡開心壞了,當即答應了,去了巴西,不僅帶回了球星簽名的足球,還有一堆周邊,可把小朋友開心壞了,可這小孩在爹爹面前永遠板着張臉,只有和陸奕卿獨處的時候才會明确的表現出開心的情緒 ,陸奕卿可是記得這個小足球剛被拿回來的時候,小朋友是抱着這個球睡的,而後便一直放在書房的書架上,和一排奧數獎杯放在一起。
陸奕卿想了想,打趣道:“我們寶貝這是在忍痛割愛啊。”
靳初雲說:“這顆球何帆哥哥肯定會很喜歡。爸爸你教我的,送人禮物要有心意,我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送出去,這就叫心意,對不對?”
陸奕卿笑眯眯的說:“對。小何帆肯定也會喜歡。”
靳衡插嘴:“兒子,你什麽時候能把你的心意分一點給我呀?”
靳初雲說:“老師說一心不能二用,開車的時候不能講話。”
陸奕卿:“......”
“好嘞,聽我家小寶貝的。”靳衡乖乖閉嘴,專心開車,只能豎起耳朵聽身後父子倆的對話,偶爾聽到他們談到有趣的話題,他也得硬生生忍住插話的念頭,可憋屈了。
很快車就駛進了小鎮。
這幾年小鎮變化很大,附近的旅游業把這一片的經濟也帶了起來,小鎮在保持江南水鄉特色的基礎上還更熱鬧了一些。
小初雲一下車就沖過去往何瓣身上撲,靳衡在身後看得五味雜陳,什麽時候寶貝兒子能這麽熱情的抱抱自己,他做夢都能笑醒了。陸奕卿看出他所想,拍拍他肩膀,煞有其事的給了一個安慰同情的眼神。
靳衡:“...”他伸手摟過陸奕卿的腰,心想還是抱老婆好。
謝定瀾難得也在家,靳衡之前将靳氏海外的事務交給他全權管着,最開始不太順利,他只有過年才回得來家,現在走上正軌了,也不需要他長期坐鎮了,回國待的時間也長了。
不過他沒說,他原本定了今天早上的機票飛美國,但因為靳衡那一通電話,謝定瀾硬生生把行程推了。他看到陸奕卿從車上下來,臉上就掩不住笑意。
因為知道陸奕卿會來,所以才一定要多待幾天,于他而言,什麽事情都沒有這個重要。
他上前接過了靳衡手裏的行李,與兩人說:“這回要多住幾天。”
靳初雲和小幹媽親昵了一會兒才問:“何帆哥哥呢?”
何瓣說:“小帆在學校裏沒回來呢。”
靳初雲的小眉毛一下就耷拉下來了,他轉頭看着陸奕卿說:“哥哥不在家我就看不到他收到禮物開心的樣子了。”
陸奕卿說:“沒事啊,小雲知道哥哥會開心就行了。”
“我看看小雲帶了什麽禮物過來”謝定瀾從靳初雲手裏拿過那顆有球星簽名的足球驚訝道:“不得了,你弄到小帆偶像的簽名,我現在拍張照片給他看,他肯定連上課的心思都沒有了,巴不得馬上飛回來。”說着就掏出了手機。
靳初雲很是明白學習的重要性,他怕打擾到哥哥讀書,忙說:“算了算了,我還是把這顆球放到哥哥的房間裏好了,等他回來時給他一個巨大的驚喜!”
謝定瀾認真考慮了一下這個提議然後說:“嗯,也好。”
何瓣看着這個孩子喜歡得緊,從見面開始就移不開眼了,初雲小時候是她抱着長大的,她一直都把初雲視若自己親生的孩子。
這會兒突然也想起來,何帆過年的時候從社團裏帶了幾只繪工精致的風筝回來,他是學美術的,那幾只紙風筝紮得可精巧了,上面的畫也都是他親手畫上去的,寒假在家時就說這是要給小初雲的新年禮物,但今年過年靳初雲沒有來,那幾個風筝現在還在房間裏放着呢。何瓣把這個跟謝定瀾提了,謝定瀾也想起了這回事,和陸奕卿打了聲招呼,就牽着小初雲跑上樓去尋找紙風筝了。
靳衡看着初雲蹦蹦跳跳好不歡快的背影,心想着自己花了許多心思送了那麽多禮物都沒見小寶貝這麽興奮過,不免心有戚戚,小家夥果然還是看人的。
何瓣把兩人招呼進屋,這兩年房子又從裏到外裝修了一邊,俨然是一座獨棟小別墅了,陸奕卿的房間依然在二樓,位置也沒變過。
他們搬回城裏後,靳衡每年都會帶陸奕卿回來住一段日子,鎮上的空氣比城裏好,風光也讓人舒暢,對陸奕卿的身體也有好處。
出于同樣的目的,謝定瀾還自作主張的在二樓修了一小片空中花園,推開落地的玻璃門便可以将整個小鎮的風光盡收眼底,一年四季都有花在開,雖然陸奕卿只有在春天的時候會過來住一小段日子,但謝定瀾把這片小花園照顧得極好,好像随時在等着人回來。
這個房間何瓣隔幾天就會進來打掃,被褥也都是剛剛曬過的,小初雲興奮的在床上滾來滾去,說聞到了太陽的香味,陸奕卿真怕他一不小心滾下去。
何瓣在廚房忙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好菜,簡直比年夜飯還要豐盛幾分。
陸奕卿并不與他們見外,這裏于他而言就是第二個家。
靳衡與謝定瀾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自然也不存在見外一說,他對何瓣更是心存感激,每次席間,他必定是要先敬何瓣一杯,他把何瓣當成長姐敬重着,陸奕卿看重的人他也會百倍的看重,更何況這一家的每一個人都于他有莫大的恩情。
小靳一到這裏就不粘着爸爸了,他都是挨着何瓣坐着,雖然看到好吃的菜還是會先想着爸爸。
陸奕卿給靳衡下了規定的,可以喝酒,但不能超過三杯。靳衡三杯喝完,就自覺改成果汁了,謝定瀾也奉陪到底,把紅酒改成了橙汁,兩個alpha在飯桌上邊喝着果汁邊聊天,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酸酸甜甜的果汁遠不比酒來得熱烈,但是這頓飯于每個人而言,都是滿足的。
飯後收拾桌子洗碗筷的事情也都被這兩個alpha包了,陸奕卿想插手都不讓,他沒事做,就幫了一個板凳坐在院子裏和小靳看了會兒星星,還答應小靳明天陪他去放風筝。
等都收拾完已經很晚了,雖然才9點過一點,但于陸奕卿而言算是很晚,他現在的生物鐘太過規律,十點就要犯困,靳衡也不敢讓他熬夜,何瓣和謝定瀾也都顧着小陸的身體,因此今晚再高興也都收着情緒,讓他們早點上樓休息,靳衡打了聲招呼就帶着老婆孩子上樓睡覺。
小雲洗的香噴噴的鑽進了爸爸的被窩裏,靳衡自覺的打開衣櫃,拿出了打地鋪的被子和枕頭,也曬過,香香的。
他熟練在地上給自己鋪了一個小床。然後坐上去。
陸奕卿坐在床上,忍俊不禁的說:“真的不上來一起睡?”
靳衡心裏苦,他倒是想!可是兒子不讓有什麽辦法!他面上還要笑着說:“我都習慣了,睡地上也挺舒服的。”
明明床夠大!夜裏卻不能摟着老婆睡,來這裏住也就只有這一點不好。
“嗯,那好吧。”陸奕卿點點頭,轉身把小初雲從被窩裏挖出來說:“寶寶,和Daddy說晚安。”
靳初雲嘚瑟的沖打地鋪的爹地說了聲:“晚安。”然後重新鑽回被窩裏。
陸奕卿也笑着說:“晚安,阿衡。”
“晚安”
靳衡沒有躺下來,懇切的等着老婆自己想起今天的晚安吻還沒有給,陸奕卿躺了一會果然翻了個身對着靳衡,眼裏盈着溫柔。
靳衡福至心靈的湊過去,等着接吻。
嘴唇還沒碰到呢,陸奕卿就說:“你關燈哦。”
“...”
靳衡擡手關了燈,在黑暗中有苦說不出,有淚不能流。
乖乖打地鋪。
CP53
第二日,靳初雲吃完早飯就拿了一只紙風筝出來,與小幹媽說他今天要去放風筝。
那只風筝是純手工紮出來的,何帆留了兩個在家裏,靳初雲選了其中一個拿來玩,另一個準備拿回去收藏起來。
他昨晚可是特意關注了天氣預報,知道今天不會下雨,地上不會有泥濘。有微風,風筝就不會飛不起來,室外溫度濕度恰好,也不用擔心爸爸會着涼。
陸奕卿昨天就答應小寶貝了,自然不會食言,他把小朋友帶上樓換了一雙運動鞋,又給他戴了頂鴨舌帽,搖了搖手上的防曬噴霧給小靳露在外頭的胳膊和小腿噴了一圈,然後又拿出一瓶驅蚊噴霧,着重噴在小朋友的小腿和小臂上,靳初雲乖乖配合着,也不着急。
靳衡在一旁看着,心想初雲的外貌是繼承了奕卿的十之八九,可惜信息素卻沒有被遺傳到,小靳身上初見端倪的松木香味更偏向自己,要是像奕卿那樣是個薄荷香,那肯定也不會是招蚊子的體質了。
“阿衡,你也過來。”陸奕卿搖了搖手上的驅蚊水,沖靳衡道:“你也是個招蚊子的。”
靳衡邊張開手臂讓老婆随便噴邊說:“我還是更喜歡風油精的味道。”
他想了想陸奕卿年輕時的信息素,那個薄荷香叫一個純正濃烈,做愛的時候是真的能把他的眼淚都辣出來,別提多酸爽了。
他就沒見過奕卿身上有被蚊子叮過的痕跡。
後來一想,這信息素辣得可以和風油精有一拼了,蚊子怎麽還敢靠近?恐怕靠近一米就能熏暈過去了。
因此大學那會兒靳衡格外喜歡跟陸奕卿呆在一塊,尤其是夏天蚊蟲最盛的時候,他家小陸簡直就是個“移動驅蚊系統”,他真是愛不釋手,深覺自己撿到了個寶。
可是他現在在陸奕卿身上是聞不到這股濃烈的信息素了。信息素的濃淡與Omega的體質相關。他生過小初雲後,那個味道就漸漸淡了下去,還有一段時間甚至都聞不到了,這幾年他的信息素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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