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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穩定下來,只是到底還是淡了許多,和以前根本不能比。

但驅蚊的效果還在。

靳衡聞着這股驅蚊水的奇怪香味,嘀咕着:“我随身帶着瓶風油精,你要不拿那個給我塗,這個味道我怎麽聞怎麽不适應。”

“不行,風油精沒有這個效果好。”陸奕卿沒有答應,拍了一下alpha的腰讓他轉過身,靳衡就乖乖轉過身,繼而那股奇怪的香味又噴了他一身。

“奕卿,你長這麽大有沒有被蚊子咬過啊?”

陸奕卿停下動作想了想,說:“好像沒有,倒是被蜜蜂蟄過,好幾次呢,不知道它為什麽老蟄我。我小時候,家中的院子裏原本有一棵橘子樹,一到開花結果的季節,空中總是飛着幾只蜜蜂。家裏其他人都沒事,就盯着我咬。”

“可能是因為你香。”

“哪個Omega不香?”陸奕卿笑着說:“我可不想當這個特例,每次到那個季節總要被叮上幾個包,後來爸爸找人把那棵樹搬走了。”

猝不及防的提到了父親,陸奕卿興致便低了幾分,靳衡也很默契的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父子倆做好防曬防蚊後便拉着陸奕卿下樓。

一家三口和何瓣打了聲招呼便去了鎮上的小草坪。

陸奕卿挑了個位置坐下來,他的身體不适合劇烈運動,注定不可能陪小雲去瘋跑的,他陪孩子的時間很多,但大多數運動他無法共同參與,只能坐在一旁看着,靳衡在這一點上做得比他好,這人年輕時也是個孩子王,很輕易就能跟初雲玩到一塊,陸奕卿看得出來,雖然兒子還是不肯開口叫靳衡一聲爹爹,但他對靳衡的态度已經悄然的變了,至少比最開始那幾年要好太多了,他想小朋友再長大一點,再懂事些,也許就會明白靳衡當年的無奈了,時間是一切的解藥。

他拿出微單,照着光線調好了感光度,然後換着角度給父子倆拍下些美好的回憶。

小寶寶剛出生那幾年,條件不好,他給孩子留下的照片和視頻都少得可憐,靳衡在孩子生命中缺席的那三年幾乎沒有辦法補救。

後來手稍好了一些後,他便找了個老師學了攝影,單反太重他拿不穩,微單倒是更合适。

他就默默的在一旁把這些歡樂的時光都記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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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衡原本以為小初雲不會放風筝,哪知道小朋友在行得很,他從地上撿起一枚落葉向空中抛去,輕而易舉的測出了此刻的風向。

靳衡肚子裏一堆經驗都沒有契機說出來,他能做的只是在小雲逆風放線的時候扶住風筝,等到風力和距離都恰當的時候放手,那只精美的風筝便慢慢的升到天空,一步一步的與白雲并肩。

“爸爸!你看!”靳初雲歡快又興奮的朝陸奕卿這邊喊,陸奕卿放下相機從地上站起來,隔空給小寶貝比了個大拇指。

小朋友得意得忘了形,沒注意到此刻風力弱了些,等察覺到要收線時,風筝已經要落到遠處的樹上去了,他想着這是何帆哥哥給他做的風筝,無論如何不能丢了,便手忙腳亂的去收線,越着急越是容易犯錯,眼看着要救不回來了,這時靳衡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他身邊,接過那個操線的手柄,一邊有規律的收線一邊飛速的逆風跑,沒一會兒,那個快要被纏到樹枝上的風筝又慢慢升至空中,緊接着有了風的助力,整個紙風筝又重新飛上了高空。

等風筝基本穩了之後,靳衡又把操作權交給了小初雲。

小朋友伸手接過,靳衡拍拍兒子的肩膀說:“要不要我給你傳授點秘訣?我小時候放過的風筝比你見過的小鳥都多。”

靳初雲半信半疑的說:“真的?”

“真的真的,不信你問你爸爸。”

靳初雲看了看坐在不遠處在看着他們笑的爸爸,不假思索的說:“爸爸肯定向着你啊”

“嗯..那倒也是。”靳衡說。

“...“求你不要在我這邊秀恩愛!我還是個孩子!

“來來來,我教你放風筝的正确方式。”

靳衡說罷直接上手教,靳初雲沒有拒絕,任這個人抓着自己的兩只手,有技巧的操作着那只飛得穩穩當當的小風筝。

紙風筝在天上飛了兩個小時才被放下來,靳初雲玩得滿頭是汗的跑到爸爸這邊說:“剛剛風筝飛得好高啊,爸爸你有看到嗎?”

“看到了,我還拍下來了,跟Daddy相處得愉快嗎?”陸奕卿邊問邊從随身帶的雙肩包裏拿出一包濕紙巾和兩瓶礦泉水,他就是個操心的命,那裏面甚至還裝了藿香正氣水,現在是春天,幾乎不存在中暑的可能,可他還是帶着。

“還行吧,他挺厲害的,以前沒看出來。”小靳接過濕紙巾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覺得爽快一點了。

後腳跟過來的靳衡聽到了這話立馬接腔:“仿佛聽到有人在誇我?!”

靳初雲從爸爸手裏接過兩瓶礦泉水,隔空給靳衡扔了一瓶,然後挨着陸奕卿坐下來說要看他拍的照片。

靳衡接過那瓶水,心裏喜滋滋。

回去的時候剛好趕上了午飯,午飯過後,陸奕卿照例是要睡會兒午覺的,小初雲也不鬧他,也不用別人提,他自己跑進書房拿出作業來寫。

靳衡輕手輕腳的走進卧室,看到陸奕卿睡得正香,被子也蓋得好好的,這才放心,執着他的手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拿過桌上的筆記本,坐在客廳裏開始處理公務。

謝定瀾替他泡了一杯咖啡,坐在他對面問他最近的動作是不是針對萊氏。

古萊早已由盛轉衰,不複當日輝煌。

靳衡要弄垮這個集團就跟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但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一直也沒有動手。

冷眼看着這個灰色邊緣的企業一步一步走向毀滅。

但是萊炀最近的動作卻是徹底惹怒他了。

他想着自己也不介意推一把,讓這個企業死得更快一點。

他不僅要讓它死,還要讓它死透,永無翻身之日。

“當初地下那一批兄弟走了一半,另一半現在還在做那些髒事。”謝定瀾說。

“留下來的那批人,心眼才是最毒的,他們無非就是為了錢,萊氏自身難保,哪還有閑錢去安頓他們?我給他們更多的錢,從他們嘴裏撬出的信息足夠讓萊榮死個十回了。”靳衡說:“我要讓萊炀跪着來和奕卿道歉。”

CP54

晚上的時候,謝定瀾在外面支了兩個燒烤架,何瓣把處理好的食材都搬上了桌子,雞翅雞腿都是家裏自己養的家禽現殺的,蔬菜也同樣是自己種的,收割回來洗一洗串上簽子,就可以搬上臺面了。

靳初雲小孩子心性,對這些燒烤的東西饞得很,奈何爸爸在飲食方面格外較真,這種不算健康的吃法在家中極少出現,一年碰不到兩次,這回就是其中的一次了。

他跑去問剛剛睡醒的陸奕卿說:“爸爸,我今天晚上可以不可以多吃一點雞翅?”

陸奕卿看了眼外面已經生好火的燒烤架,上面烤的幾串鱿魚已經迸出香味來,勾得他自己也是食指大動,便笑着與小寶貝說:“可以多吃一點點,但是不能過量,擔心明天嗓子會疼。”

“好!我們一起出去吧。”

靳初雲歡天喜地地拉着陸奕卿到外面露天的桌子前坐下。

靳衡在何瓣的指導下烤着一排生蚝,他舀了一大勺子的蒜蓉平均的倒在那一排扇貝的肉上。又抓了一把切碎的辣椒,往上面灑了一點。做得有模有樣的,完全看不出這個人曾經差點燒了家裏的廚房。

陸奕卿看得入迷,跟坐在一旁的兒子感嘆:“你Daddy做飯的時候還是很帥的。”

“...”靳初雲看着系着一條粉色HelloKitty圍裙的靳衡,無法茍同爸爸的想法:“爸,你這叫情人眼裏出西施。”

“那就是吧。”陸奕卿大方的承認。

靳初雲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這會兒謝定瀾拿了一盤烤好的雞翅送過來。

小朋友先挑了一個大的給爸爸,然後自己拿了一個開始啃。

他想着明明謝叔叔也在旁邊的燒烤架前忙碌,為什麽爸爸就只看見了靳衡呢。

愛情使人盲目,看不透啊看不透。

每個人都在忙,就陸奕卿和小初雲坐在桌邊等着投喂。

靳衡在何瓣的幫忙下有驚無險的烤好了一大盤好吃,然後他挑了裏面最好看沒有燒糊的部分

夾到陸奕卿碗裏,讓他嘗一嘗。

陸奕卿很給面子的拿了一串鱿魚,謹慎的咬了一口嚼了嚼,小初雲坐在一旁一臉擔憂的看着爸爸,仿佛他在做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靳衡的廚藝在他看來是十年如一日的糟糕透了,他還記得那些年夾生的八寶飯,糊成一鍋的南瓜排骨湯,燒成炭的水煮大蝦,還有嘗試失敗的榴蓮味披薩。

不行,他光是想想當初整個屋子的那股詭異的燒糊的榴蓮香味他就覺得自己要吐了。

小初雲默默替爸爸倒好了一杯漱口用的檸檬水放在一旁以備不時之需。

“怎麽樣?”靳衡忐忑又期待的問。

“嗯...”陸奕卿吞下口中的食物,評價道:“這回是煮熟了,也沒有燒糊。”

“真的假的??!”還不等靳衡高興,靳初雲先發出了質疑的聲音。

“真的,味道也還行。”陸奕卿挑了一小塊肉夾到兒子的碗裏,小初雲看着品相還不錯的鱿魚肉,遲遲不敢下筷。

“阿衡真的進步好快。”陸奕卿從來都不會吝啬自己對別人的誇贊,靳衡每次都被他捧上天,其他方面他很自信,唯獨廚藝這一方面,靳衡相當有自知之明,不确定奕卿這話裏幾分真假。

直到看到初雲面色如常的把那塊鱿魚吃下去,并且口嫌體直的伸手又從自己盤子裏拿了一串雞腿後,他才确信,自己這回好像真的完成得很不錯。

他湊過去飛快的親了一下陸奕卿的臉頰,信誓旦旦的說:“我會繼續努力的,寶貝。”

一旁的小靳翻了個白眼,裝作沒看見。

等把食材都處理好了,何瓣和謝定瀾才坐下來一起吃。期間何帆打了一通視頻通話過來,靳初雲看到手機屏幕裏出現的是何帆哥哥,立馬放下了手中的螃蟹腿,拿過謝定瀾的手機熱情無比的與遠在Q城的哥哥打招呼。

靳衡覺得兒子身上仿佛在冒着快樂的泡泡,小初雲話變得多了,人也主動開朗了許多,

他知道初雲小時候的性格不像現在這麽冷,陸奕卿跟他說過,這個孩子是他生命中的“小太陽”。只是接去城裏生活後,小朋友的性格就慢慢變了,他也知道初雲的冷只是針對自己一個人而已。可他努力了許久,也僅僅只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了那麽一點點。

何帆在視頻電話裏和每個人打了招呼,他現在在忙畢業設計,即使到了假期也都留在學校裏,不能回來。

他問了小靳喜不喜歡那兩只風筝,初雲就差從椅子上蹦起來說喜歡了,把衆人都逗樂了。

一通電話結束,席間的氣氛又熱鬧了幾分。

“咳咳!”吃到一半,陸奕卿突然咳了幾聲。

靳衡立時緊張起來,他放下手上的吃食,握着他的手問怎麽了。

“我...咳咳”omega一咳起來就有點停不下來,話都說不完全。

何瓣關心道:“是不是着涼了?”

靳初雲收了貪玩的心思,飛快的跑去樓上拿了一件針織外套下來,靳衡接過,給陸奕卿披在身上。

謝定瀾去裏面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

陸奕卿咳得臉色發紅,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擡眼就看見衆人用擔憂的眼光看着他,好像他咳嗽了兩聲是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靳衡擡手去摸他的額頭,着急的問:“哪裏不舒服?怎麽突然咳嗽起來了?”

陸奕卿喝了那杯清水,無辜的說:“被辣椒嗆到了。”

“......”

“......”

“......”

陸奕卿又喝了一口水壓下口中的辣味,幹笑兩聲說:“你們為什麽這麽緊張啊?”

靳衡松了口氣,捂着心口說:“心髒病都要被你吓出來。”

除了陸奕卿外,所有人都知道這話不算誇張。

衆人被這麽一吓,也是不敢再讓陸奕卿在外頭吹涼風了,草草的結束了這頓晚飯,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何瓣都還不是很放心,靳衡睡得晚,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愁,何瓣坐下來,看了看卧室虛掩的門關心道:“奕卿的身體這一年恢複得怎麽樣了?別報喜不報憂,跟姐姐說實話。”

靳衡回過神來,先叫了何瓣一聲姐,然後才說:“平常拿藥溫養着,以前那些舊疾倒也沒有發作過了,就是右手時不時會疼,你也知道,當初治療的不及時,現在再開刀也沒有多大意義了,陰雨天我拿熱毛巾替他捂手,按摩,這些成效都小,痛得厲害的時候只能找老中醫上門紮針了。五十幾根銀針紮在上面,我看着都揪心。前幾月陸安政病死了,奕卿為了這事兒傷神,病了一場,高燒快到40度。我那會兒還在外出差,要是沒有及時趕過來,我都不知道後果會怎麽樣。”

何瓣聽着這些話,眉頭也皺得舒展不開,只說:“他當初生小雲的時候就險些去了半條命,也怪我沒有把他照顧好。”

“姐,這不怪你,我不在奕卿身邊的那三年是你代我照顧他的,包括小雲,也是你抱着長大的,這份恩情我一輩子都還不盡。”靳衡說:“說白了還是我當年太混賬了,我當初進去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等出來了要給奕卿最好最安穩的生活,我把所有的希翼都放在了三年後,卻沒有想過沒有我的三年,奕卿過得有多苦。”

靳衡現在回想起來都難免痛心疾首,他當時太傻太樂觀了,陸奕卿與他說什麽他就信了什麽,他是出來後才知道,陸奕卿一早就被陸家趕出了家門,他那一身慘烈的傷病還沒有好全就被趕出了醫院,他又是如何拖着那一身傷痛熬過三年的。

他一點都不敢多想,他沒有參與奕卿最苦最痛的三年,但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那些事已經足夠他後悔一輩子了。

CP55(往事)

陸奕卿在監獄裏與靳衡撒了個他自己都快要相信的謊。

探視的時間一到,他就被獄警請了出去,謝定瀾站在車外等着,一見他出來就走過去扶着他的手臂,陸奕卿轉身回頭看了一眼監獄的大門。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被困在了這扇大門裏面。

一個是被他害進去的,一個是因他甘願入獄的。

他的父親是重犯,家屬連探望的權利都沒有,他總是想,下一次見到父親是不是就是死別了?

但是他可以來看靳衡,每個月都來,即使路上要花很多的時間,即使他的身體根本受不了這種颠簸,他也跟靳衡做了約定,他每個月都會過來看他的。

三年,一千多天,其實也過得很快。

他做了這個承諾,卻最終沒有辦法踐行。

謝定瀾并沒有直接把車開回家,他把車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個大商場的停車場裏。

“我看你行李少得可憐,衣服都是夏天的,現在馬上就要入秋了,要添幾件秋衣。”謝定瀾把安全帶解了,然後彎腰過去替陸奕卿解安全帶:“我帶你進去買幾件新衣服,還有寶寶出生後要用的東西也一并買了。”

“好。”陸奕卿也沒有矯情扭捏,他哥哥給他收拾過來的行李裏确實只有幾件薄薄的衣服,等換了季節,這些衣服根本起不了保暖的作用。不管是為了寶寶還是為了不連累謝定瀾,他都要照顧好自己,不能輕易的生病,不給別人添麻煩。

商場二樓是男裝專區,陸奕卿以前極少會來逛實體店,他的衣服都是陸奕川找設計師單獨設計的,又或者直接去定國外的高定,他平時事情多,很少空出時間來做這種事,看着琳琅滿目的名牌他也都認得,只是不可能再進去消費。

路過商場臨時開辟出來的清倉區時,他停了下來,跟謝定瀾說:“在這裏挑幾件就好了,能穿就行。”然後真的開始在一堆清倉的衣服裏挑起來。

他拿了一件針織的外套,看了一下尺碼,問一旁的銷售員這件有沒有大一點的。

銷售員坐在椅子上玩手機,頭也不擡的說:“沒看見那邊寫着斷碼清倉嗎?”

謝定瀾看了看衣架上挂着的促銷字樣,150元三件,他摸了摸衣服的材質,粗糙得不行,連線頭都沒有剪幹淨。

“這種衣服你怎麽穿?”謝定瀾把陸奕卿手上的衣服奪過來,重新挂回貨架,然後拉着Omega的手徑直進了一家品牌店。

銷售人員見到有客人進來,立馬熱情的迎了上去,介紹這介紹那的。

謝定瀾讓Omega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然後自己開始挑,他想着陸奕卿平時着裝的風格,挑的衣服全都是素色簡約的風格,又特意注意了一下面料成分,摸着舒服的才能入他的眼。

男孩子挑衣服沒有女生那麽麻煩,碰到兩件需要做選擇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把兩件都拿下來了,然後把自己挑好的衣服放到Omega面前,問他喜歡哪一件。

他只對陸奕卿現在行動也不方便,他選好了尺碼也不打算讓他一件一件的試,只要對方點頭喜歡他就可以直接去櫃臺付錢了。

陸奕卿的第一反應卻是去翻吊牌,看到上面“¥879”的字樣後立馬搖搖頭,扶着腰從沙發上站起來,說不買了。

謝定瀾笑着說:“我挑了好久才挑出這幾件衣服,你給我點面子啊。”

“不,是太貴了。”陸奕卿小聲說,這些衣服的價格夠不上他以前一個袖扣的零頭,但現在他連承擔這些零頭都要再三斟酌:“我覺得剛才那裏的衣服就很好。”

“我不想看你委屈自己。”謝定瀾說,他把那些衣服放到櫃臺上,拿出自己包裏的卡,刷卡結賬一氣呵成。

陸奕卿攔都攔不住。

購物小票被謝定瀾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他提着三個大袋子,說:“結賬了就退不了了,只能麻煩小陸幫我穿一下這些衣服了。”

陸奕卿:“.....你沒必要這樣,我也不是吃不了苦。”

“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是不會讓你吃這些苦的。”謝定瀾說。

陸奕卿說:“我回去把錢轉給你。”

謝定瀾用一只手籠住耳朵誇張的說:“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陸奕卿:“......”

“走吧,再去給寶寶買幾件衣服。”謝定瀾拉過陸奕卿的手臂,又往育嬰館走去。

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陸奕卿累得在車裏就睡着了,謝定瀾不想把人吵醒,便把何帆叫過來幫忙提一下東西,然後繞到副駕駛座開了車門準備把人抱下來。

哪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大嗓門:“謝大哥你可回來了!”

陸奕卿一下子驚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謝定瀾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與他說:“到家了。”

“嗯,我睡着了。”Omega扶了一下額頭,睡得有點懵,緩了一會兒自己解了安全帶下了車。

“謝大哥!你怎麽不理我?!你沒聽到我說話嗎?”吳展齊直接跑到謝定瀾面前嚷嚷了。

謝定瀾頭疼的看他一眼問:“你有什麽事啊?”

吳展齊似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說:“我在這邊等了你一下午,你一見面就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他看了看謝定瀾站着的人,看到了他隆起的肚子,越發委屈了:“我聽別人說你帶了一個懷孕的Omega回來,我還不信呢,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吳展齊看着陸奕卿問:“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是謝定瀾的嗎?你是他的誰啊?”

謝定瀾忙把Omega護在了身後,然後對着吳展齊語氣不善的說:“他是我的客人,你放尊重點。”說罷便扶着陸奕卿進屋,吳展齊一臉不悅的跟在身後繼續說:“什麽客人需要你這麽體貼入微的照顧啊?我跟你說了這麽久的話你倒是拿正眼看看我啊?!你也不問問我今天來找你是要做什麽嗎?謝定瀾,你耳聾了嗎?!喂!”

何瓣把人攔在了樓梯口,吳展齊只能看着兩個人上樓,說得再大聲謝定瀾都裝作沒聽見。

謝定瀾把陸奕卿帶回了房間。

即使到了二樓,樓下的聲音也能隐隐約約的傳上來點,陸奕卿便問:“樓下是你的朋友嗎?他好像找你有急事。”

“他是鎮長的兒子,找我應該是商量工廠的事。”謝定瀾說:“我去年開了一個制茶的小工廠,現在想把生意做大點,有鎮裏的幫助會方便些。”

陸奕卿連忙說:“那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嗎?你別管我了,快去忙你的正事要緊。”

謝定瀾看他這樣着急,反是笑了一下,問:“你學位高,看事情肯定比我通透幾分,我現在面臨一個選擇,你能不能幫我權衡一下?”

“你說。”

“我那個小工廠前幾個月接了一筆大單,如果做的好的話,工廠未來幾年的發展前景都會很好,但現在我缺了一筆擴招工人和買設備的錢,鎮長說可以撥款資助我,政策上也會幫我一把,但要求是我得娶他家的Omega兒子,就是樓下在嚷嚷的那位。”他無奈的笑笑說:“你說我要怎麽選啊?”

“你喜歡他嗎?”

謝定瀾搖搖頭:“跟他一起長大的,但一直都當成兄弟。”

陸奕卿眨了兩下眼睛,說:“其實我未必看得比你通透,以前我以為這種交易只有在故事裏才會有,在我看來,愛情和金錢是不能劃上等號的,這是關乎尊嚴的問題,但遇到阿衡之後,很多我恪守的原則底線都退了一步。我嘗過這種讓步的痛苦,因此不希望你重蹈覆轍,所以我想說,任何時候,你都不應該拿自己的愛情來為眼前的困境做出妥協。”

謝定瀾深深看了陸奕卿一眼,問:“那你和靳衡在一起...想過放棄嗎?”

“想過啊”陸奕卿說,他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不然我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我一點都不算勇敢,碰到點挫折就放棄了,有時候我也總是在想,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太脆弱了,在現實面前幾乎不堪一擊。他挑明了靳陸兩家的仇恨之後,我就知道我們之間徹底完了,可是他在那封信裏為我做了那樣大的讓步,我不能不給回應。時至今日,我們之間的感情其實已經不那麽純粹了,我拼命保住這個孩子,等他三年,都算是還他對陸家的這份寬容。”

樓下的聲音越來越大了,陸奕卿從自己的思緒中拔出來,拍拍謝定瀾的手臂說:“你快下去處理一下吧, 我怕他再喊下去嗓子都要壞掉了。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的選擇。”

“嗯。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謝定瀾轉身下了樓,樓下的動靜很快就小了。

陸奕卿覺得那個叫吳展齊的人挺有趣的,他摸了摸肚子,小寶寶心有靈犀的輕輕踹了他一腳,這個簡單的互動也讓他心安不少,他解開那些袋子,把裏面寶寶用的奶嘴奶瓶都歸類到小盒子裏,然後起身要把它們放進衣櫃中,放置的時候才發現衣櫃的角落裏有一個袋子,是他和家裏鬧翻那天下午,哥哥送過來,最上層是一些衣服,他一到這裏就病了一場,今天才騰出時間去翻這個看着小容量卻十分可觀的袋子。

拿開上面的衣服後,裏面還鋪着幾條圍巾,是陸奕卿最喜歡的那幾條,袋子的底層有三四個黑色的盒子,他看着眼熟,便一一拿出來放在床上,他用左手把盒子的蓋子掀開,那個長方形的盒子裏靜靜躺着一塊表。

表下壓着一張紙條,他認得出是哥哥的字跡。

陸奕川在上面寫的是:“送你的禮物就是你自己的財産,不算陸家的,你怎麽處理都行。靈活點。”

他認得這塊百達翡麗,是他18歲成人禮哥哥送他的禮物。

他拿出手機查了一下型號,跳出的界面顯示這款當時的價格是在50萬上下。

因為是哥哥送的,他一直都小心收藏着,除了重要場合也沒怎麽戴過,表幾乎是跟新的一樣,只不過過了六七年,拿去賣的話恐怕一半的價格都夠不到。但賣個十萬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他又從那些盒子裏翻出了好多小物件,有兩對鑽石袖扣,幾枚限量版的胸針,一只他記不清是哪位長輩送的萬寶龍鋼筆。

他以前對錢沒什麽概念,對奢侈品也沒有多大的執着,但是親戚朋友相互往來送的禮都幾乎都是這個格調和價位,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他從小到大收了一堆禮物,今天在他面前擺着的只是冰山一角。

晚上吃飯的時候,謝定瀾與表姐說,他推拒了鎮長給的條件,還把吳展齊打發走了。

何瓣雖然也操心表弟的終身大事,但她從來不會逼迫弟弟做不喜歡的事,對錢財看得也淡,只打趣說:“我看展齊今天走的心不甘情不願的,我猜他不會輕易放過你,估計以後有不少糖衣炮彈要向你打過來。這小子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姐,你別瞎說了。”

何瓣笑道:“好好我不說了,小陸你看,我們定瀾還會害羞了呢。”

陸奕卿看到對方真的紅了臉,也覺得有趣,飯後,他問謝定瀾工廠的問題怎麽解決。

謝定瀾說:“我打算把那筆單子推了,既然做不來當然也不好耽誤人家的生意,以後這種機會總還會有的。”

陸奕卿說:“能跟我說一下你缺多少資金嗎?”

謝定瀾心想這筆生意黃了也就黃了,沒什麽好瞞着的,他也不把陸奕卿當外人,便實話說了:“20萬”

陸奕卿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天鵝絨盒子,交到謝定瀾手裏說:“你把裏面的東西拿去典當行賣了,應該能湊出二十萬。”

謝定瀾打開那個盒子,看到裏面是一堆奢侈品便有些驚訝,随後把盒子推回陸奕卿手裏說:“我不能收你的錢。而且,這些東西确實可以換到錢的話,也應該先拿給你治病,你手上的傷也沒有好,這筆錢無論如何不應該花在我那個破工廠上。”

陸奕卿看着自己的手說:“醫生說過我這只手治好了也不可能恢複如常的,而且這種手術沒個三四十萬是下不來的,而且需要很多次修複,完全把裏面的骨頭治好起碼要100多萬,我這二十萬根本起不了什麽實際作用,倒不如拿來錢生錢,說不定還能有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奕卿,不是這樣的,其他的錢我可以湊...”

陸奕卿打斷他說:“你的工廠剛剛起步,小帆還要念書升學,家裏的經濟來源都在你身上,你身上的壓力已經夠多了,我只是一個外人,你不應該把這個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這只手我也不打算治了,從受傷的那一刻起我就接受了右手廢掉的事實,其實也沒那麽難過,我現在用左手也照樣能寫出好看的字,照樣能生活自理,這些問題我都可以克服。你不要再執着于我手上的傷了。這筆錢我就是拿來給你抓住眼前的機會的,我想讓你知道,你今天做的這個選擇是對的。”

陸奕卿看他還是不願意收下,便又說:“這筆錢就當我入股了好嗎?我現在身子不方便,也賺不了錢,我不能抱着卡裏的三萬塊坐吃山空啊,所以這二十萬就當是投資了,以後賺了錢我拿分紅。怎麽樣?”

他把那個盒子重新塞回了謝定瀾手中,說:“阿衡跟我說,他出來後要重新創業,我就當是提前替他攢啓動資金了。定瀾,你就當幫我一個忙。收下這筆錢吧。”

謝定瀾根本說不出拒絕的話,陸奕卿這番話完完全全是在照顧他的體面,他點點頭,收下那個盒子,說:“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我相信你。”陸奕卿說,他扶着腰準備上樓。

“還有!”謝定瀾叫住了他。

陸奕卿回頭看他一眼,謝定瀾看着他在燈光下愈發溫柔的眉眼,說:“我沒有把你當成外人。”

CP56(往事)

秋天來得悄無聲息。

陸奕卿最近睡眠不好,早上5點多就被孩子鬧醒了,他拉開窗簾看到對面房子的瓦頂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霜,他開了窗,把手伸到外面試了一下溫度,竟是有些凍了,他關好了窗,回屋換了一件厚一點的外套,又抽出一條圍巾圍在自己脖子上。

寶寶已經将近七個月了,肚子卻還是嬌小玲珑,穿上稍微厚點的衣服就看不出來,只有把腰挺直了,小腹才會在衣服上畫出一個弧形。

他的動作慢,磨磨蹭蹭到下樓時已經六點一刻了。

走到樓梯口時就聞到了樓下傳來的米飯香,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真是煙火味十足,習慣了沒有那麽多花樣的家常菜後,他就慢慢愛上這種生活了,雖然平淡,但每天都過得很踏實。

何瓣在廚房裏忙着炒菜,小何帆在收拾書包,看到陸奕卿下來,禮貌的問了聲好。

他在鎮上上小學,走路要花個十五分鐘,為了趕早課,小朋友每天都起得格外早。

陸奕卿想起小朋友昨天挑燈夜讀到11點,都怕他睡眠不夠,但何帆看起來精神不錯,就是吃飯的時候愁眉苦臉,一問才知道今天要考試。

小朋友今天刻意讓媽媽炸了油條,他從碗裏拿出兩個水煮蛋和油條放在一起,拼出了一個“100”的字樣。

陸奕卿問:“是想考100分?”

何帆拿了油條啃了一口說:“陸叔叔,我只求能及格就行。這樣拼一下有個好兆頭。”

“哈哈哈還能這樣嗎。”

何帆自己也笑了起來:“我也覺得這個不太靠譜,但是我數學不好,要是再拿個59分,媽媽就又要說我了!而且舅舅還會取笑我!”他一邊訴苦一邊拿了一個水煮蛋開始剝。

陸奕卿說:“你才讀二年級,壓力不要這麽大。”

何帆崇拜的看着陸奕卿:“舅舅說陸叔叔特別厲害,什麽都會,還會說英語。”

陸奕卿摸摸他的頭:“今天的考試好好發揮,以後碰到不會的題都可以繼續問我,我悄悄給你補課,然後讓小何帆一鳴驚人,好不好?”

“好!”何帆開心的答應着,他把剝好的水煮蛋放進了陸叔叔的碗裏。

陸奕卿:“?”

“叔叔手疼,我幫你剝好了。我把我的100分分你一半。”

“......”陸奕卿有點被這小孩感動到了,他說:“謝謝。”

何瓣給小朋友的保溫水杯裏灌好了水,然後給他塞進書包裏,小朋友吃完飯就提着書包,蹦跶着去學校了。

何瓣看着兒子的身影走遠了才重新回了屋。

這會兒謝定瀾才打着哈欠下了樓,陸奕卿還在喝着那碗瘦肉粥,肚子頂着他的胃,疼得什麽東西都吃不下,還不能急,一急就犯惡心,他剛剛努力把那個水煮蛋塞進了肚子,現在都覺得有點撐了,吃得越來越小口,好像在數飯粒一樣一顆一顆往嘴裏送。

何瓣看他胃口這樣差,一天吃得比小鳥還少,心怕他營養跟不上,她想着法子讓人多吃一點,前幾日便把家裏原本養着過年吃的雞殺了,每天給Omega炖湯喝,現在聞到外面的桂花香,便興致勃勃的問陸奕卿想不想吃桂花糕。

“桂花糕?想吃!”陸奕卿放下勺子,想起自己之前嘗過的那幾個鮮花餅,衰敗的食欲仿佛一下子複蘇了,他最近喜甜又嗜酸,對這類甜點真是無法拒絕:“之前阿姐做的鮮花餅就夠讓人念念不忘了。”

何瓣笑說:“好,我今天就給你做。”然後又對謝定瀾說:“你一會兒去後院的桂花樹下搖點桂花下來。”

“收到!”謝定瀾放下筷子說。

後院有棵桂花樹,花開了滿枝,遠遠望過去金燦燦的。

謝定瀾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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