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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裏:“你的?”

我一看,擦!老子的菜!

還沒等我從窘迫的狀态回神,滴盡妝就走到那堆東西前并提了起來,看他似乎檢閱軍隊似的檢查着那些小菜,老子都替菜們感到鴨梨山大!

我聲音都在抖:“女神……它們真的只是菜……”

滴盡妝似乎笑了一下,想繼續喝口紅茶,結果将杯口貼到口罩前頓了一下,若無其事地放下,只是聲音磁性中帶着幹涸的喑啞:“你不經常買吧?”

我答:“就今天買來慶祝一下的。”

滴盡妝略微點頭:“你被騙了,菜農估計在欺負孩子,你買的,都不新鮮。”

我:“……”

女神你居然也吃凡人的食物嗎?!你這麽全能讓我們如何還有活下去的信心!!

滴盡妝将菜都放回地上,語氣淡淡:“就你這樣一點生活技能都沒有的小孩子,真讓人擔心。”

我忍不住撓頭,心裏頓時溢滿傳說中愛神的粉紅泡泡……唉卧槽女神你是在關心我嗎?

滴盡妝看向我,黑色長風衣襯得他身姿挺拔,那一雙眼瞳卻似盛世繁華,而我只聽到他聲音帶着七分清冷三分笑意:“易恕,我照顧孩子挺有一手,你跟不跟我?”

“……”

咚得一聲響,我心頭一顫雙膝一麻,這次是真他媽給跪了!

作者有話要說: = =今天兩更

嗯嗯不知道這次的見面各位看客的意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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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覺得女神還不夠屌我可以改=w=

☆、芙蓉和合歡

滴盡妝是什麽人?

“明豔面若堕谪仙,悲黯身似俗妖魅”的當代戲劇大師,宮家中執掌最大資産G.BMZ集團的執行總裁兼CEO,人脈廣泛,心狠手辣,微博上随便一句話都能被轉發百萬,卻至今無人窺見他真容素顏的妝女神。

這樣一個人物纡尊降貴地向你招攬,不趕快謝主隆恩,特麽買人身保險了嗎?!

我腿軟得仍然無力站起,索性以這種效忠的姿勢道:“謝女神恩典!!”

然後我光榮地看見一直神清氣定的女神被我搞到無語了。

在這個時候,總裁辦公室的門忽然被人猛地推開,随即一個聲音咋咋呼呼地先身影一步傳來:“妝爺妝爺你在裏面嘛?”

滴盡妝拿着紅茶側身,一個姑娘就猛地撲了過去,正宗熊抱。滴盡妝立刻将手上的紅茶放遠,皺眉道:“想被燙死麽?”

姑娘抱着滴盡妝的腰蹭了蹭,然後擡起臉以十分沉重的語氣道:“妝爺,你攤上大事兒了!”

滴盡妝不動聲色垂眸看她:“說。”

姑娘簡直是掩飾不了的幸災樂禍:“哎我說,你不是那什麽昨晚去為那個二百五記者的事應酬上頭了嗎?啧啧,到底醉到什麽程度啊?夜不歸宿!宮董事長怒了!差點要宮家家法處置!還說要發動董事會投票暫時撤銷你CEO的職位!”

滴盡妝嘆了口氣:“她抓我把柄很久了吧?”

姑娘哼笑:“要不是我昨天為你說情,你今天早上根本出不了賓館的門!瞧瞧,連個專用的圍巾都沒人給你送,可憐的,這劣質五塊錢一只的口罩擦着臉很痛吧?妝爺趁着你還財大氣粗,來賞我點什麽不?”

滴盡妝将紅茶放到茶幾上,淡淡問:“敢情你大中午跑過來是對我冷嘲熱諷的?遲溶,你什麽時候騎到我這個班主的頭上來了?在你爹的墓前跪四個小時還沒跪夠?”看着遲姑娘漸漸垮掉的臉色,冷笑一聲繼續道,“行,我辦公室正好還奉着一尊師傅的靈牌,就在那兒,去,給我跪着!”

遲姑娘立刻伸出爪子扒住滴盡妝的衣服:“啊啊啊啊妝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不會再放棄治療!!妝爺求您老人家高擡貴手饒了我吧!!”

在這一片人為制造的混亂中,我恢複知覺的腿默默站了起來。看到此情此景,不禁覺得,如果這也算我人生當中的金手指話,那麽接下來的故事一定是個虐戀,瞧女神對溯世女當家的态度,再瞧瞧人家對我的态度,老子難道不是個襯托作用的炮灰嗎?

遲當家十分殷勤給女神端茶送水推肩拿腿,簡直就像是專業伺候皇上的小太監,完全忽視了我這個無存在感的人物。我正在猶豫要不要現在告一聲別,遲當家忽然從随身的包裏掏出一個大本子來,苦巴巴遞給滴盡妝:“五十遍《芙蓉扣》抄完了。”

滴盡妝姿态懶散地接過本子翻了翻,嗯了一聲:“能背了麽?”

遲溶繼續苦着臉:“唱……唱不出來……”

滴盡妝沉默了一下,壓着脾氣說:“這份譜子出世已經近十年,你聽我唱了那麽多遍,現在告訴我你還不會,你是認真的麽?”

遲溶結結巴巴道:“其實……其實只有幾句不懂,不,只有三句……”

滴盡妝終于忍無可忍:“遲溶!除去起聲,整個曲譜就只有四句!”

遲溶眼淚汪汪地瞅着滴盡妝,輕輕拉着他的衣角晃啊晃,晃了半天,滴盡妝氣也被晃消了一點,用手撐住額頭道:“拿過來我看看,哪幾句不會?”

遲溶連忙将本子遞過去,指着其中的幾句。滴盡妝只掃了幾行,做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态度講解:“這一段是戲曲界公認‘燥喉’。配樂的胡琴也改了很久,一反當時盛行的運弓,弓法突出連續、頓挫技巧,指法突出內弦音色和小拇指的壓揉。”

他做了幾個示範動作,手指虛空敲了敲,又道:“強化頓逗弓法的使用頻率,突出‘4、7’偏音在伴腔中的色彩濃度,所以需要的陰嗓唱腔必須混合墜腔和勒腔,尾腔還要自然搭拉下滑落音。”

說完他指尖在桌面上打着拍子,敲了幾下後他忽然擡眸,在眼波蕩起漣漪的同時,輕柔的戲腔婉轉而起,花腔妩媚:“紅酥手,黃縢酒,滿城□□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他臉上似乎一瞬間渲染上濃妝,每一縷線條都妖嬈,混合着豔麗的聲線,剎那仿佛時間急縮,來到遙遠的古朝,名伶在傾世颦笑。

即便這譜曲我已聽過千百遍,卻依舊比不上這一刻的震撼。

滴盡妝的代表作,至今無人敢超越——那一曲紅透千山萬水的《芙蓉扣》!

據說《芙蓉扣》是當年元老級的大師芙蓉扣的大作,僅從他将自己的藝名冠上就足以看出對這份曲譜的厚愛。

而曲式采用了詞牌《釵頭鳳》的曲調,上下阕各疊用四個三言短句,兩個四言偶句,一個三字疊句,而且每句都用仄聲收腳,盡管全阕四換韻,但不使用平仄互換來取得和婉,卻在上半阕以上換入,下半阕以去換入,這就構成整體的拗怒音節,顯示一種情急調苦的姿态,所表達的情感近乎于苦痛和絕望。

而這份《芙蓉扣》前兩句,就是以陸游所作的《釵頭鳳》為起聲,芙蓉扣大師在後為其續寫四句,整篇曲譜共六句,剛才滴盡妝唱的則為“起聲”中的第一句。

遲溶也呆了許久,才結巴道:“為什麽我一唱就不着調……這譜子太變态了……”

滴盡妝以一種因為你夠蠢的眼光看着遲溶。

遲溶察覺到這目光蘊含的意味,惱怒成羞:“妝爺!《合歡漏》唱出來了嗎?!”

滴盡妝:“……”

《合歡漏》,這是我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

當時的我絕逼想不到,這個名字簡直是一個詛咒,幾乎籠罩了我後半輩子的陰影。

它是什麽呢?簡而言之,《合歡漏》是《芙蓉扣》的下半阕。

是滴盡妝花了四年時間補全他師傅的殘譜,而“合歡漏”是他最初的藝名,不知道為什麽在他出師之前就被遺棄。而最後一次使用,是在他補全的那張,沒有人能唱得出,甚至連他自己都唱不出的《合歡漏》曲譜上。

……

等到遲當家這個活寶折騰完,已經快下午兩點了,我餓着肚子逮着機會準備告別。滴盡妝點點頭就去了旁邊的一個隔間,估計取下口罩喝點茶吃點東西去了,遲姑娘挺好奇地打量我,還很好心地從包裏掏出一盒餅幹遞給我。

我不大敢接這餅幹,但表面上還是謝恩接過,還側面解釋了一句:“遲當家,以後我在G.BMZ集團效力,還請多關照。”

遲溶簡直是快人快語:“你得找妝爺照顧你,照顧到你升級為小秘,啊不,太太,就滿級了!”

我:“……”遲當家我怎麽感覺還沒到那一步你就會用這餅幹毒死我呢?

遲溶想了想,又神秘兮兮地說:“不過奉勸你一句哦,董事長大人是個兄控!最大的願望就是罷免妝爺的一切職位,然後把他圈養在家裏天天做飯洗碗暖床!”

我:“……”

喂喂有妝女神這樣一個哥哥,身為他的妹妹不應該是溫柔娴淑嬌蠻可愛的千金小姐嗎?這樣一個跟我媽一個德行的女王屬性的董事長妹子是怎麽回事啊槽!

不過一想到女神十分居家地系着hellokitty圍裙淡定燒飯做菜,晚上還抱着枕頭過來給一個晚安吻然後掀被子躺下……卧槽老子鼻根都要流出大姨媽了!!

對于這個私人問題實在無法問出口,最後只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你要叫女神為妝爺呢?”

遲溶不假思索道:“因為他夠爺們兒啊!”

我:“……”

遲當家,承認吧,是你被他罰多了所以平時都克制不住叫他大爺了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那什麽= =作者這次說的話比較重要。

我們來一條條說

①關于那段關于如何唱曲的段落,聽着很學術吧?請·注·意!純·屬·虛·構!請·勿·當·真!因為我不是個唱戲的,關于這個只是搜集了一些資料,看得也是半懂不懂,索性将一些名詞湊到一塊,如果有哪個看客精通此行可以留言回複我哪個地方不合理,我們可以來探讨探讨,就算吐槽也要說出原因好吧。。

②關于曲譜,文中說得很清楚了,《芙蓉扣》的“起聲”的兩句是借用陸游的《釵頭鳳》,後面正篇四句才是芙蓉扣他老人家自己寫的,所以不要吐槽我什麽抄《釵頭鳳》。總之,後面四句我會借照《欽定詞譜》來撰寫詞譜,保證原創,如有雷同,上天惡搞!

☆、老佛爺的戰鬥力

已然四月,窗外還不見蟬鳴,而屋內蟬鳴更甚七月夏。

剛從司戎大廈回來,就看見門口聚集着六位面色不善的人。

這裏來略微介紹一下,我媽留給我的屋子并不算大,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總面積76平方米,除去礙事的大個兒家具,還剩的面具只剩58.2平方米。

而在這58.2㎡中的15.9㎡客廳,居然端坐着六位高輩,正滿面威嚴地盯着我看,搞得我滿腦子蟬鳴。

最近電視裏也常常放家庭倫理劇,特別受好評的就是分家産一類,我當時看的時候仔細掂量過自己,覺得實在和自己扯不上什麽關系,于是很心安理得地嘲弄看着電視劇。但沒想到果然惡有惡報,這事兒還真能和老子扯上關系,實在是不能小看天道輪回。

事情起源于我媽的親戚。

親戚這個詞很是能體現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也特別能體現妯娌和睦。在我媽開公司的時候為了表示表示也分了這些親戚公司的部分股份,這些年他們拿着公司分紅也很和睦,整體來說在我印象中我媽的親戚都是典範。但這個典範是建立在財産上,于是財産問題一出來,典範就嘩啦啦全倒了。

倒了後的典範就全跑我家來了。

瞧着沙發上的六位大佛爺,得,下午的課也不用去了。

大舅母一邊嗑着瓜子一邊指手畫腳,語重心長跟我道:“易恕啊,公司股份可不能全抵出去,你可以換別的嘛,你想啊,股權全抵給債權人了,回頭你補上賬了他們又不認怎麽搞?所以說,人要給自己留底線,股份就是底線!懂了嗎?”

大舅立刻随老婆補充:“易恕你聽着點,你大舅媽說得對,你年紀小不懂事,我們過來給你提個醒,別被社會上的騙子騙了,這社會上哪裏那麽安穩喲,自你媽死後,多少人盯着公司你可曉得?千萬不能意氣用事知道不?”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經把公司給賣了,只以為我是将股權抵出去,而股份什麽的他們可有一份分紅,這才急急忙忙跑過來跟我說事實講道理。

我抄着手站在一邊,沉默是金。

姨媽見我不說話,趕緊道:“易恕,我們不是對你有意見,就是股份這個東西,我們怕你小孩子不明白事,過來跟你說聲,這個是很重要的,你可千萬不能押出去了,啊?”

我看了看剩下的三位,實在沒有耐性聽他們批判完,終是開口,一個炸彈先給砸下:“我已經簽了合同。”

大舅母性子急,聽了後一把瓜子就拍到茶幾上嚷道:“唉你這死孩子,怎麽不跟我們長輩的說一聲就決定了呢?哎呦呦,你快點,快點快點去和那什麽債權方打個電話,說合同廢了,我們不賣!不對,是不抵押給他們,換個換個,股分絕對不行!”

我說:“違約金五十萬,你們準備自己出還是把我賣了?”

大舅安撫老婆的同時也吹胡子瞪眼:“你這孩子也長點腦子!不是說了不能押不能押嗎?一看就知道是沒經過事的,這麽大個事也太草率了!公司果然不能給你,準出事!”

我暗暗皺眉,打斷剛想要說話的姨夫:“一個月前公司到快申請破産的地步,我四處求爹爹告奶奶想轉手,這爛攤子怎麽沒人接?”

二舅終于逮着機會說話:“那是我們沒得到消息,忙嘛,你個倒黴孩子也不告訴我們一聲,不然哪兒會讓你犯這麽大的錯兒呢?”

我說:“是啊,現在科技發達了,我上午才去簽合同,下午各位就來了。”

姨媽臉上似有些挂不住,輕了聲音道:“不管怎麽樣,易恕你還是告訴債權方一聲,還回來些股份吧,我們也不說換全部,起碼把我們的這一份還回來……”

我聽了後緩緩道:“……然後?我再去申請公司破産?還是買份彩票預祝自己中大獎?”

大舅母緩過氣兒來,立刻又火力十足扯着嗓子道:“我不管!你把這房子抵了都行!那股份是我們的財産,你無權挪動!你要是不念這份情,想一把買斷,也行!你媽這套房子也值個幾十萬,你抵給我們,我們也不計較你自作主張那個事!”

這一嗓子嗷出來,客廳裏靜了靜,連帶着我腦子裏的蟬鳴更加吵。

我這輩子活了十幾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個學生,性格樂觀積極向上,雖然十分對不起雷鋒幹了些壞事,但遇到的也都是知道如何講理的人,我也遇到學校辯論會的那些大神,雖然能将黑的說成白的,但起碼是說理,只要說理一切都好辦。這是我十多年第一次碰見不說理的人,将我的邏輯一派打亂,遂令我覺得世界實在是無比坑爹。

這最後一層惺惺作态的窗紙被撕破,而且面對的還是曾經博大精深的典範,我看着那六位長輩,半晌說不出話。

沉默了一會,我轉身:“你們先吃瓜子,我去上個廁所。”

剛進廁所一關門,我立刻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撥號,那個新的電話號碼還沒捂熱,這麽貿然打過去實在拉不下臉,不過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麽了,我滿腦子蟬鳴頭痛欲裂。

等打通了之後手還在顫,心跳頻率瞬間一分鐘飚一百八,嘟嘟四聲後,電話接通,滴盡妝獨有的嗓音輕悠傳來:“嗯?”

我以一種唐僧終于見到西天佛祖的腔調抖着說:“女神女神,我是易恕!”

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易恕易恕,我是女神。”

我哭笑不得地求助:“女神!江……江湖救急!現在方便來我家嗎?”

女神又沉默了一下,我幾乎能想象他輕蹙眉的冷淡:“你吃春藥了?我去幫你轉接特助。”說完就聽見輕微的挪動聲,似乎就将手機從耳邊取下。

我急吼道:“別別!不是約炮!是我家裏的事!七大姑八大姨來鬧家産!我快被逼瘋了!!”

還沒吼完就聽見手裏傳來一聲格式化的女聲:“呼叫轉移,請稍後……”

我淚流滿面地将手機放下,女神你的手至于那麽快嗎……老子話還沒說完吶……

還沒等我惆悵完,電話裏傳來盧特助帶着嘈雜背景的聲音:“哪位?”

我有氣無力道:“我易恕……”

盧特助喂喂了幾聲似乎聽不見,立刻做出了決斷:“你好,我是G.BMZ集團的總裁特助盧良,現在正在各大企季度交流會。如果您是G.BMZ集團的合作方,請回答A,我将為您轉接行政總經理;如果您的事情嚴重關乎于G.BMZ集團或者是總裁,請回答C,我将為您轉接總裁秘書;如果您是我的狐朋狗友,請回答B,我将立即挂斷你這個2B的電話!”說到後面簡直不耐煩到要按鍵挂了。

我立即吼:“卧槽!老子選C啊!!”

電話中幾乎是同時響起一成不變的格式化女音:“呼叫轉移,請稍後……”

我:“……”

這次接通電話的是莊數妍,聲音也很清晰:“您好?”

我心中又燃起希望,躊躇道:“莊秘書?我是易恕。”

莊數妍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易小姐,有什麽事麽?”

我簡直是努力将話說得圓滑:“莊秘書,有個事想請你幫忙,那個,你現在有空能來我家一趟麽?”

莊數妍委婉回答:“我很願意幫助你,但是目前我正在廣州出差談合同,離你家十萬八千裏,就算我十萬火急去給你兩肋插刀也要等三個小時後的飛機。”

我:“……哦,那沒事了。”

媽的!!一個兩個看起來都挺閑!老子一出事,個個忙得像陀螺一樣!這他媽難道就是天意嗎?!還有比這更扯淡的天意嗎!!

莊數妍估計聽出了我語氣中的灰霾,立刻補充:“我幫你去轉接遲當家,最近溯世沒有行程,她應該挺閑的,而且能力又大,找她幫忙應該會很輕松。”

我點點頭:“麻煩莊秘書了。”

随即我的手機第三次響起:“呼叫轉移,請稍後……”

真是這輩子被轉移最多的一次電話了,真他媽操蛋!

遲溶接電話的速度很快,幾乎響了一聲就被接通,還沒等我醞釀完求救話,遲溶就噼裏啪啦地大聲數落:“我跟你說了跟你說了跟你說了啊!!我要買櫻桃味的!!卧槽你的腦子被老娘吃了嘛?!第一次買草莓第二次買荔枝第三次你是不是準備買榴蓮啊?這次你又想問什麽?!得嘞!本大當家要學習成語十動然拒,累不愛不用追求了,滾回你的爪哇國去吧!!”

電話立刻挂斷。

我:“……”

喂姑娘……你真的知道你吼的是誰嗎……你的追求者小男友說不準正拎着櫻桃往回趕呢這可真是躺着也中槍……一箭雙雕說的就是你你造嗎……

我坐在馬桶蓋上,無力地抹着臉,深深嘆了口氣。

我僞裝出在憋條的假象,憋了二十來分鐘,還掰了幾塊肥皂扔到馬桶裏,模拟出便便落水的聲音,聽着裏頭撲通撲通的聲音,外面嗑瓜子和低語的聲音當真聒噪無比。

想着再待下去就真成便秘了,我站起身按下了沖馬桶的按鈕,水流聲響起,将化得差不多的肥皂給沖進了下水道。然後默立了一會,抱着一種視死如歸的态度開了門。

剛一腳跨出去,突然間,大門被輕輕敲了兩下。

伺候這六位老佛爺已經将我承受力鍛煉得更深一層,就算來個第七位也不算什麽,我沉默了一會,淡定轉身去開了門。心裏惡劣地想如果來的是個搶劫的倒很好,反正我家能吃的除了泡面就是餅子,真金白銀都給我抵出去了,搶劫的如果能轟走那六位慈禧我還可以留他吃頓泡面。

我猛地一把拉開門。

門口的光絲絲縷縷湧入,側身而立的年輕男人穿着正式的純黑色西裝,系着白色領帶,脖子上圍着一條黑紋暗銀的圍巾,高挺的鼻梁在柔軟的圍巾上勾勒出痕跡,樓道裏的光線照亮了他上半邊臉,瞳仁漂亮非凡。

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然後我結結巴巴說了一句極蠢的話:“女……女神,您也是我家親……親戚?”

“……”滴盡妝沉默了一會,言簡意赅道,“不是。”

我還在恍惚當中,都忘記讓他先進來:“女神您怎麽親自來啦……都沒個準備……”

“我本來是不準備出面的,後來一想,以盧良那家夥的尿性,一定懶得搭理你。”滴盡妝輕扯了一下嚴實捂在臉上的圍巾,似乎在讓呼吸更為順暢,随後淡淡瞥了我一眼,“帶孩子這份差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要一臉嫌棄我沒經驗的樣子看着我。”

我:“……”

真他媽冤死了,老子不過驚愕過頭沒回神,哪兒來的狗膽敢嫌棄您老人家……

老子簡直是滿血複活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第二更= =

呃,或者說補昨天的,昨天事兒多,來不及寫,今天寫多點一起發。

☆、不能吃的豬

血槽滿了後,我才堪堪回過神,連忙側開身将自己僞裝成一個鞋架,恭請女神入內。

滴盡妝走進一步,反手将門關了,然後忽然伸手搭着我的肩把我往裏帶。

這是我和女神第一次肢體接觸,真差點沒邁動步子。滴盡妝身材高挑,在他的庇護下極給人安全感,鼻端萦繞着淡淡蘭麝清香,他五指修長有力,就算我僵在那裏沒動,他二話不說加了一份力,順利把我給帶進去。

直到我們走進六位佛爺的視線,滴盡妝才放開手,然後他淡漠掃視一周,順勢勾過旁邊的一把高背椅坐下,十指交叉搭在腿上,略略擡高了下颌,強大氣場瞬間釋放,成功鎮住了六位老佛爺。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大舅母連手指縫裏漏了瓜子都不知道。

我慢慢靠過去,還特意從茶幾上挑了一把瓜子試探地遞給滴盡妝。

滴盡妝側過臉淡淡瞥了我一眼,眼波流轉中真是萬千光華:“剝殼。”

我頓時找到了自己存在于此的意義,趕忙撸袖子開始剝瓜子。

滴盡妝又轉向那六位佛爺,語氣古井不波:“年輕人遇事不打一架,非得坐下來好好說。”拿了一片我剝的瓜子肉放進蓋着圍巾的嘴裏,聲音仍然清晰冷淡,“嗯,好吧,既然你們那麽喜歡反着來,我的解決方式也很簡單。一,你們現在滾出去,收拾幹淨這一地瓜子皮,這件事,我當做我眼瞎。”

六位佛爺本來是摸不清頭腦這是何方神聖,又不好得罪,先開始都在局促賠笑。這下一聽不太對勁,立刻惱了,大舅母呸呸往地上吐了幾口瓜子皮,尖利地罵道:“唉我說你哪兒冒出的托兒?這事我們家的家務事!別以為什麽潑皮賴子都可以參和進來!你有什麽屁話一起說完!還一二三?第二你想幹什麽?你來打官司麽?打官司我們也是有理的!那本來就是我們的財産,吐也要給老娘吐出來!”

我殷勤地剝着瓜子,心裏也在殷勤地為佛爺們點蠟。錢這東西還真是讓人眼瞎,能讓你把不該得罪的一個不留全部得罪掉。

身為一個集團的CEO,不愧是生意場和官場通吃的牛逼人物,滴盡妝聞言神色不動:“原來你們喜歡走法律途徑啊,也好,我很久都沒用過這個手段了,但既然你們想玩,我陪。”

最後兩個字輕輕巧巧,說到此處他還微微挑了一下眉,我幾乎即刻回想起那天宿妝殘門前他微勾的唇角,抹了血一般的顏料色彩,印證着血一般的後果自負。

我幾乎條件反射的精神高度集中,女神這句話意思極其明确,絕對是死磕的前奏。估計女神是看在我面子上讓幾位大佛爺有一個滾的機會,我覺得要是以女神自己的意思,根本懶得浪費口舌,第一時間先防火燒了房子,然後看心情要不要坐在廢墟中談一談。

他的可怕之處就在此,絕對狠心能幹得出這事,而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幾場應酬。

滴盡妝用一副不痛不癢的語氣繼續說:“收購泓雅制藥的合同剛剛才簽,很多事情都未曾交接完成,譬如債權方的矛頭所向。那幾百萬負債的事情啊,你們想不想知道內情,嗯?”

佛爺們靜了一下,然後大舅試探道:“騙人吧?幾……百萬負債?我們手裏頭的股份加起來也沒幾百萬啊,那啥子債權方又收不到什麽幹嘛簽合同……”

這句話簡直說得我氣血翻湧,敢情這一群傻逼除了“有股份能拿錢”這一條之外,對公司的體制和性質是完全不了解,我他媽居然還想着跟他們說理,我是頭豬嗎?

滴盡妝嗓音卻極為平淡:“易恕,你可以說了。”

我連剝瓜子的動作都帶着對自己的深深鄙視,聞言幾乎無話可說:“說什麽?沒了合同,債權人肯定是穩不住的,你們手裏的股份就是催命符。等公司抵押過去,我的房子賣了,他們雇的讨債人就會去你們家,那麽多年你們用它吃了多少分紅,砸鍋賣鐵都要吐出來,不然?你問我不然?不然就是法庭上的事了,你們不是要走法律途徑嗎?這就是!”

滴盡妝似乎頗贊許,單手撐着下巴含蓄地敘述:“那事情到此結束,簽合同的某個集團,嗯,剛好和我有點交情,我想他們應該不會做出因為你們得罪我的事情,譬如,撕毀合同。”

我遞上一小把瓜子,心裏默念女神您轟走他們就夠了啊!別一時興起真給我撕了!

大舅母顯然有些心悸那個數字,但是以獨特的中老年婦女目光上下打量了幾遍滴盡妝,說出的話典型的不怕死又帶有顧慮:“說得有模有樣的……是托兒吧?有那麽大背景的,有毛病在這裏啊。是不是旁邊那死孩子的姘頭?啊?把我們哄走之後錢你們五五分?”說着說着立刻有底氣了,“我知道你們這種人!我了解!胳膊肘往外拐!忘恩負義!不顧親情……”

她沒能說完,滴盡妝冷冷一句話打斷:“了解?我母親都不了解我,你也配?”

說完他擡手覆上被發絲和圍巾遮住的耳朵輪廓上,估計上面戴着什麽可通話耳機。他用食指輕按了幾下,然後我聽見一個細微的聲音傳出來,似乎是何副總那個光棍淫賊,語氣十分謙卑:“宮總。”

滴盡妝冷淡出聲:“立刻取消泓雅制藥公司的一切相關事宜的程序,放出消息給所有債權方,G.BMZ集團放棄泓雅制藥的收購權,誰能最快收完自己的那一份,G.BMZ就給誰一個合作的機會,先到先得,過期不候。”頓了頓,又續了一句,“還有,我的位置,通告下去。”

我愣住了,喂女神你要不要這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雖然我承認我居然那麽蠢!知道女神你是職業放火,居然還叫你過來救火!!

六位佛爺居然還一副半信半疑的态度坐着不動,卧槽我簡直絕望,你們這群大傻逼真知道惹到誰了嗎?!你們造嗎?!造嗎?!嗎?!

事到如今只能給女神消氣兒了,我忙跑去廚房端來一杯熱茶,心平氣和地奉茶:“女神這個……”

話沒說完,滴盡妝沒什麽感情地截住話頭:“我帶的孩子,沒可能是聖母,你再敢多說一句,賬戶立刻凍結。”

媽呀我只是想給自己求情……誰他媽沒事兒幹去保護一群傻逼……

鐘還沒走到一刻,立刻聽見樓下鳴笛聲和樓道裏熙熙攘攘的腳步說話聲,我立刻神經緊繃,滴盡妝卻微微俯身,湊到我耳邊輕聲說:“去把房産證拿過來。”

我卻忽然有一種被圈套圍住的直覺,滴盡妝這麽做對我有什麽好處?可對他似乎也沒什麽好處,他單方面撕毀合同還要付違約金,雖然幾百萬對于G.BMZ集團來說就是邊角料。

他到底想要幹什麽?

他說帶孩子,那是要教我什麽?

滴盡妝平淡地看着我一動不動,也沒有發布什麽命令,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易恕,你要逼着自己相信我,那麽最終,你一定會活得比我久。”

……這是什麽奇怪的理論?女神大大你的思想境界太高老子聽不懂啊!

不到一分鐘時間,這個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的空間裏,占滿了不下三十來號讨債的人。

六位佛爺這回是真信了,二舅連忙打着哈哈道:“啊,原來真是這樣啊,我們不幹預公司的事了,沒事,多大點事,我就說我們都是通情講理的人嘛,你賣了就賣了,我們沒意見的。沒事了侄女兒,二舅叨擾了,別見怪。”

我:“……”

反應太慢了吧各位佛爺,人家合同可都撕了,跟我說有個屁用!

和G.BMZ集團合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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