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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柴家來帶的,但任由您處置,随便怎樣都可以,我柴家絕無二話!”

我老爹愣呆呆地看向他四哥,一時都說不出話。

我:“……”

尼瑪女神求你來帶我吧!!比起我那個慫爹,我要你帶啊!!

滴盡妝的目光淡淡從我身上掃過,又轉向了我那個縮頭縮腦的老爹,語氣如平時的淡漠:“柴五,你白客?”

我爹簡直連怎麽說話都忘了:“妝爺我……我那個……那是,是我白客。”

這貨慫的!我在一旁默默捂臉。

滴盡妝伸手叩桌:“清場,留你們兩個。”

他身後的制服衆人立刻散開,整個廳堂開始清場,果然與柴家的制服不一樣,底色是醇黑,在肩上繪着血紅色的河流纏繞圖紋,油燈一照,仿佛能感受到紅色的血水在緩緩流動。

片刻後,不論是柴家內部人還是賓客,都盡數退了出去,,薛洪和他的引薦人也被拖了出去,柴四爺親自負責關門。偌大的廳堂燃着輕悠的油燈,将白牆都暈上泛黃的光,更顯得滴盡妝人影綽約。

他手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完,但醫生都被趕了出去,旁邊幾個醫藥箱都散亂着,而此時他卻十分仔細打量着自己的手,沒有看任何人。沉默就像是一柄重逾千斤的鎖,緩慢而沉穩地壓下,這一剎時光宛若靜止。

半晌,我心裏打着鼓開口:“女神……如今換季天氣轉暖,不搞好傷口會發炎的。”

滴盡妝臉上的面具圖紋帶着極盛的殺伐之氣,就算他手腕伶仃婉約,也仿佛随時可以抽出刀劍輕描淡寫奪熱血。此時他微微偏了頭看我,淺色的瞳仁裏映着油燈火苗閃爍:“撓我的是你,勸我的也是你,易恕,你挺會做人啊。”

我:“……”

我心裏七上八下,心裏反反複複想着女神是不是真怒了,真搞毛了女神我肯定是活不到太陽出來,還沒想出個頭緒,滴盡妝忽然伸手到我面前,平淡道:“嗯,是該消毒,給我舔一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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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女神你原來只是在找機會調戲我!!

剛握住滴盡妝的手,我不知怎麽搞的忽然間一個回神,差點站不穩一頭撞上去。媽媽媽……媽呀!女神!女神你剛才居然在調戲我!!

女神大人……您今兒晚上……呃是多吃了什麽藥嗎?

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我此刻澎湃的心情,用噴發的富士山形容都太低微了,起碼得是噴發的珠穆朗瑪峰!!就算諾亞方舟都要被沖翻!!

才舔了兩下,女神就把手抽回去了,我意猶未盡地擡頭,看見女神在面具間依舊潋滟的眼瞳,和……老爹一臉抓狂崩潰嘔血的表情。

……唉這老頭,這連高能都算不上就陣亡了嗎?老子可還沒舔夠呢!

只是沒想到,老爹居然還一臉悲痛欲絕地開口求道:“妝爺……您高擡貴手,放過小恕吧……她,她還只是個孩子。”

我:“……”

喂老頭你閉嘴好嗎!你就沒說對過一句話!還說?!

滴盡妝輕輕一笑,語氣如平日的悠然:“柴五,你還記得,曾經在你努力洗白時,這道上還沒有我滴盡妝這一號人物吧?”得到老頭語焉不詳地承認後,他又說,“可在你重新染黑時,我記得,我是被柴家邀請為首席見證官的。”

老頭都快把自己躬成蝦子了。

滴盡妝笑了兩聲:“我剛入道時,連你柴五也可以看不起我,可我走到這一步,走到你們都要腆着臉來我手裏讨活,靠的是什麽?懦弱麽?退縮麽?切斷過去麽?”他冷淡地俯視那個幾乎努力在抹去存在感的老頭,似乎失去了說下去的興趣,最終只是帶着淡淡的蔑然道,“柴銘,瞧你這點出息。”

我沉默,柴銘?真是陌生的名字,我的父親叫做易銘,而我現在終于知道他為什麽會取這個名字。易銘佚名,度娘曰:佚名,指身份不明或者尚未了解姓名的人。

他連自己的過去都不敢面對,我又能指望他面對将來麽?

真可笑啊,易銘和喬佐冬,這一男一女分明是兩個極端,居然還會有受精卵的出現,時至今日我發現我當初能融合分裂簡直是生物學上的奇跡!

真該他媽就這樣,就這樣吧!大家過得都挺好不是?不通電話不書信我們也都共存了這麽長時間,那還有怎樣的問題呢?

于是我朝那個老頭默默搖頭:“柴五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作為老子的引薦人,自後在道上還要請您多多提攜,有什麽事您派個人傳喚一下就不用留電……”

滴盡妝忽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血光迸現!突然一驚之下,老爹連帶着我都是狠一哆嗦!

我只看見他瞳仁猶似千年寒冰凍結,居高臨下地對柴銘說:“把你電話號給她。”

我:“……”

人慫起來真沒有下限,單單被滴盡妝的氣場一壓,這老頭居然立刻繳械投降,匆匆拿了個小本寫下電話給我,我正準備撕下那張紙,老頭立刻表示,整個本子都送給我。

之後滴盡妝只用了一只手,輕輕在老頭肩上一撇,然後順勢将他手肘一拽,老頭的整條手臂在慘叫中被拉長,随後滴盡妝一腳踹在了他膝蓋上,将他整個人都慣到地上。

我愣了一下,但随即滴盡妝用紙巾擦了擦手背上崩開的血口,擊掌兩下,外面立刻進來兩個黑底紅紋制服的人,目不斜視地将老頭帶出去了,門再度關上,就只剩我和女神。

我十分殷勤地搖尾巴:“女神!我來幫你舔!”

滴盡妝擦手的動作頓住了:“……”半晌他嘆氣道,“你就不會做戲麽?舔得那麽認真,還一點結果都沒弄到手。不過以我看來,你的那位老爸,沒救了。”

我也嘆氣道:“這我知道的,無藥可救!他能在毀三觀的情況下還能為我說一句話我都覺得真他媽難得!女神你別在他身上花心思了,就算沒他這個引薦人,我在道上也能自力更生。”看見女神神色稍霁,再度心神蕩漾地湊上前去,“女神,你就讓我再舔一下呗!”

滴盡妝的反應很簡單:“滾邊兒去,我有正事要跟你說。”

女神的确跟我說的是正事,關于“染黑”的儀式。

“白客”的意思就算我先開始不知道,現在也很明了。新人正式入道的規矩就是讓引薦人帶着進入一場黑道三家中一家的宴會,而白客在哪一家染黑的,就默認為屬于這個勢力。

新人進場必須是一身白,代表曾經身在白道,而“染黑”則是在宴會結束時,會有仆役端來一個大缸,裏面裝滿泥沙和墨汁,若是等級夠高的宴會還會準備血,這時每一個賓客都可以用酒杯裝滿這些烏黑肮髒的東西,然後盡數潑向白客,直到将白客的衣服完全染黑。

這裏還有非常關鍵的一點,第一個拿東西潑向白客的人,是彰顯白客身價的所在,在日後道上的發展這也是非常值得申明的一條。這種價值觀,簡直就像妓.女的初.夜标價一樣,所以白客的引薦人如果自己身份并不高,基本都會邀請那場宴會中地位更高的人來做這件事。

就算是肮髒的東西,只要是女神潑我,毛都不算!我連忙表明:“女神你不會袖手旁觀的吧?你一定要第一個潑我啊!”

滴盡妝漫不經心嗯了一聲:“你是我帶的孩子,第一杯是該由我來潑。只是你撓了我幾道口子,按我在道上的作風,是不死也要掉層皮,就把你這麽放出去,還不計前嫌動手潑你,估計有很多人會懷疑到你我。”

我立正站好,大義凜然:“女神來打我一頓吧!”

滴盡妝涼涼瞥了我一眼:“我打柴家老五,因為他有的是時間休養,你有麽?”

我卻忽然靈機一動,賤兮兮獻計道:“女神!不如……不如你上我一次?”

滴盡妝眼瞳深處的溫度一點點下降,幾乎要凝結成凍結荒原的冰川,他就這樣冷冰冰盯了我良久,忽然垂下眼眸,不帶半分感情地低聲道:“……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要讓各位看客失望了= =其實不關國家掃黃打非的事兒啊,這兒還真沒H。。。頂多一點SM的洩憤【當我沒說

女神真實身份和經歷太屌炸天,所以要揭秘她估計要到很多章節以後,接下來就是易恕開始在黑道往上攀爬的經歷了,好吧有那麽一個慫爹,還惹惱了女神,估計是最艱難的時候到了!

☆、洪荒的泥潭

我以為這樣能讓女神和我的關系更近一步,卻沒料到硬生生拉開了女神和我的距離。

而女神這樣如此反常的态度,直到後來我略微知曉了一些宮家秘辛後才恍然。恍然之後想起這時發生的事,沉默了片刻,站起來就要找鉗子撕了自己這張嘴。

很久之後借看遲溶的回憶錄,裏面有過一句話,我記了很久:“在我以為我們都已長大,都在最好的年華中的時候,卻沒有想到,他早已蒼老。”

滴盡妝,戲言殆盡半生隕落,徒留濃妝于世;他的名字原來是這樣美,卻這般冷漠。

我無法想象那一雙清秀的手腕能爆發出徒手撕爛厚羊毛的力量,滴盡妝在撕我衣服時眼神不帶一絲感情。他寬袖揚起時,手臂上方有肌肉的淡淡輪廓,在油燈下隐約布滿交錯的白色或是淡褐色傷痕。

而他在将自己的黑色長袍弄得同樣淩亂時,我看到了他真實的腰圍,出乎意料,和他手腕一樣纖細如女子。這的确有點奇怪,再怎麽說,以生物學的标準,男女身體結構必定不同,骨骼的構造在那裏,腰圍的标準也都定在那裏。

若以男子的标準來說,女神的腰實在太性感了!

然而不容我多想,滴盡妝又開始在四周搞破壞踢桌子踹板凳,那一身黑袍衣袂翩連,簡直像黑夜中三千夜蓮徐徐綻放。

折騰了大約半小時過去,滴盡妝左手握緊發力,還沒來得及結痂的血口又一次崩開,他默默看着血濺到一旁的桌角,然後随便拿了紙抹幹手背上的血,聲音輕而疲倦:“衣服穿好,出去。”

我看到他拉了一下長袍的領口,率先推門,門口兩個黑底血紋制服的人看見是他,立刻低頭退下。然後院子裏面正在暢談的氣氛頓時一冷,所有人都從石椅上站起,柴四爺很快從旁邊跑來,滿臉堆笑:“妝爺,可息怒了?這次是我柴家出了差錯,回頭一定上門賠罪!”

“不用,這件事已了。”滴盡妝整了整領口,似乎多說一個字都耗費幾倍的力氣,整個人都透着濃濃的倦怠,“伺候得不錯,再多懲處,反倒像是我欺負孩子,也在打你們柴家的臉面。”

柴四爺迎合道:“是是是,妝爺大人大量,揭過揭過。”

後來的“染黑”儀式,令我除了難受之外還是難受。

在肯定了我安撫了滴盡妝後,柴四爺叫人擡來一口大缸,裏面黑黝黝一片,混着泥土和墨汁的味道,還有一股腥氣,聞起來就令人犯嘔。

滴盡妝上前,執了一只酒杯,微微俯身舀了一杯,那些濃黑粘稠的液體從杯口溢出,緩緩滑到他的手上,簡直像是冰冷的黑蛇,無端令人恐懼。

他站定在我面前,伸手開始傾倒。他倒的速度很快,我小半邊白色衣服全被染黑了,渾身散發着一種奇怪的混合味道。

還剩最後杯底的一小灘時,滴盡妝忽然一甩手,剩餘的濃黑液體全部潑在了我臉上,我條件反射閉眼,随後聽見一聲瓷杯破碎的聲音,然後是遠去的腳步聲,最後還有柴四爺追過去的叫聲:“妝爺!妝爺慢走!這次是柴家多有得罪!千萬別記心上!”

叫聲還未遠去,又有一杯突如其來潑在我身上,澆得我一個透心涼。

我不敢用手抹掉臉上的污穢,索性閉着眼,感受鋪天蓋地的黑色。

從此,我将被染黑,絕緣于白色的道路。

而所處之地,将遍地肮髒,在這黑色的天地,修行着黑色的法律,黑色的道德,黑色的財富,無數苦痛哀嚎的靈魂在這裏□□,卻必在此周轉生死,因為離了此地,将再不能活。

就像洪荒的泥潭。

老爹在後來對我說,黑道洗白錢無數,他曾經以為洗白一個人也那麽容易,結果掙紮了數十年,還是回到了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

他說,這世道,人不如錢。

我聽後,說老頭,這麽多年,你能明白這個道理,還真他媽難得啊。

……

一場宴會從午夜折騰到淩晨四五點,我身上的污穢凝結成一片片,用手一撥能灑下幾小塊殼子。這黑燈瞎火的,如果經過一個聶小倩,一定會驚呼:“姥姥!到底是何方道士竟将您打出原型?!”

還好這規矩比較人道的一點就是允許白客們去洗個澡,于是我們一行奇黑無比的白客們不顧困倦,立刻神采奕奕表示要跟仆役去往澡堂。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在這黑漆漆的夜裏,居然還有路過的仆役跟我們打招呼!我旁邊一個黑得幾乎看不見的人驚奇道:“大哥你……你居然還看得見我們?”

那個仆役哦了一聲,很淡定地說:“你們都黑出輪廓來了,啧,還有這味兒,太沖。”

衆白客:“……”

事實表明,我們非常有必要去洗個澡。

到了澡堂,我們一夥人都糾結了——尼瑪這就只有一個池子,我們中間男女混雜,這是要我們泡鴛鴦浴嗎?!

六位白客,四男兩女。四男倒是表示不介意,其中一個男的居然還對我說:“易恕——你是易恕吧?你肯定是不介意的,你今天都跟……那什麽了哈!”說完,用眼白和牙齒(只有這兩個是白的可以看見)表達着高度豔羨,“我聽一些爺說,你跟的……那位爺,在道上勢力特別大!瞧見柴四爺對他的态度了沒?簡直太牛叉叉叉了!而且他還纡尊降貴第一個潑你!你之後的前途肯定難以估量!到時候別忘了哥倆!”

我:“……兄弟你好,兄弟你誰啊?”

那男的轉動着眼珠:“我啊!薛洪!你不認識我了?”

我:“……卧槽你居然還能認得出我!你人才啊!!”

除我之外,女的就剩那個粉嫩的小姑娘了,不過現在也是一泥猴。遇上這種沒見過的陣勢,小姑娘急得都快哭了,小聲地提議道:“讓女孩子先洗不行嗎?”

我嘆了口氣,過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姑娘,這兒都是進了黑道兒上的人,哪兒有什麽尊老愛幼女士優先的思想。你這麽說,人家只會想,喲你個毛孩子還想讓小爺我用你的洗澡水,作死呢?”

再安慰地拍了拍,然後一掌将她推下水,聽見一聲水花啪啦聲和尖叫,自己也跳下去,向岸上一招手,“都來都來!不過手腳都放幹淨點啊!惹上了老子,一人一記撩陰腳!”

……

泡了半個小時,皮都搓掉一層,我們六個總算是能看清對方長什麽模樣了。于是光着膀子在澡堂裏面面相觑。

說是都光着也不太恰當,男的倒是光了,排成一列躺在澡堂邊緣一副老爺相。而我的白衣服被女神撕了半邊,幹脆就穿了最裏面小內衣,而一直躲在角落的小姑娘,裹得嚴嚴實實,洗幾下就警惕擡頭看一眼,簡直像是一窩黃鼠狼裏的無辜小雞仔。

我都洗完了,看她還在洗手,頓時靠過去說點別的分散她注意力:“姑娘,你哪兒的人啊?看你這樣子,不應該入道啊,你爹媽呢?”

小姑娘眼淚汪汪地瞅着我:“姐姐,我爸爸媽媽被人害死了,我是來報仇的!”

我:“……”

得了姑娘,我還沒說什麽軟話呢,你就把老底都露了!你這個仇若沒有高人相助,安安心心等下輩子吧!

不過看她一副柔弱的樣子,剛想安慰她幾句,話還沒出口,突然兩個仆役過來大叫了一聲:“丁覺蕊在嗎?出來!柴四爺請!”

澡堂裏的人都被這嗓門驚了一下,小姑娘立刻像只倉鼠躲在我身後,頭都不敢露。

仆役見沒人出來,立刻又大叫了一聲:“丁覺蕊在不在?四爺請!”

寂靜了半晌,小姑娘承受不住壓力緩緩冒出個頭,細聲細氣道:“我……我還沒洗完。”

仆役已經拿着一塊大浴巾過來:“柴四爺已經備好熱水,就等姑娘去了。”

去幹什麽,簡直不言而喻,這姑娘果然是被預訂了的。

可小姑娘簡直死死抓住我不松手,聲音都帶了哭腔:“我不去!我不要去!柴四爺都五十多歲了!我不要!”

仆役被她拍了一臉的水,有點不悅地看向我:“這位姑娘,不關你事,麻煩松手。”

我一指小姑娘:“喂喂搞清楚啊夥計!是她死抓着我不放,難道要我自斷一臂嗎?”

小姑娘看向我,哭得淚雨滂沱:“姐姐!求求你救我!我不要去!就算要用身體讨好人也要跟和你那位爺一樣的!我不要那個又老又肥的!”

我:“……”

此刻,千言萬語只能彙成一句話——特麽這事兒鬧的!女神你要對我負責啊!!

我默默掰開她的手,嘆息着勸道:“你,呃,你千萬別當着四爺的面說他又老又肥啊……更年期的人最聽不得這個,說點他雄姿英發千軍不倒什麽的……沒準你明天還能見到我們。”

當姑娘最後一根手指被掰開,被夥計用白浴巾一包,扛着一路哭嚎着走了。

我沖小姑娘揮了揮手,轉身看見四個一臉驚愕的大老爺們。薛洪是個沉不住氣的,立刻湊上來道:“你不救她嗎?她叫的好慘,你同胞唉!”

我潑他一臉水:“離老子遠點。猴子和人都是近親,你吃猴腦的時候,是不是還要為你同胞緬懷敬根香?”

澡堂中年紀最大的那個四十多大叔忽然伸拇指給我點贊:“姑娘,天生就該是道兒上的人吶!我魏烽,跟姑娘認識一下。”

我默默受了這個贊:“幸會幸會,大家五湖四海相聚一堂。我易恕,別的好說,就是人太渣,在背後捅親娘一刀子的事也幹過,大家都注意提防着我這種豬一樣的隊友。”

對于捅刀子的事情大家普遍都表現出興趣,連旁邊的另兩個二三十歲的男的也湊過來打了聲招呼,于是我們開始互通自己做過的缺德事,一派稱兄道弟和樂融融。

而我們身下,澡堂一池的水被洗成烏黑,像是染缸,又像是這世間。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photoshop不小心卸載了,本來還想做個圖簽放到文案裏的QAQ現在沒有,連封面都做不出來了

【死都不用毀圖秀秀的主←

☆、沃焦石基訓

當天晚上我宿在茶莊,卻沒怎麽睡着,模模糊糊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我還很小的時候,我老爹帶我去買一本學校規定的輔導書,大夏天他帶着我跑了八個書店,手上還拎着我的包,我跟在他身後,進去一家書店,老板将符合書名的書排成一列,我掃了一眼發覺都不是,那麽我們就很潇灑出去然後找下一家。

其實沒有那麽潇灑,我們衣服都濕了,大太陽曬得人快脫皮,但是我每次擡眼望去,那個男人寬厚偌大的背影就無限放大,帶着汗,卻叫人可以無窮回味,就像可以承載一個人一生的依靠。

我躺在床上捂住臉,心裏想起今天在包間裏又重新看到那個男人,拘偻着背,臉總是垂着,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這副樣子明明我在他離婚時已經看慣,卻總是窩心。

“柴銘,瞧你這點出息。”

耳邊泠泠環繞女神帶着疲倦的聲音,是啊,滴盡妝那麽炫酷屌炸,人前是百萬粉絲簇擁的女神,人後是一言斷人性命的妝爺,老爹你對他慫我也不奇怪,其實我也慫的直搖尾巴。

可你是我的父親啊,面對你自己的女兒,能有出息一點麽?

翻來覆去良久,拿起手機上十遍,還是調出我老爹的電話,思慮了一下,發送了一個短信。

老爹很快回了,這很出乎我的意料,更讓我意料之外的是居然還答應了我的請求,決定和我談一談,我在驚異于老爹勇氣爆棚同時也懷疑他給我的電話號碼是不是假的……

幸好老爹還沒那麽缺德,後來一個短信給了我地址。我随便穿了件衣服就出了客房,問了幾個仆役,找到老爹暫居的園子,名字還挺風雅,“修蛾描翠”,還猶記得這來自于一句“天然嫩臉修蛾,不假施朱描翠”,這詩讀起來就一嘴胭脂味。

喲這小日子,真滋潤。

拿出短信遞給仆役,然後被引進房門,老爹正靠在床上等我,右手臂上還打着石膏,看見我招了招左手。

我點了下頭,走過去坐在他對面,老爹還伸手讓仆役遞給我一杯檸檬水。

我正襟危坐,準備和老爹來一場正正經經的談話。但老爹神色飄忽,似乎還神游了一會,才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恐慌道:“妝爺他對你……那、那個了?”

我一口檸檬水噴他一臉。

老爹默默拿了紙巾擦臉,我咳了幾聲順了氣,才啪得一聲把瓷杯拍在旁邊的案幾上:“你那個四哥倒是挺寬宏大量的啊,二話不說把我交出去,你半句話都沒有?”

老爹把擦臉的紙放到一邊,絮絮叨叨說:“小恕,我知道你恨我,但這道上的規矩是我們違逆不得的,雖然我也很痛心你為什麽會過來……”

我深深地抹臉,還指望他能明白我的話告訴我一些關于柴家的勢力,結果說了這麽一堆屁用沒有的廢話!我索性打斷他的話,直截了當道:“聽說柴家分家分得厲害?你是哪個派系的?”

老爹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啊,我不争權,也懶得管那些烏七八糟的事。”

我:“……”

喂老頭,這麽好的條件!你還不争?!你他媽是如來佛祖和觀音菩薩生出來的嗎?!

看來是得不到什麽消息了,我放下檸檬水就準備回去補覺,老爹卻忽然期期艾艾拉住我:“小恕,你,你要不就留在這?”

我回頭:“留這作甚?老子一堆事煩着呢,您老溜貓逗狗不用叫上我了。”

老爹支支吾吾道:“呃那個,你幹媽明天會過來,我想着吧,你們要不要見見?”

我:“……”沉默看了他半晌,很堅定道:“滾你媽蛋!”

老爹不知出于何種奇葩心理沒松開我,繼續說:“你弟弟也要過來,我去跟四哥說說,不要把你派到下面工作,你在柴家帶帶你弟弟就好了……”

我聽後幾乎崩碎了一口牙:“我、他、媽、還、有、個、弟、弟?”剛說完立刻怒值飚升,甩開老頭的手,一腳揣在床腳,哐啷一聲響,“還要我帶他?老子入道被潑得一身泥就是來當你兒子保姆的?柴家五爺!你他媽信不信老子敢把你兒子閹了挂你床頭?!”

外面的仆役聽到響動都跑了進來抓住我胳膊,我掙了掙沒掙開,一腳踹碎旁邊一個落地大花瓶,瓷片彈濺得到處都是,像是一地細碎百花。

老頭估計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着我,我咬着牙,一字一句:“柴銘,你他媽給老子聽好了,易恕這兩字認識吧,跟柴這玩意兒八竿子打不着!以後再拿什麽幹媽弟弟的字眼膈應老子,你老婆兒子就都到普覺寺陪我老娘去!”

仆役已經把我拖着往外走,反正老子話已經罵完了,也沒再掙紮。一直被拖到園子外,那兩個仆役才松了手,面面相觑,其中一個還小聲說了一句:“何必鬧僵呢?畢竟不還是……”

我冷哼一聲,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

天剛蒙蒙亮,我睡下去簡直還不到一個小時,立刻有人把我推醒,手勁很大,猛地一拍半邊肩膀都麻了。我睜眼一看,床邊有個高壯的仆役,一邊啃餅子一邊拍我起床,見我醒了立刻咽下餅子道:“白客的基訓時間到了,外面有車送你們去沃焦石。”

我頭腦還不太靈光,等穿好衣服才猛地想起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媽的,白客的基礎訓練!

在道上混和入道是兩個概念。前者數量很多,相當于處在黑白中間的浪蕩子,在黑道中是被視為最低層的人,同樣,他們洗白很容易;而一旦入道,關系就立刻錯綜複雜,必須遵從黑道中的規則,如果犯了事,簡直在警方眼中是罪上加罪。

所以在白客入道後的一個星期,三大家都會準備白客基礎訓練,像教小孩子一樣告訴白客們這個黑暗社會的常識,法律,制度;以及個體審核,最後決定分配到哪裏。

而“沃焦石”就是白客基訓營地。

“沃焦石”是傳說中陰府地獄之外的石頭,這種石頭汲取着鬼魂的怨恨和絕望,源源不斷生長在地獄的邊緣。每當鬼魂受不了十殿的酷刑想要逃走時,總會在第一時間被沃焦石上的怨怒而烤成焦炭,随即灰飛煙滅。

“染黑”是第一步,那麽“沃焦石”就是第二步。

因為聽了這個傳說,又不太了解沃焦石裏面都要做些什麽,我們一行五個新白客都十分恐懼,在被面包車載過去時一直對司機旁側敲擊,可惜司機也含含糊糊,提供不了有效消息。

薛洪明顯是情感最外露的一個:“感覺好可怕啊感覺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本就休息不夠,被他叨念煩了,一個肘擊過去:“你他媽複讀機轉世啊!”

魏烽豪爽地伸出拇指:“姑娘幹得漂亮!”

我有些犯困,但此時滿車都是不熟的男人又不敢睡,努力強撐着看向窗外:“那個小姑娘,叫什麽來着?丁覺蕊是吧?今天沒跟我們一起來啊。”

薛洪一副八卦嘴臉:“聽說被柴四爺折騰慘了,躺床上動不了。”

我啧啧兩聲:“小姑娘肯定不聽勸,又沒有自保能力,惹惱別人自己遭罪。”

薛洪盯了我半晌,忽然伸手探我胸口:“易恕你其實是個男人吧?讓我檢驗一下!”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一腳已經踢了過去,另一只手順勢橫到他脖子上,往下掐了一寸,冷冷道:“老子連那位爺都敢抓三道口子,你嫌命長?”

薛洪一臉幹笑:“易恕我開開玩笑嘛!誰不知道你是柴五爺的私生大小姐啊!”

我:“……操!”

這下我是真火了,一個手刀狠狠下去,砍得他一聲哀嚎,然後扭頭跟魏烽說:“兄弟,幫把手,把他衣服褲子扯下來扔窗外去,事成我欠你一人情。”

魏烽二話不說開始扒薛洪褲子。

薛洪很驚恐:“易恕你是男的吧你是男的吧一個姑娘家怎麽會有這麽大力氣?!啊啊我褲子褲子!褲子掉了!你們要幹什麽啊!”

我冷笑:“讓你曬着鳥進沃焦石!”

一句話出,整個車內都沉默了。

魏烽此時正往窗外扔褲子,默默打量了我片刻:“我還是相信你是個姑娘,男的長不了這麽水靈。”遲疑了半晌,還是堅定補充道,“你胸也大。”

我一把松開薛洪,又踹了他一腳:“你他媽是個小受吧?老子力氣大麽?還沒老子胸大!”說完向魏烽點了個頭,“多謝誇獎,魏兄弟眼光很好啊。”

衆:“……”

……

目的地居然是一所在郊外地區的技術職業學校,外面的牆上還刷着廣告語“沃焦技術職業學校,助您翺翔中華,從此爸爸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工作了!”。

我:“……”

這他媽是啥?你們連編個廣告語都不能暫停腦殘了嗎?!

不過普通的技校可沒有鐵絲電網的防線,牆面上面刷雖然了石灰,可角落剝落地方的光澤分明是鋼鐵,大門上盡是倒刺,握上去要撕層皮才能把手拿下來。

我們依次下了車,最後的薛洪在車上捂着關鍵部位就是不肯下來。我是抄着雙手冷冷看好戲,魏烽明顯跟我一夥,而另兩個年輕人毫無存在感,此時更無意出風頭。

僵持了片刻,最後還是司機嘆了口氣,好心脫下外套遞給薛洪:“唉小兄弟,拿着吧,你說你連個剪刀都沒有,還去惹朵食人花,除了被咬掉塊肉又能讨到什麽好?”

薛洪急忙接過圍在腰間,剛想嘀咕什麽,瞟了瞟我立刻又閉緊了嘴,捂緊身上僅有的外套,站的地方離我簡直是安全距離中的安全距離。

那司機剛發動車子,又探頭看着我道:“姑娘,路還長着,人外有人,到了沃焦石,人都放精明點。你這組的白客說實話算不上什麽,幹的最大的事也不過是傷了人,有的組通通都是殺人越貨的主兒,載過來的司機師傅都說脖子冷了一路。”

我略微點頭:“這種事,我也知道。”

司機默默升起車窗,在一片尾氣中車越跑越遠。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技校的門忽然滴的一聲響,以非常平均的速度打開。随後從裏面走出個光頭,叼着根煙,穿着黑色背心,外套皮克,手臂上肌肉軋結。

他依次打量了我們,在我和薛洪身上停駐的時間尤其多,最後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轉身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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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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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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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