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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那是說殺就殺,沒半分情面。你雖說是他親自帶的白客,但你想想,孟婆亭第一任的那個,對那位爺可是有知遇之恩的,可那一個晚上,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了一堆血塊,你也不膽寒?”
我瞬間又回到了六位佛爺來分家産的那一天——心中無時無刻不在咆哮:“你們居然已經那麽蠢了,還這麽興高采烈展示給我看!為什麽不去死啊!!”
遲溶冷笑一聲。
柴三姑已經接過話來:“這樣,卞城王,做事留後手,你私下賣我們一個面子,以後有難,柴家定鼎力相助如何?”
柴二爺明顯不滿柴三姑這份說辭,立刻道:“遲小姑娘,既然相見便是緣,我們知道你年紀輕輕父親去世很是艱難,如若你肯詳談,這十三號我送你便是!”
遲溶驚訝道:“易恕,他們真的是你的叔叔嬸嬸嗎?”
我擡頭望天花板:“我不認識他們。”
遲溶快被氣笑了:“明知道我是妝爺的人,挑撥離間也就罷了,他居然還想跟我茍且?我能看中他什麽?以後吃豬大腸不用去超市買嗎?”
我嘆了一口氣:“他們是偏向閻羅殿的,而在老窩可能底氣足吧。”
遲溶笑道:“呵呵,閻羅殿啊?”她猛地按開玻璃降下的按鈕,長發吹散,露出耀眼的晶黃色面具,一如她陡然冷厲的聲音,“閻羅殿算個屁?孟婆亭又不是沒砸過!”
☆、垂誕美色
尖嘯聲一起而落!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份如厲鬼般的尖嘶,令人遍體生寒,下一刻,忽然一聲悶響,公爵包廂的厚重玻璃還沒完全降下時,斜對面坐着的柴三姑已經猛地後仰,摔下椅子。
侯爵包廂瞬間混亂,無數棕色制服的柴家人馬忙着叫醫生,柴二爺一拍茶幾起身,剛憤怒指着我們方向,卻忽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匆忙兩步退後,立刻低頭看向柴三姑。
而後醫生趕來,很遺憾地告知節哀順變。但柴二爺絲毫不節哀,立刻揪起他讓他立刻開顱,在現場觀摩了一邊人腦解剖後,柴二爺雙手捧着從顱骨內肆虐了一邊的東西,跪在了地上,埋下臉,竭力讓話說完整:“不知……不知仵官王大駕!柴二冒犯!懇請仵官王息怒!”
靜靜刷上鮮血躺在他手心的,是一根掏耳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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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官王令。
王令既出,必複屠血,這是孟婆亭的習慣。
女神剛剛要拿回掏耳勺,我還不解其意,直到現在才想起,其實這東西殺傷力異常恐怖。
而在孟婆亭衆屬的印象中,仵官王令的作用并非令牌,更是一件恐怖的殺人武器。曾經以重金屬混合鍛造而成,外壓聖檀木,形體流暢纖細,入手感覺沉重。而與之配套的是仵官王手腕和拇指上的扳指袖箭,悄無聲息遠程取命,木質的外表甚至看不見反光。
一言出,仿佛地崩山摧的重壓,頃刻止住了劍拔弩張的殺伐之氣。
剎那寂靜。
幾乎在同時,所有黑底紅紋制服的人收刀跪下,膝蓋重擊到地上,震得人心若擂鼓。這一跪,下面所有人,包括各個包廂的玻璃都被強行開啓,一瞬間只見到倉惶跪拜的身影。
我都看呆了——女神你當年得幹了多少混賬缺德事啊!能把這幫龜孫子在閻羅殿的地盤給吓跪!!
滴盡妝緩慢擡手,光影下,手指修長漂亮。
柴二見此完全沒了風度,感覺跪着都能倒,抖得跟沒有窩的寒鴉一樣:“求王高擡……不!放下貴手!放下貴手有話好說!柴二願代柴家向王賠罪!”
這份話聽起來很是別有一番意味,他自封十殿都市王,然而卻向另一位十殿稱王,倒是很有種俯首稱臣的卑微,很容易讓人滿足感。
但女神最狠的一點就是軟硬不吃。
滴盡妝嗓音柔和,卻透着陰陰的冷意:“很多時候,我看你們,都覺得像是在看一本爛尾的小說。前戲鋪的不知道有多足,高貴冷豔,無所不能。我剛想體驗一下你們高.潮到來,沒想到一下子就軟了,都陽痿了是吧?”
衆:“……”
我突然非常想看一看柴二的面部表情——如果是柴三姑聽到這話效果還真不大,主要是柴二爺是個男的,是個男的就很難忍受自己那活兒牛掰不起來。
滴盡妝淡淡道:“都不用裝了,想笑就笑出來,我知道你們聽着覺得爽。”
遲溶第一個破功,一陣排山倒海的笑聲席卷拍賣場,全部人都爆笑開來,笑聲中柴二爺跪着的身軀幾乎搖搖欲墜,看着真他媽小可憐。
半晌笑聲歇了些,滴盡妝向高臺伸出了手,動作優雅而強勢,很快白慘慘的主持就将十三號貨帶了上來,這女人面容嬌豔非常,秀發是天然的亞麻色,渾身有着古典美,卻難掩她的曲線畢露。
滴盡妝在全場死寂中輕擡了一下十三號的下巴,嗓音一成不變的淡然,卻平添一份肆意:“柴二,我近年來脾氣是比較好,那也是看在你們聽話的份上。你剛才在說我的陳年舊事?殺了孟婆亭前任王?五年前?還是六年?嗯,記得倒是比我清楚,那你仔細回憶回憶,手上捧的王令,是不是還沾過前王的血啊?”
柴二差點松手把掏耳勺摔地上。
“七百四十萬。”滴盡妝忽然捏住十三號的下颚,将她拉到包廂邊緣,冰冷道,“柴二你很出息啊,出息得我都不知道怎麽辦了,這樣,我來教你一手,關于怎樣拿到一個人,其實無關錢的事情,我可以這樣……”
一聲悶響和慘叫震驚全場。
滴盡妝冷冷甩手,接過身後侍者抖着遞上的濕巾擦了擦手,然後将揉成團的濕巾扔下,在空中重新翩然展開後,蓋住了十三號顱骨破碎的面孔,濕了血污。
我都忍不住倒退一步,根本不敢去看下方扭曲的屍體。
“離宮家的人遠一點,他們都是瘋子!”老爹瑟縮的話突然在我腦海裏回蕩,秋風陣陣。
然而這個瘋子回身的眼神沒有半分瘋狂,只是疲倦到泛起死亡般的灰色。他平淡地看了我一眼,忽然道:“七百四十萬剛打了水漂,易恕,要當替補麽?”
我整個人僵住。
如此暧昧的一句邀請,在都市言情小說裏,簡直就是JQ發展第一步!
可尼瑪啊,老子這他媽是走錯文了啊!這簡直就是二戰後美蘇冷戰,斯大林跟丘吉爾說:“你看我們戰争都損失了幾十個億,曲線救國一次,不如咱約會吧!”
是頭豬都能嗅到濃濃的原子彈味道好嗎!
怎麽搞,怎麽搞啊?不答應吧,下面血淋淋的例子還屍骨未寒,答應吧,老子好怕啊!
覺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過來,我一動都不敢動。
滴盡妝見我沒反應,有意無意地笑了一聲:“算了,我知道你怕。”
我條件反射道:“我不怕!”說完再次呆了片刻後,結巴道,“就是……就是有點被,被被吓傻……”剛說出就覺得這句太慫,必須要增強氣勢,頓時理直氣壯,“吓傻很丢人嗎?女神!将心比心!這裏就我一個未成年!”
說到最後尾音都帶了遲當家式撒潑,莫約能耗掉女神半格怒值。
“這樣啊。”滴盡妝聲音不鹹不淡。
完蛋,看這樣子還剩了半格怒槽。我又不敢真抱大腿,人家遲當家跟女神情誼深厚自然有恃無恐,她如果是匹小白龍馬,我頂多就是一半路殺出的白骨精,面對齊天大聖能攀上毛的交情?骨質疏松的交情還差不多!
我忐忑不安地拽着衣角,活了十七年,頭一遭用一種誘惑的語氣道:“女神,你不是喜歡禍害未成年人麽?”
——如果答不喜歡我幹脆就從包廂跳下去好了。
沉默中,拍賣會簡直如同墳場一樣死寂,經過剛才血的震懾,就算我皮厚,也能感到一些人赤果果地把“死人”的标記烙在我身上,真是燒得我皮疼。
“未成年?搞錯了吧。”滴盡妝終于開口,帶着漫不經心的倦怠,“我喜歡的是花季少女。”
我:“……”
媽的!女神你早說啊!不帶這麽吓人的!害我心驚肉跳好半天!
遲溶聞言也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估計剛才她也被性情不定的女神吓到了,這時立刻上來緩和氣氛,裝模作樣地賣萌:“妝爺你偏心啊,我也是花季少女!”
滴盡妝瞥了她一眼:“裝嫩。”
遲溶炸毛了:“……卧槽!!”
我看着那只素白的手再次伸來攬住我的肩,不知是不是因為空調全部開了冷氣,溫度異常低,他手上的寒氣幾乎要穿透我的衣服。
“今夜有點危險,放心伸出你的爪子。”滴盡妝輕輕在我耳邊囑咐,聲音最後竟困累到脆弱,“你不用怕我,我脾氣不好,也沒到六親不認的地步。”
我只覺得他的手臂纖細,周身的蘭麝香令人心神蕩漾,我一邊将目光黏在女神誘人的腰身上,一邊心神不屬道:“嗯。”
“待會我叫人把王令洗幹淨,你拿着。”
“嗯。”
“閻羅王如果挑釁你,不要說話,給他一腳。”
“嗯。”
“除了嗯呢?”
我目光炯炯:“女神!你身高一米七多,但腰圍居然只有二尺多!怎麽練的?簡直稱得上盈盈一握若無骨!我能摸一把嗎?”
滴盡妝:“……”
四周霎時死寂中,遲大當家很是一本正經出列,指責我道:“易恕!你什麽眼神啊真是!妝爺的腰圍明明是一尺七五!臀圍才是二尺六八,你算錯地方了嗎?還是衣服那麽厚看不出來?!”
滴盡妝:“……”
眼看周圍溫度又降下來的樣子,我挨近了女神一點,非常明智地閉嘴了。心裏嘆了口氣說這也不能怪我們倆逗逼,遲當家估計是被您從小給吓大的,免疫力非常之高,恢複力堪比大強,一只下去都能堵馬桶。
而我嘛,就是和商纣王周幽王一丘之貉同流合污的存在了,垂誕美色,人皆有之!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真是跌宕起伏。。。前面殘忍得喲。。。後面就陽痿了的感覺是吧。。。= =
沒事,下一章再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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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女神三圍(卧槽我真是作死要透露這個)可以說并不算标準,本來是那麽标致的女孩子,但人生比較作孽
最後,本娘根本沒有量過三圍其實到現在還一點不明白數字的概念,謝謝捉蟲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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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修一下,我發現一寫感情戲就容易蘇瑪麗,感情戲是我死穴
但不寫吧。。。這發展到猴年馬月才能坦誠相待啊。。。
☆、斷臂維納斯
走向負三樓的路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關卡,簡直比國防部還嚴密,手段也異常鐵血。但那些守衛見到仵官王的那張黑底紅紋面具,簡直就跟見了光的鼠婦一樣,縮得比壁虎還快。
路上還有新鮮的血跡,所有換氣窗都打開,很多沉默的侍者正拿着清潔劑一點點擦拭,四處都是扭開蓋的沉檀香水,驅散了空氣中的腥氣。
走到半路,迎面走來一個孟婆亭的高層,一見女神立刻跪下:“王,清場已完畢。”
滴盡妝的聲音沒什麽感情:“閻羅王應該到了吧。”
“是。”
“那你們動作慢了點。”
“給王丢人現眼了。”
滴盡妝伸手抹過高層肩上的一絲血跡,指尖撚了撚,随即拿過濕巾擦去,聲音低沉:“是不是清場的時候又和閻羅殿發生小摩擦?我說過,待客之道,學會讓着點,不要總是和客人吵架。”
“未曾違抗王令。”高層說着,擡頭的神情還頗有些冤屈,“可閻羅王那厮太無規矩!居然說……說王……”說到一半,錄音機突然之間卡了帶。
滴盡妝了然:“又是壞話?”
“……算是。”
“說了什麽?”滴盡妝風輕雲淡,“上一次他叫我當他女伴,我殺了他八個高層,這一次他準備了多少人馬給我過瘾?”
“好像是聽說了王有位容姿美麗的胞妹,心有欽慕,想……想那個……”
“……”滴盡妝沉默片刻,淡漠道,“這樣啊。”
“王有何示下?”
滴盡妝的嗓音陡然陰沉:“端了上面的拍賣會,封鎖地下賭場,閻羅殿的活口,生死就看看這一次閻羅王的侍主之道吧。”
這番先入為主的概念,閻羅王的形象應該定格為大腹便便油光滿面的老淫賊,但當地下賭場的三寸厚鋼鐵質門轟然開啓,塵嚣飛揚間,我看到的只是黑道上舉足輕重的兩王靜靜對峙,人群仿佛被這攝人的氣場擠壓,悄無聲息地退後。
滴盡妝到來的那一刻,萬籁俱寂,沉重冷漠的黑袍掃過精致的地毯,一方黑底紅紋的面具仿若能切割柔軟的空氣。
而寬大的賭桌盡頭,純白真皮的沙發群裏,那個被一群閻羅殿制服的屬衆包圍的男人,戴着白底藍鈎圖紋的面具,文雅謙和,冷靜淡漠。
“妝爺,別來無恙。”沉默半晌,閻羅王颔首致意。
滴盡妝低笑着正拿着濕巾擦手,聲音清冷威儀,卻故意添上一絲眷纏,如同他唱完戲後不動聲色地魅惑為他瘋狂的戲迷粉絲:“卿卿,多日不見,想沒想過我啊?”
此話一出,四周更沒有什麽動靜,女神這聲幾乎暧昧的寒暄配上的只是他漫不經心的落座動作,隔着一方賭桌與閻羅王遙遙相望。
“妝爺客氣。”閻羅王看起來非常能沉得住氣,不過想想也是,能在心狠手辣的孟婆亭逼壓之下還能生存下來,閻羅王也并非泛泛之輩。
“不客氣,今天過來一不想聽解釋,二不想聽道歉,但我要的東西,你又割舍不了。”滴盡妝往後一靠,将手放在賭桌上,“簡單,賭贏了,你要什麽我給什麽,輸了,我要的狗都牽來了吧?讓我一只只宰完,這事算了。”
閻羅王也将一只手放上賭桌:“老規矩,我贏了,陪我吃頓飯,我們需要談一談。”
滴盡妝忽然笑道:“好啊,把你的爪子放下去吧,第一場的賭注我賭一只手,你沒必要學我,乖,去牽一只狗來。”
這句話一出,全場寂靜中的目光全刷刷刮向我。
閻羅王也望向我的方向,半晌後有些意味深長道:“妝爺,過去大宴的每一次,第一場你用來壓賭注的……都是女伴。”
我皺了皺眉,仍沒有作聲。
滴盡妝卻連眼皮都不擡:“心情不好,玩點刺激的。”
閻羅王又看向女神放在桌上的那只手,這麽一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其間。那五指相當素白漂亮,放松自然,仿佛是千年之前的燕國大宴,太子丹為請荊軻刺殺秦王,宴席中絕世美人輕撫琴弦的玉酥手。
但為博荊軻出動,愚蠢而急功近利的燕丹斬下了美人的雙手贈與刺客。
這樣的亵渎完美,簡直像火燒圓明園一樣不可饒恕!
過了很久,閻羅王斟酌着語句:“我似乎沒見你贏過第一場。”
滴盡妝很無所謂:“沒關系,後面兩場贏就可以,二十八條狗命依舊歸我。”
“是麽,但你的手就要歸我了。”
“不嫌髒,拿去啊。”
這一刻女神忽而擡眼,眼角揚起的剎那光華,仿佛掌控的滔天權勢都變作了背景。
即便戴着那一方斑駁的面具,但仿佛能窺見他不動聲色的含笑容顏。
“卿卿,不過是一只手而已,我輸過的東西,其實比這多太多了。”
我在這對峙的局面中,悄悄後退了一步,默不作聲看向遲溶,想看看小白龍馬可能知曉她大師兄一點玲珑心思。結果遲小白龍馬面具後的眼睛更是驚訝,想了想湊到我耳邊極力壓低聲音:“我真猜不透,妝爺從來不按常理出牌,你別摻和就行了。”
我心中突然惶恐:“你意思是……他真有可能砍了自己胳膊?”
遲溶尴尬地咳了一聲:“你別瞎說,回頭粉絲們不得把溯世給拆了!”頓了頓又道,“閻羅王不是個簡單貨色,但如果不是礫爺莽撞,孟婆亭不至于吃虧。也不想想,黑三家能承認他們,還不是因為妝爺鐵血上位。”
我啧了一聲:“閻羅王不好對付,怎麽平常見你們都是一副老鼠過街的表情。”
遲溶更尴尬:“這不是……這不是……你歷史沒學好嘛!沒聽過紅軍長征本質是被打得屁滾尿流嘛!歷史書上還不是光明正大的‘戰略轉移’!不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造嗎!”
我:“……我造。”
“開局。”
在滴盡妝的示意下,荷官終于開始第一場,三場的賭博方式完全不同,而第一場的方式據說是女神的弱勢,所以一般都會找個替死鬼,這次女神親自上陣,孟婆亭這方的人馬簡直要把槍都開了保險才安心。
我完全不懂賭博,判斷不了局勢。但女神簡直太過冷靜,靠在高背椅上,仿佛放在賭桌上的手根本不是自己的,他壓的是自己的右手,而衆所周知他根本不是左撇子。
更令人崩潰的是,他左手就沒上桌過,根本不看暗牌,需要翻牌的時候都是示意我幫忙翻,一身氣度古井不波。而我簡直像置身高考考場,十分煎熬,最後還是問了遲溶:“女神他……他以前都不看自己牌的麽?”
這麽一種玩過家家的心态,女神會贏才奇怪吧?
遲溶按住自己額頭:“妝爺不會玩德州撲克,他只會玩蜘蛛紙牌。”
我:“……”
遲當家,你怎麽不說他只會玩掃雷呢?不會雙人游戲湊個什麽勁兒啊!
我期希地看着遲溶:“你這麽有膽有識,還懂游戲規則,你去幫他翻牌,出個老千?”
遲溶搖頭後退:“妝爺不讓我碰賭。”
我沉默了一會,慎重道:“你就要看着他變成斷臂的維納斯嗎?!”
遲溶剛想分辯什麽,滴盡妝忽然回頭,聲音輕而低:“易恕,說維納斯還那麽大聲,就不怕我聽着傷心?”
我看着那只被按在賭桌上的手,心肝兒跟煎餃子似的:“女神,我更傷心啊!”
滴盡妝微微眯了眼睛:“就這麽不相信我的賭術?”随即頭也不回道,“荷官,發牌。”
聲音慢悠悠得那叫一個底氣十足大權在握。
我:“……”
女神請問你的賭術在哪裏?最乖的是你好吧?混到現在只會玩個蜘蛛紙牌!托柴四爺的潮流老子都會玩鬥地主了好伐!!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真是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幸……唉?
唉!老子為什麽會想到家門!
我心裏一驚,連女神什麽時候握住我手腕都不知道,随後聽見荷官非常為難又不得已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地下賭場:“第一場,仵官王輸。”
我渾身寒毛被激得一炸,随後所有孟婆亭人手迅速掏槍拔軍刺,黑洞洞的槍口和明晃晃的刺面連成一片,瞬間凍結賭場的餘溫。
閻羅殿的人馬也瞬間對峙,氣氛一剎那像是火柴浸入汽油,馬上就要被轟然頂爆。
但雙方的王同時擡手,按壓住這一次的暴動。
“你先別砍,我知道你做得出來。”閻羅王的反應有些出乎意料,這個一直淡漠的王似乎失了分寸,“你別動!”
滴盡妝從頭到尾就根本沒有要被剁手的應激反應,他淡淡道:“卿卿,這事不能怪我,剛才我跟進了三十二把,你讓了我三十一回,看來你自己賭術不精,還是贏了。”
我:“……”
喂女神……這種事……到底是誰更丢臉啊?
我四周看了一圈,發現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奇怪,心想他們應該都會玩牌,不會都看出來這場一直是閻羅王在拼命讓着仵官王吧?我眯着眼睛再看看荷官,這想法瞬間被證實——他臉色一樣奇怪。
我心裏頓時警鐘大鳴,瞬間瞥向賭桌盡頭安然端坐的閻羅王。
情敵?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了一下易恕的情緒
突然覺得這孩子性格略浮躁,必須內斂!要學會皮笑肉不笑!!
☆、溫香暖玉抱滿懷
在我目光瞥過去的一剎那,閻羅王也同樣看向了我,白底藍鈎的面具并未顯得幽深,反而帶着一股清心寡欲的味道,淡然到讓我想起了一句歌詞——只是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休場。”他沒有收回目光,只是擡手示意荷官收牌,“下一場半小時後,妝爺沒意見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賒賬?”
滴盡妝的話剛說完,閻羅殿的一位高層立刻站出來,急促道:“王!如若您不忍,在下可以代勞下……”
“砰!”
滴盡妝絲毫未動,剛才制造那聲震耳槍聲的孟婆亭高層也未動,沉靜中只有對面倒下的閻羅殿高層的衣料摩擦聲,血汩汩冒出紅了地毯。
四下又是死寂,閻羅王迅速擡手,堪堪止住幾乎暴怒的屬下。
“沒有教養。”滴盡妝緩緩開口,“起碼讓人把生命中最後一句話說完。”
孟婆亭高層沉默片刻:“情不自禁,這是清場的習慣,下次一定注意。”
“滴盡妝,你哪一天才能學會如何教育人?”閻羅王的聲音乍響,卻仍沒有半分起伏,冷靜如同一尊雕塑,“你已經教錯了太多!”
“我從來就不懂教育,也不需要。”滴盡妝放在賭桌上的手都無聊到依次敲擊桌面,“教育的成本太高,種一棵樹需要多少甘露多少養分多少陽光?我為什麽要做這些?擁有這棵樹,連根拔起不就好了。”
“你這是拔苗助長!”
“那又怎樣?我能給他們俯視其他小樹的權力。”
“昙花一現的風光,你給的太虛僞了!”
“擁有那一瞬就夠了。”滴盡妝笑道,“卿卿,沒有世人是真誠的,不要妄自評判人性,難道你敢說沒有在等我垮臺?等我身敗名裂,你趕緊踩一腳,滿足自己卑劣的自尊心?”
“……”
滴盡妝又笑了:“連撒謊都不會?就這樣你媽還敢把你染黑,真是居心叵測。”
閻羅王語氣仍一成不變:“我記得我們之間有過約定,談事情不談母親。”
“不是因為母親麽?好吧,也許是另一個原因。”滴盡妝聲音清淡,“你逼格太低了。”
身側的遲溶差點又噗嗤一聲,急忙按住自己的面具,詠嘆調般在我耳邊嘀咕:“閻羅王真是吃塹不長智,妝爺什麽城府,又是妙語連珠,慘敗都算便宜的。”
我一邊持續安撫女神握住我手腕的左手,一邊側過頭低聲回道:“也就是說,我不用為女神手臂擔心了對吧?說暈閻羅王就行了。”
遲溶頓了一下又道:“給你說個例子吧,你都不知道,妝爺火力全開根本不止這點功力。前些年這兩大巨頭發生過劇烈火拼,很兇險的,月爺他——哦這是孟婆亭四大核心之一,跟了妝爺十年以上的舊部——月爺重傷,沒有麻藥,醫生當即開腔手術,結果劇痛讓他心髒都承受不住,停跳了四分種呢!”
我順着遲當家的意思問道:“後來怎麽活的?”
遲溶驕傲地說:“被妝爺罵的!”
我:“……”
喂,這個補血槽技能點,也忒逆天了吧?!
休場開始,閻羅王幾乎是迫不及待離開了賭桌,後方一些高層也迅速跟随離開,只餘下幾位高層上前一步守在純白沙發旁邊。
滴盡妝不動聲色地坐着,然而左手依舊死握着我的手腕,手勁非常大,我一直的順毛沒有絲毫效果,最後感覺幾乎麻木,像是手已經被勒斷。
遲溶瞧見我臉色不對勁,湊近了些,當見到我的手被滴盡妝握住後,眼神瞬間變了,立刻擡手做了個手勢,然後一個制服出列,抽出腰間的布卷,熟練地一抖手攤開,正兒八經道:“抗生素維生素氨基酸有機酸血清疫苗催眠藥瀉藥,不知卞城王什麽愛好?”
遲溶伸出手碰到布卷上的一排針劑:“氯丙嗪在哪?”
“編號二十一。”
遲溶果斷抽出二十一號針劑,撥開護頭,推了推活塞柄,幾滴無色液體刺入空氣,随即遲溶将我推開一些,半跪于地,固定住女神的手臂,借着手機的光找到靜脈,幹脆利落一針下去,然後緩慢推動活塞,将液體全部注入其中。
我接過遲溶遞給我的棉球按住他手臂上略微出血的地方,沒多久,女神的左手就慢慢軟了下來,松開了我的手腕。
遲溶迅速幫我活動手腕,她剛動我就痛得一縮,整個手腕很快腫了起來,這時候滴盡妝慢慢回頭,那雙眼眸中的疲憊滔天,幾乎要淹沒淡淡琥珀的顏色。
“剛才我情緒不好。”滴盡妝聲音平靜之餘帶着微微的歉意,“忘了跟你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直接找小己要一針鎮定劑。”
那個制服收起布卷,躬身道:“小己牌移動醫療箱,竭誠為您服務。”
遲溶将廢棄的針劑用塑料袋包好,遞給小己:“記得銷毀。”
小己看起來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笑得十分清甜:“知道知道。”說完接過塑料袋就退後,隐沒在孟婆亭的高層中。
滴盡妝此刻明顯困得厲害,連探子回報閻羅王的去向時都完全漠不關心,頓了一下後又把我拉了過去,按坐在他的腿上,我還震驚到沒有反應,他忽然無力地環住我的腰,将頭蜷在我懷裏,金屬面具堅硬冰涼,發絲卻那麽輕軟。
遲溶也看愣了,但愣了一下很快就激動地示意我安撫地抱住女神的肩背,我心想她什麽時候這麽會拉皮條了,然後就看見她掏出手機對準了我們,随即閃光燈一亮。
沒等我質疑,她就收起手機,自鳴得意道:“回頭妝爺再叫我默寫曲譜,我就拿這個發給宮姐姐!”
我:“……”
遲當家,把這麽多的機智都用在威脅女神身上,你的人生已經無聊得只剩“吃飯睡覺欺師兄”了嗎?!
在這半個小時之內,我真正體會了一回什麽叫做“溫玉暖香抱滿懷”,女神似乎睡得非常沉,呼吸平穩緩慢,原本透體般的殺伐果決之氣像是孔雀被撫順下去的羽翎,觸及之處只沾染到心曠神怡的蘭麝香。
我不由自主收攏手臂,動作一點點試探,抱得更深,就在我試探着摸他頭發時,突然一陣電話鈴聲乍響!
所有孟婆亭人馬神經過敏一樣,幾乎同時舉槍對準我,我面對着幾十支開了保險随時會走火的槍,當即從兜裏掏出手機摔在地上!
鈴聲截然而止。
女神呼吸頻率似乎還是緩慢,看樣子還沒有醒,我松了口氣。
半晌,遲溶揮手讓槍支都移開,撿起碎得稀巴爛的手機,啧啧了幾聲,看向我:“電話薄都有什麽人啊?不是道上的吧,這時候打電話,吓死人了!”
我承認道:“其實上面有二十三個學校老師的電話,六十八個同學的電話,十七個修理專用熱線,還有10086……”
遲溶打斷道:“算了我不問了,不過以後記得手機都調震動啊。”
我點了下頭,頓了下又道:“補充說明一下,剛才那個是特殊鈴聲,黑道的。”
遲溶眉頭蹙起:“誰?”
“柴家大主事,範婧岚。”
範婧岚是個非常謹慎淩厲的女人,就算她來到地下賭場看見女神把我當抱枕也會憋住尖叫,讓她沉不住氣打我電話只有一個原因,遇到了她無法控制的意外。
手機被砸壞,我此刻又不記得她電話號碼,遲溶還不認得範婧岚長什麽樣。我沉默了一會,非常不舍地摸了摸女神的頭發,然後對遲溶道:“半個小時快過了,女神起床氣你是知道的,我們要換一種非常安穩平靜的方式讓他醒,是吧?”
遲溶倒是很認同:“那個安穩平靜的方法是什麽啊?”
我在人群中找起小己來:“來一針腎上腺素!”
遲溶沉默了半天,沉痛道:“易恕,你知不知道,妝爺的藥理非常渣,上一次小己給他打了氯丙嗪,他說要熬夜工作私自打了興奮劑,結果造成血壓驟低,心跳過速突發性暈厥,被送到醫院搶救了五個小時!恭喜你啊,終于有一項跟妝爺的成績保持持平了!”
我一怔,随即皺眉:“五個小時?沒那麽恐怖吧?一場手術到這個時間都下病危通知書了。”
遲溶哼氣:“當然!我這裏還有CT胸透和B超的報銷單子呢!”
我頓了一下,躊躇道:“腦CT和胸透我都能理解,順便體檢什麽的,女神的身體狀況也是需要體檢的。只是,我那麽一丢丢疑惑……”我認真看向遲溶問道,“B超是怎麽回事?!”
遲溶:“……”
與此同時,一個低沉的嗓音帶着初醒的倦氣:“溶溶,我也想問,為什麽我打個點滴,會出現B超的單子?”
遲溶都快哭了:“不關我的事嘛!醫院要我們做的!!我跑上跑下都累死了!!”
沉默半晌,女神低咳了幾聲,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擡起一只手道:“單子還在麽?把那家醫院的名字發到孟婆亭十六獄主手裏,就說我的意思,這種亂賺錢的醫院,可以做點好事,學學怎麽為人民除害。”
我還坐在女神的腿上,此刻十分謹慎道:“是你自己……自己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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