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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仆地趕來,焦急道:“小己沒跟來麽?”
遲溶自鳴得意:“我們走的時候很帥啦。”看何光棍臉色難看,嘀咕着扔出一個布卷:“但他的東西我順來了嘛,就是不知道用哪個。”
何光棍剛攤開布卷取出一枚針劑,滴盡妝就打掉他的手,虛弱地從車裏走出來:“你不是學醫的,不要亂用藥。”
滴盡妝反手扣了扣我的車窗,我忙降下來,就聽見他聲音遲緩輕微:“帶人去把舍利塔封了。”
我怔了怔,不解地看向範婧岚。
範婧岚也愣了一下,然後迅速打開車門出去,向滴盡妝颔首道:“大人禮重了。”
“我沒別的意思。”滴盡妝轉身離開,“算給你的車費。”
遲溶給我比了個回見的手勢,追上了女神,順便還踢了呆站一邊的何光棍一腳。
離開惘若墅後,範婧岚立刻打電話安排人手,我等她忙完,才插上話:“剛才?”
範婧岚收了手機,握住方向盤道:“柴三姑沒了,盯着的人正打得不可開交,我去賭場之前只是匆匆收拾了一下。看來仵官王早算到了柴三姑死後的事情,我現在只要守住舍利塔,收漁翁之利就好了。”
聽起來這個事我也插不上手,于是給遲溶發了個短信問問情況。過了半小時遲溶回了一句沒事,還在後面括弧了一句:“噢噢噢,我看清楚妝爺的身材了,倍兒棒!六塊胸肌!”
我沉默了一會,覺得勢必還要挽救一下遲溶岌岌可危的智商,于是委婉地回複道:“遲當家,我覺得你看到的應該是腹肌。除了三頭六臂的哪吒,沒人會長六個胸。”
闊別十幾日,再回柴家,硝火氣息基本散去,留下的是重新裝修的木料和油漆味。此刻已是淩晨,老宅卻已經忙開,路上仆役跑進跑出,穿着柴家制服的人手也是腳步匆匆。
“我要去舍利塔坐鎮。”範婧岚又下了幾個指令,清點了人手就要離開,臨走時突然想起什麽跟我說了一句,“柴四手下有個小姑娘是你熟人吧?沃焦石有個教官有次來柴家送新人,硬是要帶那個姑娘走,最後我把這個事壓下來了,就是沒想好怎麽處理。”
我一皺眉:“這事很簡單,把柴四和沃焦石的人各打一頓,小姑娘給我。”
範婧岚說:“你就不問問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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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所謂:“反正他們總能說出原因,但最後受傷害的可是小姑娘,既然這樣,我問原因做什麽?保護好小姑娘不就行了。”
範婧岚也沒再說什麽,拍拍我的肩就帶人離開老宅。
精神緊張了一個通宵,我也是頭痛得不行,按着太陽穴就準備去範婧岚的院子歇一會,路過一個院子聽着裏面也不知喧嚣着什麽,啧了一聲,直接踹了一腳在院門上。
裏面很快走出一個仆役,我打斷他剛想說的話:“誰的地方?跟狗窩一樣。”
仆役愣了一下,還是道:“這是四爺的地方,小姐是?”
“繼當家長,易恕。”
仆役又愣了,半晌沒接話。我揉了揉額頭,煩躁道:“你們四爺有病吧,大清早雞飛狗跳,就不知道學學五爺安分過日子?”
仆役立刻喊冤:“繼當家長,這可不關四爺的事,是外面的來搶人,四爺不能不管啊!”
我懶得再廢話,将他撥到一邊,直接跨入院門,順手将門邊幾只空酒瓷瓶拎起來用力掼到地上,一時間乒呤哐啷炸響,隐隐壓過了吵鬧聲。
院中的聲息終于停了一刻。
我按着因疲倦和刺激而陣痛的額頭,掃了一下院中的人:“易覺蕊在哪裏?帶出來給我。”
一個穿着柴家制服的立刻扛着刺刀過來,一臉輕蔑:“又是一個來搶蕊盤主的,還是個姑娘,膽子倒是大,你誰啊?”
我放下揉頭的手,看了他一眼,忽然撞上去,趁他站立不穩摔倒,一把奪過他的刺刀反手釘入他的大腿,利用體重狠狠将刀尖再次刺入地面。
接下來的一聲慘嚎比剛才摔酒瓶的效果還要好,院子裏兩撥人對峙着,再沒貿然動手動腳。
“柴家都他媽養的是什麽東西啊?”我拔出刀,緩緩站起來,“敵友不分,主次不分,範大主事在外頭辛苦撐着,就是讓你們這種貨色為搶女人大打出手的?”
忽然不遠處的屋門響了一聲,柴四爺披着衣服走出來,看見我時怔了一下,随即笑道:“繼當家長怎麽有空回來了?來四叔院子裏也不說一聲,別理他們,快進來坐。”
我轉過頭看向一邊沃焦石的教官隊,瞧見領頭一眼很眼熟,半晌我走了過去,在他面前五米站定,煩悶道:“魏兄弟,看不出來啊,你跟我妹子的私情發展挺快,都上門搶親了。”
久別的魏烽看起來結實了不少,在沃焦石的人脈也不錯,不然不可能有這麽多教官能跟着他為了私事來柴家鬧。魏烽聽我語氣不好,臉色也冷了下來,指着柴四道:“私情算不上,只是覺得那小姑娘被一條老狗霸着還不當人看,很糟蹋。”
我提着刀道:“從今往後我會帶着她的。”
魏烽忽然怒了,指着我道:“你說過不會棄了她第二次的!那她現在這樣你還有臉跟我說?!”
我扔開刺刀,血星星點點灑了一片:“逗逼,這是黑道。”
魏烽怒氣未消:“我他媽難道不知道嗎?!”
我指着院門:“所以,不要跟我說你想保護什麽人。以你現在的實力,任何想保護的,都會成為你的軟肋,覺蕊除了會忍就沒別的技能,我不希望看到她這麽會忍的一個人為你短命。”
我和魏烽默默對視,沉默中他眼中的火慢慢散去,但仍是咬着牙道:“老子看不過去!柴家老四根本就是畜生!”
我指着門的手沒有放下:“要麽現在你跟我打一架,要麽出去。”
柴四這時候慢悠悠過來,對我道:“繼當家長,沃焦石的教官起義,這可不是小事啊。”
我冷冷看向他:“滾你媽的起義,把覺蕊給我。。”
柴四頗為為難:“這個小姑娘幹事情很好的,目前四叔我還不想轉讓。”
我冷笑:“不想給?好啊,在哪間屋子?我去搶。”
我剛轉身,柴四立刻攔住我的路,我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心裏倒有些沒底:“你把她怎麽了?看都不給看?”
柴四幹幹一笑:“這還能怎麽?總之留在我這裏我又不會虧待她。”
“你眼中的不虧待,人不死就行了吧。”我冷聲道,“給人,不然你惹上的就不止我了。”
柴四聽聞又是一笑:“惹了就惹了呗。”
“是麽?”我突然笑了,“哎呦哎呦,原來柴四爺蓋世英雄,很好,有膽量,希望你在孟婆亭面前,也能這麽順暢地說,老子惹了又怎樣!”
我在他面前舉起仵官王令。
半晌寂靜後,柴四面色發白,猛地後退一步,差點絆倒在地。
“你……你你私偷王令!”柴四驚懼道,“你想害死柴家嗎?!”
我聳肩:“私偷?我可沒你那肥膽。孟婆亭的那位,你敢惹,我不敢,這王令,除了殺人,我還真不敢用作其他用途。”
——譬如掏耳朵。
柴四已經完全呆滞了:“你怎麽,怎麽會拿到王令……”
我無辜道:“關你屁事?”
看到柴四已經完全被吓傻的樣子,我沒再看他一眼,繞過他走向大大小小的幾個屋子。如同柴四這樣的攀權附勢的人,最怕的就是女神那樣的人,夠有權,夠聰明,最重要的是夠狠。一個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的人,能對別人的命有多少耐心?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衆生都予賭命,世間便有那輸贏慘烈。
作者有話要說:
☆、渣胚子
在我查完兩個屋子沒有後,魏烽忽然帶着人手過來,沒等我說話就主動示弱道:“我帶的人多,可以幫你找。”
我停步看了他一眼:“幫我找?是幫你自己吧?”
魏烽沉默半晌,嘆了口氣:“她又不喜歡我,找到她,還不是幫你做嫁衣。”
最終找到牛皮糖的時候,我整個人差點被氣瘋,推開後面跟上來的魏烽就要找柴四。魏烽卻一把抓住我,我正在氣頭上,用力一踹,他淬不及防手一松,我繼續走向門口。
但一只腳剛跨過門檻,我忽然停住,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半晌後收回腳,重新走到床邊,拾起床單一角翻上來裹起那個幾乎脫了人形的女孩。我碰到牛皮糖的時候她沒動,只是微微眯開眼,輕輕發出兩個幾不可聞的字:“姐姐。”
我一言不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魏烽面無表情讓沃焦石的教官們都出去,然後扣上門,背對着我道:“現在你想怎麽樣?”
我看着我自己的指尖在牛皮糖的頭發間發顫,心中簡直氣血翻湧:“柴四完了。”
“柴家四當家,手握八個盤主,你能做掉他?”
“我剛才已經忍住了,你別再撩撥我。”
“你的意思是慢慢來?”
“不會很慢,我憋不了太久。”
魏烽默立半晌,又拉開門:“好,你自己心裏有譜,那我先走了,沃焦石前來打擾之處還望諒解。”
“留個電話。”我掏出手機扔過去,“改天炖了狗肉火鍋,請你吃。”
魏烽轉身接住手機,看了我半晌,忽然咧嘴一笑,低下頭按亮了屏幕。
我親娘說過我從小就是一個渣胚子。
我想她看人的眼光倒是又毒又準,看見牛皮糖半死不活地縮着,我心中的憤怒像是澆了滾油的炸藥,徹底壓過了那一絲難過,叫來老宅配用的醫生診治牛皮糖後,就拿出便簽紙,開始為之後的局面進行布置。
孟婆亭和閻羅殿的戰争已經擺在明面上,仵官王令也不知能在我手上停留多久,就算在我手裏,用它來調兵遣将,也不知對女神的局勢有沒有影響。所以這玩意只能作為鎮宅之寶,不到魚死網破不能動用。
失去孟婆亭的助力,我發現,在柴家的根底,簡直稱得上是兩袖清風。
正在我思考如何拿到勢力時,醫生過來對我說:“繼當家長,蕊盤主外傷倒還是小事,雖然多,但是處理得當,沒有感染。主要是骨折和內髒衰竭,這個要休養。”
我點頭:“弄個擔架過來,把她弄到範大主事的院子裏去。”
醫生轉頭招呼人手,然後又問道:“範大主事的哪個屋?”
我想了想,覺得必須要加個保險,于是道:“她兒子是哪個屋,就放哪個屋。”
在親自随着牛皮糖的擔架出去時,柴四也湊過來一張笑臉,很明智地站在我三米外,開口依舊是和樂融融:“易恕啊,你別生你四叔的氣,四叔最近也是壓力大……”
我心裏郁怒地打斷:“你姓柴,我姓易,叔你媽逼。”
柴四的臉色僵了一僵,雖然眼神有些冒火,但還是十分忌憚我手中的仵官王令:“啧,你這孩子,一點都不懂禮貌,算了算了,你喜歡這個小姑娘,送你好了,你……”
我狠狠将他院門摔上。
在被忘川河三途的一場大火燒得整個老宅跟脫了皮的蠶蛹一樣後,範婧岚的院子移居到最先裝修完畢的“高枕庭”。站崗的還是熟面孔,我打了個招呼後就帶了人進去,裏面的景觀都是新布置上去的,幾盆建蘭和金銀木開得正好。
找到五少爺柴逐夢的屋子後,我意外見到了那個口音奇葩的保镖,他正手忙腳亂幫一個小屁孩換搖床裏的床單,一邊扯床單一邊安撫小孩:“櫃那不大扣嗎不大扣嘛!”
我無語,心想這孩子正是學說話的年紀,要是學得一口外星語,範大主事沒準兒能把這保镖給賣到黑市器官販子那去。
保镖一眼就看見我,愣了一下,然後指着小屁孩道:“托拿擦啦窩管擦大!”
聽他說話真是一種精神污染,我示意醫生的幾個幫手将牛皮糖放到屋子的床上,然後轉身拎起在搖籃裏手舞足蹈的小屁孩,忍住甩到一邊的沖動,對保镖道:“換。”
保镖立刻動手換上新的,接過我手裏小屁孩放入搖籃。這小孩兩只爪子扒住我的臉,被我揮手打掉,水潤的眼睛盯了我半晌,看起來要哭,但倔得很,抓着床單沒個響兒。
我皺着眉擦了擦臉,一股奶味,沒再理他,轉身看醫生在幫牛皮糖挂上點滴,她兩條腿都綁了石膏固定,臉色虛白,還在昏睡。
我幫她拉了拉被角,對醫生道,“我們出去說話。”
老宅的配用醫生是否有派系我不知道,但此刻只能就這個問問牛皮糖的傷情。醫生面對我的提問也有些無奈:“繼當家長,老宅裏面只有中式調理的醫師和我們這種淺薄治傷的醫生,當家主事們重傷都是去名下的醫院。我盡力也只能盡到這裏,沒有設備,我也不能下定論,如果您真擔心蕊盤主,不如讓她去住院。”
我沉默了一會:“辛苦,你可以走了。”等醫生剛轉身,我忽然問道,“唉對了,我總算想起來少點了什麽——那什麽,你要紅包麽?”
醫生:“……”
早夏的清晨還帶着絲絲的水氣,我站在門口吹風半晌,沒吹清醒,反而越吹越頭疼。剛想找個房間補一覺,看見院門處突然進來個拎着鳥籠子的老頭,正拿着大紙扇逗鳥,穿着寬松的白褂子,一雙人字拖嗒嗒地響。
我揉了揉額頭,走上前去,老頭頭也不擡地逗鳥,見我走過去只随口問道:“昨夜小夢睡得好不好?”
我站定在他面前,抄着手道:“你兒子睡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老婆跟你閨女昨晚一夜沒睡。”
老頭驚得一擡頭,看見我目瞪口呆了半晌,然後迅速喜上眉梢:“小恕你回來了!”
我低頭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八點多:“我去睡覺,你兒子那屋我放了個病號,你別把那小屁孩鬧哭,我最煩小孩,敢吵,我就敢打。”
老頭愣了:“病號?”
我嗯了一聲:“我妹子。”
老頭這回愣的時間長了幾倍,然後他一放鳥籠子就為自己正名道:“我絕對沒沾花惹草!不是我的!我就你一個閨女!”
我懶得理他:“知道不是你的,人家那身粉嫩的皮膚,就算你跟黃瓜生也生不出來。”說完轉身就走,剛走出一步又回頭補充一句,“哦對,你有沒有腦子?把那個保镖當奶爸,你不怕屁孩他媽回來讓你跪鳥籠?趕緊的,趁早去教教你兒子地球上的中國話怎麽說,別被外星語帶跑了。”
……
我睡起來已經是晚上七點,并不覺得神清氣爽,反而脖子酸疼得厲害,我啧了一聲,慢慢揉着脖子,心想這倒黴催的,還落枕了。
聽聞範婧岚已經回來,我沖涼後就去書房找她,頭發都來不及擦。看起來範婧岚正拿着一些文件核對,其實走過去才發現,她正靠在椅子上打盹,旁邊一杯咖啡只喝了一半。
不過既然能安心打盹,說明至少沒吃虧。我站了一會,随後就悄悄走了出去,站在院子裏思量片刻,就順着路去小屁孩的屋子。
還沒走進屋子,裏頭那個歡聲笑語,像是當頭一棒,狠狠将我沖擊了一把。
我聽着裏面老爹的溫言軟語,和那小屁孩咯咯笑的聲音,忽然擡頭看向月明星稀的夜空,心底最後一絲執念也慢慢灰飛煙滅。
很多人說十歲看到老,我覺得這話并不絕對,但有一點我必須承認,很大一部分人的後半生其實都是在克服童年和青少年時期的陰影而活,小時候越得不到的東西,欲.望會慢慢堆積,于是變作執念,成為一種病态的渴望。
就像我那麽地想要一個完整的家,曾經不惜用上“三流”和“三掉”的功力阻攔親娘跟老爹離婚,對于我這樣冷心冷肺的渣胚子,已經是把自尊都踩在腳底。
但我最終看到的,是老爹拎着行李慢慢走遠,親娘還在公司花天酒地夜不歸宿。
我沉默。
我的執念,竟是他們的負擔,我的陰影,是他們的衆望所歸。
那麽我又是什麽?
一個羁絆的欲.望,跟八路軍夢中的美國牛肉罐頭一樣可笑。
我低笑一聲,又揉了揉落枕的脖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政治經典橋段
老爹正在用手搖鼓逗弄着小屁孩,牛皮糖坐在一邊正在低頭看書。見我進來,老爹手一停,手搖鼓咚咚的聲音緩了下來,只剩小孩的笑聲回蕩。而牛皮糖擡頭,愣了一下,随即驚喜一笑,眉眼彎彎:“姐姐你來了。”
我按着脖子走過去,坐在床邊,拿起她手上的書翻看了一下書名,皺起眉頭:“《穿越之癡戀我的笨蛋寵姬哪裏逃》……卧槽這什麽見鬼的東西?!”
牛皮糖一副有福同享的模樣,翻開她剛才看的一頁給我看:“情節很好哎,姐姐你看看,我剛剛看到主角死掉了,高興了好久。”
盛情難卻地接過書,看了一下她指着的地方——“愛姬……本王……不能……再……護着……你了……對不起……”“王爺……臣妾……不會……走了……死……也……不會……走了……”“是……真的……嗎……我們……真的……可以……死在……一起……嗎……”“是的……王爺……我們……死在……一起……”
我:“……”
牛皮糖見我不說話,催促道:“姐姐你覺得怎麽樣?”
我:“我特麽……覺得……自己有點……活夠了……”
牛皮糖絲毫不氣餒,又翻了翻,指着一處道:“這裏居然還有葷段子!”
憑我在黃一隊整天吃飯睡覺看黃片的功力,想來一點小黃文一點攻擊力都沒有,我沒怎麽想就接過來看,一疊象聲詞就撲面而來——“啊啊——嗷嗯——咦呀——叽叽——”
我皺起眉頭。
……叽叽?
我翻頁瞟到下面片段——“我被他壓在下面,忘情地叫喊着,頭顱在風中淩亂。”
我:“……”
……孩子你沒有經驗就不要亂叫好麽!誰那個的時候會發出“叽叽”這種恐怖的聲音?島國小毛片按你這麽來的話會徹底沒市場的你造嗎?!
見我扔開書,撐着床沿不說話,牛皮糖主動拿來一塊幹毛巾擦我的濕頭發,不确定道:“姐姐你沒事吧?”
我擺手道:“本來就痛經……看了之後,更疼了……”
牛皮糖正值中二的年紀,讓我非常揪心,這進化不好就是影響一生的事情。想到馬聖母的前車之鑒……我的媽呀這真可怕。
我拿出便簽本做了個标注,想來在給保镖報個普通話班之後,必須給牛皮糖弄點哲學書看,讓她思考思考宇宙存在的意義,在道上,變成瘋子總比變身聖母好。
沒收了那本令人蛋疼的小說,我瞥了一眼在搖籃處安靜看着我的一老一小,頓了頓也不知道能說什麽,明明是夏夜,卻凍得人渾身不爽。我沉默了一會,還是拍了拍牛皮糖的頭就起身離開,順手把那本小說扔進門口的垃圾桶。
夜風一吹,我頭皮溫度驟降,濕發披在肩上,涼得我一個哆嗦。我在院子裏茫然站了半晌,先前寫在便簽紙上的局面像是漁網一樣悶頭兜下來,我還沒有那個本事撕開那張網,只能借助網的威力先絞死一些魚。
我想了很久後,叫來了保镖:“你每天花五個小時幫我找一個人,他的體貌特征我會發到你手機。不要貼尋人啓事,如果找到,告訴他皇叔會在喝酒的地方等他。”
保镖剛點頭,我就想起來他的外星語,嘆了口氣道:“你先把皇叔這兩字給我說清楚了再去!”話說完又覺得怪為難他的,就像逼一只雞學鴨叫,再嘆了口氣道,“算了,你還是帶本小黃書給他,他應該知道是誰在找。”
……
接到遲溶的電話是晚上十點,我正在書房跟範婧岚說關于柴四的事情。範婧岚的意見與我相左,而且态度很堅決。她表明起碼現在不能動,孟婆亭和閻羅殿這兩方正在鬥,當前最明智的舉動是盡力壓制家族的存在感,在這個當口無論發生了什麽亂子,搞不翻對方,反而自己被卷入兩大巨頭之戰,平白跟着遭殃。
我沉默了片刻,然後對範婧岚道:“必須動。”
範婧岚蹙眉:“就為了一個小姑娘?”
我撕下一頁便簽紙給她:“我這種渣胚子,首要考慮當然是自己。範大主事,目光放遠點,黑三家如今只有柴家因為分裂而勢弱,太容易作為棄子,我想不等屍雕案結束,柴家做過的醜聞估計就得被爆到白道上去,到時候柴二那派被孟婆亭打壓,柴四被閻羅殿打壓,如果我們跟柴四和平相處,那完蛋,沒準兒連坐。”
範婧岚從頭到尾看完便簽紙,思慮半晌:“所以你的意思的保持中立?”
“沒有選擇,我們只有中立,得到的才會是拉攏扶持,而不是往死裏打。”
“所以你決定對柴四直接下手?”
“我哪有那個本錢?”我攤了攤手,漫不經心道,“範大主事,懂宅鬥麽?與宅鬥,其樂無窮,直接下手就俗了,玩這個,要能把對方整的夠慘,也能把自己摘得夠幹淨。”
範婧岚沒有說話。
“不過你要是說我為了那個小姑娘,這個理由倒也可以。”我站起身,俯身在她耳邊輕輕道,“反正我姓易,柴家如何如何,跟我這個名義上的繼當家長,還真沒多大關系。”
看見範婧岚眼神微微一變,我無聲地笑了笑,握住手機轉身走出書房。
老宅外已經有遲溶派來接我的車,我确認後就坐進副駕駛座位上,按住額頭深深嘆了口氣,心想範婧岚處事是個人精,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二桃殺三士這種借刀殺人的手法,她盤踞大主事一位多年,玩得比我熟練。而為了柴家,為了柴逐夢,她應該有膽氣跟我拼一把,至于牛皮糖,不過是讓她覺得更有把握一點。
握住他人的軟肋,總會給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車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燈閃爍,從高架橋望下去,像是置身五光十色的銀河,熙熙攘攘的店鋪将這冷光源的世間硬添一筆凡塵之氣。
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車開得很穩,我正昏昏欲睡之時,忽然感覺車身猛地一個轉彎,睜眼見司機在猛打方向盤,然後狠踩剎車,堪堪停在綠化帶前。
要不是綁着安全帶,我能一頭磕在前面玻璃上。
司機默默看了我一眼,惜字如金道:“不是我的錯。”
我解開安全帶下車,看來司機抄了小路,不遠處菜市場都打烊了,昏黃的燈沒幾盞,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摔倒在不遠處,崴着腿一動不動,邊哎呦邊拿手指着我的方向。
我:“……”
我勒個擦,碰上政治考題裏的經典橋段了。
正當周圍人齊齊退開五米外後,不遠處一對夫婦立刻趕上前,其中的男人聲淚俱下地控訴道:“你們敢撞我媽?!覺得我媽年紀大了好欺負是不是?我告訴你們!她兒子還活着!你今天不給一個說法別想走!你敢走我就敢追到你們工作單位去鬧!爆料你這個人品行惡劣至極!!”
我:“……”
我看着那個倒在地上的老太太,扭着的腿一直痙攣,心說孝順的兒子兒媳啊,你們真不打算先扶你們的媽去趟醫院麽?
司機在我身後喊了我一聲,示意我上車。我搖了搖頭,拿出手機準備發個短信給遲溶,結果那對夫婦眼疾手快地一把搶過,叫嚣起來:“你要打給誰?不會是你叫人來連我們一起打吧?電話我幫你先收起來!不要過來!不然我們可要砸了!”
我聳肩:“我打120。”
那個女人又叫起來:“把我婆婆撞成這樣,送到醫院就了事了?你這樣的人,要不是今天我們夫妻跟着婆婆一起出來,你肯定撞完人就跑!這次說什麽也要給你一點教訓!”
我問:“想要多少?”
夫婦倆愣了一下,然後男人迅速道:“先給一萬!然後留下電話和地址,回頭我媽的醫療發票會寄給你!”
我搖搖頭:“沒錢,再見。”
說完我轉身坐回車內,扣住車門關起,那個女人叫了一聲就過來掰住車門,還大叫着讓她男人過來幫忙。
我看了一眼死死卡着車門的幾根手指,手下猛地一使勁,指骨被金屬車門擠壓的聲音嘣咯作響,幾根手指像是發了黴的花生一樣迅速黑紫,邊緣有血滲出。
女人估計沒想到我還敢關車門,慘叫一聲就想松手,我冷笑一聲,又加了一只手,狠狠一拉車門,一陣噼啪聲後,幾根手指就卡在了車門縫中,腫大了一圈,指甲都被扭曲,外面女人的慘嚎聲不絕于耳。
她男人急了,過來就踹門砸窗戶,怒道:“你們居然敢……”
我沒等他說完,邊系安全帶邊對司機道:“開車。”
司機直接挂了三檔,車身猛地沖了出去,外面的女人又痛苦地叫了一聲,被拖了一小段路後,手指齊齊被撕斷。我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繼續望向前方。
司機沉靜地開了一段路後,突然問道:“您手機還要麽?”
“要。”
司機點了點頭:“明白了。”
“把你的車弄髒了。”
“沒關系,公家車,洗車報銷。”
又開了一段路後,車停在了一個小巷內,我一開車門,幾根斷指啪啪往下掉。等它們掉完,我走下去,環顧了一下四周,随即聽見司機道:“小巷往左拐,走到盡頭,G.BMZ集團司戎大廈執行總裁辦公室,遲當家讓我帶的話就是這些。”
我默默點頭,司機向我點頭致意後重新發動車子倒退,很快消失在小巷中。
作者有話要說:
☆、呻.吟體始祖
腦殘粉是什麽?
舉個例子,日本女子偶像組合akb48搞了一場選舉,中國渡邊麻友粉絲180萬集資一炮送她登基,震驚日本社會,而那炮也被光榮命名為“中華炮”。
這個事件的直接後果就是很多當時快要發碟子的日本歌手,都巴巴地跑來中國開通微博,笑容滿面,揮揮手道大家好撒,多多支持,大家好撒。
但腦殘粉又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東西,轟動最大的一次事件是女神剛出道時的“八評聖戰”。
導火索是一場大型戲曲比賽的冠軍角逐,一番厮殺後,兩個唱功身段都極其出挑的種子選手脫穎而出。然而在決賽前一天,其中那個原本更勝一籌的女孩被爆料過往不堪,因為家境貧寒辍學,父早亡,母重病,去學戲的學費都是通過賣.淫得來。這一消息經過查證引起軒然大波,很多本來支持這女孩的都匆匆倒向了另一名男選手。
當時的滴盡妝出任評委,資歷和年齡都是八位評委中最年輕的,其他七位年紀最小的也有四十多歲,傳統觀念非常嚴重,當即就要剝奪女選手的參賽資格。當時臺上臺下都萬夫所指,所有人都在揭露議論一切醜惡的過去,那個女孩聽着簡直絕望。
然而就在總評委下達最後命令的前一刻,滴盡妝從評委席走到臺上,給那女孩披了件衣服,然後轉身說,我不同意。
雖然女神當時太過年少,但那一曲《芙蓉扣》唱出來,就連老牌的大師都只能甘拜下風,他說出的話含金量非同尋常,更何況他的影響力不可小觑,所以事到臨頭,總評委又遲疑了。
看見其他幾位評委還有意蹿騰,滴盡妝只做了個手勢道:“我向來講究公平,給我兩個小時,然後我們再考慮一下冠軍的歸屬。”他當時臉上還帶着冷豔的旦妝,說完這句話後有意無意的一笑,豔驚四座,“這事是我挑起,那給衆位陪個罪,我先唱一曲怎樣?”
女神的每一場戲都非常金貴,此刻這般利誘抛出來,沒等評委同意,觀衆就先起哄。于是這一出臨時的戲唱了一個半小時後,女神要的東西就已經等來了。
——關于男選手的人肉調查報告。
滴盡妝并未給評委傳閱,而是交給主持人,淡淡道:“大聲地念。”
于是置身度外的那個男種子選手光榮落馬了,比起女選手為了籌學費賣.淫的新聞,這份顯然更厚道更勁爆,譬如害女友懷孕,卻為了名譽在廁所毆打孕婦導致女友流産終生不孕;或是因為師弟更得老師的青眯而故意使壞,最後導致師弟脊椎摔斷高位截癱,在曾經的大賽中賄賂評委并且還以色事人……
滴盡妝對于這份示于人前的報告,一本正經道:“現在公平了,可以開始決賽了麽?”
總評委:“……”
其中一個在報告中被說收過賄賂的評委猛地站起來,指着滴盡妝怒道:“誰知道這份報告是真是假!你這麽幫着那個妓.女,是不是你跟她有一腿?我就知道小年輕心志都不堅定!跟你說,這種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滴盡妝神情淡漠:“改革開放這麽多年,你就算歧視女性也不能放在臺面上。”
那個評委估計也是腦子發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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