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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完全不過腦子:“我就是歧視了又怎麽!”
滴盡妝聽聞只是冷冷一笑:“很好啊,不出櫃,你一輩子就當處男吧。”
評委當場被氣暈。
結局是總評委因為“道德敗壞”而免除了這兩個原本耀眼的種子選手的參賽資格,于是原本的第三名出乎意料登上了冠軍的寶座。而滴盡妝并未在意這個,結束比賽後他代表“溯世”向那個女孩抛出了橄榄枝,最後那個女孩也不負衆望,靠着不輸于人的唱功跻身于溯世撐門面的五大花旦。
以上廢話太多,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滴盡妝的NC粉們眼看女神受了委屈,居然舉行了游行,并且在網上進行人身攻擊式謾罵那些作為評委的大師。理智粉一看形勢不好,立刻組織起來讓他們冷靜,但腦殘們簡直跟邪教分子一樣,恨不得割腕抹脖子宣揚“正義”。
于是一場關于八位評委的腦殘聖戰開始了。
在聖戰期間,無數貼吧被刷爆,直接參與戰鬥人數居高不下,在線人數最高峰時達到百萬,“溯世”官網被瘋狂屠版,最後直接導致溯世官網崩潰。
而關于那些戲曲大師的網站遭到了黑客攻擊,一度情況異常,被迫注銷網址。而各類的消息平臺論壇頻道被卡到不能正常運作,大面積的轉發最終爆掉了技術人員在後臺的修複補丁。
文化宣傳也不曾落下,各種諷刺漫畫同人橫空出世,腦殘維護的句子被做成經典語錄和圖簽,令人眼花缭亂。
這場腦殘粉的戰鬥簡直讓人心驚膽戰,差點震動中央。女神估計也是愣了,完全沒料到腦殘粉發威起來堪比原子彈爆炸,炸得幾乎全國網絡癱瘓。
随即滴盡妝做出了個很令人膛目結舌的決策,他讓幾百個黑客紅客破開各大網址的保護模式,然後努力維持住系統不崩潰,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刻,他把自己黑了。
……腦殘粉瞬間茫然。
女神繼續面不改色發着高端黑的帖子,如果不看IP和ID,幾乎以為這發帖人跟女神結下了什麽八輩子滅門的深仇大恨。我當時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黑自己也能黑得這麽順手這麽徹底這麽牛逼哄哄……
腦殘粉慢慢安靜了,等所有網站上在線人數依舊百萬,但無一人發言時,女神終于停止了這種自黑行為,最後說了一句話:“你們再瘋試試!”
說完,女神下線,留下一片寂靜。
八評聖戰自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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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綜上所述,由此可見,我對腦殘粉真是心有餘悸,而當一個腦殘粉還是聖母的時候,簡直就是生化武器一般的存在!
在G.BMZ集團的司戎大廈,遲溶臨走前握了握我的手,語重心長道:“你的任務就是,遏制生化武器,務必還人類一個美好的明天!”
我:“……”
遲大當家,照顧女神這種美好的差事,你為什麽偏要在旁邊用一只馬聖母壞了一鍋粥呢……
推開G.BMZ集團的執行總裁辦公室門,冷氣撲面而來,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個白團團。
這裏的溫度非常低,空調簡直把這裏變成了一個冰箱冷藏室。滴盡妝正坐在沙發上看文件,身上層層疊疊裹着柔軟的羽絨被,明明坐姿雅致,然而因為蓬松的被子顯得像是縮成了一團,這種反差萌簡直要把我一顆心化作春水。
但是旁邊那只聖母不厭其煩在說七說八:“……那個新建的電影院超級大,很多人坐在一起,我看到了一個周圍都沒有人的座位,覺得它真的很寂寞,跟我一樣的寂寞,這種感覺就像在這裏一樣,空空蕩蕩的,很大,但是很寂寞……”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真誠道:“我覺得吧,那個座位寂寞的原因,可能是因為……它比較靠近廁所……”
滴盡妝放下文件,平靜看了我一眼,很是疲倦:“我叫範婧岚去守住舍利塔,她是聽不懂我的意思麽?火拼也就算了,居然收尾還不幹淨,你叫她等着看明天報紙頭條吧。”
我怔了一下:“這事我不知道。”
滴盡妝蹙着眉,倦容更深:“我所有的人手現在都有布置,沒空給她善後,你叫她注意周圍,我覺得很可能是她身邊有問題。”
我心中略有愧疚:“這樣……對了女神,王令還在我這裏……”
滴盡妝伸手按着額角,嘆息道:“易恕,你把王令還給我,以後拿什麽去吓唬柴四?”
我:“……”
僵了半晌後,我立刻醒悟過來一般申明道:“女神!那小姑娘長得沒你好看!!”
滴盡妝:“……”沉默半晌後,他輕聲道,“我們剛才是在說你英雌救美的故事麽?”
我剛想繼續表明真心,突然一聲震響炸裂!我聽到馬聖母尖叫了一聲,指着沙發背後的立地窗。我應聲看去,手掌大小的蜘蛛網裂痕蔓延開來,分明是一個彈孔。
滴盡妝頭都沒轉,重新拿起沙發上的一本書,垂頭的時候發絲鋪在蓬蓬的羽絨被上,像是肆意流淌的墨。
我簡直後知後覺,半分鐘過去才産生後怕的感覺,手腳都冷了,随後迅速皺眉,走過去關起百葉窗,低聲道:“閻羅殿?”
滴盡妝淡淡道:“他們不知道我是宮半面。”
“那?”
“池佼社,他只是太怕我報複。”滴盡妝撫平書頁,“估計是知道閻羅王被我逼着喝了毒品了,可憐的,自己吓自己。”
馬聖母作為被波及群衆,也是被吓到了,哆嗦着道:“女神……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
這呻.吟體說出來真是讓我又想起沒收牛皮糖的那本小說,頓時一陣蛋疼。
滴盡妝充耳不聞,但當馬聖母勸第二遍的時候,突然語速就瞬間恢複正常,并且還有點擔心道:“女神,你沒聽見我第一遍怎樣說話的吧?”
滴盡妝随口道:“嗯,沒聽見。”
我很奇怪:“第一遍怎麽了?”
滴盡妝平淡道:“她有段時間愛上了那種要死不活的說話方式,然後我讓她把‘密……封……線……內……不……要……答……題’抄了一百遍。”
我:“……”
女神你可真是……派遣呻.吟體的始祖出馬,果然藥到命除!
作者有話要說:
☆、清君側誅聖母
“訣赦電子”雖然是白四家之一池家的主要産業,雖然興起迅速,但池家畢竟底蘊太淺。且池家并未涉黑,作為白道的正經人來說,這搞不好就會引火燒身,那孤注一擲的冒險刺殺,顯然表明池家已經心慌意亂。
滴盡妝顯然都懶得理會,處理完文件後就開始看小說,秘書莊數妍在進進出出将文件依次派發下去。而當我悄悄撥開百葉窗看外面的立地窗時,玻璃上的彈孔已經漸漸恢複了原狀,看樣子很早前就發生過這種事,在最外面一層的鋼化玻璃都加入了形狀記憶合金,能夠自動複原創傷。
看得出來,滴盡妝很煩馬聖母,但按捺着不動手肯定還有用處。于是此刻我突然明白了自己職責所在——清君側,誅聖母!
于是我耐着性子開始淳淳教導:“淑夢·M·櫻薇,我知道你是一只聖母,溫柔可愛高貴大方。但夜已經深了,留宿在外對你的名譽不好,我建議你是不是要考慮起駕回宮?”
馬聖母的意志非常堅定:“我要留下來陪女神!”
我絲毫不氣餒:“這樣啊,但是女神還要處理黑道上的東西,很是血腥,你作為聖母是不是要懷着一顆慈悲心回避呢?”
馬聖母握拳:“我不會讓女神孤單的!我會努力成為黑道上的公主!”
話音剛落,我就聽見滴盡妝低咳了一下,我想他也是被笑嗆了——黑道只有贏家和死人,他媽哪兒有公主這種封建社會的高貴花瓶玩意兒?
正在我努力組織語言時,馬聖母又惴惴不安道:“我是不是口出狂言了?”
我登時松了口氣,心想這聖母其實還是有救的,正思考着怎樣把她往正路上帶,就聽見她楚楚可憐瞟着女神道:“我知道,伴君如伴虎,我賭不起,也不想賭,我只想今生找一良人,去那山清水秀之處,種種花,看看景,從此再無不順心不順意之事……”
我:“……”
偉大的聖母,請你代表山清水秀順心順意殺了我吧。
察覺到我的無法匹敵,滴盡妝眼皮都不擡,翻了一頁書:“數妍,集團名下的房地産中有幾個是田園風光主題的?”
莊秘書無一遺漏道:“四個。分別是素莊水岸,那天岚第二期,桃外紅妝第一期,惘若墅。”
“其中最低價?”
“桃外紅妝,商品毛坯房,一百六十四平方米,面東南,采光不強,估價一百九十四萬,首付四十三萬。”
滴盡妝這才啪得一聲合上書,眼中帶着輕蔑的笑意看向聖母:“記好了,你要找的良人,起碼身價要在兩百萬左右,不然你的解甲歸田,或是全職主婦之路,沒戲。”
馬聖母:“……”
我:“……”
什麽叫做一針見血?就是你一針下去,大姨媽都奔騰着來了!
最終這尊聖母還是被我跟莊秘書半哄半逼着送走了,滴盡妝冷靜地瞧着門關上,丢開那本小說,又蜷了蜷已經沒過臉的羽絨被,看起來頗有些畏寒。
我瞥了一眼那本裝個樣子的書,還愣了一下——居然是一本《心靈雞湯》,封面還有宣傳語:“在每一個角落把真情的火炬點燃,讓每一縷清香在塵世間流傳,讓真情在心靈的碰撞中凝固成永恒!”
我:“……”
我心中唾棄自己果然還是太渣了,對這個美好的社會居然懷有那麽多龌蹉黑暗的想法!女神果然是女神,就算深陷泥潭,還不忘修身養性普度衆生!
我正在進行深刻地自我反省,就聽見滴盡妝看了我一眼,顏色淺淡的眼瞳笑意清冷,他忽然伸手又拾起那本書,慢條斯理剝開書皮,裏面居然又是一個封面,上書五個陰冷大字——《犯罪心理學》
我:“……”
……我就說嘛!表裏如一真誠無價!女神你跟我怎麽可能不是這樣的一類人呢?!!
……
烈性毒品的副作用非常多,其中很讨厭的一點就是會讓人的體溫驟升驟降,差異非常大。女神的自制力能抗衡成瘾度,但控制不了心髒速率,自然控制不了體溫。
于是這裏簡直成了天然冰窖,滴盡妝此刻的體溫是略低的,裹着幾層羽絨被,沙發上還鋪着電熱毯,見我不自覺打了個噴嚏,還從羽絨被裏拿出個熱水袋扔給我……
但不出一刻鐘,女神就開始發熱,羽絨被依次被脫到一邊,最後他只披着一件厚風衣,神情認真地查閱着集團的賬目,銀灰色的圍巾在燈光下蒙上一層淡淡的柔光。
我将亂成一團的羽絨被疊好後,看了看時間,問道:“女神你餓不餓?我要下去買個夜宵,你要吃什麽?”
滴盡妝正在寫着什麽計劃書的草稿,頭也沒擡:“我不餓。”
此刻已經十一點半,我的确餓了,瞧見莊秘書在一邊照看着,打了個招呼就下去買東西。沒想到等回來一看,滴盡妝正在用吸管喝着一罐八寶粥,見到我來,怔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自我欺騙地将計劃書的草稿蓋到了八寶粥的上面……
我:“……”
我此刻非常慶幸自己擁有一副厚臉皮,放下鴨血粉絲,走過去腆着臉道:“女神,我也想吃八寶粥。”
滴盡妝非常鎮定地睜眼說瞎話:“這裏沒有八寶粥。”
我大着膽子就去掀計劃書,滴盡妝一雙眸子泠泠瞥了我一眼,手上倒是沒阻止。我拿起那份八寶粥的罐子,卻皺了皺眉,這味道……聞着不對啊。
我從旁邊的鴨血粉絲包裝袋裏拿出一雙木筷子,稍微沾了點八寶粥嘗了一下,這個舉動女神也沒阻止,只是靜靜地看着。
然後我就嘗吐了。
這委實怪不到我,十七年以來,我頭一遭感受到了來自食物森森的惡意。
這八寶粥在我口中過了一會,感受只能用奇葩描述,主要是粥帶甜酸,混進去的花生又是鹹的,蓮子極苦,合在一塊就是一股膩到生化危機的味道直沖喉嚨,我按住胃部,只覺得比痛經還生不如死。
滴盡妝面色如常,只遞了個小瓶的薄荷糖給我。
我往嘴裏灌了半瓶薄荷糖,清了清味覺,才勉強開口道:“女神你說得太多了!這裏哪兒有什麽八寶粥!”
——媽的!誰那麽缺德把生化武器裝八寶粥的罐子裏!!
滴盡妝拿過八寶粥的罐子,用吸管攪動了一下,眉眼沒什麽表情:“我的味覺有問題。”他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大腦主管味覺的達島蓋部損壞很厲害。”
我手一松,薄荷糖掉到了地上。
他将吸管重新沒入圍巾之內,聲音低低道:“所以我最讨厭吃飯的應酬。”
我也不知自己是什麽心情能看着女神把一罐生化武器喝完,反正我是沒吃鴨血粉絲的心思了,這份夜宵最後是莊秘書代勞的。
過了十二點,遲溶估計是把溯世的事情處理完畢,巴巴地跑來。滴盡妝也是困了,跟她說了幾句話後,就抱着羽絨被就走向隔間的休息室,遲溶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從包裏掏出個手機給我。
我接過來,按亮屏幕,解鎖,密碼一致,是我的手機。
我收起手機道:“謝了,那碰瓷的夫婦呢?”
遲溶聳聳肩:“黑市。一家三口,兩個大人零售,小孩整售。”
我想了想:“我記得還有個老太婆。”
遲溶搖頭:“老人賣不了好價錢。不過你要見的話,我也知道在哪。”
出了G.BMZ的司戎大廈,在一處街角,我的确看到了那個老太太,崴着的腿依舊崴着,整個人披頭散發哆哆嗦嗦。見有人過來,立刻撲過來拉住我的手,嘴裏含糊地叨念着什麽,我的手被她死死攥着,老人幹枯的皮膚都在抖動,透露着極大的不安。
遲溶身後一個溯世的夥計剛提着刀上前,我立刻回頭制止,慢慢蹲了下來:“我想聽聽她在說什麽。”
老人不知道說的是哪裏的話,牙齒又漏風,我花了很長時間才能聽懂幾句:“不要傷害我兒子兒媳小孫孫……我是老太婆沒有用了……老太婆跟你們走……他們還小……不懂事……老太婆我都是老不死啦……”
她的話在風中顫抖,仿佛是深秋翻卷的落葉。
我沉默良久。
這個老人将自己的愛拿出來給別人看,卻不知這有多麽愚蠢。
你有了愛,就會被利用的啊。
遲溶在我身後伫立,路燈将她的影子拉長,聲音淡淡:“怪可憐的。”
我怔了很久,最後心裏那一口氣仿佛漏了一樣,嘆息着拍了拍老太太身上的灰,輕聲道:“如果我有你這樣一個媽……”
說了半句,忽然不知道怎麽接下去。如果喬佐冬像一個正常的母親,我還會是如今的易恕麽?我是不是像我的名字那樣,平易相處寬恕待人?
聽起來真美好,仿佛就應該這樣。
但那就不是現在的我了。
我吐出一口氣,用力掰開老人的手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向車子:“回柴家。”
作者有話要說:
☆、盲棋開端
在回柴家的一路上,我一直想着範婧岚到底能不能被我說服為了中立對抗柴四,因為柴四手上八個盤主,且在外的柴二爺以及柴誨誨虎視眈眈,此刻和柴四分裂,顯然應付會吃力很多。
正想着要不要把擅長中庸之道的老爹拉入我的陣營,但随即又很快打消這個念頭——範婧岚看起來控制欲不強,實質上是因為很少有東西脫離掌控,就像柴家大主事之位,一旦她感受到了威脅,寧願啓用我這個威脅性十足的柴五小姐,也絕不放手。
而她也非常聰明,盡管有家庭,卻根本不讓人覺得這是軟肋,而是雞肋一般的存在。這樣一個如潇潇劍客的女人,前能安撫丈夫兒子,後能穩住繼女,本來一個漏洞百出的家庭能被她做到令人無法挑撥的份上,不得不說極有手段。
我捂住臉,低低嘆了口氣。
她是有手段,老子都快被愁死了。
回到老宅已經近一點,我剛準備去睡覺,保镖就不知從何處走出來,也不說話,只是指了指書房,然後轉身就走。
我往書房處看了一眼,黑不溜秋,想來範婧岚這麽着急見我,估計也是有個事。
走進書房,範婧岚沒有開燈,她正坐在電腦前查看什麽。見到我來,示意我坐過去,然後把電腦移到我面前,把一個視頻的進度條從頭播放。
我問:“這是什麽?”
範婧岚的回答很明了:“大宴中的第二場賭試。”
我看着屏幕上慢慢放大一張熟悉的賭桌,想了想道:“你當時似乎沒有到負二層的黑三家觀衆席。”
“我從別的地方弄到的,你不用管這些。”
我缺席的第二場賭術是輪盤,本應該由荷官負責在轉動的輪盤邊打珠,然後珠子落在該格的數字與哪一方報出的數字吻合,就由該方勝利。
但範婧岚說:“這不是輪盤賭局,是一盤盲棋。”
我皺了皺眉,沒說話。
盲棋的要求非常苛刻,不看棋盤,沒有棋子,必須要驚人的記憶力和對全局的掌控力,計算對方棋子的路數和自己的攻勢,難度非同尋常。
而在這裏規矩被改得更加惡劣,不用報棋子的路數,而是雙方用珠子打到輪盤上,每輪兩次。第一次報出棋子名稱,打出的數字尾數是該棋子行棋前所在位置,第二次報出移動方向,然後數字表明該棋子行棋後落子哪裏。
更顯得卑鄙的是,在打珠期間,對手是可以同時出珠阻撓,如果己方的珠子被打偏,棋子的路數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步,也只能認命。
範婧岚已經在一旁将棋子擺了出來,對我道:“這是象棋的盲棋,32個棋子,90個交叉點。”然後頓了頓,又道,“手法狠辣,棋風詭谲,你懂了麽?”
我搖頭:“我不懂下棋。”
範婧岚說:“我沒讓你看棋譜,仔細看視頻裏的輪盤對決,就算仵官王打珠的技藝爐火純青,也不可能百發百中,但他每一次所要的棋數都準确無誤。”
“你是說他每一步棋都留了後招?”
“不,每一步棋都沒有後路。”範婧岚神色凝重,“所以只要他打珠的數錯了一次,滿盤皆輸!”
我緩緩皺眉:“那他是怎麽做到的?”
“他不僅在計算棋盤橫縱局面,也在計算閻羅王的思想。”範婧岚一一将視頻上的畫面定格,“閻羅王每次的出手阻撓其實都真真假假,根本分不清。如果仵官王只憑技藝硬碰硬,很可能在真招處落敗,而畏縮不前,就容易被假招迷惑。而每一次的交鋒,他應該都從閻羅王的神色舉止中算到了真假,甚至有幾次——”範婧岚倒了幾步,給我看一個畫面,“他的珠子撞上閻羅王的真招,但是最終落的地方,卻還是他要的數字——他是故意的。”
我沉默了很久,範婧岚也沒有說話。最終我看向了屏幕:“你要對我說,因為仵官王計算人心的能力太厲害,所以你要跟柴四結盟,死抱住孟婆亭的大腿不放?”
範婧岚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又說道:“象棋盲棋的确沒什麽,棋子少,交點少,就算用輪盤增加難度,仍然是仵官王手下留情。”
我垂下眼睛,沒有答話,範婧岚接着說道:“盲棋的禁區是圍棋,361個交叉點,複雜多變,很多高手認輸并不是因為下不下去,而是因為記憶混亂,頻繁出錯而慘敗。而一年前,仵官王和白四家的應家副家主比試過‘多面打圍盲’,每人同時下五盤棋,相當于仵官王同一時刻面對五個應副家主,而應副家主也是如此。後來仵官王每一步走得滴水不漏,就算應副家主故意亂下棋子擾亂他的記憶,最後應副家主在他手中過的手數最多一盤是359手。”
我吓了一跳:“應副家主是個人物啊!”
範婧岚低沉道:“然後瘋了。”
我:“……”
範婧岚說:“後來棋譜被複原,這局棋早就能在87手時完勝,偏偏仵官王劍走偏鋒。連續下了九個小時後,應副家主體力不支記憶萎靡,精神面臨崩潰,但其他四盤已經落敗,這是應家唯一翻盤的機會。仵官王卻還無數次用棋子的走勢,令對方思維極度混亂,最終的致命一擊,徹底逼瘋了應副家主。”
我:“……”
女神你也真是的,一局棋最多361手,偏偏非在359手鳴金收兵,這麽做人留一線下棋讓兩子的作風,真是……太壞了!
雖然對女神有了更多的信心,但此刻我心裏涼涼的一片,如果失去了範婧岚的支持,那麽對付柴四總會棋差一招。
我正在想下一步能做什麽時,範婧岚突然道:“我保持中立。”
我心裏一驚,忽然擡頭看她。
範婧岚一本正經看着複原的棋局:“這是警告,我必須中立。”
女神擅長盲棋,我就是個棋盲,完全不解其意:“你看出了什麽?”
範婧岚淡淡蓋上電腦,書房裏最後一點光也消失,她在黑暗中說:“我看出了仵官王要我看到的東西。”
……
晏家出事了。
第二天一早,這個消息就震懾了整個黑道。
衆所周知,比起支持閻羅殿的聞人家,和牆頭草的柴家,晏家是力挺孟婆亭的。這樣一個底蘊豐厚,且追随孟婆亭的黑家族,居然也會被掀起來。
我聽聞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閻羅殿下手真快。
而範婧岚渾不在意,自顧自批複着賬目表,眉目清淡:“不是閻羅殿做的。”
我按住額頭:“他們自己出纰漏讓白道抓住了?”
範婧岚低低道:“是孟婆亭。”
我按頭的手頓時僵住,半晌放下,靜靜看着範婧岚:“你好像一點不驚訝,難道這就是女神讓你在棋盤上看到的?”
範婧岚只是遞給我一份文件:“忘記問你,晏家的事情,你要不要插手?”
我看了她很久,才伸手接過文件。
“應穩宮秘遲池争,晏狡柴分聞人增。”
晏家一向狡詐,人脈衆多,暗樁無數,經常耍的白道團團轉。曾經在黑市上很有一手,但後來看孟婆亭勢大,為求穩妥,風向立刻轉洗白機構。這麽多年無論國際偷渡,還是地下洗錢,做得都十分得心應手。
可以說,如果晏家倒了,相當于砍去孟婆亭一只手。
我啧了一聲,有些煩悶,想來這個時候,女神怎麽會做這樣自斷臂膀的事情呢?
正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不多時,接到了晏發膚的電話。
晏發膚這個晏家二主事,沒有絲毫家族責任感和危機感,聲音聽着輕佻的不得了,一股子青春少年的蓬發之氣:“同學聚會,你來不來?”
我心想你同學聚會關老子屁事,但下一句晏發膚就把我的話堵住了:“哎呀,柴誨誨都帶着她的小男友秀恩愛呢,你初中跟她同一屆的對吧?晏家最近不太平,我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手裏捧着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柴繼當家長行行好啊!扮作你的男閨蜜,去蹭頓飯沒關系吧?”
我:“……”
晏家二主事你他媽捧着窩窩頭去騙鬼吧!
晏發膚還不死心,吹了幾聲口哨道:“地點是在玄武區的紅山,哎呀那地方有家小資餐館味道不錯,就是最近被封路了,看來我們要破點費,孝敬警察叔叔兩包煙了!”
我陡然沉默,片刻後回話:“什麽時間?”
晏發膚笑道:“你等着我短信。”
挂了電話,我看向手中的資料,最上面的是一份報紙,裂縫加粗字體顯得格外有震懾力,配上旁邊高清的斷橋碎石以及幾輛被埋起來的車身,着實吸引人的眼球。
——“玄武區紅山公園附近高架橋整體塌毀兩車掩埋,官員出示賬目表清白,指證百晏建築材料公司假冒僞劣!”
“這次又鬧得挺大。”我嘆了口氣,彈了彈報紙,“不過昨晚的暴雨還真是厲害,居然沖塌了一座高架橋。”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章節是晦澀一點,不過能讓柴誨誨這個快被人遺忘的女配出場。。。還是有點價值的
☆、直男癌患者
同學聚會很簡單,就是一個比字。高檔點是男人比論三皇五帝,女人比試琴棋書畫;次一點是男人比權錢前途,女人比珠寶美貌;再不濟就是男人比誰撒尿撒得遠,女人比誰隆胸隆得大……
不過一群十七八歲的青年同學聚會,比不到那麽遠,頂多比的是高考成績大學排名。我這個缺席高考過早踏入社會的人為此想了半天,然後對晏發膚說:“我覺得是不是要去找個辦假.證的……”
晏發膚戴着一頂淺藍色的運動帽,白色襯衫的衣角被風吹起,渾身上下都是獨屬于少年的陽光溫和。他聽了我的話,停在一家避風塘門前,然後對我道:“如果伊朗真的研制出原子彈,會專門帶到聯合國去炫耀麽?”
我說:“除非他們全民傻逼。”
晏發膚說:“那就是了,除了中二沒畢業的,哪個會把錄取通知書帶到同學聚會上來?”
我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虛榮心這個東西,不一定要真憑實據,吹牛就可以了。
晏發膚在避風塘付了錢,遞給我一杯核桃沙冰,頗安慰道:“不過為了表彰你辦假.證的想法,來,補補腦。”
我:“……”
昨夜暴雨,今日夏灼熱中帶清涼。斑駁陽光從新舊交疊樹葉間落下,枝葉梢頭帶着絲絲柔風,梧桐上的蟬鳴也聽得隐隐約約。
晏發膚走路喜歡踢石子,淺藍色的運動帽下的短發在風中低低起伏,面容因為常常帶笑而頗顯得青春活力。令人難以置信,在黑道晏家中被任命為二主事,居然讓人感受到的,只是陽光的溫暖和清甜。
諸如此類氣質出衆別類的還真不多見,最典型的就是女神,一舉一動帶着文人墨客的肆意風流,又偏偏帶着那一分窈嬈,将這秦淮的古韻诠釋得十足。
這一想就一發不可收拾,順勢聯想到柴家的幾位爺,一個個腰肥膀圓市儈牙人……頓時只能呵呵。
喂這是男性隐性基因的問題吧?!得去九龍治啊!!
一路走來,遙遙已經能看到紅山公園旁邊的那家餐館,我扔到手中已經吃完的核桃沙冰,從喉嚨到胃到還是涼的,只是頭發被太陽烤得發燙。
在路口處,晏發膚把帽子摘下來,撓了撓略出汗的頭發,買了杯荔枝加冰奶茶。但到餐館門前,由于餐館非常小資,連服務員态度都小資,斜着眼瞧見那杯荔枝奶茶,彬彬有禮道:“本餐廳禁止自帶酒水。”
晏發膚看了看我,笑着說:“總不能讓我扔了。繼當家長也應該知道養家不易,晏家要是知道我這麽浪費,回頭肯定家門都不讓我通暢地過。”
我說:“一分鐘喝完,我保證你通暢到菊花。”
晏發膚晃了晃奶茶杯,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轉身走到不遠處的紅山公園賣票處。一群小孩子正在等量身高半票進,大人們正在另一處買票,這裏只有兩個售票員看着。
烈日下小孩子們都有些嚷嚷,此時此刻,晏發膚如同皮蛋超人降臨,非常有親和力地舉着加冰奶茶,不知道說了什麽後,小孩們一個個站得筆直,然後他若有所思一陣後,将手裏喝了幾口的冰荔枝奶茶遞給一個穿得最露的小女孩。
小女孩驚喜地抱住奶茶,樂滋滋就吸了幾口。
晏發膚目的達成,走回來比了個手勢:“可以進去了吧。”
看見祖國嬌弱的花朵就這麽被玷污了,我頓時義憤填膺地指正他的行為:“你他媽怎麽可以這樣!那根吸管你含了一路,奶茶一點都沒減少,你是喝了吐吐了喝的吧?”
“哦,是麽?”晏發膚笑得如沐春風,“我忘記了。”
我:“……”
我也忘記了,晏家素來以狡詐聞名,晏二主事你他媽怎麽可能是個青春洋溢的好騷年?!
這個事件嚴肅地警告了教育部門,要加強對祖國花朵的文學思想教育,特別是中華的精髓成語,貴精不貴多,起碼要明白“人不可貌相”五個大字怎麽寫……
要知道現在壞人的包裝比這個共産主義社會都美好了啊!曉不曉得!!
……
時隔三年,初中的那些恩恩怨怨很多都埋沒在歲月中,留下的只是被洗脫了色的記憶。三年後,看着那些本已遠去的同學,他們言笑晏晏,而我感覺到的,卻只有蕭索風沙。
按照小說的一般套路,同學聚會這個梗,一定會發生一些很好玩的事情,将劇情推入一個高潮。或者是新歡舊愛,或者是鎮壓宿敵,總之令人一想起來就覺得欲罷不能的蘇,蘇到渾身都是爽勁兒。
但是由于社會的發展,生物的劣性繁衍,不得不說,大自然在最初造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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