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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

你不要就因為豆漿情書被下嫁的事上遷怒第一白客何狗熊,下打壓第三白客的老子好伐?!況且你狂追女神吃不到嘴,跟白客有毛的關系啊!!

我簡直一手菊花淚,拿過一張鈔票擰了擰鼻子,重新拿了一張放入驗鈔機裏。

這項匪夷所思的活動一直持續,因為時間的緊迫,我也越來越急切。按照牛皮糖的話來說,就是從一個燒火爐的老婆子,變成一個熱切盯着老母雞下蛋的老婆子。

當我拿着終于搞出來的一疊假鈔,問岱爾爾如何才能讓字現行,岱爾爾卻立刻開車過來了,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地址。

我問:“這是?”

岱爾爾說:“何迥異的。”

我盯了紙條很久,又看了看手中的假鈔,咬牙切齒道:“戴爺請問您什麽意思?”

岱爾爾理所當然:“整你啊,沒看出來?”

……戴爺,老子要活剝了你祖宗十八代!!

估計是怨怒太深,在岱爾爾送我去司戎大廈時,我坐在車上就這麽從心裏罵出口了。等反應過來,岱爾爾已經挑着眼睛看我,然後說了一句:“活剝不好,你也給入土為安的祖宗十八代留點體面,改個死法,活埋。”

我:“……”

戴爺你不要欺負老子讀書少好嗎!!

等飛馳到司戎大廈,我剛扣着車門準備下車,岱爾爾忽然叫住我,将自己波浪卷的柔發撩到一邊,拆下一邊的耳釘,轉動了幾下後遞給我:“戴上。”

我狐疑地看着她,被接二連三整怕了,沒敢接。

岱爾爾挑眉:“我是給你個保險,我可以在後方幫你出謀劃策,跟女神彙報任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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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她半晌,還是接過。岱爾爾勾起嘴角,茶色墨鏡下的笑容如舊:“等你好消息。”

事實證明岱爾爾能追得女神無法無視,的确有兩把刷子,起碼在彙報任務這一項上,果然沒個準備交不了差事。

當然,我去的時間點太過香豔,女神剛剛沐浴完畢,略有些時日沒修剪的濕發垂在了肩上,發尾在襯衫領口露出的鎖骨上打着卷兒,墨發雪膚,勝過世間千百顏色。

女神臉上是一張面膜,正在對着鏡子打領帶,沒有接過我手中的紙條:“念出來我聽聽。”

我下意識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女神:“……”

見我也被自己的話震得半天沒說話,女神反而無視了:“繼續。”

于是我非常有眼色地順坡兒下:“輪轉王的藏匿地點已經查到了,上海楊浦區衣周塘路,臨新江灣城,思康小區第九棟公寓一樓靠左。”

女神打好領帶,開始整理襯衫的袖口:“坐标?”

我愣了,高中時代一只理科狗,要說單看數字還可以,但經緯度這個高深的東西我從來就沒搞清過。而女神沒聽到回答,已經擡起眼看着我,這時候,岱爾爾給我在耳朵裏塞的那個微型小玩意說話了:“東經121度6分,北緯30度59分。”

我:“……”

戴爺,資料不給全,你的本意是想偷聽吧!

聽到我轉述的答案,女神若有所思點頭:“小區占地面積?”

“一百四十畝左右。”

“公寓普遍樓層?”

“七層,無複式。”

“電路、管道、樓梯分布、家居規劃,以及緊急疏散路線的效應圖呢?”

我:“……”

耳廓裏的玩意兒又來救命了:“借用電腦,郵箱是,第一層密碼是女神娶我,第二層是我嫁女神,立體式三維圖就在草稿箱。”

我:“……”

戴爺你他媽不要這麽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好嗎!!

借了女神的電腦,在重重壓力下打開三維圖,女神二話沒說,直接伸手撩起我的鬓發,将貼在我耳廓的微型通訊器摘了下來。

我:“……”

完蛋。

女神卻沒發落我,只是捏着那個東西,淡淡說道:“岱爾爾,一分鐘內,滾過來。”

然後這枚微型SOS救急玩意在女神鞋底壯麗犧牲。

三十秒內,岱爾爾就滾過來了,波浪卷長發如雲,玫色唇色性感,深灰色低領長衫,秋褲下擺紮入長靴,回頭率百分百。

進了辦公室,屌得不行的戴爺,變得比剁了爪子的貓還柔順,将帶來的黑穗醋栗放在茶幾上,用刀挑開精致的包裝就開始剝那淺薄的一層皮,拿了個碟子裝着,溫柔送到女神面前:“女神,天幹物燥,吃點水果去火。”

我心中一百零八個警鐘鈴鈴鈴鈴,這貨當年對女神的狂追不舍簡直到了一種境界,偏偏這貨逼格太高,不像馬聖母那樣的腦殘粉好打發,着實令人頭疼。

看着那盤醋栗,我立刻道:“戴爺,女神味覺非同一般,可能沒辦法吃。”

岱爾爾話雖是跟我說的,然而看都沒看我一眼:“那我可以告訴你,幾種女神可以入口的水果中,黑醋栗是在其中的。”然後立刻無視我,又細心剝了一粒,“我不過是擔心易繼當家長殿前失儀,給了她一個通訊器,女神你別生氣,吃點水果先。”

我:“……”

媽了個叉叉的,戴爺你簡直就是一個天生佞臣的料子!

從事實的角度來看,能追成這樣女神還沒弄死她,說明岱爾爾這貨的确很牛逼。不同于遲溶經久不衰的撒嬌,岱爾爾走的是無微不至路線,更何況她平時高調,這一噓寒問暖,光是征服感就非比尋常。

但女神被稱作是神的地方就在于此,完全無視征服感,只是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然後一針見血道:“戴約,你夫人在我這裏,過來領,明天交給我一份檢讨書,手印按上。”

岱爾爾:“……”

我:“……”

因為是擴音,那邊也能聽得清楚,沉默片刻後,高戴約問出口:“妝爺,題目是什麽?”

女神淡淡說:“你沒管好自己老婆,過來問我題目?”

高戴約認命道:“我知道了。”

挂掉電話,女神擡手又順了一下岱爾爾的頭發,給了一個甜棗吃:“資料很全,三維圖做得不錯,就是整人的方法太落後。”

岱爾爾撇了撇嘴,兩只手心虛地繞來繞去:“女神你知道了。”

“嗯。”女神應了一聲,矛頭忽然又轉向我:“不過易恕也是挺笨的。”

我茫然:“啊?”

難道女神對付那一麻袋鈔票有什麽好辦法?還有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然後我就聽見女神說:“我的王令在她身上,爾爾,她要是拿那個驅動孟婆亭高層技術人員幫忙,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

卧槽!老子怎麽這麽笨!居然忘了應該要狐假虎威仗勢欺人!

在我深刻的自我反省時,孟婆亭核層的高爺來領媳婦了,不過這個領字實在太不貼切,岱爾爾根本不鳥他,又纏了女神一會,單方面秀了半天恩愛,然後在女神快要拍桌子的時候,識趣地告辭了。

我看着一茶幾的醋栗,挑了一個嘗了,酸甜可口,然後又好奇女神嘗起來是什麽味道,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道:“女神,什麽味道?”

女神不動聲色:“吃過生姜麽?”

我:“……”

所謂的可接受範圍內的水果,原來就是所有可食性物品的範圍嗎……

為了不讓女神把水果當生姜吃,我自告奮勇道:“女神,你含一兩顆就好了,剩下的我會幫你解決掉的!”

女神卻将一份文件往桌子上一敲:“你拿走吃,順便叫數妍過來一趟。”

我很快叫了莊秘書,莊數妍将手裏幾份用牛皮袋封起的文件放在桌子上,問道:“宮總?”

“我要去上海一趟,方式需要非常隐秘,你去安排。”

莊數妍剛點頭,女神又道:“雙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為懦弱而死

午夜時分得知陪同女神赴上海的人選為我時,整個柴家都回蕩着我的嗷嗷嗷嗷。

範大主事先開始沒有理會,叫人送來一個防噪耳塞就繼續辦公。但很快,因為柴逐夢得天獨厚的模仿能力,和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這個事件最後的發展很是匪夷所思。

我:“嗷!”

柴逐夢:“嗷嗷嗷!”

我:“嗷嗷嗷哈哈哈!”

柴逐夢:“嗷哈嗷哈嗷哈!”

然後範婧岚就怒氣沖沖跑過來了:“我就說怎麽還有回音,易恕我好像跟你提過吧?少犯病帶壞我兒子!”

柴逐夢屁孩子一個,此刻還在那繼續“嗷哈嗷哈”,活像是被魚刺卡了嗓子,範婧岚立刻拎起他就去教育,走之前還再一次警告我大晚上不要擾民。

得,不擾民。

我分別在QQ微信微博人人推特天涯刷了屏,覺得還不過瘾。後來我覺得人蠢就蠢在這裏,明明只是一株微末的仙人掌,自己卻仿佛看見整片甘甜的綠洲。

就算如此,還是想義無反顧地想去炫耀。

問題是,跟誰炫耀好呢?因為行程隐蔽,道上的人不能告訴,剛才範婧岚也只當我沒吃藥在發神經病。

跟遲溶說?遲溶作為女神的第二白客,肯定知道這回事,而且她聽了只會拍手稱快——這跟同學小時候希望爹媽加班自己多看會兒電視是一個心理。

不如跟牛皮糖說?牛皮糖肯定又一臉幽怨說姐姐你要跟別人私奔啊?

我想了一圈,才痛苦地發現一個事實,這件無比值得炫耀的事,也只能爛在肚子裏。

但是我不死心——人性的貪婪和虛榮就在此,作為一個無恥的人渣,我必須堅持這個道德理念。

于是我開始翻通訊簿,最後終于找到一個條件勉強合适的——白道裏曾經的盟友副班長。

我撥通後就迫不及待道:“我馬上要去一趟上海。”

副班長很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感慨:“來找我玩?約個時間,我在複旦。”

我說:“其實是正事要辦,我只是陪個人去而已,這個人非常重要,我正在追他。”

副班長驚訝道:“是麽?放心,我們見面的時候我給你幾支ky,你記得扒了就上啊。”

我嚴肅道:“你還不相信我的品位麽?能有這麽容易?這是一個跟妝女神比肩的人物!”

副班長突然沉默了很久,然後悠悠嘆了一聲:“遇事三思,依我看,放開那個人,讓我來吧。”

我警惕:“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好白菜不能都被豬啃了。”

“……”

果然跟逼格超過自己的人說話,很容易處于被打壓狀态。我開始澄清關系:“你別挑撥離間啊,我跟那人目前除了稍微一點點暧昧,沒別的,況且聽說他有官配。”

副班長突然道:“哦,你備胎啊。”

我:“……”

一口老血哽在喉,我憋下去,繼續澄清:“生活圈雖然正在逐步交融,但是我覺得我們各自還是都有着自己的生活,不過是略微照顧……”

副班長恍然大悟:“喔,雲備胎!”

我:“……”

我當機立斷,挂斷了電話。

… …

一天後,莊數妍整理出來幾份方案,女神挑揀了一下,然後選定了一個醫學院組團上海交流的秋令營。這個年齡段的确很适合,我自然是裝大學新生,女神則遞交了一份大學助教的履歷。

蹿騰女神交碩博履歷不成功,我非常怨念。

為什麽?因為這醫學院第四條校規居然是不允許師生戀!這樣一來整個旅途老子都沒辦法光明正大地跪舔了!

女神你不會故意的吧?

當天集合的時候,居然有幾個導師模樣的人一臉興奮跑來向女神确認,我聽了半晌,才後知後覺女神為什麽會選助教的職位——他履歷真的。

另外我還知道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女神在此任職大約是七八年前,難道十九至二十歲毫無消息的一年是在這個偏僻的醫學院度過?

我皺眉,搞什麽幺蛾子?

大巴車裏則開始了游戲,一幫曾經聽過女神授課,此次還跟來的導師們,鬧着要看女神是否還是寶刀未老。據說女神當年助教涉及心理學和行為學,曾因為年紀輕而受到質疑,但是他玩過一個游戲讓所有人偃旗息鼓,而這個游戲非常有意思。

有關讀心術。

之後大巴車上十八場比試,女神連贏十八次。

我感到非常好奇,最後中午在高速上服務區吃飯的時候,女神正在用吸管喝生化武器八寶粥,我抱着泡面蹭過去,磨磨蹭蹭問了這個問題。

女神看了我一眼,找來一個小勺子遞給我:“吃一口,我告訴你。”

我手抖着接過小勺子伸向八寶粥:“……”

我吃了。

然後吐了。

一盒熱氣騰騰的酸辣泡面被我丢在桌角,在喝了半壺水後我還是幹嘔了半天。最後艱難地爬起來:“我通過組織的考驗了吧?”

女神只說了一句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讀心術。”

我更奇怪了:“那是……命運?”

女神說:“世界上也沒有純粹的命運。”

我震驚:“不會都是瞎猜的吧?這概率……我還不如相信讀心術呢!”

女神淡淡笑了一聲:“是規則。萬物規則,就像化學反應一樣,規則內的東西,條條框框,雖然計算量很大,都是可以算出來的;規則外,就譬如宇宙內的黑洞,其實它本身就代表着一種規則,當做一個取值範圍一定的不定量就可以了,并不會對結果産生太大的影響。”

十月秋高氣爽,天清如影,女神最終言道:“世界上都能将蒙娜麗莎的微笑考證出83%高興、9%厭惡、6%恐懼和2%憤怒,我為什麽不能計算出一個人心理行為的各項等值,所産生的最終結果呢?”

這句話我想了很久,沒想明白。

不過我聯系實際搞清楚了一點,能逼迫心高氣傲的岱爾爾下嫁,之後岱爾爾還毫無怨言地黏着他,女神拿捏人心的手段,怕是比岱爾爾狠了好幾個檔次。

說不定,在岱爾爾絞盡腦汁在想如何把握好這個度去接近女神,女神早窺盡了她的心思,反而不動聲色,既無法讓她得手,又令她滿含希望。

于是我就……非常的幸災樂禍了!

… …

論及女神如何指揮孟婆亭清場何迥異所在公寓,我并未參與,所以我也說不了攻略指南,當天我還跑去外灘跟副班長面基了一下。

淩晨時分,傳訊到了,我換好衣服就來到那片小公寓前,暗哨遍布整個區域,我将仵官王令拿出來後,一路暢通無阻。

最後我來到防守最嚴密的九棟,進入密封區域,剛推開一樓虛掩的門,就聽見裏面何狗熊的嘶聲咆哮,非常尖利,我被震得停了步子。

我的媽……敢跟女神這麽吼,狗熊你冬眠沒醒嗎?

室內氣氛非常黑暗。

按理說,黑暗從來不會用來形容氣氛,但是這一刻,我能感受到的,只有黑暗,鋪天蓋地,令人窒息,像是黑色的冰寒潮水将人浸染淹沒。

刺骨的冷意。

這個瞬間,仵官王靜坐在唯一的椅子上,黑底紅紋的金屬面具,仿佛汲取了整個世間的黑暗,染上了世間百态。

陰暗,濕冷,壓抑,妖異。

所謂妝女神,也只不過是他千面中那一張最為豔麗的面具而已。

此刻他只是滴盡妝,滴盡萬千容妝之後,竟是無垠的黑暗。

何迥異再一次被打得倒飛而出,頓了一下,吐出了幾顆斷裂牙齒和一小灘血液。

牆面粉撲撲落下塵埃和幹燥的石灰,唯一的光源是窗外,地上像是有太多泥濘,我能感到每一步走出去,鞋底都在輕微陷下。

滴盡妝抄着手,眉眼冷峭,瞳仁裏已經完全陰霾:“迥異!”

“你不明白!”何迥異急促大吼,聲音已然變調,眼底全是烏青之色,看起來蒼老無比。而這樣一個像是被逼到絕境的野獸忽然暴躁地發怒,“宮總,你明白什麽!你一心只想着你的權勢,你的仇恨,為之精疲力盡不擇手段!你可知道我就選當個小職工也比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好過!仇家!殺戮!累!我都快被逼瘋了!你讓我死!你就讓我這樣死!!”

我皺眉,往耳朵裏塞了個棉線球。

而滴盡妝冷靜地看着他在地上翻滾,忽然伸手一把砸碎了桌上的瓶子!剎那間藥粉飛濺,何迥異仿佛遁入仙境一般,手腳并用地爬到滴盡妝的座椅下,貪婪地舔着白色的粉末。

“迥異啊,十一年前,我就知道會有今天了。”滴盡妝垂眸把玩着自己的扳指,絲毫沒對正在瘋狂趴在他腳下,舔着髒兮兮地板的第一白客發表任何意見,“第一次的見面還有印象麽?每一次來新人,我只需要說一句話,就能判別他日後的道路,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何迥異只是四處爬走着,将灰塵和藥粉一起吞吃。

滴盡妝微微嘆了口氣:“我說的是早上好。因為你非常狡猾,非常下作無恥,還非常有眼色,而且恰當地将這些隐藏。我看到你,就覺得真的很好,就像早晨黎明前的烏雲一樣,能将那光遮得絲毫不露。”

說完後停頓了片刻,滴盡妝又将一個瓶子砸碎,狂濺的粉末再一次刺激了何迥異,他興奮地吼叫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如癡如醉。

滴盡妝繼續道:“但我又有點兒失望,你被我吓得摔了一個跟頭,可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連衣服都沒穿,全身上下只有一匹布。一般來說,看到我的第一印象起碼是我應該比你們穿囚服的地位要低下,應該是可以玩虐的小人物,可我在你的眼裏,看到的滿是恐懼。”

他毫不在意地摔碎了第三個瓶子,何迥異口唌混着粉末拖得老長。

“真是懦弱的眼神啊,不管你殺了多少人,你心裏,還是那個懦弱的馮不韋。”

第四個瓶子應聲炸碎!

“所以這一點我早就明白了,問題是你明白了麽?馮不韋,你殺不了我,不是我有多強大,而是因為懦弱的你在畏懼我,從一開始,從第一次的相見。”

第五個瓶子砸到了何迥異的後腦勺上,力道之大直接将他砸趴了下去,他哀嚎一聲,卻又因為腦袋上滿是令人沉醉的藥粉而瘋癫嬉笑。

“也許如你所說,你适合安穩的小日子,但現在,死亡更适合你。”

滴盡妝緩緩站起,從我手裏拿走仵官王令,上弦,推助,鎖定,扣板,刺射,一氣合成!巨大的沖擊力将何迥異生生摁在了地上,只聽見他低低的哀嚎聲,四肢卻痙攣地無法使力。

“這一刻,我從十一年前就早已預見。”

這句話說出來,竟兀自帶着風蕭雪寒的淡漠蹉跎,滴盡妝用腳将他虛胖的身體翻了過來,然後從他的心口處将穿透他心髒的仵官王令硬生生拔了出來,帶出一小股血泉。

我立刻上前接過那根無數次染血的王令,匆匆拿了張紙巾包起來塞入內側衣袋。擡頭看見滴盡妝拔掉最後一個瓶子的塞口,将粉末一點點撒到何迥異抽搐而痛苦的臉上。

薄薄蓋上一層,仿佛暮春的細雪,又像是纖柔的白玫瑰粉。

悼念的天氣,悼念的花朵。

“就讓你這麽死吧,懦弱的孩子。”

滴盡妝最後說完,松手,最後的瓶子砸碎在一地的玻璃渣和粉末中,他跨過氣息奄奄的何迥異,打開了廢舊公寓的門。

正值黎明,淡淡的光從翻滾的靛黑雲中掙紮扭出。

“天要亮了。”我在他身後說。

“光要把雲殺死了。”滴盡妝的背影溶曳,聲音仿佛要被風吹碎去。

霎時,光破出!那嚴實的雲像是絲絲墨汁,被更為龐大的力量吞噬。

天際一方,金橙的朝陽溫暖照亮了整個天地。

背後一處,努力勾着頭想翻過身子的人,卻最終無力頓落,發出一聲沉悶輕響。

——光把雲殺死了。

——懦弱把這個狡詐的男人殺死了。

滴盡妝的眼瞳被朝霞鋪上淺金,混合着淺淡的琥珀,宛如瓊脂玉釀,盡管存在鋪天蓋地的疲倦,但是他那樣的風輕雲淡,仿佛一切都是假象。

他輕輕嘆息:“貪圖安樂的那一天,就是死期啊。”

我沉默跟在身後。

于他來說,所謂的安樂,根本不存在于世。

這一刻的盛世光景,仿佛也掩蓋不了那幡幡戲臺上一聲冰涼嘆隔世之意。

千回百轉塵寰世,何方是汝歸眠處?

作者有話要說: ①這一章是和序章聯系最多的章節,序章出現的唯一一個名字死亡

②關于讀心術的具體游戲和理性分析會在高戴約的番外裏揭曉(正文裏寫略微累贅)

③修文新添“規則”一論,算是略微解釋一下,關于這個,是我個人理解原創。具體言論,會在番外中作完整解釋,因為太過晦澀,所以不在正文補充。

☆、負負不得正

十月十一日,仵官王第一白客,忘川河之輪轉王身亡。

罪名,謀逆叛逃。

其實那夜在那個破舊公寓,仵官王親自執行死刑離去後,我看着孟婆亭的親衛蜂擁而至,那張仰躺着,我幾乎快認不出來的憔悴扭曲,帶着一絲詭異笑的臉被白布麻利地裹起,竟有些點兔死狐悲。

還遙記三月草長莺飛,初遇滴盡妝之際,這家夥賤兮兮地給我點贊又點蠟。

而我把他從光棍一直嘲笑到狗熊,他永遠不會知道了。

他已死于安樂。

随着何迥異的死,我也得到了他外洩的一些身份資料。

譬如他的名字,本名馮不韋,而“何迥異”是女神取曾經藝名“合歡漏”首字諧音為姓,迥異于名,許是寄托了願他懦弱不再的意味。

但最終他還是因為懦弱被殺。

回程并未随着秋令營,而是由孟婆亭包下一次航班,全程護送。

機場已經聚集了前來接機的高層,艙門打開後,女神的風衣被獵風翻卷,他沉默地走下懸梯,在高層們齊齊行禮後,忽然将近日未剪而略長的發尾往後面理了一下,語氣冷漠:“秋風敗之,該剪頭發了。”

十月十三日,于仵官王暗中支持下,岱爾爾奪取十殿閻羅輪轉王之位。

忘川河對于白道來說非比尋常的重要,而前任輪轉王之死,簡直像是一個炸彈——白道各處簡直驚慌失措,糾結基本以下幾點:新任輪轉王好不好說話?交易提成會不會改變?有沒有仇家?會不會将我們的黑交易抖落出去?

岱爾爾未曾理會這些疑問,代表忘川河,只公衆發表了一句話——“前任輪轉王嗜毒而死,毒品為閻羅殿引出。”

一句話,閻羅殿引火燒身。

沉寂了數月,閻羅殿一直安分得不得了,除了暗中幫聞人家對付幾下忘川河,基本跟只下蛋母雞一樣龜縮窩裏懶得動。

但在何迥異死亡之前,白道就絞盡腦汁怎麽揪住聞人家的把柄,卻因為對方勢力和無直接證據而僵持。

現在,和聞人家串通一氣的閻羅殿居然忍不住出手陷害輪轉王——“這是心虛了要殺人滅口的節奏吧?”

“妨礙案件進展,起碼也要個包庇罪!”

“調查組的同志們,你怎麽看?”

“可以逮了!可以逮了!”

僵持瞬間打破。

因為新任輪轉王岱爾爾的出庭作證,白道理所當然前去調查閻羅殿,當天就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屍雕案的受害人家屬,竟然都是閻羅殿的高層!

白道愣了半晌,摸不着頭腦:“這幾個意思?幾個意思啊?”

當然,這種困惑沒有持續太久,跟邪教一扯上關系,一切都容易解釋了——邪教殺親嘛,這種事情之前不也是有過麽?看來閻羅殿這邪教分子還挺狂熱,一手喊賊捉賊玩得怪麻溜兒的。

跟政府報備一番後,開始對閻羅殿實行打壓扣押。

十月二十五日,閻羅殿在白道的渠道在四方通融中落敗,政府對于掃除邪教的決心堅如磐石,很快撥下特種部隊協助地方清掃閻羅殿。

十一月六日,閻羅殿防線被攻破,資料庫外洩,黑物資運輸量之龐大,國家震驚。

十一月八日,國家下令,對群衆封鎖消息,同時加大力度清掃閻羅殿。

… …

而此時,柴四終于坐不住了。

如今柴家本部因為“十初池杉之戰”而勢力劇增,表明上雖然依舊保持中立,但是跟孟婆亭的關系還是更加暧昧。柴四原本也是孟婆亭一派,但是一則他大戰之前叛逃,二則他關系如何親也親不過我這個仵官王第三白客,如今之計,只能投靠閻羅殿。

但是閻羅殿此刻,還未開戰,就要被白道收拾得差不多了。

柴四火燒屁股。

話說關心則亂,這倒也是,如果他此刻胡亂散布“柴繼當家長為仵官王第三白客”或者是“柴繼當家長私藏仵官王令”的消息,或許能引起聞人家的警惕,為了不打破黑三家鼎立的局面,也許會跟他聯手一試。

但他沒有,他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突襲刺殺。

他準備殺的是哪個倒黴蛋呢?我老爹。

之所以不選我或者是範婧岚,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我們都不姓柴,能立根于大主事和繼當家長之位,還是順着老爹柴五家眷的身份。

而且,因為我和範婧岚主持了柴家大部分事務,身邊至少有兩個盤主勢力護駕,老爹整天就逗鳥帶孩子,對家族貢獻幾乎等同于保姆,保護就相應而薄弱。

我最先拿到這個消息,問清了老爹目前位置,立刻調遣手邊兩個盤主前去支援。

牛皮糖非常擔心,她畢竟是柴四曾經手下,對他的勢力也有不少了解:“柴四有八個盤主,全力攻擊下,五爺恐怕……”

我也知道這一點,皺眉了很久,最後準備親自前去。

牛皮糖死拉住了我:“姐姐淡定!淡定!”

我把她拉在牆角站好:“非戰鬥人員不要動,找個地方藏好,我會回來找你的。”

牛皮糖倔脾氣上來了:“我也是盤主!”

我直接給她關屋子裏:“是,牛皮糖盤主,姐姐這會兒要去幹仗,這時候別黏我。”

我帶領最後一個盤主轉身離去,無視了後面拍着窗戶大喊姐姐的牛皮糖。

時隔一個多月,我仿佛又參與了一遍小型的“十初池杉之戰”。

由于此刻并非混戰,泾渭分明,不論是晏家還是孟婆亭,都不能明目張膽地插手,大面積的調遣盤主或許會造成柴家事務癱瘓,我破開包圍圈,闖入戰場之時,也大約只有五個盤主的勢力在作戰。

我快步走到後方,拎起老爹的衣領就拖到一邊:“大晚上跑荒郊野外,你嫌命長?”

老爹懷裏還抱着兩只鹩哥,一臉驚慌失措:“我就……就遛鳥……”

我懶得聽他解釋,他也解釋不出什麽個鳥來,随手點了四個後方護駕的盤主:“立刻護送五爺回去!敢出差錯,範大主事等着你們人頭。”

老爹還在一邊鹹吃蘿蔔淡操心:“小恕你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放……”

我啧了一聲,直接往他鞋面上狠跺了一腳,然後趁他嗷嗷叫時重心不穩,叫身邊的盤主架着他往我來時的路狂奔。

此刻,就算加上我剛剛帶來的一個盤主,也只有兩個盤主鼎力支撐。

這局勢簡直要黃,比拌雞蛋還黃。

我手腳都有一股涼氣往上沖,在五分鐘內,我組織了三次突圍,但最後包圍圈越來越小。我正發信號準備最終一次突圍時,突然一個電話響起。

我幾乎要把手機摔出去——這他媽誰啊!!

但在摔出去的前一刻,我突然頓住,這個鈴聲太不一般了,幾乎沒有響過。于是我手忙腳亂接聽:“女……女神?”

那邊女神的聲音低沉:“你現在跟柴四對上了?”

我急忙點頭,然後又發現點頭女神看不見,連忙出聲:“我覺得我快死了……”

“我知道了。”

女神瞬間挂斷電話。

我:“……”

喂?喂喂?女神你這,這到底幾個意思啊……

正在我無比糾結之後的幾分鐘後,第四次突圍戰發起!然而這一次包圍圈力量忽然減弱,雖說這一條血路依舊殺得無比艱難,槍林彈雨左右呼嘯,但最後還是沖出大約一千人馬,地域空曠,雜亂物多,可跑可戰,倒還真有那麽一絲轉機。

我正提防着前方,突然旁邊一個盤主按了幾下戴在耳朵上的通訊器,然後湊過來跟我說:“繼當家長,沃焦石魏教官請求柴家支援兩千人馬。”

我皺眉,半天沒反應過來:“誰?”

“他自稱魏烽。”

我沒明白魏逗逼這時候插一腳什麽意思,但聯系一下實際,還是做出了決斷:“不管。”

那位盤主愣了一下:“他已經連發三次救援信,看來情況不妙。”

“我沒聽見。”

這盤主活似內奸一般還想勸說:“繼當家長……”

我直接一腳踹了過去:“沒聽見老子說的麽?壓着人馬不許動!”

之後的交戰宛若游擊戰的策略,柴四看來在忌憚着什麽,僵持了十幾分鐘後,居然人馬就一點點散去了,消音下的微末槍聲也漸漸消弭,只留下塵土飛揚。

我立刻聯系範婧岚:“老爹安全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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