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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還飄了一場雪粒子,更顯得今年的冬天不同往常。

柴家老宅畢竟是個象征,雖說因着“十初池杉之戰”敗壞了不少,但老爹仍是堅持修繕,範婧岚倒也沒多大意見,過了幾天就撥下一筆款子,順便讓閑的蛋疼的老爹去監工。

我雖不畏寒,卻受不了冷風吹頭,持續吹個一刻鐘,太陽穴就痛得像是要腫起來。此刻我也窩在床上,膝上一本電腦,正在給黃大觸發郵件。

郵件是一個壓縮包的真人照片。

黃大觸很快回複:“發這麽多美女照片,你想幹嘛?有後續A.V的話快點發!”

我面無表情打字:“我要你做到PS無痕跡,發型肥豬流,青春痘滿天星,眉毛如棒槌,鼻尖如蒜頭,嘴唇似豬腸,對了如果還有一雙明眸,記得張飛穿針大眼瞪小眼。”

黃大觸:“……”

半晌他顫顫巍巍地回複:“我說叔啊,你是招惹上哪兒的狐貍窩子了嗎?”

我拿起床頭櫃上的茶喝了一口,單手敲了一句話:“都是女神聯姻待選人,你看着辦。”

三日前一個陰天霹靂,女神在黑道發表正式聲明,十二月底将進行聯姻。

其實這也是很好理解的一件事情,如今無論是黑三家還是三巨頭,幾乎呈現出凋零狀态,就算如今仵官王隐隐有穩坐黑道第一把交椅的形勢,但孟婆亭和忘川河的內戰弄得元氣大傷,并不是一時半會能恢複。

此刻,要壓得住黑道諸路人馬,光是條條約約不足以服衆,必須來個狠的。

本來這個篩選聯姻人選的工作是遲溶的,但是由于她籌備“泠末盛世”的巡演已經快累成狗,随即就将這個任務交給我。

于是我就不客氣了——既然接了這麽個毛延壽的任務,那麽對不住了,諸位王昭君娘娘,都滾去冷宮吧!

然而等那一疊完美醜化的照片洗出來,我趁每日去宿妝殘給女神請安的時候送去,心頭仍是七上八下。

到場的時候遲溶并不在,宿妝殘九樓,女神正在練戲,手上輕輕打着拍子,戲腔帶着輕悠的晦澀和明淡,絲絲縷縷,稠似漿,婉婉而起的聲音順着水袖揚起,一聲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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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鐘後,抽絲般的聲音忽然斷了,我正聽到興頭,此刻不免覺得世間憾事一場。

女神則披了厚衣看向我:“有事?”

我一言不發,只遞上密封的袋子。

女神拆開封皮,等全部看完後,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

寂靜下來的九樓,就只聽見窗外喧嚣,我更是忐忑不安,鞋面蹭了蹭樓梯口的臺階,微微後退,預備開溜。

“易恕。”女神将一疊照片倒扣在桌子上,擡眼看我,“我真是把你慣得嬌氣了,你這妒性,都敢這麽打我的臉啊。”

話雖重,語氣卻還是輕輕淡淡,我聽着他并不十分生氣,反而又生出一份膽子:“女神這可不能怪我,她們本來就長這樣,平日塗脂抹粉看起來個個賽金花,相信我,素顏保準就是這麽個慘不忍睹。”

“那也不能慘成這樣,我剛才還以為是在看西游記妖怪大合集。”

我別扭了半晌,還是懦懦地開口:“女神你,就不能不聯麽?”

“孫權将劉備跟孫尚香聯姻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事到臨頭劉備再說一句是開玩笑的不聯了,你覺得吳軍會不會把蜀軍大卸八塊?”

我低頭,話在心窩裏轉了百八十個彎後,還是吐出來:“女神,我覺得在這個事情上,我們必須要遵從傳統!”

女神手指輕敲桌面:“聯姻還有傳統?”

“嗯,雖然是舊社會的風俗,但是還是非常有用的。”我指着自己,“譬如童養媳,我個人就覺得非常好,女神你看怎樣?”

女神手指停在了桌面:“……”

半晌沉默後,女神忽而一笑,徑直往後靠在椅背上,外面披着的大氅中襟微微掀開,露出裏面單薄的戲服領口,繪着繁花無數,襯出一段美人頸。

他拿過桌案上的一盞香片茶,敞開茶蓋晾着熱氣,在煙霧氤氲中漫不經心道了一句:“說吧,意淫我有多久了?”

我讪讪:“……沒多久。”

“幾歲開始?”

“……十一歲。”

“幾月份過生日?”

“二月二十二。”

“是挺二的。”

“……”

我琢磨不透女神的意思,只能低頭用腳畫圈,不多時女神将茶盞放在案上一聲響,又道:“你先出去,等我把這一段戲練完。”

我擡頭,期希道:“女神你是準備……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你能活到現在,說明你是真的逼着自己信我了。”他解開大氅的扣子,又露出絹繡描花的水袖戲服,“那我也可以相信你。”

我睜大眼睛:“啊這個……”

女神走來,擡手輕輕刮了一下我的臉,手指微涼,我只感覺一股電流從面皮上一直竄到脊椎,酥了我整個兒脊柱。我正愣着神,就聽見他緩言道:“童養媳,記得出去的時候把那疊妖怪的照片帶上。”

等我從宿妝殘出來的時候,可以用失魂落魄形容,整個人精神飄忽,七倒八歪。大老遠瞧見遲溶過來,撲上去就哭:“老子這一輩子都不想洗臉了!!”

遲溶吓了一跳:“你被潑了什麽?”

我飽含熱淚:“迷……迷魂湯……”

遲溶張大了嘴:“這麽狠,你惹着妝爺什麽了啊?話說迷魂湯是什麽?孟婆亭的酷刑……又改革了?”

我在宿妝殘下層坐立不安,最後開始燒那一疊西游記妖怪的照片,燒一張碎碎念一張,搞得遲溶心驚膽戰:“完了個蛋,易恕火燒妖怪,把自己燒出毛病了。”

晚間時分,女神終于從九樓下來,深黑色的大氅邊角繡着暗金色的紋路,戴着黑底紅紋的面具,一雙瞳孔潋滟如冰。

他接過旁邊高層遞上來的車鑰匙,示意我跟上:“你身份證辦了麽?”

我正上車系安全帶,聞言愣了一下:“還沒有。”

女神略略一點頭,轉動車鑰匙發動引擎,這一刻的飛馳,窗外霓虹亂閃,我心跳如擂鼓,左顧右盼,活像一鍋煮黃鳝。

女神開了一會,看了活蹦亂跳的我幾眼,最終一打方向燈,急停在了路邊。

路燈照下來,亮了他半邊的面具,然而被那雙眼瞳一晃,如初的美麗,就像第一眼見時他畫着濃麗的妝,緋紅的眼角豔色逼人。

他側過身看着我道:“易恕,你帶了戶口本也沒用,未滿十八帶你去民政局是我誘拐未成年人。你不要亂動,我們走的這條道,不是去那兒。”

我:“……”

在車重新啓動後,我試探道:“那我們現在去的是?”

“柴家目前本部所在,一念玳筵收”

我愣了半天:“……去我家?”

女神輕描淡寫:“嗯,見父母。”

我:“……”

還沒激動起來,突然想起一件事,我這他媽還沒跟老爹和後娘說清楚!大晚上忽聞仵官王大駕柴家,不說老爹,範婧岚估計都要吓出三高,第一個念頭估計就是——我的媽孟婆亭終于騰出手要收拾柴家了!!

但是如果女神态度溫和——不得了!孟婆亭這是要把柴家往死裏收拾!

一路上我又不好意思拿手機跟柴家通風報信,只能在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期期艾艾對女神道:“女神這個态度問題,我們要商議一下。”

女神正在超車,聞言淡淡道:“擔心我會不會禮貌?”

我視死如歸道:“對!千萬別有禮貌!眼裏帶殺氣,語氣要放肆,就算要喝杯茶,也要先摔個茶杯!”

女神沉默了片刻,才緩言道:“易恕,你到底清沒清楚我要去幹什麽?”

“啊?”

“我是去聯姻,不是搶親。”

“……”

☆、定海神針震群雄

讀《西游記》的時候知道龍宮有那麽一根定海神針,最後雖然設定被一只猴子拽出來了感覺挺廢柴,但這神針的作用還是不可小觑,想來那猴子拔出神針的時候龍宮都險些塌了,日月無光晝夜颠倒,這一切都說明定海神針有驚天動地的功效。

女神就是根定海神針。

雖然面前柴家男女老少皆有,個個氣度不凡,但有定海神針往這地兒一站,震懾群雄,更何況這根定海神針不靠猴子也能打。

不出所料,就算是深夜時分,“一念玳筵收”這個茶莊也是燈火通明,等到門口仆役将“仵官王”的名號恭敬遞進去,這一下茶莊裏燈火更濃烈三分,腳步聲也是喋喋如秋風掃落葉。

範婧岚直接就傻了:“仵、仵官王大人大駕……有何指教?”

冬日夜裏的風像是帶着細小的梭子,刮着臉皮切切的痛,我上前一步,示意範婧岚将女神先請進去:“女神是過來聯絡感情的,叫幾個廚子都動作起來,大家先吃頓飯。”

範婧岚眼神越過我,看向後面幾排無标識車子,黑底紅紋制服的孟婆亭人馬靜靜停成一片,像是鋼鐵的城牆。

女神覺察後,擡起手,微微側頭:“小己,帶他們退後五百米。”

小己立刻笑着點頭應是,轉身做了個手勢,所有孟婆亭人馬都彎腰鑽入車內,片刻後,一輛接一輛車發動引擎,向遠方駛去。

範婧岚此刻才略略放松。

“我沒有任何指教。”女神的聲音在黑夜中空曠,“單純吃飯,範大主事太過小心了。”

範婧岚不敢不小心,如今閻羅殿四散潰逃,忘川河伏低做小,三巨頭唯有孟婆亭一家獨大;而黑三家中晏家是死忠孟婆亭,聞人家已經被完全控制,現在就只剩個柴家——這就是讓人表個态的意思吧?不表态咱就開打的意思吧?

範婧岚很緊張。

緊張到一路上踩了我數十次,八次用的還是高跟鞋跟。

中堂裏的宴席很快擺好,個個菜式雕龍舞鳳,但從女神奇葩的味覺方面看,純屬浪費。

幾乎所有柴家本家的人都出席,當家級別陪坐,主事級別次席,女神拿起酒杯略微示意了一下,然後用杯口碰了碰面具,半滴沒沾,招手讓跟來的幾個近衛換上酒杯。

當宴席上的餐酒都被換過後,有位近衛親自配了兩個酒杯,一杯呈在老爹面前,還有一杯放在女神面前,十分貼心地拆了根吸管浸入酒中。

老爹還不知所措地看向範婧岚,女神就已經站起,手執酒杯,略微颔首,嗓音溫和如雲:“一點心意,敬老丈人。”

我:“……”

範婧岚驚呆:“……”

柴家本部全體吓尿:“……”

柴家簡直完敗,被滴盡妝八字秒殺,這八個字仿佛教宗的八言真經,震倒了一片綠林好漢。而且正中靶心的我爹尤其慘烈,這個所謂的老丈人一杯酒全潑自己臉上,落荒而逃都不行——他一個腿軟,哐當一聲撞到了椅子,直愣愣坐到了地上。

我默默捂住臉。

一片詭異的死寂中,只有女神淡定如初,微微撇開面具,含了一口酒,然而登時蹙眉,忽然将酒杯重重放在了桌面上!

老爹頓時吓得又吧唧一聲坐地上。

“這不是我的酒,誰出的纰漏?”

女神質問一出,小己立刻上前,抽出吸管嘗了一下尾部的酒漬,反手抽了身邊左數第二位近衛一個耳光,然後微笑着收走了酒杯:“抱歉妝爺。”随即又向我老爹微微颔首,“五爺,抱歉了。”

女神移開椅子,緩步走到老爹面前,遞上一方濕巾:“禦下不嚴,失誤将酒水對調,這一杯蒸餾酒精是妝某的,本應該請老丈人飲用Caymus Conundrum,這個對身體不錯,酒水待會重新奉上,還請給妝某一個面子。”

“妝……妝爺……不敢當……”

老爹本能反應就是口齒不清地吓跪,此刻更是恨不得自己是只穿山甲,刨地三尺。

我默默瞧了一眼,低頭繼續吃飯。

總之,這一頓飯大家都吃得非常淩亂。

我老爹是被幾個仆役扶出去的,他一緊張就喝酒,以至于沒什麽酒精度的白葡萄酒也把他喝高了。範婧岚本來也想帶着柴逐夢溜出去,結果被女神留下來商讨聯姻之事——範大主事此刻非常沒有骨氣地表明,她全力支持,不過作為後娘,那一聲岳母就不必了。

但由于中國法定結婚年齡大約二十左右,除非辦假身份證或是去海外,這個聯姻還只能先訂婚。商議一番後,範婧岚表明她會操辦這場事,日期大約在一二月份左右。

女神略略點頭,随意坐在主座上,拿了一盞茶放手心裏蕩着茶沫子。這事兒讨論完後,他擡眼虛虛一瞥,滿座兒正出謀劃策的人都靜了下來,但女神也沒說話,縱然誰憋着一肚子話,也不好開口。

“能籌備得如何,我沒有多大建議,但也許會延遲。”女神聲音淡淡,“十二月底的巡演我會把易恕帶在身邊,一完畢就直接蜜月。”

我正喝湯,此刻擡頭茫然:“蜜月?”

範婧岚非常暧昧看了我一眼,又轉過去恭維道:“大人這個建議好,培養感情!”

女神笑了一聲:“既然是親家關系,稱呼不必如此生分吧?”

範婧岚雖是改口,也是改得很恭謹:“那……妝爺?”

女神不甚在意:“你願意就這樣叫吧。”

夜以至深,範婧岚幾乎是一路飄着将女神送到門口,此刻看到滿排停靠護駕的車子也不覺得恐懼了,跟女神又說了幾句話後,随即退回,留下我跟幾個仆役。

我抓緊時間問問題:“那個蜜月,來真的?”

女神嗯了一聲,垂頭接過小己遞上來的廘皮手套戴上:“你想去哪兒?”見我在想,又補充一句,“最好沒有海洋江流的地方,我怕會犯病。”

我思考了一會:“向內陸進發,去黃土高坡?”

“……”女神看了我一眼,“蜜月去跳高粱舞?你這想法很獵奇啊。”

我讪笑道:“那女神你說?”

“坐不坐綠皮火車?”

我眨巴眼睛:“啊?”

“去西藏。”

我遲疑了一下:“女神我聽說西藏那邊挺不安分的,好幾個新聞都是說殺人放火……”

“殺人放火也要講究祖師爺。”女神眼眸裏藏着倨傲的笑意,“以我仵官王的名聲,夠不夠的上那些恐怖分子叫我一聲爺爺?”

我:“……”

怎麽不夠?我他媽太爺爺都夠了!

車門已經被打開,女神側身靠在車身上,微揚下颚:“記得收拾東西,早點睡,我未來的,夫人。”

女神于溯世成名已久,唱腔沒話說,那嗓音在話尾處輕輕揚起一筆,簡直能令人抓耳撓腮地心癢難耐,更何況最後那兩個字更是旖旎無窮。

我早早爬床,結果一晚上沒睡。

數了兩萬六千八百多只羊。

翌日我興沖沖就跑去宿妝殘古樓,結果被遲溶告知今日女神留在司戎大廈處理公務,和遲溶唠了幾句嗑,又狗腿子一樣地跑去了司戎大廈。

剛踏進辦公室,就見到女神正要往外走的模樣,看見我只是摸了摸我頭發,然後對跟上來的戴着一副紅鏡框的盧特助道:“你說得對,我就是要跟他們對着幹。”

盧特助估計沒想到女神這麽快就認了,有些傻眼,不自主勸道:“宮總,您父親曾經不是跟您說過麽?想動應家,得到您三十歲。”

“他的話?”女神想了一會,似乎在求證記憶,然後哦了一聲,随即漫不經心道,“他的話啊,你見我什麽時候聽過?”

盧良:“……”

盧特助和半路跟上來的莊秘書,真是諸事纏身,竟然一路将女神追到了大廈下面的停車場,女神發動了車子後,又簽了幾份文件,随後忽然伸手搭住我的肩向窗邊,俨然介紹道,“內臣們,快見過主母。”

話音剛落,特助和秘書一人一手紅包,态度嚴謹道:“恭喜主公喜得夫人。”

女神輕飄飄瞥了一眼紅包,轉過頭漫不在意道:“集團門口你們這什麽意思?讓人看了還以為宮家要倒,連職員都來捐款。”他按了鎖窗鍵,在車窗徐徐升起中淡淡道,“回頭我會記得在你們工資裏扣。”

兩位內臣:“……”

我一口蘇打水嗆在窗玻璃上。

女神……你也真是的,對自己人就不要那麽陰險嘛……

起碼你也要給他們開張發票啊!

“泠末盛世”巡演時間為二十五天,輾轉十七個城市,一場四次,每次不低于三個小時,無間斷趕場,簡直就是個壓榨機一般的生活。

遲溶非常擔心,還專門多配備了兩個後備醫療團,作為溯世當家她不能專門陪同,只能臨行密密縫:“妝爺你見好就收,撐不下去就叫醫生,這特麽的确不是人幹的活!”

女神正收拾行李:“貓哭耗子,一邊兒去。”

遲溶憤怒道:“我怎麽就是哭耗子呢?我看我是狗拿耗子!”

女神直起身,掃了她一眼:“因為門票全部售完,所以又擅自加了十五場戲,難道不是溶溶你麽?”

遲溶萎着腦袋縮在一邊:“你……你也不看看溯世的官網……我不加,粉絲能把官網炸了!不!我都收到威脅信,有狂熱粉說要往溯世總部扔炸彈!”說到後來,遲溶一梗脖子,“妝爺,你不用管那十五場戲,我安排了別的玩意兒,你休息就好。”

“不管你安排什麽,只要我不唱,粉絲都會說溯世欺世盜名。”

遲溶跺腳:“那我再跟戴爺合計合計,合理分配一下……”

“那就是偷工減料,遇事沒個主見,整天去找爾爾,這麽多年白教你了。”

遲溶委屈往後退,然後戳了戳我,示意我轉移女神注意力。

于是我重重咳了一聲,指控道:“女神,你喊所有人都喊得柔情蜜意,為什麽叫我就連名帶姓?”

女神沉默了一會,然後忍不住道:“易恕,就這麽點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你也好意思吃醋?”

我:“……”

作者有話要說:

☆、綠皮火車

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泠末盛世”巡演第一站就定在天京秦淮。

當日夜裏飄起小雪,秦淮巡演散場後立刻有飛機停候,衆人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個地點。遲溶專程過來送別,披着厚重的皮大衣,拍掃幹淨帽子上的雪,卻又蹙眉道:“天氣不好,不如等等再走?”

“下一場會遲到。”女神淡淡道,機場偏藍的高亮燈光照在他臉上,泛着幽幽的陰影,連鮮豔如血的油彩也黯淡如夜。

遲溶又沉默片刻,然後拿起旁邊的一個帆布包遞給我:“妝爺的口糧。”

我剛接過來,就因為沒估計好重量,整個人都被帆布包帶到地上,啧了一聲,直起腰又重新提起來:“這是管多久的?”

“很久。”遲溶拿帽子抽了一下我的肩,“師嫂,照顧好妝爺。”

巡演一直持續到一月十五號,狂熱之風燎原一般燒遍了大江南北,自然有戲迷粉絲全程追随,因為此時也略微接近春運,各列交通的價錢居高不下,達到近年的一個高峰。

但是因為高負荷的趕場和出演,女神在高臺上的演出毫無挑剔,然而一入後臺,狀态一直持續在糟糕的情況下,小己隔幾個小時就要補充手中的藥劑。

某次我特地問了小己,女神身體狀況如何,小己給自己拆了杯酸奶,含着勺子漫漫道:“妝爺自己心裏有數,我也不好多說。”

“我看他對藥物太依賴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從口服到肌肉注射,再到靜脈注射。”小己低頭又吃了一勺,轉身走開,“可他自己有數,我又能怎麽辦呢?”

最後一場的地點是首都,也算是個正經的落幕,因為是終章一曲,觀衆格外瘋狂,場外未曾購得門票的大波戲迷粉絲更是幾次沖破警方防線,差點造成嚴重踩踏事件。

而這一次,女神并未一結束就走,他将耳邊微型麥扯下,然後重新拿了一個無線話筒,聲音清冽,只是因為演出剛完畢而氣息微微不穩:“溯世說得沒錯,‘泠末盛世’的确是我人生最後的一場出戲。”

全場因為這一句話而寂靜。

“如果要問我為什麽未到而立之年便退出戲壇,我想有相當多的原因,而這些原因,你們都無法理解。”

下面突然起了聲音,然而女神一只手壓下,繼續道:“那我就來說一個你們能聽得懂的原因,我即将訂婚,為了以後的安靜,我不會再舉辦諸如此類的演出。對你們的追捧表示感謝,于一月十五日北京,滴盡妝敬上。”

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句話,詭異地死寂了十多秒。

下一刻,沖天的氣焰徹底轟炸開!遍地哀嚎!

我徹底呆住了,被憤怒沖昏腦子的粉絲已經全體沖了上來!一邊狂嚎着女神女神你怎麽能結婚一邊嫉惡如仇般勢必要抓住那個迷惑女神的小狐貍崽子。

我這個小狐貍崽子在後臺簡直要以頭搶地:“女神他……他他他不能這麽轉移仇恨啊!!”

小己也不知道怎麽安慰我,只能遞給我一把針劑:“如果有人沖進後臺,用這個紮,全是高效麻醉劑!”

然而女神早就做好了防備,即便粉絲的憤怒能穿透重重人牆槍林彈雨,但在女神用孟婆亭人馬布下的十道防線下,最牛逼的也不過穿透了四道。

之後的事情就全盤由小己料理,在全國因為這個大新聞火熱朝天,活似幹炒栗子一樣時,我跟女神已經默默無聞地乘上開往西藏的綠皮火車。

綠皮火車以時速低為特地,在衆多火車都提速的當前,綠皮還是保持了一慣的低标準,然而這種标準放在情侶眼裏,就叫浪漫。

車票既買了軟卧,也買了硬座。此刻還是白天,我跑到硬座嗑瓜子,順便遙望着窗外慢悠悠略過的景色。女神一直很安靜,坐着一邊,枕着自己的肩睡着了——遲溶說他這一點挺令人費解的,只有坐着才能睡着,而且如果熟睡,必須枕着自己的肩。

此刻我不敢鬧他,衆所周知,女神起床氣非常厲害。

半個小時後,女神慢慢轉醒,去洗漱一番後,就拆開一罐八寶粥吃,然後含了顆薄荷糖,望着窗外開口道:“易恕,你把對我的稱呼改一改。”

我試探道:“那……是要叫男神?”

女神:“……”

半晌後,女神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瞥向我:“妝是我妹妹的名字,你要不要叫我半面?”

我好奇道:“半面這個名字是你母親取的,還是你父親取的?”

“我不知道,怎麽?”

“不是,拌面嘛,就是聽起來特別讓人有食欲……”

女神沉默片刻,突然若有所思道:“那天在晏家門口,你好像也說過這種話。”他用一種陳述句的語氣說出一個疑問句,“你想吃我很久了吧?”

我誠懇地湊過去:“其實先開始只是觀賞,後來我染黑的那一天,你不是手背被我撓了讓我舔嘛,舔完我就想吃了……”

女神笑了一聲:“還食之味髓了是吧。”

我坦坦蕩蕩道:“那是,拌面可是我平生最愛的食物沒有之一。”

“那你最讨厭的食物是什麽?”

“方便面啊。”我一臉痛苦,“拌面你都不知道,我從五歲就開始吃方便面,吃到現在腸子居然還沒蠟化真是說明了中國人抗擊國內食品質量的免疫力正在逐步提高,我還怪欣慰的。”

女神也是欣慰地順了一下我的毛:“那敢情好,以後我做東西給你吃?”

我博取同情的表情迅速石化:“……”

……女神你說的最讨厭食品難道不是人類範疇的食品嗎?我們不帶生化武器範圍的啊!

但很快,女神就讓我知道什麽叫做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下午他就真去火車的餐廳了!

我思來想去,決定女神做出的東西,我是一定要吃的,但是,為了不駁他的面子,必須要先适應一下——于是我偷偷拿了一罐生化武器八寶粥,狠心給自己灌了半碗。

好在我的胃忍受了方便面多年摧殘,非常有脾氣,堅決不接受生化武器,然後我只能全吐出來了,一邊吐一邊憂郁——這怎麽跟女神交代呢……起碼老子吃方便面不會吐啊……

晚餐時間我心情低落地去了火車餐廳,因為布置是淺白色,車燈照耀下,光線亮得愈發白燦。車門邊伫立着一位白衣制服的侍者,見到我就讓我直接進廚房。

我點點頭,剛跨進去,就看見廚房裏的小桌上已經擺好了一小碟甜辣烤魚和梅花蒸糕,女神正在攪拌電飯煲裏的粥,濃濃的熟肉香味伴着菇子的味道蔓延。

女神并未看我,只是淡淡道:“你偷了我一罐八寶粥喝?”

我縮了一下脖子:“嗯。”

“那我跟你說,我的味覺是我十七八歲的時候錯亂的,不是天生。”女神垂頭加了些香料,額發因為熱蒸汽而貼在臉側,下半張臉埋沒在淺灰色的圍巾中,“在這之前,我做出的東西,你應該能入口。”

就算廚房上面點着溫馨的燈光,仍然驅逐不了黑暗的侵蝕。因為外面路燈的一閃一滅,映照在女神的側臉上,眼瞳裏蒙上了一層殺伐的陰影。

這一刻,我突然有一瞬間的心髒抽緊,仿佛被放空了血液。

我低頭道:“拌面,我條件反射,對不起。”

“下次不要拿我吃的東西。”

“我知道啦。”

女神從電飯煲中抽出長勺,舀了一點粥涼了涼後遞到我面前:“試試味道。”

我一口包了下去,香鹹暖糯,地道瘦肉皮蛋粥,能嘗得人更餓,于是我趕忙點頭承認:“拌面,火候夠了,可以起鍋了麽?”

“你先出去占個位子,晚餐時間已經到了,車廂裏估計人滿為患。”女神慢慢将薄手套褪下來,放在我手上,“你想在餐廳吃,還是打包回床鋪吃?”

我正在疊手套,随口道:“餐廳。”

女神嗯了一聲,漫不經心道:“那如果座無虛席,又沒人讓座,我此次出行沒帶什麽人,不好意思仗勢欺人,我們就只能端着鍋碗瓢盆一并回軟卧了。”

我:“……”

女神,你還忘了油鹽醬醋,和這個噴噴香的電飯煲!

這一頓晚飯真是珍馐美馔酒足飯飽,我是舔着手指頭回卧鋪的,在經過車節的時候,女神拽下我的手讓我去拿洗手液洗幹淨,我意猶未盡道:“就不能再舔舔麽?”

女神一雙眼睛平靜無波,略微擡了擡下巴,指向旁邊的熱水箱:“你不洗,就去燙,這倒也一樣。”

我乖乖用肘部夾着洗手液去洗手了。

綠皮火車一路慢悠悠地晃到西藏,期間我無數次想抱着枕頭滾上女神的床。

但前面也提到過,拌面躺着絕對睡不熟,摸黑偷着上去的教訓就是還沒近身,一柄薄刀片直接抹向我的脖子——僅僅在最後一刻停手,然後女神半睜着眼,黑燈瞎火看不見他的眼神,只是聲音疲倦,帶着朦胧的鼻音:“你大半夜不睡覺,鬧什麽?”

我慢慢移開女神的手,吞了口唾沫:“我鬧貓呢……”

女神從被子裏伸出手,拍了一下我的額頭:“不學好,你幹的都是什麽事。要是王令在我這裏,剛才一下我是絕對收不住手的,你就等着癱着過下半輩子吧。”

我不死心地扒着床沿:“拌面我我我要跟你睡嘛。”

“不行。”

“那我鬧你一晚上!”

“随便你,反正我晚上睡不深。”

事實說明,鬧還是非常有成效的,綠皮火車第五天的時候,我因為連續凍了四個晚上,第五個晚上終于發燒着窩在了女神的床上。

女神對着光眯眼看了一下體溫計,然後甩了甩就放在一邊的幹燥餐紙上,語調清閑:“跟我較勁,你覺得你還能熬過我不成?”

我裹着兩層被子,在床上拱了半天,然後故意挪過去蹭了蹭女神的肩窩:“熬到這個份上就可以了。”

“這個份是哪個份兒?”

“不是有個成語麽?多年媳婦熬成婆。”

“……”女神沉默半晌,然後跟我說,“易恕,我買本成語字典給你吧。”

我悶笑半天,然後又裹緊被子,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就逐漸覺得身上發汗,剛想掀開一點,女神就冷然出聲:“爪子伸回來。”

我讪讪縮回爪子,但實在熱得像一只烤地瓜,覺得發絲兒都冒了白氣,腦子一邊昏沉一邊轉移注意力:“拌面,我好像還沒看過你素顏。”

女神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截,然後起身去拿水杯:“易恕,這一趟出行看似隐蔽,其實根據我的情報,一路上孟婆亭的近衛至少截獲了數十次消息追蹤,至于刺殺,更多。”

我勉強睜眼,見女神披了件深色風衣,開了牆上的一盞暖光燈,光暈下柔軟的淺灰色圍巾仍遮住了半張臉。他低頭拾起餐巾上的體溫計,在手中轉了兩圈,随即看着上面的刻度低聲道:“一副面相罷了,我向來不注重這種東西。”

我沒能理解他到底的意思是什麽,剛想伸出爪子涼快一會,卻被他用體溫計隔着被子敲了一下,随後女神居然直接把被子蓋到了我頭頂。

這之後我只聽見突然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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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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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