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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風聲,持續了半晌後,突然一聲壓抑的叫聲由遠及近。等我反應過來扒開蓋在頭部的被子,女神已經迅速往下拉住窗扣,一聲悶響後,我愕然看去,半大的窗口居然夾住了一個人,此人也沒有過分掙紮,原因是因為他一側太陽穴被硬生生刺入一根體溫計,只留了半寸在外。

“這是……哪兒冒出來的?”

“就在外面,他手腳上纏了吸盤,不過不太方便拿過來給你看,我一開窗子他就得飛出去。”女神從那人耳廓上摘下一個微型小零件,眼神淡漠,“我只是讓你知道,無論什麽時候,都會有人想拍到我的臉,這是一個籌碼,涉及到十幾年前的秘辛,能讓宮家萬劫不複。”

我怔怔看了一眼那個家夥,半晌道:“這種人還有很多?”

“非常多。”

“為什麽?”

女神眼神含笑:“因為他們怕我,不敢跟我正面對決,就算是玩陰的也不敢,只能用這種下作的手段。不過這種手段,我也有耐心跟他們玩下去,足夠玩到他們死。”

“那都是誰?”

“白四家其二,應家和池家。”女神似乎準備直接壓下車窗,看了我一眼,卻只是抽出那家夥沒入太陽穴大半的體溫計,然後微微一掰,未等水銀滾出就手腕用力,対錯着重新刺入兩邊太陽穴。下一刻車窗突然洞開,那人一聲沒出随即就被風卷了出去,摔在了外層的鐵軌上,沉悶一聲砰響。

女神默默地關窗,然後拿濕巾擦了手,将只系了兩顆扣子的風衣脫下挂好,将剛剛放在桌上晾着的涼白開遞給我邊上。随即隔着柔軟的圍巾在耳邊的位置按了一下,嗓音輕柔如初:“跟上我的位置,有壁虎爬過來了,剛剛結果了一只,記得補刀。”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我寫的的感情戲向來很渣不用吐槽了

改了很幾遍還是這個樣子,我随便了

另,随波那裏的微段子更新

☆、寺裏有個喇嘛

第六天.朝霞翩跹,目及處都是帶點深靛色的蒼茫,耳邊只剩火車吱嘎吱嘎的聲音,窗外的沙沙聲若隐若現,不時幾聲遙遠的鳴笛,風聲在山窩裏打着轉兒,沒見着幾分無人的幽怨,倒是有那麽些天高草低的無垠悠長。

被悶了一晚上發汗,清晨等車靠了拉薩西站,女神就帶我暫時下了火車,找了個休息站略微打理了一番。再上來的時候,幾排硬座上都坐滿了乘客,笑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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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約這最後一站上的乘客都起了互相照應的心思,此刻互相攀談打趣,因為目的地的接近,這車廂的氣氛也逐漸高亢,不知哪個起了個頭,随即帶着點藏族味道的歌就突然響了起來,又按照座次層層唱了下去。

我沒怎麽理,正拿着份小報邊看邊嗑瓜子,女神枕着自己肩就開始早睡——只是這幫乘客太熱情,輪到我們這個座位時,硬是把女神給吵醒了。

就算女神起床氣很大,此刻不好發脾氣,只是睡得蒙蒙的眼睛睜不開,摸索着拿了一付墨鏡戴上,然後接過那個象征意義的卷紙筒,懶着聲音道:“我只唱一曲,過後所有人都給我安靜一個小時。”

前排不知是哪個旅游團的導游笑眯眯地拿着小旗子,還遞了瓶冰紅茶過來:“如果真是金嗓子,靜一小時來回味,也劃算!”

這話一出,四周起哄聲頓時響起。

“青藏高原,用不着回味,只是我會再高兩個八度。”

女神臉上的墨鏡架在淺灰的圍巾上,直接亮了嗓子,也沒唱全曲,只挑了前尾,但那個橫跨五個八度的高音剛出腔,仿佛是鲲鵬扶搖直上九萬裏,整個一車廂都鴉雀無聲。

女神将紙筒放下,剛取下墨鏡,那個鏡片就突然啪啦一聲,炸開了一條縫。

“不要再吵我,有事等我起來說。”女神手指一松,墨鏡被扔在了地上。

導游目不轉睛地盯着墨鏡,手上小旗子啪一聲掉硬座椅背上。

“得,這位是練過的吧?”半晌,一個老大爺突然出聲,啧啧贊嘆道,“這和妝大師的高腔都有的一拼啊!”

我:“……”

我看了看女神,他也沒理人家,把圍巾裹上來一點就繼續睡。

此時自然沉默是金,我也沒替女神接茬,只聽老大爺接着嘆道:“只可惜妝大師突然隐退……唉我聽說北京現在被圍了個密不透風,哎呦人山人海都逼着大師出來說話!不過我倒是覺得大師肯定有後手,應該早都不在北京了,堵也白堵!”

我心想大爺您這句話還真說對了,妝大師現在可不正是坐着火車去拉薩嘛。

車廂裏冷場了半會,我啓開冰紅茶喝了一口,輕了聲音道:“對不住了各位,昨晚上高原反應,還望各位體諒一下,不要打擾。”

導游撿起小旗子,直接從前面坐了過來,頗為擔心,又帶着一點好奇:“就你們兩個人來西藏?驢友?其實第一次來都有高反,是要多休息。”

“提前度蜜月。”

導游也是捧了一下:“你未婚夫嗓子真好。”

我心裏被那三個字兒吓了一震,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是啊,我就怕他在雪山邊上唱,雪崩了那可不得了。”

導游剛笑了一聲就又看了一眼女神,又将笑聲憋了下去:“你們準備玩哪兒?也許跟我們旅游團順路呢?”

“也許吧,這個可不一定。”我看了一眼窗外,含糊其辭道,“蜜月嘛,我還是喜歡人少的地方。”

一直到晚霞遍天,這趟慢悠悠的綠皮火車才終于到站拉薩,我背着一個旅行包,手裏抱着溫吞水泡西洋參片的保溫瓶,臨下車的時候女神還拿了些防高反的藥品給我:“記得吃藥,如果反應嚴重,那藥不能停。”

我:“……”

少了列車中供氧口提供的氧氣,我一時半會還有些暈,女神倒是沒事,去林倉辦理完入住手續,還順帶買了兩套藏袍。我瞧見女神正試穿着一套靛藍色藏袍,新鮮勁來了,立刻就覺得恢複不少,大半夜也睡不着,起來學着穿新袍子。

穿戴的時候藏袍的袖子是摘下來的,我完全不解其意,硬是扯着藏袍下擺的氆氇從頭上套進去,一次兩次沒套進,我心裏也有了火氣,一邊使勁一邊咬牙切齒:“我去這東西……你他媽進去啊……唉、唉唉別……完蛋!”

沒套進去,倒是将藏袍下擺一側氆氇刺啦扯下了一條。

女神已經穿好,回頭看着我手中那條氆氇,用一副“你簡直笨出創意了”的眼神看了我半晌,還是從抽屜裏拿來針線,讓我軍姿立正。

他低垂的眉眼近在咫尺,我往上提了提袍子,看着他熟練穿針引線,最後縫合完畢指尖繞了線,勾出一個結,扯了一下後剪掉多餘的線。

随後他幫我接好袖子,用一種平和的語氣問道:“易恕,就算你不會穿,起碼也要學會觀察,套也要找個比較大的缺口套——這幾個缺口都是一樣大小,你以為藏民都長了幾個頭?”

我的重點不在幾個頭上,而是反複摩挲着氆氇邊:“拌面你居然會針線活!”

女神的重點更不在針線活上,他把針線盒重新放回抽屜,随口道:“曾經師傅還健在,我必備的兩樣東西,就是雲南白藥和針線盒。”

戴上氈帽來到大昭寺已經是夜裏,游客稀少無比,女神帶着我一步步走上淺色夯實的階梯,描繪着繁複藏紋措欽大殿裏此刻也是寂靜,彌漫四周的是一種特殊的氛圍,天高地遠,近于黑色的雲翻卷在靛青色的天幕上,無端讓人想起與生命相關的話題。

莊嚴肅穆的金佛屹立在空曠的大殿上,環繞着淡淡安寧香氣,女神伫立良久,不曾俯跪,也不曾參拜。

殿外有輕輕的銅鈴聲,過了一會,一個喇嘛跨入殿內,雙手合十的時候手腕上檀木珠子相擊,穿着紅色的單肩袍子,在天色映照下分外黯淡。

“很久不見,故友。”老喇嘛緩緩一禮。

“很久不見,拉則赤巴。”女神轉身,眉目在萬千燈火中淡漠。

老喇嘛略微寒暄了幾句,随後帶路來到殿後紮倉的一個房間內,裏面燃着幾個炭爐,地上毛氈上面還有一個小碟,幾塊糌粑與一壺青稞酒。

一路上我并不敢多話,此刻反而是老喇嘛看着我微微笑,将糌粑向我的方向略略推了一些。

“這是我的夫人,易恕。”女神并且拒絕那一碟糌粑,轉而對我道,“那是大昭寺執行清戒的總法臺,也是我的故友,拉則嘉錯。”

老喇嘛斟滿兩碗青稞酒,抿了一口。緩慢地笑笑。

飲了半碗酒後,拉則嘉錯用手指沾了青稞酒,在一旁的小桌上畫下一道線,輕聲道:“格爾木,昆侖山,可可西裏,五道梁,沱沱河,唐古拉山脈,安多,措那湖,那曲,當雄,羊八井……拉薩。”

他擡頭,眼角的皺紋在燭火下深刻如歲月,“你是在走一條天路,妝。”

女神淡淡道:“我知道。”

片刻沉默後,突然有人敲門,拉則嘉錯站起來開門,門外站着個十五六歲的小喇嘛,拉則嘉錯對着小喇嘛說了幾句藏語,打發走後又重新關門,換回一口流暢的國語,聲音依舊帶着沙啞,像是刮過五彩經旗的風沙聲:“你走不回去了。”

“是麽。”

拉則嘉錯又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卻令人感到隐晦的悲傷:“妝,我曾經以為你的一生會有天路那麽長,但你走得太快了。”

“這與我沒關系。”女神飲盡最後的青稞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燈芯絨袍襟,“拉則,要明白,火車都提速了。”

拉則嘉錯為我們安排了一間平頂碉房,我雖然有些睡意,卻還是多問了幾句:“拌面你以前來過西藏?”

“沒有,只是曾經見過拉則。”女神正在把玩一個泥模深雕,“他的名字在藏語中很有意思,仙女一般的美貌——我聽了一次就記住了。”

我抱着枕頭打哈欠:“你剛才跟那個仙女說話沒頭沒尾的。”

“他說話向來那個調調,我随他了。”女神起身去蓋滅燭火,“去睡覺。”

清晨朝露重,我穿着嚴實的藏袍出了大昭寺,剛走近廣場我就看見一排藏民面前鋪着板子,雙手合十後就直接慢慢趴在板子上,大條大條的組合在一起,甚是壯觀。

我邊喝西洋參水邊疑惑道:“這是在……曬臘肉?”

女神看了我一眼:“這是集體磕長頭。”把我戴反的氈帽正過來後,又補了一句,“易恕,不懂藏語沒關系,但你起碼也要有點風俗常識。”

我問:“不懂常識會怎樣?”

“我說會被賣給喇嘛做媳婦你信不信?”

“……”

接下來的路程全是随心所欲,除了有湖泊的地方女神待不長時間,其他地方玩到爽得都快背過氣,而我感到的是一種久違的輕松——曾經在柴家走一步想十步的日子仿佛已經遙遠,就像太久沒有呼吸過,都快忘記空氣的味道。

但後來我在回憶錄裏,對于我一生中這段最輕松的時光,竟不敢下筆記述。

我唯一記下的只有大昭寺中,那個名為拉則嘉錯的喇嘛,一碟糌粑,一壺青稞酒,燭火忽明忽暗,照在他暗紅似血的僧袍上,檀木佛珠垂落毛氈,他笑着,卻那麽悲傷。

他的故友踏上了一條天路,他怎麽能不悲傷?

當時的話,當時唯有我不懂。

在那個傳說中諸神随意降臨的地方,曾經有一個赤巴僧官的喇嘛和萬人景仰的女神對酌一碗,輕談淺笑之間,話語逐字逐句都像是超脫世外。

灑脫随意,字字珠玑。

作者有話要說: 前後修改了三遍

感情菌的确不拿手,以後專攻劇情菌好了

☆、雪峰上的毗沙

一月份下旬,我們向西南方向進發至喜馬拉雅山脈,全副武裝後,跟團進入雪線。

這裏海拔起始就在三千米以上,蒼茫的雪山一座座接連,到遠處和天上的雲霧模糊成一起,卷卷舒舒,迷迷蕩蕩。

而在這非人類适合居住地一般的地方,有一個非常著名的設施,天險纜車。

這條難度堪比青藏鐵路的纜車隧道,東起南迦巴瓦峰,西至帕爾巴特峰,全部都在雪線之內,耗資巨大,危險性極高,曾在建成之前就被人稱之為“雪峰上的毗沙”。

毗沙是陰間的天王生前稱諱,死後居于閻浮提洲南二鐵城山,此地縱廣六千由旬,險峻無比,用于形容這條生死之道實在是貼切不過。

雖纜車建成已有幾年,但因為海拔過于高,而路程又驚險,游客寥寥無幾,投資方虧損了很大一筆,之後便幾乎等同于廢棄。

但此次有那麽一行擁有冒險精神的驢友在青旅門口貼組團告示,女神看了半晌,然後就置辦了兩份登山裝備,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随後統一了時間後就毅然赴險。

我很是擔憂:“天險纜車無執照駕駛啊,這能行麽?”

女神瞥了我一眼:“你怕?”

我誠懇道:“如果就我一個人倒沒事,但女神你金枝玉葉的,我怕啊!”

“你這麽弱不禁風,我也怕。”

我立刻打了個哈哈:“既然我倆都怕,那我去找橡皮把聯系方式擦了吧?”

女神擡手阻止了我:“這一趟非去不可。”

“為什麽?”

“我的局,在那裏。”

多日清閑,驟然一聽到有關姻緣棋局的話,我心裏即可就翻起了驚濤駭浪——這一場彌天大局的下半闕,終于要開幕了。

遙記得上半阕殘局在黑道掀起了怎樣的波瀾壯闊,鮮血幾乎染紅整個金川,我身邊的人來來回回,也有的一去不返。卻不知下半闕在白道會是怎樣的慘烈,從這聖潔的冰天雪地開始,最後遺留下的血會染紅多少尺皚皚雪峰?

我只有沉默。

組團的驢友們身體都倍兒棒,輕松越過了雪線,隔一段距離就留下定時的求援信號。之後在路上還遇上了一個小插曲——我們意外遇上了在雪山中迷路的五個人,一個母親帶着的孩子和一家三口的藏民,聽他們說是前幾天進山時遇上了雪崩,裝備遺失了大半,也有幾個同伴生死不明,此刻都有不同程度的雪盲,不得已困在了這裏。

這時候我們依舊踏入雪線比較深,如果送他們出去,來回浪費時間不說,食物也跟不上。組團的團長思量片刻,幹脆讓他們跟着我們走,從天險纜車去往南迦巴瓦峰,那裏會有接應的人,到時候再将他們送往救助站。

因為孩子體質不及成人,兩個孩子均有發燒,組團全體只能加快了速度。走了一段路後,我明顯覺得自己有些吃力,女神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塊巧克力,剝了糖紙塞到我口中。

我嚼着巧克力,含糊道:“還有多遠?”

女神淡淡看向遠方:“這是通往陰間毗沙之路,當然是越遠越好。”他拉着我的手又跟上隊伍,似乎是笑了一下,“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不是我們的毗沙。”

抵達天險纜車是一日半後,纜車像個空中巴士,靜悄悄停在懸崖上,山峰旁邊有幾個小屋,此刻全部閑置起來,等我們走近了瞧,才看見有一間屋子裏燃着無煙爐,有個老頭背對着我們正啪嗒啪嗒抽着旱煙。

“坐纜車,行不行啊?”組團的團長瞧了半晌,還是敲了敲窗。

老頭耳背,敲了幾遍窗後,才回頭,打量了我們一遍,幹啞着嗓子說了幾句藏文。

我們團裏唯一懂藏文的就是那藏民一家三口,但是他們又不懂普通話,因此我們全民上陣比劃了許久,老頭才懂我們的意思,遲疑了一會,還是點了點頭,帶着我們走上了那個懸崖峭壁。

所有人都很興奮,團隊裏有幾對冒險來的情侶,此刻更是到處拍照留念。等老頭調試了一番,跟我們比劃可以上車了,所有人都大包小包地擠了上去。

纜車內是全封閉的,有四個供氧口,因為人數過多,空間顯得狹隘。等人全部上齊後,我聽見老頭在外面吆喝了一聲,然後纜車就開始晃動了幾下,随後平穩地往前移動。

車廂內鬧哄哄的,我皺了皺眉,默不作聲看向窗外慢慢略過的銀裝素裹,因為索道基本上處于山峰的中下部位置,此刻看去就仿佛置身于冰雪的蒼穹。

… …

“嚓咔。”

過去了大半天,一直平穩緩行的纜車正越過一個高峰,突然一聲機械的咔嚓聲響起,像是什麽東西卡殼,伴着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令人莫名感到一絲不安。車廂內幾個親親熱熱的小情侶都停止了秀恩愛開始東張西望,而那兩個發燒還不忘亂動的孩子們也驚覺到什麽地坐立不安,換來大人的幾聲呵斥。

纜車越過高峰,正在慢慢滑行着下降。

在我提心吊膽的同時,女神忽然伸手攬住我的腰,他的手莫名的有力,真是祛除不安定的一劑良藥,令我在這時候居然還有腦力去思考這種情況下,到底要不要主動占便宜這一俗豔話題。

從窗外望去,已經從頂端降到離雪地大約一百五十多米的樣子,纜車還在緩慢下滑,略過的風景冰雪飄渺如仙境。

車廂裏又恢複星點人聲,還有人将手機貼在玻璃上拍照,我也想拍個照緩和這種氣氛,但剛拿出手機,女神就一把按住我,我的臉立刻就貼在他脖頸上,耳畔幾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溫度。

還沒等我荷爾蒙反應過來,突然聽到近乎噩夢般“啪”地一聲響,随即整個纜車明顯頓了一下,然後驟然下滑,幾乎像子彈出膛一樣猛地往下墜去!

“我我我我我……我去!”

車廂裏頓時到處驚叫一片,這最恐怖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纜車墜落事故!

“出事了!出事了!!”

“媽的快打電話!”

“兒子快錄一段音頻!快!說什麽都好!!”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嗚啊啊……”

一片嘈雜中我耳邊卻只剩呼嘯的風,頭腦中渾渾噩噩,看着那些肆意瘋狂的臉,涕淚交加,簡直彙盡了人面對死亡時的一切神情外洩。生與死的那一剎那,就像有鬼差從陰司裏走來,割開所有人心裏的防線,只剩下對生命的哭號。

纜車墜落得越來越快!我幾乎感到自己都要飄在空中。

下一刻,我忽然雙腳離地!

我愕然往下看,女神卻俯下身勾起了我的腿彎,随即我身體失去了重心,整個被他抱了起來。我心裏想難道真成神了?特殊能力要派上用場了?女神帶我逃生帶我飛?

但女神沒有變身也沒有拿出什麽神器,他只是迅速将我舉高,維持着那個動作,直到我扣住車廂頂頭的鐵皮。

我怔了半晌。

但很快,我看向四周擁擠的人群中,那兩個帶着孩子的大人也愣住了,随即他們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眼睛裏都有火熊熊燃燒,幾乎是毫不猶豫一把抱住哭泣的孩子舉過頭頂,手臂伸得筆直,盡管我看見他們舉起的手臂都在打顫,往下看,都是滿臉涕淚。

這個舉動很快吸引了全車人的注意,簡直就像是考驗愛的游戲一般,情侶們死死對視,卻還沒有出現男女毅然蹲下讓另一人坐上自己的肩,基本都是神色飄移又緊張地看着對方,其中有一對緊緊抱在一起,臉都貼在一起,似乎根本不在乎生死。

我忽然放開手中扣着的鐵皮,将自己整個人的重量都往下放,女神一聲低哼,身體往前傾了一下,卻又立刻穩住:“你這孩子……抓好,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低聲說:“我要下去。”

女神淡淡道:“不要作死,你舉不起來我。”

我幾乎要求他,卻怕他摔出去而不敢亂動:“拌面……拌面你看舉起來的都是小孩子,你就算這樣做,我也不一定能活對吧……何必呢?”

女神冷冷保持着語調平穩:“我有把握,都快落地了,抓好頂板,要是大難不死再聽你廢話啰嗦,現在按我說的做。”

“那個我……”

“你不是一直自诩是個渣麽?關鍵的時刻,就必須棄人于不顧,這不用我教你吧?”

聽到這裏我幾乎要笑哭……女神,女神你的愛情觀到底是有多扭曲啊……不求執子之手不求逍遙山水不求生死相随,偏偏找上個渣!還要求這個渣夠無情無義……你天生受虐嗎啊?有你這樣的女神嗎啊?你不應該是高貴冷豔踩着我的肩膀得到新生嗎啊?你他媽怎麽能這樣啊?

我茫然地摳住了頂板的供氧口,四周全是飛馳而過的雪色。

怎麽能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①天險纜車純屬虛構,請勿當真

②不曾去過西藏,因此如有非常偏離實際之處,可以留言指出,我會修bug

☆、素顏如他

這不是我第一次面對死亡,然而每一次的面對都讓人膽寒。

但是多年以後,我才知道死亡并不能算一件瘆人的事情,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死亡更讓人覺得恐怖的東西,譬如有無存在。這些東西會一刻不停困擾在你的腦子中,久久不散,能将人逼出精神病。

幸運的是我現在沒死,不幸的是很久之後我果真成了個精神病。

天險纜車失控後狠狠撞在一座雪山橫向裸.露出來的堅硬冰塔上,轟得一聲巨響震得人頭腦發昏。緩沖了一下,慢慢滾過那個懸崖後,斷裂的纜繩支撐不住重量,只聽吭哧一聲悶響,混合着尖叫,整個纜車再次猶若雪球一般橫沖直撞地落下,砸開一地飛雪,缺口炸開的纜繩在亘古的雪峰中猶若飄蕩的蛛絲。

我一直保持了清醒,這很大原因取決于我沒有和組團內的人橫七豎八揉在一起。當纜車撞到冰塔的時候,所有游客都因為這一下而重重摔在纜車側面,身體交織一團,骨裂的聲音啪啦連成一片,慘叫差點蓋過了那一聲重擊。

我所在的位置碰巧是往上的那一面,而在這一次的短暫停頓下,女神猛地擊碎了他早就開始切割的寬闊窗口,然後我就像只熊一樣被推滾了出去,天旋地轉的時候,我只勉強看見女神身後的懸崖處,纜車轟隆一聲碎了冰崖邊緣,再度砸了下去。

女神并未輕舉妄動,等冰層的裂縫速度緩下來後才離開斷崖處,然後來到我身邊打開了背後氧氣瓶的閥門,我立刻覺得脊椎上的劇痛減輕了一些。

休息了片刻,我動作緩慢地坐起,心有餘悸看了看下方,場面也算是個慘不忍睹,像大片的臘腸全部纏在了一起,血肉模糊,皮開肉綻,那一片雪地血跡斑斑,狼藉滿地,纜車被砸得面目全非,所有人都被卡在嚴重變形的車廂內,一大灘血慢慢在雪地蔓延開,我甚至都有種錯覺,在這空氣都能凝出冰碴子的雪山上能嗅到那種腥臭的味道。

有些并未當場昏迷死亡的人,呻吟聲不斷,哭喊聲斷斷續續,叫着毫無意義的救命。

可這裏一片冰天雪地,就地取材都做不到,那些腿骨斷裂的人根本沒有擔架可以運出去,救援遙遙無期,他們只能選擇慢慢死在這裏。

半晌,我蹭到女神身邊,靠着他嘆氣道:“也真是太險了,還好最後一刻女神你身手矯捷,能從掉下的車廂裏逃出來。”

女神看了看我,然後說:“我沒逃,一時腳滑。”

我:“……”

所以那纜車是女神你一腳踹下去的嗎……

人生道理果然很有道理——事實的真相不愧永遠都是那麽殘酷。

然而更殘酷的事情還在後面——細微的聲音在頭頂慢慢破開,細聽之下像是氣泡炸開的聲音,随後我就感到有雪塊打在我的頭上,雪沫子砸在四周,噼裏啪啦。

“看來很快就要雪崩了,大概還有幾十秒。”女神擡頭看了一眼。

我保持身體不動,轉動頭環顧四周:“哪裏可以躲?”

“跳崖,這個懸崖的夾角應該可以蕩開雪流。”

“女神,據我目測,這個懸崖可有二十多米。”

“那我這麽跟你說,跳的話下場會比天險纜車裏的人好很多,不跳的話跟他們的最終下場一樣。”

高低立見,我咬牙道:“前有狼,後有虎,不跳就是二百五!”

女神笑了一聲,慢慢用一只手攬住我的腰,停頓一剎那後,突然帶着我猛地滑下懸崖,而在我們落地飛濺起雪沫子的同一刻,山峰上平滑的雪突然像是推拉門一樣滑開,在這一片雪滑下後,整塊整塊的雪面猶若剝開的白蛋殼,在下滑的同時激起千層雪浪!

雪流沖在懸崖上時,又重新濺起,然後像是瀑布一般在我們面前嘩啦啦墜落。

雪崩持續了多久我沒有概念,因為雪塵幾乎飛揚在這一片空氣中,眼前只有如夢如幻般的茫茫,撞擊的聲音不絕于耳,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傾瀉。

過了很久,這場雪崩才漸緩,我試探地站起來抖了抖身上的雪,只覺得胸骨和脊椎一陣撕裂般的痛,艱難呼吸了幾口,只能又坐了回去。

而女神一直維持着坐着的姿勢不動,半晌後突然道:“我腳斷了。”

還沒等我說話,女神就伸出手開始脫登山靴,還沒脫到最裏面的保暖襪,就看見大片的血染透了登山靴,被風一吹,全變成冰淩淩的血碴。

當看到白花花的腳骨刺出腳掌表皮外,斷裂處扭曲無比,我真是一個透心涼——腳掌開放性骨折。

這個溫暖下皮膚不能裸露在外太長時間,還沒等我下定決心上手,女神已經握住自己斷裂出腳背的腳骨,找對位置後,慢慢将之頂了回去,血汩汩湧出,卻在外面結成了薄冰。

“包裏有備用夾板,拿一個小號的給我。”女神低着頭,“還有針線盒。”

我立刻翻出這兩樣,看着女神簡單縫合後,熟練上固定,最後将可伸縮的登山靴放大了一倍後,重新套上。

看他站起,我立刻伸手扶他:“怎麽會受的傷?不會也是計劃內的吧?”

女神瞥了我一眼:“計劃外的,不過理由你不問,我就不說了。”

我愕然:“這還有理由?什麽理由?”

“大約是你最近太放松了,所以有點。”女神神游天外一般道,“心寬體胖。”

我:“……”

這理由殺傷值太大,血槽已空。

雪崩過後,因為纜車的位置恰好也在懸崖下,因此并未被埋起,僅僅是面向懸崖外的一小部分被埋成了一個雪堆。而那些人的叫聲也停歇了許多,唯有那一藏一漢的兩個孩子受傷并不非常嚴重,卻因為沒有氧氣,天氣又過于嚴寒,小臉都成了青紫色。

女神指了指那邊:“我現在走不了,你先過去。”

我愣了一下:“救人?”

女神甚是沉默,随後看着我道:“易恕,你真可愛。”

我:“……”

估計看我是真不知道,女神只能挑明了道:“去拿補給。氧氣瓶、食物和燃油多拿,其他的你看着辦。”

說是要扒死人裝備那我二話不說就上手了,但這些人都還有着一口氣,扒起來感覺怪流氓又夠猥瑣的,我遲疑不決道:“要不要等死了再扒?”

女神默默看向雲霧翻卷的天空,緩聲道:“你的意思是,寒風凍死我,明天做個窩?”他笑了幾聲,目光轉向我,“等不到明天,今晚會有一場暴風雪。”

天氣預報發話,果真是一夜的風雪,我迷迷糊糊斷斷續續打了幾個盹。一直到第二日下午,天氣才略略放了晴,從帳篷裏爬出去,這地兒已經完全變了模樣,而那天險纜車的地方,此刻也沒剩下什麽,四周一片空茫。

我将救援信號器調試了很久,依然沒個反應。剛拆開檢修,女神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我識趣地讓到一邊,然後女神面對外殼被打開的信號器,彎腰,伸手,一把扯斷了裏面所有的線路。

我:“……”

然後他往裏面填了一把雪,拍了拍手看向我:“怎麽?”

我忍不住道:“拌面,你為什麽要扯斷電線啊?”

女神淡淡說:“因為我腳痛,只能用手。”

我:“……”

女神,這根本不是你能作死的理由好伐?!

斷掉信號後,我們在這辨不清地方的雪峰之中窩藏了接近四五天。

好在資源充足,且沒有發生過較大的暴風雪,空閑的時候我一邊寫随記一邊就在琢磨,女神搞這出,難不成是突然六根清淨看破紅塵,想在雪山中當個雪人了卻殘生?

還沒等我琢磨個結果,變故橫生。

拉則嘉錯的到來非常突然,更突然的是,他帶來了一夥穿着厚實登山服的獵手。

獵手們起先是埋伏的,等女神跟拉則嘉錯打了招呼後,突然出現。五六支槍管直指向我們,然而無論他們怎麽扣動扳機,槍支沒有反應。

“殺人也是個費錢的活計。”女神絲毫沒有意外,“拿這種槍管子都被凍住的槍,也好意思來這裏殺我?”

獵手們沒有說話,只是放下了槍,随即領頭的獵手使了個眼色,身後幾個男人立刻撲向了坐在雪橇上的女神,動作迅速無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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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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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