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47碗狗血

離開王府後, 蕭靖又迷迷糊糊地蘇醒了,強撐着身子,不敢讓一個老人家背他。

然而, 忠勇侯說一不二, 讓他別動, 他就不能亂動。

趴在老人寬厚的背上,蕭靖心裏暖暖的, 被人關切的滋味,讓他沉醉其中。

一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

蕭靖心知,他肯定生氣了, 還氣的不輕,連脖子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了。

這時,多說多錯。

過了一會兒, 忠勇侯微微撇頭,見他還醒着, 冷哼一聲:“你一聲不吭, 我還以為你睡着了。”

“怎麽,你剛才是裝暈的?”

蕭靖眉頭一跳,賠笑道:“我犯了錯, 不敢說話。”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下一刻,他又變了臉色, 訓斥道:“可惜啊, 腦子太蠢, 醒悟得太晚!”

“不晚不晚, 能改過自新, 就不晚。”

忠勇府欲言又止,竟覺得他有幾分陌生。

看着老人打量的眼神,蕭靖一驚,露出一副悲痛的樣子:“祖父,我識人不清,到今天才看清睿王的涼薄,落得個如此下場,我好恨啊。”

由于情緒太激烈,扯着傷口都在疼,他厲聲疾呼的樣子,猶帶着深深的憤恨。

忠勇侯見狀,也打消了懷疑,只當他吃了大苦頭,有所覺悟了。

“祖父,我不敢完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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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将姿态放得極低,也知難為情,聲音越來越低。

“不可能!”忠勇侯一口回絕,态度冷漠:“聖旨已下,你只能先完婚,再和離。”

如今,天子病重,聖心難測,對文武百官愈發猜忌,若在這等關頭,忤逆聖心,将大禍臨頭。

其實,蕭靖也心知不可能,仍想一試。

“與男子完婚,好丢人啊……”

忠勇侯一聽,頓時氣笑了:“丢人?你當初哭着鬧着,逼我去面君時,怎麽不覺得丢人了?”

“我……被鬼遮了眼……”

說到底,他穿來的不是時候,若早些時日,不至于如此被動。

雖說早晚得一死,可若不能推動劇情,他就死得冤枉了。

偏偏,直到現在,他連劇情的影子都沒見着,只能根據零零散散的話語去推測,還不敢露餡了,免得被當做妖人,燒死在街頭。

很快,兩人回到了忠勇府。

蕭靖雙腳下地後,只覺得渾身更疼了,只想躺在床上,好好歇着。

門開,一名體格健壯、膚色黝黑的下人迎出來,他表情嚴肅,腰板時刻挺得直直的,看人時,眼神如鷹眸銳利。

看他的步伐,有功夫在身,言行都有板有眼的,似乎是在軍伍中歷練過。

他看到忠勇侯後,稍稍躬身,恭敬說:“侯爺,您回來了。”

“來福,我出門前交代過了,你不用專程等我。”

男人欠身,應了一句:“是,侯爺。”

他的态度很端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下一次,他還會再等的。

忠勇侯進去後,蕭靖也擡腳跟上,卻被攔在門外。

看着這堵健壯的肉牆,蕭靖疑惑擡頭。

怎麽,他不能進去?

“小侯爺,您不能進去。”

蕭靖一愣,失聲問:“為什麽?”

來福面色不改,一板一眼道:“早上,侯爺不讓您出去,您非要出門,還揚言絕不再回來。”

“如今,你為何又回來了?”

“作為忠勇府的小侯爺,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來福乃忠勇府的管家,年輕時随蕭統東征西怨,不慎受傷,落下腿疾,又無家眷。

蕭統回京時,将他帶在身邊。

至此,來福就成了一名管家,一眨眼,就是幾十年。

在府上,他看着老夫人進門,又看着幾個孩子長大,更親自安排了小主子們的喪事。

來福不茍言笑,下人們又懼又敬,動起怒來,比忠勇侯也不遜色。

他看着蕭靖長大,看他着了睿王的魔,變得頑劣不堪,整日不思進取,淪為百姓口中的笑談。

可以說,他有多疼愛蕭靖,就有多失望。

為了一個男人,一個不愛自己且野心勃勃的男人,就将滿門拖入泥潭中,就連不再年輕的主子,都跟着受罪。

來福恨啊,若他将小侯爺再看緊些,再用心教導些,何以至此?

“小侯爺,你若走就走,沒人攔着你。”

往裏一探,忠勇侯已經走遠,顯然默許了他的做法。

蕭靖羞愧難當,被說得擡不起頭來。

“福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這一次,他沒有犟嘴。

福伯雖健壯,可頭發也已斑白,歲月在他的眼角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一雙銳利的鷹眸雖冷漠,卻深藏着酸澀。

這名老者,将一生都奉獻給了忠勇府,乃至于一代代子嗣,他默默無聞,卻撐起了半邊天,讓衆人都生活無憂。

蕭靖深深地垂下頭,難堪道:“我識人不清,悔悟太晚,給家裏惹了天大的麻煩,我認打認罰。”

福伯詫異地看他一眼,竟沒想到,還能從他的口中聽到這番話,也不枉老主子的良苦用心。

況且,福伯何等敏銳,自然看到了他的傷勢。

這麽嚴重的傷,怕是手指都斷了,他卻一聲不吭,果然好樣的,有蕭家人的風範。

福伯臉色漸緩,松口問:“你的手是怎麽回事?”

“無大礙。”

“哼!”

福伯冷哼一聲,雖然他不說,可猜也猜的出來,必是被睿王用了刑,廢了雙手。

那賊子,真夠狠的。

一時間,福伯的臉色都變了,隐隐的殺意在身上缭繞。

涼風拂過,蕭靖打了個冷顫。

福伯退開一步,讓他進門,又命人去請大夫。

蕭靖雙腿像綁着沙袋,沉沉的,每走一步,都耗盡了渾身的力氣。

幸好,伶俐的小厮快步走上前,攙扶着他,一步步走回房間。

短短的一段路,卻像走了千萬年,蕭靖渾身發冷,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耳朵嗡嗡作響,顯然疼得不輕了。

回到房間後,他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忽然,那名小厮端着一盆水,快步跑上前:“哎呀,小侯爺,你怎麽就睡下了。”

“快起來,求求您了,快起來吧,綠竹伺候您換身衣裳。”

蕭靖的眼皮已經沉得掀不起來,低低應了聲,又轉頭繼續睡。

綠竹年紀不大,但幹活利索,人又精明,伺候人時,也很有一套。

明明他渾身是傷,愣是沒碰到一下傷口。

溫熱的毛巾敷在肌膚上,蕭靖舒服地舒展眉頭,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小侯爺,這都什麽時候來了,您還笑得出來!”

他們都快急死了,這麽猙獰的傷痕,看着都可怕,他該有多疼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賊子,竟下手這麽狠,活該遭報應!

綠竹在心裏将那個人罵了又罵,直到沒有新鮮的詞彙了,這才稍稍洩了氣。

一縷檀香在空氣中缭繞,有安神靜氣的功效。

蕭靖昏昏沉沉,陷入了昏迷中。

再次醒來,頭暈暈的,視線也有些模糊不清,連眼前的床簾都看的不太真切了。

窗外,夜色沉沉,燭火在輕快的跳動。

“系統,我睡了多久?”

“一天。”

“一天?”蕭靖掙紮着爬起身,四肢無力:“怪不得我這麽餓,眼睛都花了。”

系統想了想,有不同的想法:“你傷得太重,大夫都說,雙手是廢了,可能是一時受傷,導致的眼部損傷。”

蕭靖:“……”

這雞肋的系統,就不能盼他好?

拖着疲憊的身子,蕭靖往窗前走去,走過鏡子,頓了頓,又猛地往回走。

這一刻,他看着鏡子裏的人影,呆若木雞。

鏡子裏的人,有出塵絕世的樣貌,美若柳,眼如波,卻不顯得女氣,眼角泛着淺淺的紅暈,比狐貍精還魅惑。

他肌膚如雪白,朱唇不點自紅,根骨靈透,輕笑時,如千樹萬樹梨花開,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這樣的美貌,不該存在于人世。

他的美,如銀河中最亮眼的星星,絢爛了亘古時光,天地萬物何其有幸,才得以窺見他的一絲媚色。

蕭靖愣住了,失聲說:“系統,我的眼神真出問題了。”

人們口中,他是難得一見的醜八怪。

可……這是醜八怪?

系統嘩然不已,感慨道:“宿主,你真美,三千大世界都能榜上留名。”

随即,它不知在搗鼓什麽。

一會兒,一張畫像出現在眼前。

畫中,一男子扶窗而立,他出塵絕世,眉宇間泛着淡淡的憂愁,眼波流轉時,似嗔帶怒,有莫名的空靈感。

蕭靖兩眼呆呆,舉起纏滿綁帶的雙手,幽幽說:“我手都廢了,你還有心思畫像?”

系統心滿意足,解釋道:“我有一個一次性的技能,能畫下眼中的一切,機會難得,可不能浪費了。”

哪怕走遍三千世界,都不會再有第二個畫中美人兒了。

“別說了,你趕緊把畫像收起來。”

系統頓了頓,說話颠三倒四的:“受沖擊,功能升級中,你……你先放着……”

蕭靖:“??”

若有機會,還是換一個系統吧。

雙手都纏着綁帶,怎麽收起畫像,用手肘,還是用腳?

蕭靖氣笑了,剛擡手,卻聽到窗外傳來了隐秘的動靜。

“誰?”

“咳咳!”低低的咳嗽聲從窗下響起。

蕭靖用頭發蓋住半張臉,悄悄打開一條縫,一張溫潤如玉的俊臉擡起來,笑容惬意。

“怎麽是你?”

公孫明笑容依舊,輕快地跳進屋裏,這娴熟的動作,若說是第一次,就太牽強了。

“小侯爺,我來看看你。”

看看我?

蕭靖眯起雙眸,狐疑地看他一眼,謹慎道:“我還沒死,讓你們失望了。”

“別說這個字,我聽不得。”

蕭靖嘴角微抽,這怪人,還不是來滅口的吧?

也不像啊,看他偷偷摸摸的樣子,恐怕還是瞞着睿王來的,若說滅口,倒更像偷情。

偷情?

眼前,男人長得玉樹臨風,氣質如松柏高潔,含笑間,盡是寵溺。

蕭靖打了個寒顫,他在想胡思亂想什麽,他們無甚交集,哪來的寵溺?

公孫明上前幾步,蹙眉問:“你冷嗎?”

臉色這麽難看,還微微發抖了。

男人不似裝模作樣,讓蕭靖更惶惶不安了,試探道:“我好冷,你抱抱我。”

公孫明一愣,“什麽?”

随即,他大喜若狂,以為蕭靖對他有意,恨不得高歌一曲,向天地炫耀。

蕭靖心頭一跳,冷不丁道:“我随口說說的,公孫先生不會當真了吧?”

這一刻,公孫明怔忪了,笑容全無,好似從雲端摔下泥潭。

在短短的一瞬間,他體會到了大喜大悲。

然而,他也不動怒,輕輕一笑,好似什麽也沒聽到,柔柔拉着他的左手,憐惜道:“疼不疼?”

十指盡斷,被厚厚的綁帶包紮着,刺鼻的藥味沖入鼻尖。

就這麽輕輕一碰,他就疼得直抽氣,臉色都白了幾分,柔柔弱弱,令人想捧在手心裏,憐之愛之。

蕭靖後退一步,搖頭說:“我不疼。”

“你說謊。”

“我沒說謊。”

“傷成這樣子,豈能不疼?”

“我就不疼。”

兩人你來我這,不管公孫明說什麽,蕭靖都一口反駁,與他保持距離的态度極其明顯。

顯然,公孫明也發覺了,輕笑一聲,縱容道:“我從未發覺,你竟如此有趣。”

他的一颦一笑都鮮活動人,明明說着噎人的話,卻讓人忍不住想縱容,如貪玩的小貓兒,用爪子撓主子的靴子,不疼,但心癢難耐。

這一刻,公孫明莫名有些心慌了,若被王爺看到他的另一面,可會後悔?

不!絕不可以!

公孫明頓時冷了臉色,看向少年時,帶着不容拒絕的霸道。

蕭靖心頭猛跳,又後退三步,思索着,是否要喊人。

忽然,他瞥到了桌上的畫像,頓時心頭一緊。

男人一眨不眨,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很難說,他是否也看到了這幅畫像。

暗中較量之際,蕭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畫像撲去。

然而,他的速度快,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唰——”

公孫明一把奪過畫像,打趣道:“你這麽緊張,莫非是春宮圖?”

一看,他震驚了。

畫中,一少年美絕人寰,淺笑嫣然間,透着出塵絕世的風姿,他的美,窮盡世間詞彙,都難以形容一二。

畫中人,仿佛從仙宮而來,飄飄欲仙,勾得世人一見傾心,再見忘情,揮一揮衣袖,彩雲相追。

公孫明瞳孔放大,心怦怦直跳,仿佛靈魂出竅,只願堕入畫中,哪怕一聽仙音,也死而無悔。

呵,死而無悔?

他一世自負,以王爺的宏圖霸業為己任,揮毫落紙,運籌帷幄之中。

這輩子,他從未想過,也會被沉迷于情情愛愛,難以自拔。

然而,若對方是小侯爺,公孫明只覺得三生有幸,才一窺他的秘密。

唇邊,溢出一抹笑容,如春暖花開,驚豔了早春。

背過身,男人小心翼翼地收起卷軸。

蕭靖看準時機,猛地伸手搶奪,卻被他輕而易舉地躲過。

再搶,還是被躲過。

“你還給我!”

公孫明笑得如野狐龇牙,心情愉悅:“小侯爺,你就送給我吧。”

蕭靖氣笑了,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怒斥:“不送,你不問自取視為偷!”

動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手指,疼得直發抖。

蕭靖蜷縮着背,緊咬牙關,小口小口地抽氣,疼得都眼冒金星了。

這狗男人,與他上輩子有仇!

公孫明貼身放好卷軸,心疼壞了:“別亂動,疼的是你。”

随即,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玉瓶,輕聲交代:“這是鬼醫的獨門金瘡藥,你早晚塗一次,有大功效。”

“把畫像還給我。”

“平日裏,你的手別沾水,好好養傷。”

“把畫像還給我!”

“王爺憐惜陸公子,你離他遠點,那個人沒有表面那麽簡單,你鬥不過他的。”

“把畫像還給我……”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還能再見,你且放寬心,入了王府,少說話,別鬧性子,王爺也不會太為難你的。”

蕭靖:“……”

公孫明見他不說話,裝傻問:“你怎麽發呆了?”

顯然,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哪怕說得再好聽,嘴角的笑意都泛濫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說話。

公孫明挑眉,有不好的預感。

忽然,蕭靖不再慣着他,高聲喊:“來人啊,抓小偷了——”

公孫明輕笑,将瓷瓶放在桌上,又翻窗而出了。

綠竹手持長棍,風風火火沖了進來:“小偷呢,小偷在哪?”

轉了幾圈,也不見旁人,綠竹撓撓頭,不解問:“小侯爺,小偷在哪?”

“沒人,是風把窗吹開了。”

綠竹頓時松了口氣,“吓一跳,還以為睿王又派人來了。”

蕭靖呵呵一笑。

不得不說,你的猜測還挺接近的。

“把窗鎖上,別讓阿貓阿狗都跑進來。”

另一邊,一只偷腥的小貓欣喜若狂,一路平安回到了王府中。

一推開門,就渾身炸毛了。

“申淮,你在這裏幹什麽?”

公孫明面色不改,像無事發生,他夠狠,連自己都能欺騙。

“你去哪了?”

“到處走走,大晚上的,我還能去哪?”

申淮挑眉,圍着他轉了一圈,饒有興趣說:“你怪怪的,做了虧心事?”

公孫明嗤笑一聲,當他閑的沒事幹,“你多想了,沒事就早睡覺。”

“哦——”

不料,申淮眉飛色舞,坐實了猜測。

“公孫,你表現得越平常,就越心虛呢。”

他們鬥了這麽久,對彼此還是有些了解的,公孫明一向傲氣,對他多有偏見,明褒暗諷也是常有的事。

方才,他不請自來,若是以往,早就惹毛對方了,豈會好言相說。

所以,他隐藏了什麽秘密?

公孫明心頭一跳,指尖微動,差點就去摸了摸腰間的畫像,幸好忍住了。

兩人暗中較量,誰也沒有率先動手。

忽然,申淮輕松一笑,擺手道:“罷了,不鬧你了。”

言罷,他當真轉身就走。

公孫明一言不發,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

下一刻,申淮猛地轉身,公孫明閃身一避,按住腰間的畫像。

“你瘋了?”

“哦——”申淮點點頭,興奮道:“找到了。”

這一刻,公孫明全都懂了,竟被他擺了一道,頓時面若寒霜。

“你出去!”

“不行呢。”申淮遺憾地搖搖頭,窺探別人的秘密,真刺激。

忽然,申淮率先動手,直取畫像。

公孫明身手了得,與他纏鬥在一塊兒。

哦?

這般緊張,倒是比預想中的還要有趣呢。

怎麽辦,他愈發好奇了。

申淮下手淩厲,就要搶到畫像,也不管是好是壞。

“申淮,你要弄壞了我的畫,我就要你死!”

“急什麽,大不了,我再給你畫一幅。”

公孫明一心護着畫像,漸漸落了下風,不經意間,被奪走了心愛之物。

“你!”

申淮舉起畫像,得意極了:“我就看看。”

“還給我!”

還想看?做夢都不行!

“你這麽激動,我一旦害怕,就會撕爛了。”說着,他雙手握住畫像,作勢要撕毀。

公孫明氣瘋了,恨不得将他活埋,“別打開,你要什麽,我都答應你!”

申淮松了口氣,“你早說嘛。”

原來是有圖,公孫明也松了口氣,不怕他獅子大開口,就怕一無所求。

就在他放松之際,申淮嘴角微挑,猛地打開了畫像。

真刺激!

他眼角一瞥,頓時呆若木雞。

畫中,一仙子恍若臨世。

他容貌昳麗,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眼波似星河流轉,朱唇輕啓,含着柔軟的丁香小舌,垂眸間,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他的美,筆墨難以描繪,詩書無以言表。

申淮心跳如擂鼓,在剎那間堕入了愛河。

他自問才情過人,欲建功立業,在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可這一刻,他改變了想法。

若能與心上人比翼雙飛,豪情壯志又算得了什麽。

“公孫,你告訴我,他是誰?”

公孫明冷笑,“與你無關。”

申淮卷起畫像,動作無比輕柔,神情更溫柔似水,“哼,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找到他。”

“你做夢!”公孫明火冒三丈,出手極其狠辣,勢要奪回至寶。

這一次,是申淮放不開了,抱着畫像,唯恐被奪走或損壞了。

兩人打得不可開交。

忽然,一道聲音由遠及近:“王爺,您小心點,路上有小石子。”

兩人一驚,王爺來了!

在申淮發愣的一剎那,公孫明一腳踢在他的手肘處。

“啊!”

一聲痛呼下,畫像高高飛起,掉落在地。

此時,門被推開。

李睿眉頭緊蹙:“你們在吵什麽,大老遠就聽到了。”

低頭一瞧,一張卷起的畫像在腳邊。

“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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