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醒來
蕭白從來沒有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被其他的人發現她的與衆不同,她心裏緊張連帶着玉玺上面的光線都跳動了一下。
如果她現在開口說嗨,眼前這位白發胡須的老人可以聽到嗎?
以前是聽不到,可現在她就不太确定了。
還是不要說了,萬一吓到老人就不好了。
可現在這玉玺上面的光亮,任誰都不會看作正常吧,畢竟現在沒有電子用品。
張院首吃驚的神色也不過是一瞬間,随後臉上就恢複了平靜,他将被子重新在祁璟身上蓋好。
張院首原本也只是心中疑惑,鬼使神差的就想到了那個王上如何都不肯松手的玉玺。此刻疑惑解開,他也不欲深究。年輕的時候他曾四處行醫,一些非人力所能之事也見過不少,他年紀大了,雖依然不信鬼神,卻敬重鬼神。
一切都是個人機緣。
張院首此時的臉色倒是好看很多,王上背部的傷口愈合速度絕非尋常,必定是與那手中的玉玺有關,既然不是壞事,他也不介意幫助一把。
“王上剛剛吃的藥起了作用,從傷口來看,此時發汗是正常的。不過——”張院首起身向門外走去,趙大伴也急忙跟上。
張院首繼續道:“王上休息需要十分安靜的環境,不得有任何動靜打擾,殿內還是不要留人了,都在殿外守候就好。”
趙大伴一聽,這哪行啊,王上現在重傷昏迷,身邊還不留人照顧,這要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張院首一眼就看出了趙大伴的憂慮,他道:“你是太醫還是我是太醫?出了事情自然是我來負責。”
聽到這句話,趙大伴才半放下心來,張院首總不能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顧。這才招呼着讓殿內的人都出去。
“那剛剛煎的藥還讓王上喝嗎?”剛剛藥碗被打翻了。
張院首一只手背在身後,一只手擡起來搖了搖,“不用了。”
還喝那苦勞什子做什麽,按照現在這種傷口愈合的速度,指不定明天早上王上就可以下床了。王上出事他心裏擔憂,又開藥方又看着煎藥的,忙活了一天,他年紀大,幸虧身體康泰,要不早就累倒了。
現在知道王上不會有大事,心裏放松下來,只想趕緊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殿內空無一人,趙大伴聽從張院首的安排,只在大殿門口安排了兩個人看守,他自己心裏放心不下,就在偏殿點了蠟燭等候,只要王上有一點的動靜他就能夠立即聽到。
衆人都離開,蕭白的一顆心也慢慢的放了下來,真沒想到這太醫還挺識貨,怪不得是成為院首的男人,有見識!她在心裏默默的給張院首點了個贊。
經過這一番折騰她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運氣彙聚靈氣,玉玺四周又重新彙聚出一條白色雲帶狀的圓環,蕭白繼續努力控制着從中間分出一條,這一條雖然看着依舊十分細小,可是比着之前的三條已經有十足的進步了。
她咬咬牙給自己打氣,那一條白色的靈氣輕微的顫抖一下,接着就緩緩的沿着歪歪扭扭的路線向前飄去。
第四條,第五條,第六條……
逐漸的蕭白也開始記不清楚這到底是第幾條了,她實在是太累了,不僅僅是控制靈氣時所需要耗費的精神力,還有就是她自己本身氣運的缺失。
原本還有兩指寬的靈氣,此刻卻只剩下不到一根筷子粗細,失去龍氣給她帶來的巨大空虛感使她渾身上下都提不起任何的力氣,連帶着腦袋都開始迷糊起來。
“最後一條,就最後一條了,加油!”
蕭白給自己打着氣,又顫顫巍巍的從原本就不富裕的靈氣裏抽出一條,這一條靈氣比着前面的任何一條都要粗,在抽出來的那一瞬間,原本環繞着玉玺的靈氣立馬就減少了一半。
現在看上去,那白色的靈氣已經不能在用帶來形容了,說繩還差不多,微微抖動,纖細處似乎馬上就要斷裂開來。
此時蕭白對于靈氣的掌握進過一晚上的鍛煉已經比較熟練了,至少能走一個差不多的直線了。
靈氣進入傷口,昨天夜裏還深可見骨的刀傷被靈氣一點一點的治愈,此刻這條靈氣的幫助下,傷口就只剩下淺淺的痕跡,雖然看着依然駭人,卻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趴在床上的祁璟依舊沒有醒,他的燒在半夜的時候就已經退了,此刻呼吸平穩,嘴唇上也終于有了血色。
至于為什麽沒有醒,蕭白猜測可能是因為失血過多吧。
畢竟當時流了那麽多的血,昏迷一些時間也是正常。靈氣也不是萬能的,可以治刀傷,卻不能給他補血。
蕭白看着玉玺表面稀薄的靈氣,長嘆一聲,玉玺吸收了兩百多年的龍氣,到最後也不過是只轉化了這麽一點點的靈氣,現如今還被她用去了大半。
雖然很心疼,但她一點也不後悔,先不說救命之恩在前,就是不能竭澤而魚的道理她還是懂得的。
她修煉需要龍氣,而周國國君身上就正有很強的龍氣,據她觀察,周國國君身上的龍氣比着歷國來說可不止強了一點。
如果說歷國國君身上的龍氣是溪流,那周國國君身上的龍氣就是江海!
螢螢之火如何與皓月争輝!
來日方長,只要她養大養肥這條魚,以後難道還會缺龍氣嗎?要不了幾年她失去的這些靈氣就能夠全部都補回來。
所以她現在救了他,還了救命之恩,兩不相欠,她以後只需要安安靜靜等待着吸龍氣修煉就好了。
蕭白打着哈欠準備休息,半夢半醒間想到,要是這周國的國君能夠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的都帶着她就好了,這樣她修煉起來也更加的快速。
天邊破曉,昨日還死氣沉沉的皇宮,今日就像是随着新一天的到來又充滿了生機。
這座皇宮的主人,他們的王上終于醒了。
張院首一收到消息就趕了過來,此刻正在龍床前面把脈。祁璟臉朝下依然是趴在床上,他在張院首把脈的時候一直靜靜的看着他,直盯的張院首額頭冒汗。
“寡人怎麽樣了?”祁璟淡淡的問道。
他的身體如何,他自己再清楚不過,雖然他現在依舊是重病卧床的樣子,背部裹了厚厚的紗布,可那紗布底下早就沒有了昨日猙獰的傷口,只有一道極淺的傷痕。
按照昨天林蒙刺他的那種力度是絕不可能只留下這麽一點傷口的,他心裏隐隐有猜測,還沒來得及驗證,張院首就來了。
他可以隐瞞傷勢騙過其他人,可騙不過張院首。
在帝王直接又強烈的目光注視下,這位年邁的太醫早就沒了以往的從容。王上的脈搏強勁且有力,果然如他預計的那樣,傷口應該也恢複的差不多了,不用三天,不,或許有它的幫助明天就能夠徹底痊愈了。
昨天王上還一腳踏進鬼門關,今天一早卻幾乎像是沒有受過傷一樣,這種事情他就是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真硬要說有什麽問題大概就是貧血了,昨天失血過多,所以盡管身體已經沒什麽大礙,王上的臉色卻依舊蒼白。
可他卻不能也不敢實話實說。
不小心窺探到帝王辛密到張院首決定裝作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他不着痕跡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睜着眼睛說瞎話,“王上的傷勢過重,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仍舊需要卧床養傷,老臣開個藥方,王上放心服用即可。”
祁璟看着眼前誠惶誠恐的院首,第一次覺得這個老頑固這麽識趣,“那就辛苦張院首了。”
“為王上效力,不辛苦,不幸苦。”
張院首又重新開了一張方子,開好以後交給等待在一旁的宮人,這個方子是養氣血用的,所以他剛剛才會和王上強調一句可以放心服用。
張院首前腳剛走,早就已經心急如焚的蕭玠就來了。
昨天他去處理前朝的事務,等到各方面都安排妥當以後,時間就很晚了,宮裏有規矩,沒有诏令大臣不得夜宿在皇宮,他昨天一宿沒睡,早上宮門一開他就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
趙大伴正伺候着祁璟用些簡單的飯食,從昨日到現在他幾乎什麽東西都沒有吃。
蕭玠走到急,一點也沒有平時溫潤如玉的形象,腳步聲雜亂,剛到門口就着急的詢問守在門口的小太監,“王上醒了嗎?”
祁璟了一眼進來的蕭玠,低下頭繼續喝粥。
蕭玠:“你醒了?”
“死不了。”祁璟淡淡的回道。
說到這個蕭玠就生氣,不過看着眼前的好友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剛剛還焦急的模樣立即就消失了,他輕咳一聲,又恢複了那樣一副見誰都笑眯眯的貴家公子模樣。
“是死不了,不過昨天你那個樣子,離死也差不多了。”
祁璟搖頭示意趙大伴停下,“左相還是不要笑了,寡人看着犯惡心。”
正準備出去的趙大伴腳下一個趔趄,也只有王上會這樣看左相了,左相大人無論是樣貌還是學識在邺城可都是最好的,平日裏待人溫順,可是邺城所有閨閣少女的夢中夫婿。
不過王上還有力氣和左相玩笑,應當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這可真好。就像左相說的那樣,昨天可真的是太兇險了。
門被重新關上,此刻屋內只剩下二人,蕭玠微笑的嘴角僵了一瞬,他走到祁璟的面前,搬了一個凳子坐在他的面前,繼續笑眯眯的問道:“那你現在能和我說一下了吧,關于那個玉玺的事。”
聽到蕭玠的話祁璟放在玉玺上的手一頓,他神色沉了沉,目光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左相,寡人的事如何恐怕還輪不到你來質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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