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若乘風(八) 姜思思心中一喜,暗道穩……

姜思思走到甘露閣門前,趙太醫剛走,屋子裏只剩岑滄海一個人。

她沒有騙杜欣,她果真去廚房端了碗白粥來。

熱騰騰的白粥霧氣缭繞,姜思思進去放下托盤,十分熱絡地扶起岑滄海:“世子殿下,來,吃點東西。”語氣活像是讓大郎起來喝藥了。

岑滄海悶咳了兩聲,坐起來,臉色倒是比之前紅潤許多。

然而系統提示道:【岑先生健康值由75下降到74,請姜小姐注意。】

姜思思身形一頓,她跟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繼續遞上了碗,就這樣目光炯炯地看着岑滄海一勺一勺地喝完白粥。

見岑滄海要放下勺子,姜思思噌的一下把筷子遞過去:“還有一些青菜,世子殿下吃嗎?”

岑滄海不動聲色地避開,揉着胸口說:“我已飽腹,不必再吃了。”

姜思思遺憾道:“這麽多菜,倒了也可惜。”

這可是她看着廚子親自去菜地裏挑的水靈靈的小白菜。

岑滄海笑道:“既然可惜,賞你如何?”

姜思思眼睛亮了起來:“當真?”

“當真。”

已經餓得不要不要的姜思思立馬拿起筷子,除了白粥,岑滄海什麽都沒動過,是以她半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直接就着碟子幹吃菜也很開心。

吃着吃着,系統又叮了一聲:【岑先生的健康值已由74降至73。】

姜思思沒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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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吃飯的空隙,姜思思聽見系統時不時的就叮一下,提醒她岑滄海的健康值又降了,她自己卻一點事都沒有。

岑滄海本人什麽不适都沒看出來,甚至精神狀态還好了幾分。

看起來不是飯菜的問題。

等姜思思吃完飯一抹嘴,在腦海裏問:【我卷軸裏有哪些能用的卡?】

這時候岑滄海的健康值已經降到了70。

系統說:【有一份配好的解毒藥材,要使用嗎?】

姜思思拍板:【用,待會兒就用。】

她站起身來,看見岑滄海打了個呵欠,輕言細語道:“世子殿下乏了嗎?”

“嗯。”岑滄海示意姜思思放下床幔,“我有些累了,你出去罷。”

姜思思也不是很想跟岑滄海一直呆着,因為解毒藥材還需要熬的,于是輕手輕腳地端起空碗筷出去了。

合上門的瞬間,系統又叮了一下:【岑先生的健康值已由70升至75。】

啊這。

原來世子殿下還是有底牌的啊。

姜思思打消了用解毒藥材的想法,既然世子殿下有辦法,那麽她就當不知道吧。

想到這裏,姜思思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麻煩,太麻煩。

仰天長嘆一口氣,才進來半天,國公府的日子就帶給姜思思無窮無盡的疲憊感,像是踩在冰凍的河面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觸雷掉下去了。

姜思思嚴肅地想,是時候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了。

只要岑滄海肯離開國公府這個鬼地方……

岑滄海一覺睡到了晚上,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差點以為自己失明了,但是緊接着又想起來,他已經吃過了解毒的丹藥。

到底是飯菜有毒,還是趙太醫有問題?

這兩者時間太過相近,他也不敢确定。

摸黑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等咽下肚呢,一團黑漆漆的影子一下子湊了上來。

“世子殿下,你醒啦。”

岑滄海好險沒有摔碎茶盞,他掩蓋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語氣勉強平靜:“你怎麽還在?”

“殿下,我是你的貼身丫鬟啊,我不守着你守着誰啊。”

噗呲一聲,姜思思吹燃了火折子,将桌子上的燈點亮,暖黃的燭光映照在兩人之間。

姜思思應該是洗過澡了,頭發還帶着濕氣,一兩撮黏在了她側臉都不知道。岑滄海忍住了替她規整頭發的沖動,扭頭盯着燭火。

兩人一個坐一個站,距離近到岑滄海能夠聞到姜思思身上皂角的味道,很幹淨。

岑滄海想起來,好像無論姜思思再狼狽,身上都沒有過不得體的味道。

在岑滄海看姜思思的時候,姜思思也在看他。甚至因為自上而下的視角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燈下看美人,身形單薄的岑滄海因為自帶病弱氣場,暖黃的光芒下更顯得孱弱,像是除夕夜裏盛開在雪地的臘梅,都冷得哆嗦了也自有撲鼻的芳香。

等等,好像真的挺香的。

姜思思忍住了再吸一口的沖動,勉強将走遠的思緒拉回來。

她在岑滄海昏睡的時候又把劇本拿出來讀了一遍,确定岑滄海是回家奔喪的——他親娘聶夫人十幾天前死了,岑滄海和主角岑泓同時從京城出發,因為岑滄海的馬要好些,所以岑滄海先到,岑泓後到。

然而沒想到岑滄海剛到國公府也挂了,岑泓正好回來參加這對母子的葬禮。

但是書裏也提過,皇帝對齊國公府的子嗣都一份優待,特許他們不必守孝三年,只需守孝半年,所以主角岑泓将将能夠參加半年後的秋闱。

現在岑滄海沒死,那意味着這一條對他也是有效的。

燭光影影綽綽,姜思思慢條斯理地給岑滄海倒了杯茶,柔聲道:“奴婢聽說殿下在國子監得了頭名?”

岑滄海沒喝,含糊道:“不過僥幸而已。”

姜思思心想,媽的,有學霸考了第一名出來哭唧唧找自己錯誤內味兒了。

作為學渣有被內涵到的姜思思還是端住了,她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殿下準備何時回京?”

岑滄海心中一動,将手不着痕跡地縮回袖子裏:“為何有此一問?”

“奴婢憂心殿下前程,鬥膽進言,兖州不好!”

感覺摸到了屬于冷兵器的涼,岑滄海道:“有何不好?”

姜思思擺事實講道理,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發揮了她生平僅剩的地理知識、歷史知識以及生物知識來證明兖州是個鬼得不能再鬼的地方,尤其不利于考生備考。

岑滄海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茅塞頓開,再到躊躇不決。

糾結半天,他猶猶豫豫道:“那、那我考慮一下。”

姜思思心中一喜,暗道穩了,連忙加大力度。

岑滄海一咬牙,一狠心:“那便聽你的,回京城吧。”

姜思思春風滿面地出去了,因為岑滄海說她不用在房間裏伺候。

能夠說動岑滄海回京真是值得慶賀的大喜事,就是不知道是她9分的地理,23分的歷史,以及15分的生物之中到底哪個起了作用。

分數果然不代表一切啊。

姜思思心滿意足。

說幹就幹,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姜思思就格外殷勤地過來伺候岑滄海梳洗了。

依舊是不熟練的手法,梳頭發的時候還給岑滄海扯下幾縷烏黑的發絲,即使岑滄海臉上表情都沒變,抽空安慰了她,姜思思還是感到很抱歉。

于是她問岑滄海:“世子殿下在京城有……書童嗎?”

岑滄海略一思索:“你是想說伴讀?”

姜思思連連點頭。

岑滄海溫柔一笑:“我又不是皇子殿下,怎會有伴讀?”

姜思思把到嘴邊的“但你是世子殿下啊”給咽了回去。

完了,這是要她變成全能丫鬟的節奏。

姜思思低頭看自己的纖纖玉手。

岑滄海道:“你在看什麽?”

姜思思頭也不擡:“我在想怎麽把手的功能變多一點。”

岑滄海:“……”

注意到空氣裏幾乎要實體化的疑惑,姜思思飛快地補充:“我、奴婢是說,去了京城,奴婢的手可能用處不多。”

岑滄海禮貌地試探:“你的手……都會些什麽?”

想了半天,姜思思誠實道:“揍人。”

一剎那,岑滄海回憶起她一腳踹塌整間屋子的壯舉,不由自主地将袖子裏的暗器緊緊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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