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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跡可循。

☆、千裏尋蹤

沈約回到府上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葉霜雪也睡了,青葉不解地問他,沈約也只是推推搡搡說有事耽擱了。

青葉道:“少爺,小楊大人派人将昔日您的書卷送了回來,小人已經将它們都置在書房了。”

“好,”沈約心血來潮,想看看這些五年前的書卷是什麽樣的,說不定能夠知道自己五年前去寒山的原因,“青葉,你先退下吧,我要去看看這些書卷。”

青葉看了看沈約,有些感嘆這個小少爺的變化,從一個無小惡不作的纨绔到現在說話舉止都規規矩矩的三甲探花,五年前的在寒山被迫寫下的書卷筆記都像是恍若隔世的人做的。

自從五年前少爺偷偷去寒山高燒一場之後......

青葉想起沈提督等人的規誡與囑咐,瞬間不敢再去想,将沈約引了路便立刻退了下去。

沈約随便看了幾頁自己之前的書卷筆記,不由感嘆楊聽昶是将這些書卷保存的是真的很好,不過那些書卷上的字嘛......

雖然已經初初有了現在字的影子,但是看上去還尚稚嫩,而且還有很多地方一看就知道沒有打算好好寫字。

沈約無奈自嘲地笑笑。

忽然看到一兩個筆力淸挺有力、筆鋒漂亮的批語字體,有些意外。

這些字,和之前自己看到的字,差別還是很大的,沈約覺得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字。不可能是楊聽昶的字,那家夥,只要一讓他抓筆就好像要了他的命一樣,字能寫成字樣就不錯了。

如果不是楊聽昶寫的,那就是自己寫的時候旁邊的人批注的。可是那時候自己在寒山靜修,除了自己識字,還有幾個人識字呢?青葉也沒有這樣好的字。

沈約腦海中閃過一個荒唐的想法:這難不成是季寒的字?

沈約繼續翻頁,将一本書卷翻完了。沈約看了一眼其他散落的書,随手拿起一本書來,快速翻了翻,從裏面掉出來一張信紙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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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約好奇地拾起那張紙,發現上面的字和剛剛的批注的字是一樣的。

沈約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大約仔細看完好一會兒,看完之後,臉色卻不是很好。

“青葉。”沈約朝門外道。

青葉聞聲推開門:“少爺怎麽了?”

沈約讓青葉将門關上,溫和道:“青葉,我想了解季大人的一些事。”

青葉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季大人?少爺,你說的是季少傅季大人嗎?”

沈約點點頭,道:“你和我說說他之前的事吧。”

青葉想了想,道:“季大人是啓元四年的狀元,大燕迄今為止第二個連中三元的不世出的天才。”

沈約低頭想想,道:“那再久之前呢?”

青葉撓撓頭:“再久之前......哦對了,說起來也是一樁奇事,季大人參加科考,其實本來很久之前就該考進士了的,不過那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季大人舉人之時才年僅十四,墜湖後得了癡傻之症,連着三年都沒能恢複,不過萬幸最後好了。”

沈約輕輕瞟了一眼桌子上的紙,眼神暗了下去,有些想笑的意思又有些怒意隐隐在跳動。

青葉沒有注意,繼續說了下去:“說起來,雖然如今季大人在落京的名聲不太好,不過,這季大人,和少爺還算有些緣分的,少爺之前從寒山回來,參加孫首輔大人的壽宴上還見了少爺呢......而且,當初少爺偷溜回寒山,還算季大人......”

好像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麽不該講的東西,青葉連忙閉上了嘴,一臉緊張地看着沈約。

沈約笑道:“怎麽不繼續了?”

青葉五官都擠了擠,哭喪這一張臉:“少爺......您別從從青葉這裏套話了,等下夫人和老爺知道了,特定要打斷青葉的腿......”

為了保住青葉可憐的腿,沈約沒有讓青葉繼續講下去。

本來此夜功成名遂,沈約最應該是好睡的,可是沈約想明白一些東西之後,反而睡不着了。

迷霧一樣的寒山三年,迷霧一樣的季寒。

可是那句“山寒天下空”,為什麽自己會刻在玉上呢?

沈約去季寒府上的時候,季寒的少傅大門緊緊閉着。無論如何敲門,卻沒有人來應和。

等久了,讓沈約都有些不耐煩,門才咿呀地響了一聲,一個小童怯怯道:“沈少爺,大人有事出門去了,臨行前囑咐一衆人,若是沈少爺來了便一律不做回應,連門也不開。小人是不想沈少爺在這秋露重的風裏站着許久才偷偷知會少爺的,少爺快些回去吧。”

沈約聞言心中有些不由地冷了幾分,道:“你們大人去哪了?”

那小童猶豫許久,剛剛打算說話,卻被身後來到女子聲音打斷了,那女子聲音嬌媚婉轉,幾下将門關上:“沈少爺回去吧,大人有事出去了。”

又傳出那女子訓斥那小童的聲音:“你個吃裏扒外的小鬼頭!大人說了不可給沈少爺開門,你違抗大人意思,還想把大人行蹤知會給其他人麽?你是大人養的還是別的什麽人養大的!”

沈約心頭一沉,道:“姑娘,你別說這孩子了,這孩子也是一片善意,況且他不也沒告訴我你們大人的行蹤麽?”

那女子聽到沈約的聲音,發現他還沒有走,聲音又驚又有些故意為之的傲氣:“沈大人,季大人的脾氣全府上下是知道的,說了規矩便必定要規矩,不然就別在這府上待着。大人還是快些回去吧!”

沈約心中記下這個聲音,看了一眼季寒府的牌匾。

不告訴自己在哪,真以為他沈約查不到人在哪嗎?

楊聽昶的朋友就有是落京守城門的,想查出去的人簡直易如反掌,楊聽昶一問,那朋友便告訴沈約季寒确确實實是出門去了。

而且,是去寒山方向了。

沈約請求觐見鄭隐,臉色不好。

鄭隐安慰道:“拾得,你先別急,慢慢說。”

鄭隐的聲音有一種能讓你完完全全相信他的魔力,沈約将心穩了下來。

沈約道:“季寒說會帶上我去寒山的。”

沈約竟然下意識沒有用“臣”,鄭隐也沒有什麽其他的反應,只是安慰道:“薄山不讓你跟着去,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畢竟寒山近月來的大水又有些蠢蠢欲動的跡象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又會禍害寒山。你不會凫水,還是不要去寒山的好。”

“我會。”沈約堅定道。

這下子輪到鄭隐吃驚了:“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凫水?我明明記得。”明明記得沈約是個很讨厭水的人,因為沈約幼時曾經有差點被淹死在水裏的經歷,此後對凫水敬而遠之。

沈約想了想,忽然知道自己為什麽脫口而出自己會凫水的了。

自己學會凫水,在三年的寒山苦旅中,是季寒手把手地教會。

可是,季寒為什麽要瞞着他呢?

為什麽不告訴他當年的事情?

鄭隐看了看沈約,嘆了口氣,道:“好吧。但是寒山大水不是鬧着玩的,你一定要好好跟緊季寒,別逞能。”

沈約點點頭。

“還有,”鄭隐目光誠摯,“有些人,救不了的,有些事情,你大可不做。”

有時候,救了人并非是一件好事。

沈約道:“我明白的,遁葉,謝謝你。”

鄭隐聽到沈約喊自己的字,頓了一下,眉眼舒展開來:“你盡管安心去做你想做到事情吧。”

晌午日頭正烈,沈約趕了好久的路,才堪堪到離寒山近的陵比縣。

陵比縣在寒水的上高處,山不知道繁華多少倍。給沈約趕車的馬車夫恰好是陵比人,正是中年,一手勒着四根缰繩,神情淡定,似乎已經對這崎岖不平的山路司空見慣了。

“這位少爺吶,”那馬車夫大叔道,“我們陵比可比寒山好多了,要是作什麽生意,應當還是來我們陵比的好。”

那馬車夫以為沈約要做生意,想着要為自己的故裏拉一拉生意。

沈約倒是存了一份了解的心:“寒山和陵比相隔不過數百裏,為何寒山連年大水,而陵比卻無甚影響?反而還有你口中說的繁華呢?”

那馬車夫聞言笑了笑:“這不還是我們陵比天賦的地勢好?我們陵比雖然只是和寒山相隔不過百裏,但是我們可是隔着一整個請舟山!”

“為何?”沈約道。

一座山如何能決定兩個鄰縣的不同生死?

馬車夫道:“我們陵比縣在寒水上游高地轉折點處,我們地勢本來就高,況且不,陵比面積不大,就是算寒水堆積的再厲害,都淹不到陵比。”

“那寒山?”沈約問。

“寒山嘛,”馬車夫道,“他們的運氣是真的不算好,誰叫他們在請舟山的正上方呢?水排不出去,肯定是要發大水的吶。”

沈約還在努力思考水利原理。

那馬車夫看沈約一腦袋的頭疼,嘿嘿一笑:“少爺吶,寒山這樣已經很多年了,大家都有自己生活的辦法,少爺擔心這些也沒有什麽意思。”

沈約點了點頭,在陵比縣歇腳,打算先過了這一天再去寒山。

“約哥哥?”

少女的聲音婉轉悅耳,沈約一擡眼,竟然看到了楊雪輕。

“雪輕?”沈約驚訝喊出聲。“你緣何會在此?”

楊雪輕嘻嘻笑着上來拉他一起坐,道:“我為兄長踐行。”

“聽昶?”沈約蹙眉,“他要出遠門?”

☆、采花賊

楊雪輕點點頭,道:“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是自己去,被我叔父哄騙着去了,故而沒能告訴你。“

沈約大概從楊雪輕的話語中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楊聽昶本來還在考慮要不要去西南,因為他叔父便在那兒守邊,不過從楊聽昶角度看了,估計與日後的升遷也沒有多大聯系,是估計和唐隽的事情有關。

“等他回來,估計朝廷上的人都換了一輪,上次皇帝哥哥身前紅人還是吳寶鏡,現在已經換成季寒了。”

楊雪輕在沈約面前是真的什麽都敢說。

沈約蹙眉低聲道:“雪輕。”

楊雪輕不滿道:“約哥哥,你現在膽子可比以前小的多。以前燒書閣,我可沒見你皺過眉頭。”

“燒書閣?”沈約念了一遍,道,“雪輕,你知道我之前是為什麽燒的書閣嗎?”

“這、這不是傳遍了嗎?”楊雪輕有些結巴了,“被沈伯伯關進去的啊!再多的我也不知道。”

“那,”沈約忽然福至心靈,“我問你些你知道的。”

“什麽?”楊雪輕看他。

沈約問:“季寒季薄山,你知道多少?”

楊雪輕蹙眉道:“我一個閨閣女子……”

沈約看着明顯裝模作樣的楊雪輕,道:“真的不知道嗎?”

楊雪輕眨眨眼,笑道:“我當然知道。”

“季薄山這人嘛,其實我覺得他還挺慘的。”

沈約蹙眉,問:“為什麽?”

“他之前墜湖,聽說還傻了三年。哦,對了,就算你在寒山的三年,他被關在孫府,說是養病,其實是任其自生自滅。”

沈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那封信,竟然不是季寒的嗎?

那封信是在寒山三年的時候給他留下的,更有三年那人都陪在自己身邊的意思,但是季寒,三年癡傻,又怎麽可能陪在他身邊呢?

那季寒說他們有纏綿眷侶關系,豈非是在胡編亂造?

沈約忽然覺得心中有些東西在下沉。

季寒,在騙他。

“請期五載,重返寒山。”

沈約回來寒山了,要找的人還在嗎?

明明季寒的謊話對自己也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但是,沈約卻覺得憤怒中還有一絲的難過。

至于難過什麽。

沈約覺得自己也沒有想明白。

夜涼似水,有人卻沒了睡意。

陵比的飲食是真的太甜了,沈約不喜糖,更別說這個連肉食都帶着糖的地方。沈約将沒吃幾口就放了碗,連青葉勸了也沒有用。青葉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種寒山獨有的飲品,這飲品酸不溜秋的,但是卻十分合沈約的意。

陵比的客棧廂房還算是能看,但是沈約一坐上去,就覺得自己的後背疼的厲害明知道是床板太硬了的毛病,也不知道是不是趕路有些累了,沈約竟然困到卻忍着性子睡了過去。

月光裏櫥窗之外,一個清俊男子的影子在枯黃色的牆上影影綽綽地影響着的。

待到沈約終于忍受不了睡魔的召喚将沉沉的眼皮合起來之後,那個男子無聲站在沈約身後。

因為已經是秋初了,在青州的天氣比落京差很多,加上沈約忘記關上窗子了,風一陣陣地吹着,風有一陣麽一陣地在将沈約鬓邊的長發吹得飛起來,沈約睡着的表情無憂無慮的,像是誤入塵世的稚嫩孩童。

那清俊男子将沈約的發撥了回來。

沈約好像朦朦胧胧中驚醒一樣,睡覺的時候臉上還印上了紅痕,手壓在桌子上有些麻,還帶着那麽一點睡醒的燙,沈約迷茫地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卻被那人手掌的溫度給直接冷得清醒了好幾分。

因為還沒有怎麽醒,沈約辨認了好久,才發現那是大熟人。

沈約一見到季寒,臉色立刻變得不好了。

季寒就這樣看着沈約,表情淡淡的,但是還是帶着笑,語氣依舊甜膩:“杳杳?”

沈約聽到這個稱謂更加生氣了,冷冷疏離道:“季大人怎得學了采花賊的伎倆?”

季寒看了眼他,道:“怎麽了?誰惹你這麽大的氣?”

沈約聞言,心中更氣了,他道:“寒山三年,你在孫府,對嗎?”

季寒聞言,笑容漸漸退隐了下去:“你想起來了?”

“想起來?”沈約心中艱澀,問的語氣甚至已經有些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委屈,“下官看起來就那麽蠢嗎?就算下官沒有想起來,下官也不會知道大人在玩弄下官嗎?”

季寒又笑了笑,眼是微微挑起來的:“你又怎麽覺得我在玩弄你呢?”

“大人難道想說自己是真心喜歡下官?”沈約好像說了什麽自己都覺得好笑的事情,說完之後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下官惶恐,下官不明白,季大人為什麽要和下官開這樣的玩笑?”

開什麽躞蹀情深的玩笑,在知道兩個人不過相對陌路的關系之後,沈約先前對自己的那些暧昧中一些頭腦發熱的東西覺得十分的諷刺。

到底自己是怎麽樣的蠢,一個權臣對自己的小小許諾、小小溫情,就用一個看上去纰漏百出的謊言把自己騙的片甲不留?

季寒道:“說不準還真的是呢?”

沈約不想讨論是不是了,道:“下官不想知道是不是,也不敢計較大人先前玩弄下官說的那些所謂的情詞,但是下官此次來寒山是有要事在身的,不僅僅是為了寒山百姓,也是為了下官的父親。所以,下官實在是沒有那麽多精力去想這些事情了。”

季寒道:“我想告訴你的,就是關于你父親的。”

沈約此時心煩意亂,聽到季寒忽然提自己的父親,便有些委屈了。覺着他是有意要拿父親的事情壓上一頭,聲音大了一度:“所以,這就是季大人深夜造訪的緣由?”

“沈約,”季寒溫聲道,“你冷靜一些。”

沈約深呼了一口氣,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實際上都在阻止他的眼淚落下,不過季寒的眼裏,沈約的眼角已經有了些許惱怒與難受導致的殷紅,眼淚好像就要下來了但又強行忍着。

季寒頓了一下,一把抓住沈約的手,被沈約狠狠地拽開。

沈約眼尾細細長長,眼角的地方是洇染上委屈的紅,那雙眼,倏忽一瞬,一滴眼淚從一角眼斂下緩緩沖出眼眶,晶瑩的、澄澈的,是沈約難受的眼淚。

季寒心頭好像有什麽東西又酸澀又梗住了。

“我父親......”沈約忽然聲音小了許多,好像極力掩飾他心頭恐懼與難過一樣,“他怎麽了?”

季寒有些後悔了。

季寒又好像之前那樣子一樣,伸出一只手猶豫着、但是最後又還是落到了沈約的發上:“沈長耀在寒山受賄的賬簿被查出來了,那賬簿是你父親身邊的心腹杜笙,也是青州的巡撫杜笙。”

沈約心中一梗。賬簿像一個釘子一樣,将沈長耀死死地釘在貪官的恥辱架子上,但是,沈長耀決定不是這樣的人。

沈長耀盡管平時總是告訴他要堅定地站在太後姨母的這邊,但是沈長耀是一個行事很有原則的人,沈長耀從來沒用用那些龌龊的手段來陷害政敵,甚至對百姓還是有着那麽一點良心的。至于貪污一事,一定是那想要阻止邊貿的人做的。

但,如果細究下來,阻止邊貿,就最後有可能的竟然是太後,但是,沈長耀本身就是太後黨的,太後又怎麽會做這種自損八百的事情呢?

一切都太合理,水到渠成得可怕。

沈約不理解。而且現在這個情況,父親會如何還不好說。

肯定有破綻的,越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基本上賬簿的問題都不會特別的嚴密。只要認真查查,還是有可能翻案的。但是,該要如何拿到那本賬簿呢?

沈約看向季寒。

季寒:“怎麽,想明白了?”

沈約一把将眼淚抹掉了:“要怎麽樣,才能幫我?”

季寒聞言好像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你覺得呢?杳杳。”

“杳杳”這兩個字念得仿佛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但是沈約的臉卻白了一度。

沈約閉上眼睛,一字一頓道:“既然大人開了那躞蹀情深的玩笑,那想必我這張臉還是值得大人喜愛的。”

季寒聽到沈約的後半句之後,被氣笑了。

笑有些冷厲了,他單手将沈約的下巴擰住,強迫沈約睜眼:“沈約,你猜的沒錯,我确實對你別有所圖。”

沈約的眼淚又落了,就這樣直直地看着季寒,沈約低了一下頭,那滴淚落在了季寒的手上,好像是熱的,又好像是冷的。

“好,我答應你。”

區區身子,與父親的案子相比,又算得了什麽?

季寒想開口說什麽,卻被沈約近乎絕望一樣堅決地吻上了,季寒眸色暗了一瞬,單手回扣住沈約的後腦勺,狠狠地奪取沈約口腔裏的一切,吻得那樣的狠,像是在發洩,又好像是在懲罰。

沈約解了自己腰間的帶子,一瞬間,衣袍滑落,少年美好、尚且稚嫩卻漂亮得不可思議地身體就這樣全無保留地展現在季寒眼前。

沈約的眉眼驕矜鮮明,洇着濕濡的淚,眼底卻是冷的。

季寒在沈約把骨肉均亭的軀體全部擁入自己懷裏,感受到沈約的顫抖,季寒卻停止了動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沈約本來心已經是冷的,卻因為想着季寒等下就要對自己做些什麽心中有種隐秘的難受感覺,聽到季寒的嘆息,卻是一頓。

緊接着,沈約覺得額頭一涼,輕輕的一個吻,卻好像帶着無比的珍視落在沈約的心裏。

季寒将寬大的衣袍披在少年的身上。

“不需要。”

只要你想,你要做的一切事情,我都會為你實現。

☆、寒山尋痕

當他醒來之後,發現季寒竟然在他的身邊靜靜地睡着的時候,沈約覺得自己在做夢。沈約被抱在季寒懷裏,季寒的兩只手就那樣緊緊地環住沈約的腰,他的手用的力氣很大,沈約簡直能夠直接感受到季寒的體溫,還有那躁動不安的心跳。

不是季寒的,而是沈約的。

沈約不敢大動作,只是輕輕地從季寒的雙手中掙脫出來。季寒安靜睡着的時候,眉頭會緊緊地皺着,看上去沒有平時的壓迫感,反而有一種脆弱的感覺。

沈約定定地看了季寒好一會,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在幹什麽的時候心中莫名地一顫,連忙下床,卻不小心絆倒了床被褥的折角,被一雙手有力地扯着,才避免了額頭撞地的悲劇。

沈約當然知道那雙手的主人正是剛剛他看了好一會兒的季寒,沈約有些尴尬地把被角撫平,道:“今日,出發去寒山?”

不對,季寒應該本來就在寒山,但是為什麽會第一時間知道自己來了寒山呢?

昨日本就有些沒睡醒,經過昨天那一鬧,竟然連這些都沒有問季寒。

季寒看了沈約很久,在沈約都有些僵硬了之後,季寒一把将人扯到自己懷裏,沈約下意識掙紮,但是想起昨日自己答應的話卻停下了動作。

他的耳尖紅的像一株小小豔麗的紅玉珠,看的季寒心裏一軟,輕輕放開沈約:“今日,送你回落京。”

“為什麽!”沈約聞言立刻說道,“我不要回落京,我要去寒山。”

季寒道:“寒山賬本,我已經命人送回落京了,三法司審案會待我回京之時才開始。你這次貿然出京,被那群老臣知道了少不了要參你一本。”

沈約聞言心安定了不少,只是緩緩看季寒,想了什麽,道:“既然已經快到寒山了,我想在寒山待一天,可以嗎?”

沈長耀一時半會不會出什麽事,沈約的語氣很小心,但是沈約所思所想季寒也是能猜出一些什麽來的,季寒沉了眼,轉而唇邊出現他常有的笑:“我陪你一起去。”

不是要去找那人留下來的痕跡麽,我會讓那人再在這世間找不到一點痕跡。

沈約點點頭,顯然沒有想那麽多,不過他卻是也沒有想起以前關于寒山的事情,季寒在不在他身邊,似乎也沒有什麽:“好。”

“餓嗎?”就好像是昨日兩人深剝肺腑的對話沒有出現過一樣,季寒又換上那一副笑着的模樣,“我讓人去準備吃的,等吃完再去寒山。”

沈約點點頭,不再說一句話。

就算是去寒山的途中,沈約也沒有和季寒多說什麽話,昨日很多東西都被清清楚楚地剝裂開來了,沈約沒有辦法像什麽也不知道一樣在季寒懷裏和季寒接吻親昵,現在沒看到季寒唇邊的笑,沈約就會想起自己是多麽的愚蠢。

季寒在馬車上一直看着沈約,見到少年一直一幅不安的樣子,不由地摸了摸沈約的腦袋,沈約僵硬地看他,季寒無奈地笑了一笑,道:“沈拾得,你是不是很恨我?”

沈約聞言頓了一下,悶悶道:“沒有。”

季寒“哦”了一聲,挑了挑了眉道:“從早上開始,一直到現在,你和我說的話兩只手都能數的清楚。”

沈約忽然心有些軟,擡頭乖乖看季寒,道:“我......只是不知道說什麽。”不知道怎麽面對你。

“哦?”季寒笑道,“是已經到了相對已無言的地步了嗎?”

沈約聞言竟然有些想笑,沈約細細地想了想,道:“沒有。我只是覺得,我不明白。”

季寒道:“不明白什麽?”

沈約道:“我不明白......你大費周章地騙我,但什麽好處都沒拿到,這是何苦呢?”

聞言,季寒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反而是靠近了沈約,一雙眼靜靜地看着他,眼裏有笑和濃濃的、化不開的侵略性。

沈約覺得脖子有些熱,然後聽到季寒在他耳邊輕聲低啞:“誰說我沒有好處?”

沈約詫異地看向季寒。

季寒側頭笑道:“我不是僥幸得到了一個吻嗎?”

想起那個春風沉醉的夜晚,一瞬間,沈約覺得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但季寒還在說:“這,倒也是筆劃算的買賣。”

沈約将車簾子拉開,讓秋風吹自己發燙的臉,還有一顆滾燙着的心。不知道為什麽,沈約覺得季寒似乎是真的有些喜歡他,而不是故意想要玩弄他。

但是,哪裏知道呢。

季寒見沈約到不理他了,好像什麽也沒有說一樣,笑了笑,看着遠處沒入淺灰色蒼穹的草色山崗,眼裏卻有一些沉重。

寒山寺的門檻似乎新了很多,寺中香火很旺,年輕的寺人好像有無限的精力,對每一個香客都帶着慈悲的笑。

沈約看到這樣場面,覺得有些詫異,不過看到寒山村民在一次次的大水之下仍然次次新生,連寺廟都重建的那麽快。

一個寺人看到兩人,走上前道:“見兩位公子面目相熟,可曾是昔日常客?”

沈約有些興奮,覺得遇到了個之前可能認識的人:“大師認識我?”

“不敢妄稱大師,”寺人連忙搖頭,不過還在笑,似乎有些太過熱情,“喚貧僧淨吾便是。淨吾數年前只是在後山砍柴的小僧人,只是隐約有些影響,覺得似乎見過公子。”

沈約道:“五年前我在寒山靜修,你見過我也是應當的。”

聞言,那寺人笑了笑:“原來是這樣,公子與鄙寺因果不淺。公子重返寒山寺,可是要在為我佛增一分香火?”

“不知道當年的主持是哪一位大師?”沈約道,“當年在下在寒山寺幸蒙主持照顧,感念十分,想當面致謝。”

季寒聞言挑了挑眉。原來沈小少爺說起官面話來也能這麽臉不紅心不跳。

沈約感覺到了季寒的小動作,竟然下意識看了季寒一眼。眼裏有一些小脾氣的不滿。

季寒清隽的臉上全是一本正經,只是眼裏有笑将他出賣。

那寺人聞言搖搖頭:“公子許久不來寒山寺,時間太久了,怕是不知道,五年來大水不斷,寺中僧人更疊不斷,更有好些個主持老人在大水中圓寂,怕是找不到了。”

沈約聞言心裏有些失落:“寒山寺經歷如此大難。是約唐突冒犯了。”

那寺人連忙不敢不敢,問沈約要不要上香。沈約在面子上答應了,上個香也是心不在焉的,環視寒山寺中四周,青牆白瓦,牆上還剛剛上了新漆,明明寺中的氛圍濃厚,但是沈約卻死活想不起來那寒山三年了。

難不成,是天意嗎?雖然不知道那信上“請期五年,重返寒山”到底是什麽意思,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實質意義。沈約思及此,竟然發了個呆,連季寒的話也沒仔細聽,惹得季寒将人全程拉着衣袖出去。

季寒看着沈約還是呆呆的,語氣也溫和不少:“你想什麽呢?不是沒找到人,連自己都傻了?”

沈約還沒有說,不知道哪裏來的黑衣侍衛落下,向季寒抱拳禀報一樣:“大人。”

季寒看到那人的時候臉瞬間冷了下來,道:“何事?”

那黑衣侍衛貼近季寒,小聲說了些什麽。

季寒眼裏升起冷冷的笑,似乎在計量什麽。

沈約看着那黑衣侍衛又玄空往另一處騰空而起,腦子還有些軸。

“這是我的暗衛。”季寒解釋道,“如果特別緊要的事情,一般不會出現在你面前的。”

沈約一聽是要緊事情:“那是......你是不是有要事?”

本來想問是什麽事的,但是如果這樣問未免沒有一種打探機密的嫌隙。

季寒道:“和鄭隐有關。也事關你的父親。”

沈約見季寒直接說了“鄭隐”,語氣還有一些冷淡,未免有些稱奇。換了個人,沈約會覺得那人找死,但是季寒一說,卻大有一種想要誰死的意味。

“這樣,”沈約道,“要不你先去處理?”

季寒那件事似乎是真的非常要緊,季寒也想留下來陪着沈約,但無奈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棘手,季寒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季寒揮手,兩個黑衣暗衛玄空而落。

“杳杳,”季寒溫和道,沈約覺得季寒每次念他的小字都念的有些慢,似乎在細細碾磨着什麽,珍重,細致,“我讓他們跟着保護你,你沒有危險,他們不會出現。”

沈約覺得自己是被蠱惑了,竟然點頭了。

季寒一把握住沈約的左肩,将人往懷裏一帶。沈約擡眼看那人漆黑如檐的眸子,有着一絲無奈與放縱的情感要溢出來了似的,燙的沈約連忙捂住季寒的眼睛。

“怎麽了?”季寒聲音也在腐蝕沈約的理智。沈約覺得不能讓季寒繼續這樣子看自己了,沈約将季寒轉了個身,驕矜的音調還隐瞞着一些羞怯:“快去吧。”

沈約想起在酒名先生書中看到的一句話:

不識眼中最清白,當是吾身藏骨地。

不要讓我看你的眼眸,我怕那是我葬身的清流。

☆、金玉枯

探幽尋暗,見幾簇花紅柳綠,寒山水碧澗多,比落京喧鬧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父親被誣陷,大抵是因為青州寒山與大月通商互市一事。

在這個節骨眼上下手,無疑是為了拖延互市一事,在表面上看來,理所應當應該是太後黨所為,但是自己父親本來就是堅定的太後黨,所以說,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自己父親是被放棄與被孤注一擲的棋子。但是在父親與太後向來和睦甚至親近的妹關系看來,自己父親基本上是将以太後為先貫穿整個官宦專政時間段中,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不過也有可能父親與太後在互市一事上有堅決對立的态度,致使太後不得不放棄沈長耀。

第二,就是陷害自己父親的是另一派別的勢力。可是除了太後黨,與之勢均力敵的剩下的就只有君王支持派了。

沈約腦海浮現鄭隐輕輕淺淺笑着的模樣。這個想法實在荒誕,鄭隐那樣的人,溫柔有原則,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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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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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