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誤會 牧子期…你…就是個……
他這副盈盈若水般柔軟的模樣,換做尋常,朝沅必定把持不住。
可是眼下 ,朝沅卻覺得不對勁。
其實朝沅一直不知道,今夜元鶴軒打算如何收場。
可現在,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也許,元鶴軒就在這等着她呢。元鶴軒怕是早早就和牧子期商量好了,他那方答應,牧子期在這方攔着。若是今夜這事不成,那王君便也沒了不願侍寝的過錯。
如此想來,元鶴軒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而牧子期,從一開始就是元鶴軒的人。上輩子是這樣,這一輩子,他說得再天花亂墜,也依然解釋不清他們之間的聯系。
“你是不是覺得,朕寵你愛你,便什麽要求都能答應你?”朝沅神色陰冷,如風雨欲來。
芒星在殿內侍奉着,見到如此場面,她不禁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牧子期紅着眼,垂眸道:“臣不敢。臣只是不希望陛下昏了頭,您明明知道……”
朝沅揮了揮手示意殿內的人都退下去,然後她用手勾起牧子期的下巴,一字字冰冷開口:“朕明知道什麽?”
牧子期雙拳緊握,索性鼓足勇氣道:“您明知道王君狼子野心,他想要侍寝,不過是為了重奪陛下的寵愛罷了。若是陛下被他迷了心智……”
“朕看,朕是被你迷了心智了。”朝沅揚聲打斷了他的話。
牧子期聞言,生生頓住。
朝沅此刻心情極差,上輩子她因為寵幸元鶴軒,最後落得個亡國的地步。這輩子,她又昏了頭,寵了元鶴軒身邊的人。
重來一次,她不想再步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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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沅的聲音冷了幾分,她長袖一甩,索性看都不看牧子期一眼:“王君才是朕的正夫,你以為你是誰,竟想左右朕與王君的房中事?”
這話說得重了,朝沅說完,指尖都在不自覺顫抖着。
她甚至不敢回頭去看牧子期的表情,她怕她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疼。
朝沅擺擺手道:“你先退下吧,朕暫時不想看到你。”
芒星在殿外候着,她聽到了陛下最後那句話,頓時心情舒暢。
其實仔細想想,牧子期承寵也沒有多少日子,但是就這麽短的時日,後宮前朝都議論紛紛。
尤其是他們這群做奴才的,都瞅準了風向,預備着要讨好這位牧大人了。
芒星從一開始就得罪了牧子期,她已無後路可走。如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牧子期從禦書房走出去的時候,芒星倒是熱切極了:“牧大人是要去哪,要不奴婢派人送您過去吧。”
牧子期冷冷睨了她一眼,道:“不必。”
牧子期在朝沅面前,那是乖順至極,轉過頭來看着芒星,便立馬變了一副臉色。
芒星早就預料到如此,倒也沒有生氣。
一想到王君即将重回巅峰,她覺得什麽事都不能讓她動怒。
牧子期走後,朝沅心亂如絲,眼前的書,是怎麽都看不下去了。
朝沅靜默了片刻兒,這才對芒望道:“若是王君來了,你讓他在寝殿候着。朕先去看看邵奕他們。”
邵奕他們最近正忙着中秋宮宴的事宜,三個人一直張羅着宮宴的菜單,以及歌舞安排,這會兒都還沒睡。
朝沅過去的時候,他們三個便趕緊放下了手裏的活兒,迎了過來。
朝沅接過邵奕手中的禮冊,粗略看了一眼之後,才提醒他:“朕讓你們安排中秋宮宴,是想讓你們能獨當一面。朕的本意,可不是想累着你們幾個。有些事情,不必自己親力親為。就說這宮宴的菜單,你大可讓禦膳房的掌廚忙碌,讓他們按照以往宮宴的規格,給你先呈一份上來,若是不滿意,你提點幾句,打回去讓他重做。”
“明明很多都是可以吩咐下去的活,你們幾個竟都攬到自己身上了。”
邵奕還是經驗不足,經過朝沅這麽一提點,他倒是眼神一亮。
朝沅幾句話吩咐下去,便将他們這幾日的活兒都推了,交給了旁人。
之後,朝沅索性坐在了炕桌前,同邵奕道:“去拿朕前日剛送你們的雲子棋來,朕與你對弈一局。”
今夜陛下要寵幸王君,宮內無人不知。
這個時辰,陛下卻要和邵奕下棋,着實讓他們三人不解。
不過邵奕也沒敢多問,規規矩矩去把棋子拿來了。
邵奕的棋藝精湛,走一步思三步,可謂是踏實穩重。
而朝沅今夜,很明顯心緒不佳,神思漸漸飄忽。
邵奕盯着棋盤上的走勢,最後一子竟遲遲未落。
最後,邵奕索性大膽直言道:“陛下今夜的心思,怕是不在這棋局之上。”
朝沅盯着面前這一局亂棋,喟嘆一聲,索性丢了棋子,輕聲問道:“你們說,若是朕懷疑一個人不忠,可朕又舍不得殺他、舍不得傷他,該當如何?”
古意側首看了司墨一眼,遲遲無聲。
倒是邵奕先開了口道:“陛下是九五之尊,整個天下的人,都是您的臣民。他若不聽話,陛下大可強硬一點。”
“臣幼年聽母親提起,城郊顧員外的郎君不聽話,總是想跑出去同別的女人私會。後來,這顧員外直接将人捆了,鎖在屋子裏,除了吃喝拉撒,不許他踏出房門半步。過了幾年,終是将她那郎君制服了。”
邵奕看着柔柔弱弱,說起話來,倒是果決狠厲。
古意和司墨大氣都不敢出,司墨甚至還在想,王君那身子骨,到底能不能受得住。
而古意卻覺得,王君那厮那麽不聽話,邵奕這招真的妙極。
朝沅聽完,也笑出了聲。
這麽想來,她倒也不氣了。今夜應對完元鶴軒那厮,她就試試把那牧子期捆了,感受一下不一樣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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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此刻,元鶴軒也已經收拾妥當,他足足熏了一個時辰的香料,這才坐着軟轎去了太極宮。
朝陽宮到太極宮,會繞過後花園的假山,而牧子期,就在這個位置等着他。
牧子期換了一襲黑衣,在夜色中,極不顯眼。
他将元鶴軒在假山後攔下的時候,元鶴軒并未多想,反而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語氣極為浪蕩:“本君倒是忘了,侍奉陛下一事上,牧大人經驗十足。今夜你攔住本君的轎攆,是有什麽事要叮囑嗎?”
牧子期目光清冷,緩步上前:“你讓他們都退下,臣有話要和王君單獨講。”
元鶴軒微微蹙眉,這才揮了揮手,讓身邊人都撤了。
牧子期拉下轎簾,迎面對上元鶴軒那張妖媚的臉。
元鶴軒今夜預備侍寝,還特意塗脂抹粉,身上的香料甚至還有些熏人。
牧子期微擰了擰眉,這才冷聲道:“你就在這裏停下即可,今夜,你不能去侍寝。”
元鶴軒還以為他有什麽要緊事,聽到這話,元鶴軒幹脆冷嗤一聲:“你就為了同本君說這個?沒有旁的了?”
牧子期面無表情,語氣卻很堅決:“這個就夠了。”
“不行,本君好不容易才得了這個機會。今夜,必得成功。本君讓你在陛下跟前晃蕩這麽久,已經是恩賜了。你還想一輩子留在陛下身邊不成?”元鶴軒說着說着,竟生了氣。
元鶴軒似乎還想埋怨幾句,牧子期便從袖口中掏出一把短刃,趁他不備,直接紮進了元鶴軒的大腿內側。
頓時,鮮血直流……
一切發生得太快,元鶴軒霎時失了聲,連呼救都忘了。
“我說人話,你聽不懂。看來,只能用點非常手段。”牧子期滿目陰寒地望着他,他手中的那把短刃,還死死地釘在元鶴軒的血肉之中。
“刀劍不長眼,若你識相,現在滾回朝陽宮去,我便到此為止。可如果,你還要再往前多走一步,下一次這把刀,便可直接讓你斷子絕孫。”一邊說着,牧子期還挪動了一下刀柄,元鶴軒能感覺得到,只要他再一用力,就能碰到他的致命處。
元鶴軒整雙眼都紅了,他終于能勉強發出聲來:“牧子期…你…就是個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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