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冷肅寂靜的皇宮當中,謝安雙靈活地跳躍在各個宮牆上,視線緊鎖前邊逃竄的蒙面賊人。
那蒙面賊人輕功了得,而且對于皇宮的地形與防守十分熟悉,繞是謝安雙都好幾次險些跟丢。
近一刻鐘的追趕過去,仍然能跟得上謝安雙的也只餘下邢溫書一人,其餘的禦林軍們稍微落後一截。
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那蒙面賊人逃到皇宮外。
謝安雙眸色微暗,忽地對邢溫書說:“弓給我!”
邢溫書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弓遞給他,連帶着抽出三支箭一并交過去。
謝安雙接過箭,利落把弓拉滿,瞄準蒙面賊人逃竄的方向——
三箭齊發!
嘹亮的破空聲劃破月色,以極其迅猛之勢逼近蒙面人!
“铿锵——”
清脆聲響擊中箭矢,只見蒙面人一個轉身抽劍,竟一劍斬落了三支箭矢!
“嗤,有點本事嘛。”
謝安雙雙眼微眯,心底有點微妙的不快。
小皇帝不開心了,那惹他不開心的人也得好好遭個殃。
謝安雙背上邢溫書遞來的整個箭筒,抽出三支箭再次連射。
那蒙面人似乎以為謝安雙是故技重施,明顯放低了些警惕,停下腳步敏捷迅猛地劈落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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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沒有料到,在三支齊發箭矢之後,還有三支連發箭矢直逼門面!
“跟孤鬥,你還差了些火候。”
謝安雙射出最後一箭,豔紅衣擺在夜風中微微飛揚,眸間滿是從未顯露過的傲氣。
他看着最後一發箭矢射出,勾唇一笑。
“邢慎!”
“臣在。”
幾乎是在謝安雙話音落下的同一瞬間,邢溫書應聲拔劍,銀白長劍在冷然月色下濺出一道寒光。
無需謝安雙再下達指令,邢溫書已如同離弦之弓,随着最後一發箭弩直沖蒙面人而去!
“锵——!”
兩劍碰撞,清脆聲響徹底割裂夜晚的寧靜。
謝安雙站在一側看着厮打的兩人,忽地擡手拉弓。
——瞄準邢溫書的方向。
“咻!”
箭矢離弦,頃刻間逼近打鬥的兩人!
同一時間,邢溫書驟然發力,借蒙面人進攻的力道向後退出小半,一個後空翻正正踹向蒙面人握劍的手!
“锵——”
邢溫書穩穩落地的同時,箭矢與蒙面人手中的佩劍一同墜落!
他看準機會,利落向前掃腿,絆倒蒙面人的同時站起身,一柄冰冷長劍徑直抵在蒙面人脖頸之間。
“你輸了。”
邢溫書迎着月光而立,一襲白衣潔淨傲然,眸間浸着冰冷笑意。
見他們那邊結束,謝安雙也躍過來,心情頗好地稱贊一句:“邢愛卿反應速度還挺快嘛。”
邢溫書眸底的冰冷頃刻間消融,溫和回應:“陛下謬贊,臣不過是依陛下想法行事。”
接着他又将話題轉回正事,詢問:“陛下要如何處置此人?”
謝安雙居高臨下地看一眼蒙面人,回答:“先押入牢中,審訊過後再說。”
然而就在這時,半低着頭遮擋神情的蒙面人忽然笑了下:“你們真的以為到這裏就結束了嗎?”
“狗皇帝拿命來吧!”
在蒙面人話音落下的同時,謝安雙的左邊倏地又射來一支箭矢!
與此同時,蒙面人趁邢溫書不備驟然掙開他的束縛向後退出幾步,甩手丢出幾把飛刀。
謝安雙下意識退出小半步,卻忘了身後便是牆沿,腳下一個踩空就要往後栽倒。
“陛下!”
謝安雙只聽到耳邊傳來雜亂着急的呼喊,下一刻就感覺自己墜落的身體,被一個裹着安神香氣味的懷抱緊緊擁住。
……是……邢溫書……?!
“砰——”
“陛下!丞相大人!”
一聲悶響與嘈雜的腳步聲、呼喊聲在謝安雙耳邊同時炸開,他幾乎是立刻站起身,就見邢溫書咬牙忍着疼,手臂上還有一道被劃開的紅口子。
“邢……”
謝安雙聲線微顫,指尖攥了松,松了攥,須臾後才終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厲聲道:“來人!”
“屬下在!”
謝安雙點出四五個人:“你們幾個,即可去追擊刺客,追不到的話就提頭來見!”
“是!”
被點到的禦林軍當即領命動身,餘下的一兩人中有一人似是留心到邢溫書動作,主動将他攙扶起來。
邢溫書神色中仍滿是痛楚,借着禦林軍的攙扶勉強站起,餘光間瞥見謝安雙手臂的一處劃傷,眉頭一皺:“陛下,您的手……嘶——”
他下意識要往謝安雙的方向去,卻不經意間牽動了自己的傷。
明明自己都這樣了,為什麽還要來關心他……
謝安雙單手緊握成拳,片刻後才抑制住情緒松開,拂袖轉身,冷然道:“回長安殿。”
他身後的兩名禦林軍都不知他為何忽然生氣,連忙應聲,其中閑着的那名忍不住問:“陛下……可要召禦醫?”
謝安雙回眸看他一眼,冷漠地說:“沒看見孤受傷了嗎?這種事都沒點自覺?”
“是!”
他連忙應答一聲,匆匆往太醫院的方向跑去,臨走前還對邢溫書投以一個同情的目光。
然而深知謝安雙口不對心性子的邢溫書心底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只是望向謝安雙看似冷漠的背影,無奈淺笑。
果不其然,等禦醫也抵達長安殿時,還是在謝安雙的暗示下先給邢溫書檢查起傷勢。
長安殿內的其餘宮人已經被謝安雙提前屏退,他站在更靠近門口的地方,背對着邢溫書與禦醫。
他聽着背後時不時傳來的邢溫書的吸氣聲,藏在袖中的一手輕輕攥緊,拼命克制內心的慌亂。
皇宮的宮牆不算矮,邢溫書還是挨了一箭後護着他摔下來的,他還那麽怕疼,萬一有什麽好歹……
謝安雙不敢細想,壓着情緒等了許久,終于等到禦醫向他禀報情況。
“啓禀陛下,丞相大人年輕力壯,傷勢不重,只需靜養一段時間即可。”
……沒事就好。
謝安雙在心底暗自松下一口氣。
被包紮好的邢溫書也在這時溫和地開口:“臣都說了臣的傷勢不要緊,還是陛下手臂的傷要緊。”
聽着他稍顯虛弱的聲音,謝安雙攥起指尖,冷哼一聲:“孤說過了,孤的身體孤自己……唔……有……”
也不知是不是心底的大石頭落下,謝安雙後知後覺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話都沒來得及說完就踉跄了一步。
他單手撐着頭,朦胧間看見自己手臂的傷口有些發黑。
……是千笑毒。
大意了。
“陛下!”
伴随着身後焦急的呼喊,謝安雙眼前一黑,軟綿綿地向後倒去,但并沒有撞上習以為常的冰冷地面,而是再度落入了一個溫暖懷抱。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謝安雙只隐約聽見身後一個輕輕的悶哼聲。
邢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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