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二更】

次日, 謝安雙是帶着一身酒氣從長安殿醒來,腦袋還有些疼。

不得不說,那果酒雖然不算很烈, 但後勁還是有的。昨夜勉強回到了長安殿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果真難受得不行。

他打着哈欠從床上爬起來, 沒多會兒就聽見邢溫書準時過來的動靜。

“陛下,您起……”

邢溫書的聲音說到一半就停住,微微皺眉:“怎麽這麽重的酒氣?您昨夜又喝酒去了?”

而這時謝安雙正坐在床邊撐着腦袋,深刻地忏悔下次一定不喝完酒就睡,根本聽見邢溫書說了什麽。

只感覺沒過多會兒,身側床沿就多坐了一個人, 緊接着太陽穴處就傳來一個輕柔微涼的力道。

邢溫書在他耳邊嘆口氣,無奈地說:“陛下下次就莫要喝太多酒了, 或是讓宮人備好醒酒湯, 不然難受的也是陛下自己。”

習慣了他的靠近,心虛之下謝安雙沒察覺出兩人這時的相處狀态的不對, 坐在原處不動彈, 就是被溫和的力道按得舒服, 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又想睡。

邢溫書輕笑一聲, 收回手說:“臣命宮人打些熱水來, 陛下先沐浴一下,也洗洗身上的酒氣, 臣去為陛下準備早膳與醒酒湯。”

謝安雙對這個安排沒什麽異議, 若非昨夜回來得太晚,他決計不會帶着一身酒氣睡覺, 不僅要沐浴, 被褥也得重新換一床才是。

許是察覺出他的這個邢溫書在把宮人喊來時, 也順便提出了換被子的要求。等宮人們領命離開後,他還到香爐前點了些許安神香。不至于讓人想睡覺,又多少能慢慢蓋過房間中的酒氣。

此外他邢溫書還特地去櫃子中給謝安雙找好換洗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一旁。

從頭到尾,謝安雙除了看着他走來走去,其他什麽事都不用做。

可以說就算找個皇後,都不可能有他這麽貼心細致。

謝安雙幹脆直接盤腿坐在在床邊,單手托腮地看他繼續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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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好半會兒後,邢溫書才留心到他的視線,扭頭看向他,笑着問:“陛下可是有什麽其他的吩咐麽?”

“邢愛卿貼心細致,孤倒是沒什麽別的命令。”謝安雙漫不經心地回答他,“只是總覺得邢愛卿這般賢惠,不如後宮當個皇後,還真是屈才了。”

邢溫書回應:“陛下說笑。臣到底是名男子,當不得皇後之名。能以陛下侍衛之職照顧陛下,臣已經知足了。”

謝安雙只當他這句話是表明他性取向正常,垂眸收斂下思緒,正要再說什麽時,恰好下人已經将熱水準備好了。

邢溫書順勢開口:“那陛下先沐浴,臣去準備醒酒湯與早膳。福公公會守在門口,若是陛下有何事可以先找福公公。”

謝安雙随意地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快去吧,孤又不是第一次沐浴,不用你瞎操心。”

“好。”邢溫書應得溫和,聽着倒像是一種縱容。

可惜謝安雙早就習慣了他的語氣态度,依舊不曾察覺到異樣,看着他轉身出去後就到另一側專門開辟出來的小浴房,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謝安雙沐浴時也習慣往浴池中放些可以幫助安神舒緩的草藥,稍溫不燙的水溫也正好能舒緩些他歷來燥熱的感覺。舒服得他都想直接在浴池裏睡一覺。

不過如果真睡着的話,等會兒邢溫書回來察覺,那可就不好辦了。

他在心底嘆息一聲,接着溫水洗去滿身酒氣,順便舒緩了不少初醒時頭疼的症狀,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後才從浴池中起來,擦淨身子套上一層裏衣。

外衣為了避免被浴房中的水汽浸濕,邢溫書專門放置在內室與浴房相連之處,他一走出去就能看見,而且就在手邊。

不得不感慨邢溫書是真的貼心。

謝安雙随手扯過外衣披上,尚未來得及穿好,就聽聞門口似乎有些動靜,吵鬧得很。

他此前給宮人們下過命令,妃子們也全都是逢場作戲,所以長安殿這邊一般不會有旁人過來。

謝安雙在長安殿随性慣了,披散着尚且濕漉漉的頭發,趿着一對木屐慢悠悠走出去,打算看看情況。

然而尚未走到門前,長安殿的大門就倏地從外邊被推開,闖進來的人正是和親小公主連鳶。

他輕挑眉,雙手抱胸,噙着些不真不假的笑意開口:“怎麽,小公主昨日才至宮中,今晨不好好休息,還有這個雅興來擅闖孤的寝殿?”

才沐浴完的謝安雙周身還浸着水汽,豔紅外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雙手抱胸的動作恰好讓寬松的衣袖滑落些許,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隐約還可以窺見清晰分明的指節上有幾道淺淺的傷痕。

散漫慵懶,又帶着別樣的魅惑力。

連鳶愣住一瞬,半會兒後才支支吾吾地開口:“對、對不起,連鳶……連鳶不知陛下在沐浴……”

謝安雙瞥她一眼,懶洋洋地問:“那小公主現在知道了?”

連鳶半低下頭,一手攥着一角,說:“連鳶、連鳶只是聽聞陛下平日都在這時起身,想來給陛下送早膳。”

“那恐怕要令公主失望了。”

邢溫書的聲音忽然從門口傳來,謝安雙扭頭就看見他不知何時提着個食盒走到了門口

他似是往謝安雙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走到謝安雙身側對連鳶說:“陛下的早膳素來由臣負責,無需公主殿下費心。公主殿下請回罷。”

“可是……”連鳶擡起頭,想向謝安雙投去一個委屈可憐的目光,可不知是不是巧合,邢溫書正巧擋在她與謝安雙中間,遮去了謝安雙大半的身影。

她對上邢溫書看似溫和帶笑的目光,心底無端泛起些畏懼,但仍然堅持将自己的話說完:“可是這是連鳶特地早起,親手為陛下做的早膳。”

不等謝安雙有所回應,邢溫書繼續笑着說:“不巧,臣似乎曾聽聞,番東國的小公主并不擅長廚藝。”

連鳶指尖縮了下,咬唇片刻後才說:“所、所以這也是連鳶為了陛下特地去學的。”

“那依公主殿下的意思,莫不是要讓陛下來當您廚藝的試吃者?”

邢溫書依舊是笑着看向連鳶,模樣看起來要多和善有多和善,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

謝安雙可很少會見他有這樣的表現,正巧兩次都是在他和連鳶對峙時。

看來這連鳶的楚楚可憐果然是裝出來想博他同情的,只可惜有早就了解過他們番東國王族底細的邢溫書在,她的僞裝是一點用。

謝安雙在心底得出結論,繼續安安心心當他的看戲群衆,看着邢溫書直把連鳶逼得無可奈何,最終只能在福源的委婉提醒中選擇告退。

他看戲看得開心,等連鳶走遠後才忍不住對邢溫書說:“沒想到啊,邢愛卿這趕客的功夫也挺有一套。”

邢溫書笑了下,但顯然面上的笑意和方才面對連鳶時的差不多,很随意地應了句“陛下過譽”,旋即便拎着食盒走到桌邊,一言不發地将東西一一擺出來。

謝安雙當即就覺察出不對。

按照平日邢溫書的性子,這時候應當會說“陛下說笑”,然後接幾句客套話,再溫和地喊他過去坐着。

……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冷淡?

謝安雙感到了十二分的不适應,想若無其事地和平時那般走過去,又總覺得邢溫書周身的氣場似乎寫滿了“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氛,半是開玩笑地開口:“邢愛卿怎麽突然這麽不高興,莫不是真怕那小公主搶了你送早膳的活?”

他的話音落下,明顯看到背對着他的邢溫書肩膀有一絲起伏,似是深呼吸了一次,旋即才轉身看向他,眼底沒有什麽情緒,平靜開口:“陛下,您是真的一點戒備心都沒有麽?”

謝安雙:“……?”

他一時沒聽明白邢溫書這話裏是什麽意思,看起來迷茫極了。

邢溫書見他這幅神情,還是嘆口氣,走到他面前,将他松垮得快滑下去的外衣拉上來,動作娴熟地系好衣服的帶子與腰帶,順便也把衣擺整理好。

最後他站起身,與謝安雙幾乎只間隔了一臂的距離。

他微微垂眸,對上謝安雙尚且有些懵的視線,雙臂以一種近似擁抱的動作環到他的背後,替他把未幹的頭發輕輕整理好,低聲地說:“長安殿雖是陛下寝殿,但到底也會有旁人與宮人,下次出來前,記得先把衣裳穿好。”

淺淺的清香占據了謝安雙周圍所有的味道,他聽着耳畔的低語,又感受到身後輕柔的力道,一時間竟産生了自己真的被邢溫書抱着的錯覺,而且邢溫書還在……

責備他沒穿好衣服?

謝安雙還是有點茫然。

他穿沒穿好衣服關邢溫書什麽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衣冠不整了。之前邢溫書沒回來的時候,他還試過在禦書房見官員時衣衫不整,不然怎麽彰顯他昏君的氣質呢。

不過不知為何,原本想這麽反駁的謝安雙話到臨頭,又忽然咽了回去,潛意識裏總感覺這話和邢溫書說了的話,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作者有話要說:

邢某人:(笑)

——

明天就沒有雙更了,後天,大概也許可能會有吧hh

——

今天有點忙,營養液和地雷來不及看,推遲到明天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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