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狗裏狗氣
“她怎麽會欺負你?她是實話實說,你欺負她,還不準她告訴我嗎?”
正所謂‘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魏平奚‘娶’了郁枝為‘妻’,便是她女兒畢生的依靠。
女婿将她們母女從水深火熱的流水巷拯救出來,此為恩,待她這做岳母的謙遜厚道,孝敬有加,此為情,有恩有情,能做一家人是她們彼此的福氣。
一個是分離二十多年的舊知,一個是待她們有恩有情的好女婿,柳薄煙心當然向着自家人。
“況且你那麽大的人,怎會被她欺負?你和你母親不欺負我女兒女婿我都要謝天謝地了。”
這話裏捎帶了福壽宮那位燕太後,季容面子上挂不住:“千裏迢迢寄信告我一狀,你這女婿哪是什麽省油的燈?”
“這不叫告狀。”
“那叫什麽?”
柳薄煙笑道:“這叫做一家人親近。”
哪家小孩受了委屈不找娘的?女婿算半兒,認真來講奚奚算做她半個女兒。
這麽一想,她又‘看’雲章長公主不順眼:“和個孩子計較,容姐姐,你真是好氣量。”
“……”
多年不見,那個站在大柳樹下的小姑娘不再笑吟吟看着她,眼裏沒了崇拜,沒了仰慕,沒了令人心折的歡喜,只曉得拿話語擠兌她。
季容捂着心口不打招呼地倒在柳薄煙肩膀,從心發出一聲痛呼:“唔,好疼……”
她欺負瞎子看不見。
只聞其聲的瞎眼小婦人頓時慌張起來:“容姐姐,你怎麽了?哪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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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眼多的長公主趁機握住她眼饞許久的手,和她精心保養多年的成果比起來,這只手略顯粗糙,指腹磨出細薄的繭,掌心每一道脈絡都在訴說那些年的艱辛。
她眼睛發酸,那顆心竟是真的疼了。
“全是你女兒女婿的好,我卻半分好都不配有……”
“這……”
柳薄煙被她握着手,慢慢回過味兒來:容姐姐應當不是疼,而是醋了。
吃小輩的醋。
她覺得好玩,偏生季容柔若無骨地趴在她肩膀,捉着她的手,清淡的吐息噴薄在耳邊,她生出另一種無法掙脫的慌。
玩笑都有三分真,季容天之驕女,從小到大碰到的都是捧着她的人,想要什麽皆是一句話的事。
唯有這年少遇見的人,才動了心,人便連影子都尋不見。
好容易尋見了,左被嫌棄,右被冷落,連日來的小心翼翼是她半輩子都沒嘗過的忐忑滋味,雖是甘之如饴,仍是免不了身體上的疲乏。
她累極了睡倒在柳薄煙懷裏,
趕車的瑪瑙得到夫人“駕車慢些”的吩咐,支着耳朵去聽車廂裏的動靜……聽了一耳朵寂寞。
看不見,摸得着,瞎眼的女人摸着熟睡之人的臉,年少的驚豔和成人後積澱心頭的恨意錯亂交雜。
孽是燕太後犯下的,與兒女無關。
荊河柳家信奉恩怨分明,不講究‘母債女還’的遷怒,柳薄煙沉沉‘望’向虛空,巴不得姓燕的老太婆早點死。
……
儀陽侯府一行人浩浩蕩蕩前往京城。
天明,魏平奚被魏夫人帶去城門口,準備迎接遠道而來的‘家人’。
家醜不可外揚,身為侯夫人,顏晴這一日打扮得端莊娴靜,手撚佛珠,頗有耐性地等着人馬進門。
魏平奚守在她身側,一副沒睡夠的模樣,再看她身邊的妾,更是瞧着少覺。
她們縱情聲色關起門來鬧天鬧地,魏夫人不好明說,輕咳一聲。
恰是一陣冷風襲來,郁枝藏在兜帽裏的小臉被風吹得一激靈,冷不防瞥見四小姐勉強支棱起來的小樣子,唇角揚起笑。
“笑什麽?”魏平奚壓低聲音和她說悄悄話。
郁枝謹慎地看了看站在前頭的魏夫人,小聲道:“笑你沒睡夠。”
她說這個,四小姐可就不困了,瑞鳳眼揚起輕佻的笑:“我睡不夠是誰鬧得?”
郁枝不肯承認是自己鬧得,眉眼彎彎:“誰讓你強逼我喝那麽多湯湯水水?”
湯湯水水,補腎養顏,補得過火了弄得她一身燥.熱不得發。
回想夜裏睡不着胡鬧的情景,她臉頰紅透。
魏平奚不如她臉皮薄,借着衣袖遮掩臉不紅心不跳地勾了美人小拇指:“那你舒不舒服?本小姐這麽費心費力地伺候你,連句好話都落不着還被你取笑,合适嗎?”
郁枝腰酸腿軟下意識想往她身上靠,身子剛挨着四小姐衣衫,被魏夫人回眸一顧定在那。
顏晴那一眼藏着太多不可說的情緒,其中最濃烈的,是對郁枝的不滿。
她在怪她。
怪她勾得她的寶貝女兒清早險些起不來。
怪她大庭廣衆之下還要貼着她的心肝寶貝。
怪她奪走了奚奚的注意。
奇怪的念頭從心湖躍起,郁枝吓了一跳。
魏平奚所有注意力都在她這,見她白了臉,以為她身子不适,主動湊上前一只手攬着那把細腰,柔聲慢語:“往我身上靠,不妨事。”
若沒魏夫人那一眼郁枝興許就聽了她的話,可‘那一眼’意味太深,責備太濃,郁枝不敢。
她不敢,有人幫她敢。
四小姐沒費多少力氣成功帶着美人投懷送抱,等她擡起頭環顧四周,魏夫人早就收回視線。
她以為郁枝臉皮過于嫩:“你是我的妾,無需看旁人臉色。不拘男女,誰家不愛摟摟抱抱?莫要學那假正經。”
郁枝半邊身子挨着她,沉水香的氣息柔和清淡,她眷戀地吸了一口,耳尖微紅。
指尖撓了撓四小姐掌心當做回應,魏平奚眼神溫柔,正欲趴在她耳畔說句調.情的話,魏夫人柔聲道:“奚奚,你父親來了。”
儀陽侯身騎白馬,身後是從陵南府趕來的大隊人馬。
召之即來,呼之即去,這便是皇室。
十八年前皇後娘娘不滿嫡妹,陛下為照顧坐月子的發妻,一道聖旨催魏家回陵南老家。
如今魏家母女得了盛寵,魏家舉家搬回京城。
不論這背後真相如何,起碼在魏汗青看來是如此,在魏家更多人看來也是如此。
能重回京城,魏老爺子既感恩戴德,又心有戰兢。
年至四十的儀陽侯一身紫袍頭戴玉冠,不說旁的,相貌倒是讓圍觀的百姓吃了一驚。
人到中年尚且俊氣威武,與魏夫人站在一起,男俊女美,很是養眼。
“阿晴。”
魏汗青握着妻子的手,得了魏夫人一句場面話,終是不大情願地将視線移到女兒身上。
繼而被那張不像他也不怎麽像妻子的臉狠狠刺激了一下。
陵南枯守多日,他自認想明白很多。
“見過父親,見過祖父。”魏平奚躬身行禮。
“起來罷。”
魏汗青懶得與她多言,魏老爺子低哼一聲。
魏三公子下馬與魏夫人見禮,擡頭見嫡妹滿面春風,氣色比在陵南不知好了多少,頓時神情複雜。
魏大沒了,魏二廢了,二房嫡子年幼不堪大用,承爵一事落在魏三頭上,此行進京不僅是赴皇命而來,更重要的一點是請旨定下繼承人,得一些皇室賜予的好處。
既是請旨,帝後的态度是關鍵。
而能在帝後面前說上話的,在魏家除了他的祖父、母親,還有他向來不喜歡的嫡妹。
魏三擔心妹妹在他承爵一事上使手段,哪知魏平奚根本不在意誰繼承這敗絮其中的侯府。
一家子各懷心思表面和氣地進入新家。
玄武街北,寫着‘儀陽侯府’的牌匾高高挂起,冬日的陽光照在上面,好似幹淨明耀。
“二哥和我那好侄兒沒來嗎?”
魏三方才見她穿着雪白裘衣,脖子圍了一圈毛領,入了門,裘衣脫去,毛領摘去,露出裏面煙霞色雲雁細錦衣。
脖子上疑似吻.痕的東西刺着他的眼,他難掩不屑,有心說教幾句,想到今時不同往日,來時路上便是祖父都提醒他不可對嫡妹無禮。
咽下到嘴邊的說教,他道:“二哥郁郁寡歡不适合來京,不肯要兒子離開他的視線,祖父無奈,準允他們父子留在陵南。”
不肯要兒子離開視線,是怕三房喪心病狂殘害子侄。
魏平奚表示理解。
魏家一團糟早就成了人盡皆知的笑話,不僅廢了兩個嫡子,更與姻親結仇。
大房孫氏與魏大和離後在孫尚書操作下嫁給侍郎家嫡次子,結兩姓之好。
二房與孫氏鬧出那等子醜聞,又被廢了子孫根不能人道,性情大變,忍無可忍李氏的和離書終是拍在魏二臉上。
沒了兩家得勢的姻親,名望受損,魏家地位尴尬,完全吃老本。
此行若不能得聖寵,儀陽侯府恐要由盛轉衰。
魏三臉上不自在,從袖中取出一物。
魏平奚眉毛上挑:“怎麽?”
“送你的,哥哥的一點心意。”
是一枚精致的玉墜。
“送我的?”她輕笑:“三哥有事相求,不妨直說。”
她不肯接,魏三直接将玉墜塞進翡翠:“我給娘娘和陛下備了禮物,三妹若有閑暇不妨幫哥哥看看?”
魏三是怎樣的人呢?好面子重于性命。
當初顏如傾以手中劍削了他的顏面,他一怒之下都敢與人同歸于盡,能教他說出這番‘折節’的話來,看起來是成長了些。
他提到陛下和娘娘,魏平奚心思一動,幫他從諸多禮物中選了帝後可能會喜歡的物什。
“多謝妹妹,他日哥哥襲爵,必不會虧待妹妹!”
魏三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魏平奚笑了笑,施施然邁出這道門。
話別說得太死,萬一你在我‘前世身死’裏有份呢?
血債血償,欠了她的,都得還。
新辟的侯府保留了陵南府舊址的格局,各院名字沒變,魏平奚所住院落仍是驚蟄院。
魏家與顏家說是姻親,卻是最相看兩相厭的姻親,魏大身死魏家都不曾送信請顏家參加喪禮,今時魏家入京,太師府也只送了一些喬遷之禮。
長輩們的嫌隙姑且不提,魏三要撐起魏家的門戶便不可樹敵太多。
用過午膳,魏三纏着嫡妹前往顏家拜見外祖,魏平奚順道往清晖院牽回她的好狗。
寒冬臘月雪紛飛,四小姐牽着狗打了兩個噴嚏,右眼皮跳得厲害,她心想:還有什麽比魏家這群人紮堆聚在她眼皮子底下更晦氣?
翡翠舉着一封信興高采烈跑來:“小姐!小姐,瑪瑙要回來了!”
“瑪瑙?”
一念之間魏平奚腦海閃過不知多少猜測。
“不僅瑪瑙要回來,長公主帶着郁夫人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
哦。
她懂了。
魏平奚揉揉發酸的鼻子,頗為認同:能比魏家一群人更難對付的,當下怕是只有這位長公主了。
她坑了她。
她拐來她的便宜岳母。
四小姐聰明的腦袋轉了轉,忽然牙疼。
阿曜晃着大腦袋,脖頸戴着的精巧玉墜也跟着撲騰。
憋了半天,魏平奚一臉郁悶:“雲章長公主,她怎麽‘狗裏狗氣’的。”
不在陵南府和她的‘小情人’打情罵俏,回京做什麽?為了坑她嗎?
大狗不服氣,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咋回事?還有比它更狗的嗎?
……
魏三見過外祖一家,年輕的臉龐洋溢滿滿的喜色,這喜色在看到狗脖子上挂着的玉墜後,一下子凝成了冰。
倘若魏平奚能聽懂人的心聲,必然會聽到她三哥咬牙切齒做出的結論——這世上,能比這只狗更狗的,舍他三妹其誰?
表面要好的兄妹乘風雪而來,攜風雪而歸。
得知長公主帶了阿娘進京,郁枝愁得夜裏睡不踏實。
她睡不踏實,摟着她睡的魏平奚也難安眠。
“第幾次了?你翻來覆去鬧得我都睡不好……”她打了個哈欠,聲音多出軟乎的慵懶。
郁枝心慌慌地抱緊她:“奚奚,萬一,萬一阿娘知道了……”
她哪壺不開提哪壺。
魏平奚這會最是饞她,幾乎每晚都要要她一回。
土包子大概吃起來上瘾,她吃法良多,還沒吃夠便來了一條名為‘長公主’的狗要奪了她的包子。
這哪能行?
被她那便宜岳母知道她的妻不是妻而是妾,想想都知道要出亂子。
她若玩膩了還好,問題是她不僅沒玩膩,還正在興頭上。
魏平奚惦記這事不比郁枝少,心慌有之,顧慮有之,可她是誰?
敢在福壽宮沖太後舉劍,敢與姣容公主叫板,她這人,活了兩世最不缺的就是膽氣。
“不怕。”
郁枝從被窩探出頭,一臉狐疑:“那你聲音顫什麽?”
魏平奚眼睛睜圓:“胡說!你哪只耳朵聽到我顫了?”
“……”
若說兩只耳朵都聽到了,郁枝挺擔心這人惱羞成怒再來折騰她。
她“哦”了一聲。
魏平奚在被窩裏踩她腳。
長腿交疊,郁枝被她踩得臉紅:“好罷,是我聽錯了。”
“這還差不多。”
“在陵南府的宅院瞞天過海尚且能行,來了京城,想瞞住就難了。”
京城之大,以坊間傳播消息的驚人速度,多得是人曉得她是四小姐的妾,倘阿娘出門随便聽上一耳朵,還能怎麽瞞?
她大半夜不睡給人添愁,魏平奚索性堵了她的嘴。
今夜還沒過完就想明天,精力充沛的四小姐擁着美人被翻紅浪,幾次弄.到最深處,郁枝軟着嗓子又開始哭哭啼啼。
年三十,雲章長公主抵京。
車駕停在長公主的秀水別院,魏平奚‘神機妙算’提前蹲守在此,迎岳母去她昨日花大價錢買下的豪宅。
‘仇人’見面,當是分外眼紅。
然而兩人各有心機,照面的功夫眼神交鋒數次,竟是難分高下。
“見過殿下。”
她故作乖巧模樣,季容眸子深沉遲遲不喊起。
柳薄煙一指頭戳在容姐姐手臂,季雲章收住喉嚨裏的冷笑,歪頭笑靥如春:“煙兒,我沒怎麽她。”
瞧見她這副大獻殷勤的柔婉情态,魏平奚輕啧一聲,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令長公主和她的‘小情人’聽到。
“平奚見過岳母,觀岳母無恙,我和枝枝就放心了。”
柳薄煙穿着厚實大氅,捂得嚴實,聽到‘女婿’調侃的啧聲,她臉皮微燙,急忙掙脫季容的攙扶,退開半步。
這退開的半步直接導致季容面沉如霜。
早先她就說過,魏平奚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如今這燈不怕事地燒在她身上,礙于心上人她發作不得,便只能狠狠地在心裏再次記了一筆賬。
長公主忙着記仇,柳薄煙等了片刻不見女兒上前來,惑聲道:“枝枝沒來嗎?”
魏平奚貼心地扶着她,沒空搭理快被醋海淹死的季容。
被問到枝枝,她臉皮挂不住:“枝枝啊,枝枝她昨夜思您念您,情緒起伏之大,睡得晚了,今早沒能爬起來。”
她話音剛落,季容一愣,明白過來毫不客氣地剜了她一眼。
“原是這樣,這孩子……”
郁母深感女兒的孝心,對身邊的‘女婿’更是和顏悅色:“此次前來沒能提早知會你,确是唐突。”
她年少沒嘗過情愛的五味,即便嫁人,那秀才也愛重于她,分明是夫妻,日常相處很有兄妹的禮敬。
看她根本沒往床榻之事上思量,魏平奚松了一口氣,發自真心道:“不唐突,岳母想何時來就何時來,您何時來我與枝枝都高興。”
不過高興是真,忐忑也是真。
她信不過長公主,自然不能讓岳母住進秀水別院。
想着美人窩在被衾啞聲囑咐的那些,她打起精神:“岳母,風急天寒,咱們先回家。”
季容心重重一跳,不再忙着記仇趕過來溫聲道:“煙兒,只要你願意,秀水別院就是你的家。”
“我不願意。”
每回拒絕她柳薄煙心裏也不好受,但她有女兒,也有亡夫,怎能沒名沒分住進他人府邸?
“煙兒……”
“奚奚,咱們快走。”
受不得她一聲聲的乞求,郁母無措地邁開腿。
“岳母,慢點……”
魏平奚小心扶她坐進馬車。
“煙兒!”
“快走。”
魏平奚掀開馬車一側的簾子看着焦急的長公主:“可不是我要與殿下作對,是岳母不願,殿下,天冷,您快回去罷。”
瑪瑙駕車而行,車轱辘轉開,雪從蒼穹降落,季容失魂落魄。
藥辰子一覺睡醒人已經随着馬車進了四小姐新置的宅院。
“別來無恙?”某位小友抱着暖爐站在馬車前笑看他。
他伸了個懶腰:“好着呢。”
“可有把握?”
提到老本行,藥辰子神色鄭重:“有。”
“治罷。”
“治?治好了你就不怕你那‘以妾充妻’的花招被識破?”
能瞞這麽久,一則多虧四小姐行事缜密,手下的人懂規矩,二則嘛,郁母目盲。
一個瞎子,為她的安全着想人們肯定會勸她好好在院裏養着。
但若治好了呢?
難道還能攔着雙眼複明的婦人走出門去看看這錦繡繁華的京城?
魏平奚笑道:“治好了,我才不算欠她。”
這個“她”指她養在後院的妾。
本就是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要了人家的身子,當然要言而有信治好她的阿娘。
否則,不就混賬了?
“少想那麽多,做好你的本分。”
她一派安然,不慌不忙,藥辰子道了一句“鹹吃蘿蔔淡操心”,背着藥箱跳下馬車。
土包子還沒吃膩,竟然又軟又香,魏平奚若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才不會管郁母的死活,最好瞎子永遠是瞎子,才不會來奪她的包子。
可這人啊,總要留點底線不是?總不能為了要獨占包子,就把包子鋪砸了。
她淡然轉身,雪花落在眼睫,魏平奚嘆道:“本小姐真是個好人。”
……
“這個壞種!”
乾寧宮,雲章長公主一子落下,和對面的皇後娘娘大發牢騷:“小壞蛋,故意氣我,趕在我前頭來搶人,笑面虎,不僅虎,還屬狗的,我那‘好女兒’今早都沒能下床,你說說,她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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