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愛哭鬼
年關至,迎新春。
玄武街南,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新年。
郁母從陵南府來得很是時候,正好能在京城過一個紅紅火火的喜慶節日。
眼睛看不見,耳朵聽得見,等她睡飽一覺,院子裏的人忙得熱火朝天。
雲章長公主翹着二郎腿坐在梨花木椅,裹得嚴實,手上捧着小暖爐,脖子圍了一圈紅毛領,看起來就暖和。
“哎呀,錯了錯了,再往右邊歪點。”
魏平奚站在小木梯上,福字往右邊挪:“這樣?”
“不對不對,再往左邊歪。”
長公主自诩‘老人家’,都老胳膊老腿了當然不适合登高爬梯的危險行為,于是貼對聯的事落在四小姐頭上。
活了兩輩子魏平奚第一次幹這活計,本來她不想幹,院裏多的是下人,随便支使一個都做得了這活。
往年即便在她的驚蟄院她都沒纡尊降貴地登梯子貼這東西,可為何季雲章點名要她貼她就同意了呢?
魏平奚扭頭看向乖巧坐在小板凳的姑娘——還不是嘴欠麽?
大過年的把人惹哭,她良心過不去。
良心過不去,就只能被季雲章驅使。
可這長公主太過分了!
她覺得季容過分,季容還覺得她過分呢,眉毛一皺:“笨不笨?笨死你算了,歪了歪了,不是往左歪就是往右歪,你眼睛長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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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的福字差點被扯破,魏平奚深吸一口氣,啪地一聲,蘸着漿糊的福字貼在頭頂的大門。
她懶得理這位借題發揮的殿下,笑道:“枝枝,我貼得好不好看?”
郁枝眼圈殘存幾許薄紅,聞言眼睛一亮:“好看!”
未來女兒說“好看”,季容聰明地不和她唱反調,矛頭對準梯子上的人:“貼個福字而已,看把你得意的?別忘了,剩下的春聯都得你來貼。”
“我貼就我貼!”魏平奚從梯子跳下來,卷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
柳薄煙睡醒出門聽見某人又在欺負她的‘女婿’。
“容姐姐……”
聲音來得太突然,季容差點被龍眼卡了嗓子眼。
她手忙腳亂地和心上人解釋沒有欺負人,魏平奚心底暗叫一聲“活該”,回眸笑眼彎彎:“枝枝,你來幫我看着?”
郁枝點點頭:“好呀。”
兩人做了幾個月的枕邊人,默契還是有的,絕口不提之前的狠心絕情和黯然神傷。
沒季容存心找茬,四小姐貼春聯的速度肉眼可見地快起來。
貼完大門貼小門,貼了小門貼側門,大冬天,魏平奚熱出一身汗。
春聯貼好,紅燈籠挂上,各樣應景的盆栽抱進來,小院煥發一新,生機勃勃。
萬事俱備,只等新春來臨。
瑪瑙端來清水供小姐淨手淨面,魏平奚擦幹臉,素面朝天,眉眼間洋溢着別樣風采。
這風采逼人,郁枝不敢多看。
起先和四小姐一起貼春聯的興奮過去,她情緒低落,饒是掩飾地很好,仍沒瞞過魏平奚的眼睛。
郁母被長公主纏着沒法抽身過來,房門半開半掩,四小姐走過去将門關好。
風雪被隔絕,喧嚣被隔絕,只剩下彼時彼刻的兩人。
這是個說話的好時機。
魏平奚幾次想開口,卻不知怎麽哄人高興。
大約她天生做不了一個好人,性子怪異,執拗,無情,傷人至深。
于她而言,世間最複雜剪不斷的是骨肉親情,最簡單的關系是銀貨兩訖的交易關系。
所以她大把大把的金銀扔出去,在後院養了一位美妾。
未曾想養了一個愛哭的小祖宗。
當着長公主的面說出的話是她的真心話,她納妾純粹為了享受,誰閑着沒事給自己添麻煩?
只是……
若真心話惹得美人心緒低落,魏平奚陷入難言的糾結。
退回兩個月遇到此事她會毫不猶豫地斬斷這段關系,如今……
如今她确實貪戀郁枝的身子。
在最喜歡的階段要她放開香軟可口的美人,她不願意。
她是花了銀子,花了人情,立了口頭契約的,沒玩膩前憑什麽就要放開?
她坐在那一動不動,眉毛擰着,漂亮的臉蛋兒添了兩分愁。
郁枝一直在等她開口,等來等去只看到四小姐皺着兩條眉頭。
她不知說何是好,也跟着皺兩條眉頭。
魏平奚忽然道:“你哭喪小臉的樣子真難看。”
郁枝聽得心堵:“你也是。”
“……”
膽子還真不小。
她提議:“那不如來照照鏡子,比一比誰更難看?”
“不比。”
“為何不比?”
郁枝看她艱難找話說的模樣,心道:兩輩子算起來她也是挺厲害一女的了,能令一向聰明的四小姐說出這般蠢話。
她彎了彎唇。
看她笑,魏平奚也禁不住翹起唇角。
“你笑什麽?”郁枝問她。
四小姐收住笑:“年三十,只準你笑不準我笑了?”
“……我哪有那麽霸道?”
“沒有就好。”
等了一會,郁枝大概又懂了:她又不知該說什麽了。
魏平奚躊躇半晌,不自在道:“聽見我那些話……傷心了?”
“沒有。”
“騙人!”
郁枝眼睛迅速氤氲一層輕薄水霧:“沒有騙人。”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美人淚意一滞:“你怎麽還自己找罵?”
四小姐喉嚨一噎,好長時間沒說話。
她自個生了會悶氣,扭頭看見她的寵妾耷拉着腦袋,精神萎靡,好似春天裏提前凋謝的花兒,心尖倏然一疼,疼得莫名其妙又理所應當。
這種陌生的疼帶着點酸,酸酸麻麻跟偷吃樹上沒長熟的青梅一樣。
魏平奚捂着心口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還沒想明白便見郁枝手指揪着衣角,淚無聲落下來。
那股陌生的酸疼瞬息被熟悉的煩躁取代。
她喜歡她哭,卻不喜她此刻的眼淚。
“喂。”
郁枝淚眼朦胧,聞聲緩緩擡起頭,下巴被人快而輕柔地托起。
唇瓣貼着溫暖的唇瓣。
一者沾了淚微鹹,一者溫香柔滑,是日日夜夜幾乎都要品嘗的親昵。
趕在平時‘不擅此道’的四小姐早就撲上來吻個地老天荒,這會卻靜默着。
郁枝被她罕見的靜默擾了心神,淚凝而不落。
唇上的鹹被人一點點勾舔.去,她臉紅如霞,穩不住混亂的氣息。
一聲輕笑。
魏平奚指腹摩挲她尖尖的下颌,而後手掌慢慢轉到後頸,郁枝身子發軟,在她的暧昧掌控下糊裏糊塗探出香軟的舌尖。
吳嬷嬷說,這叫做情難自禁。
當然,也是勾.引。
專門用來讨性情不定的四小姐的歡心。
男人女人,但凡貪鮮好色的沒有不被這一招誘.惑,她發出了邀請,再之後是能将她席卷的熱情。
四小姐多數時候是矜貴自持仿佛不被外物所動,但那是對着別人。
郁枝不是‘別人’。
她是自己人。
對自己人,四小姐向來慷慨至極。
纏纏綿綿的吻結束,郁枝累倒在她懷裏,雙眼迷離,渾身上下都被卸了力。
事關情愛,沒有一個吻是不能解決的。
若有,那就延長這個吻。
榨幹她。
別扭的四小姐被她的妾迷住,終于願意說一句軟話:“倘你有本事要我不膩,我就是一頭紮進這歡海,也無妨。”
她本無情,卻頻繁因這一個女人心軟。
倘你有本事。
這話入了郁枝的心。
她聲線軟得一塌糊塗,手指勾着四小姐衣領:“沒有別人?”
【我喜歡她,今日是她,明日許就是別人。】這話是魏平奚當着長公主的面放下的狠言狠語。
顯然被郁枝記住了。
她雙目含水,身段窈窕,魏平奚看着她不說話。
郁枝緊張的一顆心忽上忽下——她不想被四小姐玩膩了丢棄,也不想她去要別人,和別人做和她做過的事。
再是柔弱的人,動了情,也就有了占.有欲。
她想占.有四小姐。
是占有,也是霸占。
什麽後院裏的豔姬,北域的聖女,書院的女夫子,都不能碰她的四小姐一根手指。
她用膝蓋輕蹭這人腿側。
魏平奚回了神。
那雙清淩淩的眼睛含着雲山霧霭,湖光潋滟,長長的睫毛眨動,瞳孔裏藏着她的影,她第一次如此專注地凝望郁枝——這個愛哭鬼。
她遲遲不說話,郁枝因她不說話心底起了惶恐,脊背發僵。
她低聲哀求道:“只要我一個好不好?,沒法理解愛情就不去理解,喜歡就夠了。”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魏平奚攬着她腰,困惑道:“為何要求我?可是因為愛我?”
【本小姐喜歡你的身子,你可要守好你的心。你若愛我,我回應不起,就只能丢了你,不再見你。】
這話是四小姐當日親口所說。
郁枝藏好一腔癡戀,眼尾起了媚,柳葉眼微彎,用上了這輩子最好的演技。
似羞非羞,似有情,又似不敢動情,始終克制着那一線的理智:“各取所需,我崇拜四小姐,想要奚奚護我和阿娘一輩子。”
眷心別院她答應為妾便是因着想攀高枝,求保護。
能說的她都說了,不能說是說謊,但最真誠的那一點她埋在心裏,不敢教魏平奚曉得。
這答案聽起來怪讓人放心,魏平奚最怕的就是被女人深愛。
前世只是幾面之緣累得那些人為自己殉情,真是造了孽。
這輩子重來她不想造孽,她只想要簡簡單單買和被買的關系。
金銀,她有得是。
不怕死的膽魄,她也有。
美人贈我銷魂夜,我回之以勇、以誠、以熱情,這是應當的。
可心坎裏某個地方還是不舒服。
像是紮了一根軟綿綿的刺,尤其聽着美人講述對她的崇拜和訴求。
魏平奚松開她,小臉冷下來。
郁枝緊繃的心弦仍然緊繃,手撫在四小姐柔軟的心口。
手腕被捉住,魏平奚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地望過來——郁枝唇瓣微張,唇上覆了一層水光,唇紅齒白,絕好的姝豔。
“奚奚?”
被喊作“奚奚”的四小姐佯作耳聾不理人,郁枝掙脫她的束縛雙臂柔柔摟住她的脖子,軟聲道:“奚奚?”
魏平奚喜歡聽她嬌媚的嗓音,終于肯放下那點子說不明的悶氣,眼裏漾開笑:“以後再敢騙我,看我怎麽罰你。”
郁枝心虛,仔細一想若不騙她就要被丢棄,她別開臉,弱弱道:“那你要怎麽罰?”
一場別別扭扭的交鋒和哄勸告一段落,她心情好,沒往深處想:“說不準是要你七天七夜下不了床,亦或要你陪我玩一些獨特的小花樣,總之罰你就是罰你。”
她三句話不離那點事,想來是真喜歡她的身子。
郁枝臉紅,七天七夜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住,再去想這人的花樣,上回的白玉印章她可是吃得很辛苦。
離經叛道最愛挑戰世俗底線的四小姐,在太後娘娘看來是不怕死的瘋子,在姣容公主看來是不折不扣的異類,在那些衛道士看來,又是讓人愛也讓人恨的怪胎。
世間之人,但凡在世間,哪能讨所有人喜歡?
不被喜歡才是常态。
被喜歡,是榮幸。
可被深愛,對奚奚來講,就是負擔。
郁枝在很短的時間裏想明白了這人,若她此時開口說出頓悟的那些話,保不齊會驚得魏平奚如何看她。
她不說,魏平奚也不知。
或許是因為明白了這人,郁枝對她的喜歡更多兩分,對她的埋怨少了兩分。
倘若不被喜歡是常态,被喜歡是榮幸,被深愛是負擔的話,那這人兩輩子活得該是有多苦,才會小心翼翼拿捏與人交往的分寸?
她心裏難受強忍着,但愛一個人喜她所喜,悲她所悲,哪裏是忍得住的?
她招呼都不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魏平奚怔在那,低頭為她擦眼淚,語氣無奈:“怎麽又哭了?”
郁枝索性抱着她哭得天崩地裂。
“……”
門外鞭炮聲響起,新年的氣氛愈發濃烈,魏平奚抱着懷裏的人陷入兩難,局促的模樣像極了初當娘的人哄孩子。
“哭什麽?”
她眉毛再次皺起來,姣好的面容暈着說不出來的愁。
此時此刻魏平奚深有體悟:她這個妾,真是個磨人的哭包,水怎麽就怎麽多!
她一個頭兩個大。
哄人她不擅長,但……
郁枝哭得腦袋發暈,好不容易止了淚,心口的痛楚緩緩消下去,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衣衫半.褪地坐在桌子。
魏平奚從她胸前擡起頭,笑嘻嘻:“不哭了?”
“……”
忍了又忍,忍無可忍,郁枝一巴掌推開她頗能唬人的仙女臉,雙膝并攏,雙臂抱胸:“你、你流氓!”
“不錯!”
“……”
郁枝沒她臉皮厚,哭着哭着笑起來:“你這人,怎麽急了真就撿罵?”
她破涕而笑,魏平奚掏出帕子擦擦額頭細汗,慢條斯理學着她的口吻:“你這人,怎麽哭起來和發大水似的?”
“我沒有!”
“就有!”
郁枝看她兩眼,羞得捂臉:“你好幼稚啊。”
“你好愛哭啊。”
四小姐一臉惆悵。
“……”
兩相沉默時,天空炸開一簇大大的煙花,舉國歡慶的日子,兩人相視一笑,魏平奚抱她從桌子下來,為她穿好衣服。
一番笑鬧,從不妥協的四小姐給了她的寵妾一個相守一生的機會,作為代價,郁枝不僅要誘着她給她新鮮,更不敢明示那顆火熱的真心。
能在一起不分開,就挺好。
大年夜,魏平奚在郁家與這對母女一起過。
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原以為好女婿會帶着女兒回魏家過年,驚喜襲來,柳薄煙臉上的笑一直沒落下,醋得長公主喝蜜都覺得酸。
先前魏平奚那番話季容只看到了她的狠心絕情,不懂怎麽一會沒見兩人又能好得不分你我。
魏平奚留在郁家過年,季容也推了宮裏的幾次催請,賴在這二進的小院和她久違的心上人共度新年。
飯菜上桌,柳薄煙舉杯,長公主舉杯,郁枝和四小姐歡歡喜喜舉杯。
杯盞相碰,滿有一家人的溫馨。
……
玄武街北,魏家。
新年代表祝福與希望的燈火點綴京城上空,往常這一夜顏晴都是不睡的。
家家團圓的好時候,身為侯夫人,她厭倦全家圍在一張桌子推杯換盞共道祝福。
因她不喜,儀陽侯并不強迫。
多少年都是過來。
顏晴跪坐在蒲團,香爐燃起袅袅青煙,內室寂靜又寂寞。
尋常這個日子身邊都有女兒為伴,然今夜阿四去了街南陪伴那對母女,顏晴克制着心底的在意與厭煩,緩慢撚動佛珠。
她不明白。
一個妾室,為何能讓阿四做到這份上?
一個妾室,竟能填滿她女兒的心,讓她學會溫柔也學會遷就。
愛情是很魔幻的東西,實在又缥缈。
你覺得它缥缈它就缥缈,你覺得它實在,它便觸手可及。
顏晴努力了多年,掙紮了多年,籌謀了多年,仍舊不能将她想要的抓在手心。
大的她抓不住,小的也沒抓住。
粒粒分明的佛珠倏爾被扯散。
噼裏啪啦落了好一地脆響。
她臉色很難看。
【四小姐說了,今夜有事晚些再來陪夫人守夜。】
李樂回禀的話回蕩耳畔,顏晴拾起散落地上的佛珠,喉嚨發出意味不明的低笑。
一個女人便拴住了她女兒的心,憑什麽?
她多年的愛護,多年的養育之恩,竟抵不過一個身嬌體軟魅.惑人的女人?
哪怕那女人是‘荊河柳’。
她閉上眼,時光一寸寸地從內室的沙漏流過。
天色暗淡,有星無月。
挂在牆上的畫卷有着世上獨一無二的傾城色,白衣儒服比月光更柔美。
畫中人溫潤翩翩,一雙鳳眼,狹長迷人,容顏尤為俊美,有月之皎潔,芍藥之豔麗。
顏晴閉着眼也能想到那年那日的佳人舞,一舞,一眼,震撼了她十幾年的懵懂歲月,給了她後幾十年的奢靡妄想。
“你不在,她也不來陪我,那荊河柳真就那麽好嗎?”
魏夫人睜開眼,眼神閃過一分暴虐:“既然好,那就将她折斷!斷了的柳,還怎麽招搖?”
她站起身,輕撫畫中人的眉目,柔情似水:“阿四,你說好不好?”
……
酒過三巡,郁枝熏熏然放下小酒杯,忽然來的一股心悸驚得她掙脫兩分醉意。
冬日黑得早,郁家這頓年夜飯吃得也早。
郁母不勝酒力被左右婢女扶去內室,長公主綴在後頭當小尾巴,魏平奚假裝看不見她的死纏爛打,小聲道:“怎麽了?”
郁枝手扶額頭:“沒事。”
“端一碗醒酒湯來。”
醒酒湯一早備着,金石端了湯來,魏平奚捏着勺子喂到她的妾嘴邊。
人美花美,煙火一陣陣。
郁枝沉醉在她少見的柔情呵護,軟了心腸,柔了眉眼,醒酒湯越喝越醉。
她醉成一團軟乎乎的小貓,旁若無人地依偎進四小姐懷裏索吻,金石銀錠翡翠瑪瑙紛紛退避三舍。
佳人在懷,且是一副化作水的媚.态,魏平奚忍了忍,克制地親在她唇瓣:“回家去?”
一通折騰,郁枝老老實實趴在她背上。
星光很美。
走在星光下的人更美。
從街南背到街北,到家郁枝睡得不省人事。
李月穿過一道道垂花門邁進流岚院,在一扇門後恭聲道:“夫人,小姐和郁姨娘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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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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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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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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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