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美人關

春風繞花窗,窗外不知名的貓兒仰着脖子叫了幾聲,生是擾得郁枝心煩意亂。

春天,萬物複蘇的好時節,不論是人還是貓貓狗狗,精力充沛正是好宣洩的季節。

嬌弱的美人眼尾含着絲絲縷縷媚,大抵是想到先前發生的事,總覺得四肢百骸鑽來繞去,纏着細細麻麻的癢。

這癢一時半刻停不下來,反而提醒着郁枝那人的反常。

相處一年有餘,季平奚是怎樣的人她不需要想張嘴就能說出好多話來——眼高于頂,重色輕狂,陰晴不定。

待你好時恨不得把人捧到天上去,一朝膩了就會毫不留情地丢棄。

這樣的人,哪怕生來被偷換了人生,骨子裏也有皇室的驕矜,縱使重欲也總是那個高高在上挑撥人心的主兒。

跪着、趴着、淚眼朦胧承受的始終是郁枝。

是生是死,是懸在雲端還是委屈在泥濘,都在對方一念之間。

從沒想過……郁枝捏着被角,臉頰紅得不像話。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喜歡的人會予她這樣的歡好。

身為侯爺之女的魏平奚做這事她尚且覺得受寵若驚,貴為長陽公主的季平奚折身伺候她,她更是在羞臊的同時為對方感到委屈。

是的。

委屈。

明面上她是妾,那人是主子,哪有主子為妾室做這活的?說出去要被人取笑。

郁枝埋在被衾輕.喘一聲,恰逢院內的貓兒和它的‘貓相好’沒羞沒臊地勾搭。

她揉揉臉,輕扯錦被露出一雙含羞帶怯的眼睛來,狹長誘人的柳葉眼藏着一點惑然和難以啓齒的期盼。

奚奚突然這般,究竟是圖一時的新鮮,還是當真不嫌棄她、喜歡她?

她想不通,又或是不敢想,一顆心七上八下。

浴房的門打開,季平奚打着哈欠從裏面出來,一頭秀發走動間內力蒸發存在發梢的水珠,身姿妙曼,松松垮垮裹着一襲潔白到刺眼的袍子,眸子黑亮,散漫投來的一瞥浸着萬種風情,看得人顧自心驚。

郁枝側頭匆忙對上她的眼又匆忙移開,仿佛做了虧心事。

一頓沐浴,季平奚亂糟糟的心情被流水撫平,她揚起眉梢,白皙的腿邁開,幾步來到床榻前扯開錦被一角:“讓我進去。”

話是正經話,偏偏郁枝這會滿腦子女歡女愛,多正經的話都能拐到白日的唇舌侍弄,錦被下修長的玉腿倏然并緊。

夜色極美,站在床前的女人美得恰如其分,如雲中漫步的仙子慢慢踱進人的清夢。

一句話的功夫,郁枝聽得半邊身子酥麻,暗惱自己不争氣。

季平奚瞅她兩眼掀被上來。

清柔的沉水香夾雜沐浴後獨有的溫柔濕氣将郁枝籠罩其中,她動彈不得,看也不敢亂看。

內室燭火明亮,一只手熟稔地搭在郁枝腰間,郁枝支着耳朵去聽,只聽到平緩清淺的呼吸聲。

說來也是奇怪,奚奚何時有過這麽老實的時候?

“舒不舒服?”季平奚趴在她耳後,說出口的話一下點燃美人心頭亂竄的火。

“什麽、什麽舒不舒服?”她顫聲裝傻,腳趾抓着被褥。

一聲輕笑。

笑得人耳朵發麻。

“不要裝傻,問你呢,舒不舒服?”她眼底噙着壞,踩了踩郁枝蜷縮的腳趾。

這一踩簡直像是踩了貓尾巴,郁枝猛地回過身來看她。

燈火通明,尊貴的公主殿下褪去一身桀骜,眸光溫柔如水,朱唇皓齒,明媚勝似四月春,眼睛彎作月牙笑吟吟的,打趣人的姿态是再精妙的筆法也描繪不出的寫意風流。

無端的,令人腿軟。

難怪世間男男女女過不去這道美人關。

難怪北域聖女流連京城至今還沒走,有這人在,可不是舍不得走?

桀骜惡劣時的‘魏平奚’便已經迷惑人心,況乎聲色輕柔眉眼含情的殿下……

郁枝癡癡凝望她,喉嚨不經意溢出一聲低吟,似是羞極了,埋在季平奚懷抱,小腿輕輕蹭了蹭這人的腿。

處在溫柔鄉的公主殿下像是一下子轉了性兒,無聲放縱着她。

是真正的耳鬓厮磨。

她的懷抱太溫軟,隔着裏衣都能感受到圓潤的弧,郁枝臉紅紅地把自己從她身上撕開,滿是羞澀地瞅着那地,不等殿下逮着她欺負,小聲與人耳語。

那聲“舒服”來得太快,好比午夜盛開的昙花,一瞬驚豔轉而再也尋不見。

季平奚調.戲了美人,古怪的心緒得到緩解,趁郁枝偷親她的間隙悄悄翹起唇角,沒了之前的別扭懊惱。

“再試一次?”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過來,郁枝一愣,喉嚨陡然覺得燥。

食色.性也,食髓知味,與這深夜相得益彰。

郁枝長得面嫩,到底不是真正十六七歲不谙人事的少女,二十多歲的成熟女人,面對魅力四射的心上人,便是臉皮薄又哪裏是能把持得住的?

季平奚喜歡的就是她這點,羞怯卻不扭捏,哭包又很會察言觀色。

所以這樣的美人,哭起來更有趣味。

她鬧得有點兇。

恨不能将人吃透。

天下第一大高手,不僅在比拼內力上是高手,在比拼耐力上更是磨人。

如同最好的石磨,不厭其煩榨出新鮮的豆汁。

而作為好一把鮮嫩豆子的郁枝,沉沉醉醉,哭到最後偃旗息鼓,腦袋發暈,心裏卻是歡喜。

她柔順地不像話,十足乖巧,季平奚撥開她沾了細汗的發絲,整個人氣質多了一份要命的妖冶,她撫摸美人潮紅的臉蛋兒,嗓音沙啞:“怎麽這麽乖?”

這麽乖,簡直讓人不想做人。

她眼睛微眯,風流的瑞鳳眼彌漫郁枝看不懂的風暴,郁枝無意識地搖搖頭,脖頸纖弱優美,鎖骨流淌香汗。

此情此景她一句話不說,季平奚驀的記起那句流傳許久的話——

世無荊河柳,獨少七分媚。

她喉嚨微動。

心想,又何止是七分媚呢?

虧了她是女人。

她舔舔唇瓣:否則真會被她榨幹。

佳人膚白勝雪,潋滟多情,好一會緩過神來親親昵昵抱着心上人,一聲“奚奚”喊得人骨頭都軟了。

拉長的語調流進季平奚心坎,又漫到心尖,每一個音節都叩動她的心門,一霎之間季平奚想的有點多,想到前世她站在樓上随意望去的那一眼。

寒冬臘月,那天太冷,走在長街的那對母女太落魄。

那一天是顏晴的生辰,季平奚也還是魏平奚,認認真真當顏晴是母親,為給母親積德,每年的這日她都會日行一善。

落魄的母女被請上酒樓,看起來饑寒交迫,她客客氣氣請她們同桌進食,她們穿着寒酸,震驚過後竟頗有禮數地道謝。

當時的魏四小姐對那聲“沒齒難忘”混不在意,又怎能料到,重活一世随手搭救的女人真就‘謝’到她的床榻來?

她握着那段柳腰,不敢用力。

郁枝柔若無骨伏在她肩膀:“喜歡……”

因為喜歡,才會百依百順,分外珍惜。

她聲音喑啞,低聲輕語,輕如春天半空飄蕩的柳絮,趕上季平奚走神沒聽清,再問,郁枝卻是不肯說了。

喜歡。

喜歡被這樣對待。

喜歡這份親密無間。

喜歡到了骨子裏,想說出來,又不敢大聲說出來。

暗戀是很磨人的事。

生怕一腔情意被拒絕。

她眼尾緋紅,長睫挂着晶瑩的淚,細長的腿無力耷拉着,怎麽瞅怎麽漂亮,不免令人驚嘆世間竟有如此媚而不自知的尤物。

尖尖的下颌墜着一滴将落不落的汗,季平奚指尖輕抹,摟着她不知說了怎樣的葷話,惹得郁枝掀開眼皮嗔看她。

這一看又看出火來。

比起聰明能幹的公主殿下,郁枝窮苦人家出身,自幼養家糊口,性子裏多了三四分多愁善感,漾着情思的眼目不知何時浮起一縷傷感:越親密,越難放手。

而情敵太多。

比起北域聖女,比起那些出身名門的花花草草,她自知身份卑賤。

饒是外祖父被陛下追封為一品侯爺,在季平奚面前,她仍然是那個掙紮在流水巷需要拯救的賣花姑娘。

這是郁枝的難堪與無奈。

若有選擇,她也想光鮮亮麗地出現在心上人面前。

而非,一個妾。

歡.潮到極致,她借着此事痛痛快快哭出來,哭得人手足無措。

季平奚擡起她下巴,一向心有成算的人面臨此景擰着眉出聲:“怎麽了?”

郁枝睜着淚眼看她,說不清心底是何滋味,許是嘗到這人給她的甜頭,忍不住失态。

人都是貪婪的。

這人給她三分好,她就克制不住地去想六分、八分、九分。

她抽噎一聲,哭得梨花帶雨,淚撲簌簌的。

季平奚細細琢磨她的反應,眸子浮起疑惑:據她的經驗,枝枝沒道理不舒服。

她眨眨眼,郁枝不欲多言,又喜歡她的無賴,心頭積壓的郁結和妄想驟然破防,她吸了吸鼻子,腿還顫着,嘴上委委屈屈道:“還要……”

像哭着要糖果的小孩。

長陽公主的心冷不防被擊中,悸.動連綿失去所有回應,她呆呆看着懷裏的美人,總覺得局面有些失控。

若不然,該怎麽解釋她鼓噪跳動的心?

郁枝側臉貼着她心口,恍恍惚惚被這心跳聲哄得止了淚。

燭光映着淚光,她茫然看過來,季平奚不容她看,壓着人索吻。

晚風襲來,垂落一地桃花。

天明,郁枝咬着唇角回想昨夜的失控,粉拳捶在枕側,末了捂了臉——她真的、真的好沒出息啊!

給點甜頭就受不住地想要更多,給點甜頭就想要人哄。

“姨娘?”

聽到動靜,守在外屋的金石柔聲喊道。

郁枝應了一聲,驚覺嗓音喑啞,努力清清喉嚨,耳朵和脖頸瞬間爬滿羞紅。

金石銀錠在外屋偷偷捂嘴笑。

郁枝自暴自棄,左右這般也不是頭一回,她冷靜下來,問道:“奚奚呢?”

“在院子練劍呢。”

……

“你這練的哪門子劍?”

雲章長公主瞧着滿眼飛花,不禁為這些悅人眼目的花花草草感到惋惜:“大清早,誰招你了?”

季平奚一身白衣潇灑收劍,她生得美,好好說話看起來真和世外仙姝沒兩樣,總之好一副欺騙人的皮囊。

她皺着眉頭:“我好像……”

“好像什麽?”季容走過來。

“好像……”她捂着心口,脖頸一側還留着暧.昧的紅痕。

觀她如此,季容快要嫉妒死了,看看別人家,別人家夜夜春宵頓頓吃肉,她呢?湯都喝不着!

牽個小手都恍恍惚惚被驚喜砸中,這一對比怎一個凄慘可憐?

她頓時看季平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覺自己大清早跑來關心未來女婿鐵定是腦子抽了存心找氣受。

季平奚不知她此刻的瘋狂羨慕,手指不停閑地揪了一片葉子,季容看着快被她揪禿的花叢,沒好氣道:“吞吞吐吐的,又有何事?”

長陽公主煞有介事地張張口,話到嘴邊,她猶猶豫豫:“沒事,就是……”

她說話大喘氣,得虧長公主耐性好,想着畢竟是未來女婿,于是靜下心來聽她言語。

“她哭起來真好看……”

季容:“……”

有病呀你!

她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非要刺激她這‘孤寡老人’,可惡!

半條腿陷入情網的長陽公主約莫不懂得見好就收,稍稍回味昨夜春風一度再一度的纏綿好景,輕描淡寫獻上一重暴擊:

“罷了,皇姑姑約莫是不懂的。”

季容氣得踹她:你以為本公主不想懂嗎?!

“皇姑姑。”

某人忽而一臉正色。

季容咬牙,齒縫裏蹦出一字:“說!”

季平奚摸摸被踹的小腿,小臉揚起,晨風吹拂她耳邊長發,只聽她幽幽道:“你說枝枝愛不愛我?”

長公主倏然精神一震,問這個她就有話說了,她哼笑:“你也有這一天?”

她環顧左右,沒瞅見柳薄煙的蹤影,這才放心道:“你以為你和她是何關系?不過最簡單的金錢買賣關系,錢貨兩訖,還指望動真心?

“笑話!我那寶貝女兒怎麽可能心悅你?想想你做的混賬事,紅塵帳裏說風流,出了那帳不過是借你站穩腳跟,放心罷,天底下的女人死絕了枝枝都不會對你動心。”

“……”

一句比一句不中聽,季平奚冷了臉,拔腿就走。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