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日光如錦, 園中百花齊綻,春意正濃。
墨衣玉帶的男子靜靜的看着風催雪,“我随你一起走。”
風催雪心道誰要跟你一起走, 環顧四周,“這是哪兒?你不是死了嗎?”
說完風催雪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做夢, 不過這個夢也太奇怪了吧。
這樣想着風催雪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心中更疑惑,他跟雲涯君不是仇人嗎?就算以前關系好,那也不至于就……親上了吧。
夢裏的雲涯君拉起風催雪的手, 眼裏冰雪化開,盛着一腔溫情, “你實在不想待在這裏就算了, 我陪你一起離開天衍派。”
風催雪對這個‘雲涯君’沒有一點好印象, 嫌棄的看他一眼,一把将‘雲涯君’推開,“什麽亂七八糟的,快說,這是哪?”
‘雲涯君’被風催雪推得後退一步, 皺了皺眉, 疑惑的道“師弟, 你怎麽了?這裏是天衍派。”
天衍派?
回廊外百花齊放,風催雪好奇的便走邊看, 四處張望着, 撫上回廊欄杆, 一只色彩豔麗的蝴蝶停留在他指尖, 風催雪手指微微一動, 蝴蝶煽動着翅膀飛遠了。
如果是夢的話, 未免也太真實了。
這裏……就是天衍派?
小橋流水潺潺而過,處處都是花草樹木,蟬鳴鳥叫之聲不絕于耳,回廊曲徑通幽,錯落的閣樓雅致氣派,像是家一般,讓人看了就心生暖意。
難道他夢見了以前發生的事?
“雖然最近流言愈盛,但我還是信你。”身後的‘雲涯君’又道。
“什麽流言?”風催雪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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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涯君’深深的看着他,卻不說話,似是怕即将出口的話傷到風催雪。
“???”風催雪見‘雲涯君’久久不說話,更奇怪了。
“我相信你沒有背叛天衍派。”‘雲涯君’沉默了久久,答。
風催雪:“???”
風催雪心道這夢裏的雲涯君怕不是腦子壞了,明明背叛天衍派的是‘雲涯君’自己好嗎?
不過聽傳聞雲涯君詭計多端,他說這話會不會是刻意給自己潑髒水?
想到這裏,風催雪警惕的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偷聽,見四周無人他才放下心來。
“無稽之談,我身為天衍派少掌門,一直兢兢業業,為何要背叛天衍派?”風催雪輕哼了一聲,看向雲涯君的目光更為複雜厭惡。
……不知道在夢裏揍雲涯君行不行?
雖然雲涯君本人已死,但這人實在是過于可惡,殺十遍都不夠,如果能在夢裏揍他一頓也是極好的。
這樣想着,風催雪握了握拳頭,看向‘雲涯君’的目光興奮了起來。
‘雲涯君’仿佛未聽到風催雪的話一般,自顧自伸手欲撫上風催雪的側臉,“我明白你的心意,其實我亦是心悅你的……”
下一刻‘雲涯君’的臉上便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在‘雲涯君’說話的時候風催雪已經揮出了拳頭,打完之後風催雪才反應過來雲涯君說了什麽。
——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亦是心悅你的。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難道他曾經跟雲涯君互相喜歡???
還是他先喜歡的雲涯君?倆人相約私奔?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風催雪喃喃:“沒想到我以前竟瞎得這麽厲害。”
這個雲涯君惡貫滿盈,裝着一副高冷出塵的樣子,實則謊話連篇壞事做盡,到底有什麽好的?
甚至還沒有青峰有趣。
等等……青峰?
如果自己真如夢境裏,和雲涯君兩情相悅的話,青峰又是怎麽回事?自己後來又為什麽會和青峰結成道侶?
幻境一寸寸消散開來,周圍變得越來越暗,露出了昏暗的石室本貌。
風催雪一擡眼便看見青峰高高舉起的手掌,心裏一驚立刻往旁邊一避,“你又想打我!”
青峰遺憾的放下了手,冷笑道:“我是怕你死在幻境裏。”
一副風催雪不識好人心的模樣。
風催雪半信半疑的看着青峰,擡手摸了摸側臉,感覺有點疼。
“你果然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想打我!”風催雪道:“虧我剛才還救了你。”
青峰不耐煩的直起身來,“醒了就起來。”
說罷青峰看他一眼,嘲道:“在幻境裏看見什麽了?睡這麽久。”
經青峰一解釋,風催雪才明白方才的幻境有多危險,如果沒有猜錯,他們是誤打誤撞的掉進了尋找已久的墓穴裏,觸發了墓裏的第一層禁制。
這個幻境能讓人夢見心中最期望的事,從而讓人耽溺其中,若是停留久了,則會被幻境所吞噬。
“我就不說。”風催雪哼哼道。
青峰又是嗤笑了一聲。
其實方才青峰解釋完,風催雪心裏就是一驚。
——難道自己心中最期望的事是和雲涯君在一起?
這樣一想,風催雪的心情更為複雜了起來,看向青峰的眼神變得一言難盡,這一刻,青峰的身上仿佛散發着綠油油的光芒。
風催雪擡頭,面色凝重的望着青峰,青峰的臉淩厲如刀刻,尤其是眼睛的輪廓,和夢裏黑袍玉帶的雲涯君幾乎一模一樣,這兩人氣質雖有些不同,但面容上,仔細看确實有一些相似。
再加上兩個人都愛穿黑衣……
風催雪沉吟一瞬,心情複雜的打探道:“我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問這個幹嘛?”青峰不悅道:“你起不起來?”
“随口問問。”
青峰挑了挑眉,得意道:“在天衍派的時候,我們是同門,你說你喜歡我,纏着我不放,我就大發慈悲的同意了。”
風催雪才不信青峰的說辭,就沖青峰瘋之前的黏糊勁,誰更喜歡誰還說不定呢。于是面上閃過一絲狐疑,“我跟雲涯君關系如何?”
青峰登時拉下臉,“問他幹嘛,雲涯君不是什麽好東西。”
青峰惡狠狠的盯着風催雪的臉,“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壞事做盡,實在是天底下最最龌龊險惡之人。”
“……你不要盯着我罵,我又不是雲涯君。”看青峰那副樣子,風催雪險些以為青峰在罵自己。
“我罵雲涯君啊。”青峰聳了聳肩。
“好了好了知道了。”看了青峰的反應,風催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你是不是在吃雲涯君的醋?”
青峰莫名其妙,“什麽亂七八糟的。”
“因為……聽說雲涯君以前和我關系很好?”風催雪摸了摸下巴,“你是不是嫉妒他?”
青峰瞬間炸了,“你能不能別總猜測我在嫉妒別人!上次是我嫉妒謝無塵!這回又是我嫉妒雲涯君!我瘋了嗎!”
“好好好不說了。”風催雪幹笑着順毛。
青峰惡狠狠的瞪着風催雪,又想掐死風催雪了。
而風催雪,則覺得自己已經非常懂了——
如果按照夢境裏的發展,那就是自己以前喜歡雲涯君,但是倆人最終并沒有在一起,所以自己找上了和雲涯君有幾分相似的青峰……
——這樣一說,青峰活脫脫就是個,替身啊。
想到這裏,風催雪望向青峰的眼裏多了幾絲同情。
青峰知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歡雲涯君?
風催雪想了想,決定還是保留最後的善意,不問了。
……免得青峰又發瘋。
而青峰則滿腦袋問號,看着風催雪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還有一絲同情,遂疑惑道:“你在幻境裏到底看見什麽了?”
風催雪表情複雜的嘆了口氣,“一言難盡。”
青峰懶得再問,一把把風催雪拽起來,風催雪立刻哎呦了一聲。
“別哼哼,走了。”
“我剛才給你當了墊背的,腰疼。”
青峰微笑道:“腰疼腿又不疼,別浪費時間。”
說罷便去挪堵在石牆後的石塊,清理出一條道路來。
風催雪瞪着青峰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走了兩步,複又坐回了牆角。
清理完石塊,斷裂的牆後通出一條漆黑的道路來,青峰擡腳欲走,一回頭發現風催雪又坐下了。
“我站不起來。”風催雪叫住他,“你得背我。”
青峰面無表情的轉回頭,不再管風催雪,走了。
過了一會,青峰果然又回來了。
風催雪背在背後的手暗中比了個耶。
青峰拿起方才嵌在牆壁一角的夜明珠,又走了。
風催雪:“……”
走了兩步,青峰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風催雪一眼,快步走回去,以脊背對着風催雪,微微躬下身,冷冷道:“上來。”
“明明是你把我弄傷的,為什麽一副我在強迫你的樣子。”風催雪道。
“滾!”青峰直起身打算離開,直起腰的一瞬間風催雪勾着他的脖子撲了上來,青峰猝不及防被壓得一個趔趄。
青峰深吸一口氣,呲了呲牙,忍住把背上人掀下去的沖動,走出了石室。
石室外是一條漆黑狹長的隧道,青峰把夜明珠塞到風催雪手裏,“舉着。”
漆黑的隧道裏唯有夜明珠發出溫潤的白光,照亮了腳底的路。
風催雪舉着夜明珠端詳,“這麽大,看起來很值錢啊,原來你不窮啊。”
青峰冷冷道:“你要把我勒死嗎?”
風催雪默默把勾在青峰脖子上的胳膊往下挪了挪,往下一挪,手心便隔着衣服觸到了青峰的胸膛上,因為青峰之前把外袍落在了外面,是以觸感尤為明顯。
青峰:“手。”
風催雪道:“你怎麽一發病就這麽兇。”
青峰回頭冷冷瞪他一眼,風催雪閉嘴了,過了一會,風催雪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剛剛是不是真的想殺我?”
青峰不答話,風催雪又道:“為什麽現在又不殺了?你得的是什麽病啊?”
青峰陰森森道:“你是不是想死?”
“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麽。”風催雪道:“像我這樣心寬的好人可不多見,旁人要是遇上你早就躲得遠遠的,你看我還耐心的跟你講話。”
風催雪沒有說最重要的原因,因為他現在對青峰的感覺有點複雜,一方面覺得青峰有點可憐,一方面覺得青峰又實在讨厭。
青峰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讓他忍不住想一層一層的扒開,看看青峰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你為什麽想殺我?為什麽現在又不殺我?他們為什麽叫你魔修?魔修是啥?”
青峰險些把風催雪扔出去,崩潰罵道:“你能不能別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閉嘴!”
風催雪下意識的摟緊了青峰的脖子,免得真被他甩出去,為了避免青峰又發瘋,連忙哄道:“好的好的,那我一個一個問。”
“……”青峰自己閉嘴了。
這條隧道尤其長,風催雪嘴上不停,青峰忍了一會,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放棄道:“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問我一個,行不行?”
風催雪開心了,“好呀,我先問,你為什麽想殺我?”
青峰自暴自棄,“因為我有病。”
風催雪:“???這算什麽回答?”
青峰冷冷道:“我回了,你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
風催雪就知道青峰要問這個,可他也不好意思直說青峰可能是個可憐的替身,于是回憶了一下幻境裏的內容,略過自己和雲涯君卿卿我我的經過,只把雲涯君說要和他一起離開天衍派的事情說了。
“我身為天衍派少掌門,為什麽要邀請雲涯君和我一起離開天衍派?太奇怪了。”風催雪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
青峰卻突然停下腳步,沉默了。
風催雪看不到青峰臉上的表情,只覺得有些奇怪,“怎麽了?”
“他……還說了什麽?”青峰低聲道。
風催雪想了想,“他說讓我不要在意流言……什麽流言?聽他話裏的意思,我想離開天衍派應該跟流言有關,但我覺得他在糊弄我,大家不是都說雲涯君是個詭計多端的人嗎?”
幻境裏的畫面又不一定是當年真實發生的事情,所以風催雪并不是很在意其他內容,他在意的是,他當年跟雲涯君的關系到底有多複雜!
還未等風催雪又開始胡思亂想,身下的青峰卻忽然捂住胸口,緩緩的躬下了身。
風催雪吓了一跳,趕緊從青峰背上跳下來,扶着青峰的肩把他攙扶起來,“怎麽了怎麽了?”
夜明珠滾到了地上,寂靜昏暗的隧道內,青峰急促的心跳聲和喘息聲尤為明顯,在風催雪看不到的角度,青峰眼底的暗紅浮現又開始消散。
眼前漸漸開始模糊,在昏暗的隧道裏,青峰的意識漸漸模糊,在一片灰暗之中,仿佛又想起了許多年前的那一幕。
……
回廊外百花齊綻,日光如錦。
風催雪面上的笑容在日光下顯得溫柔,“如果……我想離開門派,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謝無塵一襲墨衣,身姿挺拔,聞言微微蹙眉,“為什麽走?”
“想走就走咯。”
“流言不實,我已下令讓他們不許再提此事。”謝無塵道:“不必為流言所擾。”
風催雪輕輕笑了一聲,“不是因為流言,是我想走。”說罷他看向謝無塵的眼,語氣裏多了一絲認真,“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謝無塵如冰霜般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風催雪,似要将風催雪的心思看穿一般。
風催雪臉上的笑幾乎要挂不住了,眼神裏多了一絲落寞。
“昨晚,門中有弟子抓住了一只狼妖。”謝無塵忽然開口,直直的盯着風催雪的眼,“那個狼妖供出了一條消息,說……”
“謝無塵。”風催雪打斷了他的話,面色沉了下來,“你也懷疑我?”
“我要實話。”謝無塵道:“你想逃避什麽?”
風催雪抿着唇,定定的看了謝無塵一會,忽然上前一步,攀着謝無塵的肩,朝對方的唇輕輕的吻了上去。
這個吻如同蜻蜓點水般在謝無塵唇上點了一下。
風催雪後退一步,臉上帶着戲谑的笑意,“臉都紅了,你果然也喜歡我吧。”
謝無塵傻了一般呆着不動了。
“師兄……跟我一起走吧,我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還能潛心修煉,比這裏自在多了……”風催雪複又笑了起來,這一回笑意未達眼底,唇角的弧度也有些僵硬,看起來有些強顏歡笑的意思。
謝無塵皺了皺眉,甩開了風催雪勾着自己衣袖的手,輕斥一聲,“荒唐。”
然後謝無塵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
過去的回憶一幕幕清晰的在青峰眼前浮現,最後一個畫面,便是風催雪在他轉身時一剎那失落下來的眼神。
青峰閉了閉眼,眼底的暗紅徹底消散。
青峰側過頭,望向扶着他的風催雪,此刻的風催雪滿眼茫然,看起來有些呆蠢天真,全然不是當年那總是在臉上挂着虛僞笑容的模樣。
他從未想過,風催雪心中最期望的事,竟是和自己一起離開天衍派。
當年這時候,風催雪的惡跡還未全部敗露,但是門中已有流言傳開,說風催雪背叛了天衍派。當時的他作為少掌門,親手負責探查這件事,但那時他心裏并不是很相信風催雪會背叛天衍派。
而後風催雪便來找他,表明心跡,想和他一起離開,歸隐山林。
那時的他斷然拒絕。
這件事發生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見到風催雪,後來随着調查,真相水落石出,沒想到緊接着風催雪又犯下了滔天惡行,是以兩人再見面時,便是不死不休。
風催雪是不是也曾後悔過當初犯下的錯?所以當時才那麽想逃避?
但,風催雪後悔過又能如何?覆水難收,後悔和逃避是世上最無用的東西,這并不能顯得風催雪深有苦衷。
不過這已經無所謂了,他會用餘生來看守風催雪,讓風催雪不再犯下任何罪孽。
……
昏暗的隧道裏,青峰的眼沉沉的盯着風催雪,良久後放下捂着胸口的手,緩緩的直起身。
青峰嗓音有些沙啞低沉,“沒事。”
撿起滾在地上的夜明珠,青峰看了眼站得好好的風催雪,走到他身前,躬下身,“上來。”
“算了,我突然發現我能走了,哈哈。”裝柔弱計劃敗露,風催雪索性也不再裝了,再說青峰剛剛還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也不好意思再讓青峰背。
不過說起來倒也奇怪,明明方才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風催雪感覺自己肋骨都要被摔斷了,渾身被碾過似的疼,方才在石室裏讓青峰背他的時候,背上确實有些疼,不過沒他表現的那麽嚴重就是了。
可是在隧道裏走了一段路之後,現在身上竟一點也不難受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賦異禀?
風催雪摸了摸下巴,無意識的便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什麽天賦異禀?”青峰問。
風催雪反應過來,随口糊弄道:“我是說我長得真好看。”
“嗯。”青峰已經習慣了風催雪頻繁性自誇,甚至學會了配合,手腕微動,握住風催雪垂在身側的手,“留心腳下。”
風催雪下意識有些奇怪青峰怎麽突然變得溫和起來,但也沒想太多。
随着兩人越來越深入隧道,前面的路上碎裂的石子越來越多,四周牆壁上也有了裂紋,像是被什麽東西大力毀壞過。
青峰面色愈來愈凝重,警惕的環顧四周,拉着風催雪,腳下步子越來越快。
“走這麽急幹嘛?”風催雪仍然在狀況外。
青峰眼神忽然一凜,攬過風催雪的腰往旁邊一避。
箭矢如暴雨疾風般從頭頂落了下來,紮進兩人方才待的地方,銳利的箭矢閃着銀光,足足沒入牆壁半寸。
“走!”青峰一臂半抱着風催雪,一手抽出劍來,手中劍花一挽,只聽铛铛數聲脆響,箭雨被盡數擋在了兩人身前,散落到了地上。
天花板上箭雨不停地落下,兩人疾步往外沖,可這條隧道實在太長了,眼前漆黑一片,一眼竟還是望不到頭。
這實在有些不對勁,他們明明走了已有一炷香的時間,為什麽還是沒走出去?
頭頂箭雨一直沒有停下來,再這樣下去,只憑一柄劍抵擋,終有擋不住的時候。
青峰微眯起眼,飛身踩上牆壁一側,曲肘朝牆壁狠狠一撞,一聲轟然巨響,牆壁倒塌現出一個洞來。
隧道牆壁後面是空的!
方才他被心魔控制,在隧道裏走了許久,竟一直未發覺他們走入了迷陣當中,若一直沿着隧道走,恐怕走上一輩子都出不去。
心魔在青峰腦海裏罵:【這能怪我嗎?都是風催雪一直吵吵吵影響我!】
青峰一攬風催雪的肩,護着風催雪快步沖進了牆壁後面,箭雨擦着青峰的衣袖劃過,撕出一道口子來。
風催雪下意識的掰過青峰的手臂來看,幸好只是護腕處裂開了一道口子,并沒有傷到皮肉。
風催雪終于意識到青峰與之前的不同了,猛地反應過來,“你不瘋啦?”
也是,要是青峰還瘋着,恐怕箭雨射下來的時候他就被撈去當肉盾擋箭了。
“怎麽回事?你到底得的什麽病啊?”
青峰拉着風催雪快步離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
破開牆壁後現出一條新的道路來,前面有一道微弱的亮光,兩人快步走出隧道,面前現出空曠的場地來。
眼前是一片廢墟。
地面上裂紋斑駁,斷裂的石柱散落在地面上,牆壁上的漆紋壁畫也如同被利爪撓過一般,上面盡是石屑,看不出壁畫本來面貌。
靈符制成的符燈顫顫巍巍的挂在牆上,照得廳內亮堂堂的。
周圍的一應物事也盡數散落在地,其中還有幾件法器,應當都是墓主人的陪葬。
廳內寬闊,足有幾丈高,若是沒有被毀壞,原先應當氣派之極。
擡頭往上去,高高的天花板上以符文刻就,此刻也被什麽東西劃爛了。
“這是什麽符?”風催雪跟着青峰擡頭,好奇道。
“鎮壓邪魔用的。”青峰的表情有些凝重,天花板上盡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擅用符咒的修士從筆力上就能看出符文效力強弱,從這些符文上看,畫符之人的修為絕對深不可測。
青峰環視周圍擺設,此地雖被毀壞,但根據四周崩塌的石柱痕跡來看,這些石柱原本的位置暗合五行八卦,應當是一座大陣。
“青峰!你來看這裏!”風催雪忽然道。
青峰轉過頭,便看見風催雪站在石屏風的一角,繞過石屏風後,前方現出一個巨大的祭臺來。
祭臺坍塌了一半,上面以銀鏈束縛着數個青銅虓匣。
兩人疾步走上前,匣子上密密麻麻的封印着符文,符文效力還在,完好無損。
“這麽說來,是不是有人專門造了這麽一座墓穴,用來封印大魔的?”風催雪猜測道:“但是因為一個月前的地動,墓穴被毀,裝着噬心藤的匣子封印松動了,不知怎麽落到了別處,被城主他們挖到了?”
“不是地動所致,是有人刻意毀壞墓穴。”青峰眉頭深蹙,望向周圍,坍塌的祭臺一側盡是散落的石塊,裏面夾雜着書簡一角。
青峰目光停在書簡的一角,上前一步把地上的書簡撿起來,展開。
風催雪:“那人想做什麽?想放出這些魔嗎?”
風催雪疑惑的看了看被鎖鏈封印束縛的青銅虓匣,又覺得不對,對方毀壞墓穴若是想放出這些邪魔,為什麽這些東西還好好的留在這裏?
那想幹什麽?單純的搞破壞嗎?
風催雪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間卻見青峰在看一枚書簡,臉色愈來愈凝重,于是湊過去看,“這是什麽?”
書簡上寫着密密麻麻的複雜文字,與現在的字不盡相同,奇異的是,風催雪竟都看得懂。
書簡是一個叫紀春秋的人所留,上面說這座墓是他所建,墓中設大大小小各種法陣,用以關押邪魔。
上面的內容應和了風催雪和青峰的猜測,這座墓果然是為了封印邪魔所建。
“墓主人叫紀春秋?紀春秋是誰?”
青峰合上書簡,面色有些奇怪,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是天衍派的建派掌門。”
“原來我們誤打誤撞,竟進了先輩的墓?”風催雪有些好奇,感嘆道:“感覺紀春秋很厲害啊,能以一己之力封印這麽多的……魔?”
青峰點點頭,“他是千年來唯一升仙的人。”
絕地天通之後,昆侖天梯就此斷裂,神與仙不再參與人界中事,神州內靈氣逐漸稀薄,再無人能修得大道。
紀春秋之所以能破例升仙,不僅是因為高深莫測的修為,更是因他肅清萬千邪魔的無上功德。
卻沒想到,千年之後的他們,竟誤打誤撞闖進了紀春秋封印邪魔的地方。
“這樣說來,我們的祖師是個功德無量的大好人,這樣一個大好人,又是誰故意跟他過不去?”
風催雪看看周圍的廢墟,把別人的地方毀成這樣,得是多大的仇?
兩人走過祭臺,沿着廢墟一路走過去,周圍除了石塊碎屑中落着一些木屑雜物,沒什麽有用的東西。
祭臺之後是一道旋轉的石階,沿着石階向下走,底下又是一間石廳。
這間石廳沒有上一層大,卻比上一層更亂,周圍盡是碎裂的石塊與木頭,上面還散落着碎裂的木簡,木簡裂得太碎,已經看不出上面的文字。
石廳正中央的高臺上,擺放着一具石棺,那石棺比普通棺材略小,決計是睡不下一個人的,應當是紀春秋的衣冠棺,但是上面的棺蓋卻不知去了哪裏。
青峰對着石棺行了一禮,和風催雪兩人往棺前走去。
靠近石棺處,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木屑和白灰,看不出是什麽,但白灰之上,還散落着一枚火紅的羽毛。
風催雪疑惑的撿起來,那羽毛在光下如同活物一般,流動着璀璨的光芒,上面還帶着一絲溫熱的溫度。
走上高臺的最後一階,石棺中睡卧着一只通體金紅的鳥,那鳥縮在棺裏,通身金紅漂亮的羽毛恰到好處的将棺材內盡數占滿,那一身漂亮的羽毛在光下如同活了一般,流動着璀璨耀目的光芒。
風催雪還沒‘哇’出聲來,青峰已拉着風催雪疾步往後退。
石棺中的鳥睜開眼,現出金色的冰冷雙瞳。
下一刻石棺砰然碎裂,棺中的鳥展翅盤旋,通身流光般的羽毛盡數舒展開來,将室內也照亮了幾分。巨鳥浮懸于空,那雙金瞳有如九天之上的神明一般,以居高臨下的姿态,睥睨般盯着兩人。
作者有話說:
(好好一個走邪魅霸總路線的心魔,愣是被風催雪逼成了狂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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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給大家大概捋一下這混亂的人物關系。
攻=謝無塵(目前是易容狀态,化名青峰)
受=風催雪(外號雲涯君)
但是受現在自帶智障失憶debuff,他以為自己是大好人謝無塵,所以理所當然的認為夢中見到的冷酷帥哥(攻)是雲涯君。
啊,這混亂的男男關系。
本章留言有紅包,謝謝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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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