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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團忽悠◎
夏和易順着掀開的車簾伸長脖子一瞧,可不是麽!藩旗上的蒲牢藍得油亮,就是武寧王的馬車。
眼睛裏金光亮起來,她就覺得她和武寧王是有點緣分在的,趕緊吩咐車把式,“快!快追上去。”
還好王府的馬車本就行得不快,車把式揚鞭快馬滾車轱辘,不多會兒追平了。
兩車并排慢駛,夏和易從窗格裏探出半個頭,“王爺,真巧呀!您這是上哪兒去?”
她往前路眺了眺,故意沒話找話拉近乎道:“這個方向,呀,您該不是要去泾國公府吧?那我們順路,可以伴行呢!”
口吻之浮張,皇帝聽得腦仁兒疼。
隔着她車上墜下的銀紅霞影紗,隐約能瞧見她揚着帕子眉飛色舞的自來熟模樣,再回想起從前那個總是半垂着眉眼處處謹小慎微的皇後,仿佛是做了一場春秋大夢。
他揉着眉心正了正神,正色道:“夏氏,你來得正好。上回你說的事,本王回府後,認真考慮了你的提議。”
夏和易愣住,“您不是拒絕我了……”
皇帝現在不想和她有多餘對話,只想把他該說的部分一氣兒說完了事,“經本王再三斟酌,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夏和易面色一喜,“您是說,您改主意了,願意娶我?”
皇帝實在沒忍住呲噠她,“你說你一個姑娘家,總把娶不娶的挂在嘴邊,到底知不知道害臊?”
天上嘩啦嘩啦砸大餡餅,得來全不費工夫,夏和易被天降喜悅短暫砸暈了腦袋,自動忽略了他罵人的話,只顧着快樂了,“您可太好了,您真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善人!”
皇帝陰着臉冷笑,很好,可太好了。他問她願不願意嫁,她就是寧死不屈的忠烈之士。武寧王問她願不願意嫁,就是她從沒見過的大好人。
夏和易哪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在車裏和春翠秋紅執手一圈兒狂喜,歡喜了好一會兒,想起來具體掃聽一下細節,“王爺,您打算什麽時候向我父親母親提親?”
怕落下太恨嫁的名兒,她還例外解釋了一句,“您提前跟我通過氣兒,我好回去預備預備,到時候張羅起來不慌張。”
嗬,還想得挺周全。
皇帝一面腹诽,一面答得半真半假,“我不會在京城長久待下去,左不過就這幾日。”
“真好!”夏和易聽得直想拍掌,但樂過了一程,稍微冷靜下來,總覺得事情進行得太過順當了,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的樣子。
她擡手摁住兩個正在高興蹦跶的丫鬟,蹙了眉,拖長了高聲“哎”了一聲,“等一等。”
越想越不對勁,她滿面狐疑地轉頭,望向那張模模糊糊看來跟萬歲爺很是相似的臉,“我問您一句話,您別介意。”
那邊很是不耐煩的樣子,“又怎麽了?”
夏和易歪着腦袋琢磨了半天,漸漸露出一線的防備來,“是萬歲爺要求您跟我這麽說的嗎?”
皇帝一時為她腦中的轉折而感到愕然,加之聽見了自己的名號,就更多怔了一瞬。
可是他不說話,在夏和易眼裏,就是默認的意思了。她瞬間跳腳,“萬歲爺許了您好處,讓您陪他一塊兒演戲騙我,對不對?”
媽呀,萬歲爺是什麽狗屁君子!這還組團忽悠她來了!上輩子拉攏了夏家,這輩子還組了新的團夥哪。
越想越氣,氣得滿頭冒煙,她憤懑難耐,一時上頭了,稍許有些口不擇言,“如果我答應您了,接下來會怎麽樣?是不是拜堂的時候不是您,我一睜眼,發現自個兒已經被大被裹好了送進宮裏,擺在龍床上了,是嗎?”
皇帝詫異聽她一連串吐字利索的質問,發散能力簡直令人佩服,他還什麽都沒說,她就已經自我編排出一連串後續了。
具體細節猜錯了,但大方向是對的,他的确是迫于無奈之下又選擇了騙她,說不心虛……還是有一點,只是這丫頭怎麽口不擇言,什麽“大被裹好”,什麽“擺上龍床”,即便現在他們身處的是提前淨道後前後無人的小巷,這些話也是真能不加遮攔就說出口的?
“大膽!”皇帝大怒,“你诨說什麽,竟敢編排聖上!”
夏和易不可抑制地哆嗦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每回武寧王生氣,即便看不清怒顏,光是聲音就叫她吓得頭皮陣陣發麻。
她的兩個丫鬟尤甚,臉色都發白了,一個個往後縮着,都快貼到車廂壁上當挂毯去了。
先是被吓唬完,然後更古怪的感覺泛上來。夏和易忽然記起來,當初一道蹲假山洞的時候,明明覺得武寧王是個很随性不羁的人,但是之後兩回在馬車上見面,見到的都是一個冷冰冰的、三句話不離規矩體統的人。
怎麽感覺那麽像是……
一個非常古怪且極端可怕的念頭從心底升起來,夏和易驚恐地往窗格上湊了湊,擡起手背将自己這輛的霞影紗撩開,脖子探伸過去,“王爺,您……能把紗簾打起來,讓我瞧一眼您的臉嗎?”
“你好大的膽子!”皇帝迅速擡手掩住下半張臉,揚聲怒叱道:“你是仗着自己是公侯之女,就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了?”
要求是稍微有一點出格,夏和易分不清他這被戳穿後的惱羞成怒還是被污蔑後的勃然大怒,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好,是執着懇求,還是磕頭認錯?
沒有留給她思考的時間,他冷哂一聲,聲調愈高,“本王不過是看你言辭懇切,念在你對本王傾慕已久的份上,願意賜你一次機會。既然你不知珍惜不分好歹,那好。”
“走。”
“駕!”車把式的馬鞭高高揚起,馬車毫不猶豫絕塵而去,速度之快,寬大的馬車掀起兩排高高的塵土。
眼看着潛在的王爺姑爺走了,春翠着急地嚷起來,“姑娘,您怎麽——”喊到一半,順着夏和易端着下巴沉思的目光看出去,“哎?姑娘,您在想什麽?”
“你們看前面揚起的沙土。”夏和易捋着并不存在的長長胡須,指向前方的路,“看見了嗎?”
“看見了。”兩個丫鬟木愣愣齊齊點頭。
夏和易眨巴着靈光閃爍的眼睛,“有沒有品出一點畏罪潛逃的感覺?”
春翠不識字,但在夏和易的指引下,竟然莫名其妙真從漫天飛沙裏拼湊出了一個“逃”字出來。
夏和易又拉着秋紅的手在空中比劃着,在那堆飛沙裏描出了一個“騙”字。
秋紅十分遲疑,讷讷道:“萬歲爺日理萬機,沒有那麽閑吧……”
那駕氣急敗壞離開現場的馬車并沒有駛遠,在前面看不見的巷口拐彎停了下來。
陳和祥和車把式對過眼神,回頭來回報說:“爺,停這兒就成了,從夏二姑娘那邊看過來保準瞧不見了。”
皇帝悶聲“嗯”了聲,往後靠在車廂壁上,滿臉隐忍,嘴角用力緊抿着,閉着眼揉太陽穴。
即便他成了武寧王,即便藩府依舊是北地,居然還是不能夠成事。
身心俱疲,他到底為什麽攤上了這麽一個皇後?大部分時候都是個心瞎眼瘸的,偏偏不該聰明的時候反而敏銳起來了。
“爺,現在是回宮?”陳和祥覺察出他心情不痛快,小心試探着。
罷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皇帝狠狠洩了口氣,睜開眼,“去榮康公府。”
回家路上,夏和易整整胡思亂想了一路,一會兒東一會兒西,沒個清靜,在想她是不是辦錯事了?萬一皇帝真沒那麽閑,或是他們兄弟倆關系本就不佳,武寧王不搭理皇帝,那她豈不是把打算上門提親的武寧王氣走了?過了這村沒這店,将來她還怎麽把他哄得回心轉意?還怎麽跟他去北地?
兀自悶着頭嘀嘀咕咕地往小院裏走,突然聽到身後一聲“站住。”
是潘氏的聲音,并且語氣不善。夏和易擠出一個笑臉回身,嘿嘿一笑,“阿娘,我歸家了。”
潘氏抱着胳膊,“去哪兒了?”
夏和易料想是自己最近出門次數太頻,被哪個下人報到潘氏耳朵裏去了,于是讨好地笑着,撿着開頭說:“上城西那家渴水鋪子吃渴水去了。”
潘氏不好糊弄,直挑了眉,“前兒不是剛去過?”
夏和易撓了撓後腦勺,“眼下京裏的小姐們都時興去那一家呢,我要是不去,趕不上最熱鬧的,沒得話聊,她們以後不帶我玩兒了怎麽辦。”
潘氏上上下下地打量她,通身不像個大家姑娘,野猴子一個,多半是扯着逛渴水鋪子的名頭,上外頭哪兒撒野去了。
最近家裏雞飛狗跳的,她也懶得在這種事上費思量較真,只是斥了幾句,“家裏廚上是不會制渴水還是怎麽着?非得是鋪子裏的香甜些?”
夏和易心裏知道要高拿輕放過了,趕緊趁熱賠着笑好一通賣乖告饒。
私自溜出門的事兒算是揭過了,可潘氏的下一句來得人心裏一蹦,“我問你,萬歲爺召見你的那一樁,你在公爺面前說的話,可是扯謊了?”
叫夏和易結結實實驚了一回,腦中轉得飛快。那天召見時屋裏沒有第三個人,個中到底是什麽細節,夏公爺自然不可能到萬歲爺跟前去求證。而萬歲爺來找她是特特兒挑夏公爺不在家的時候,既然特意避開了,必然也不會向夏公爺舊事重提。
兩下裏一計較,覺得潘氏在試探的可能更多,她便見風使舵地親熱去挽潘氏的胳膊,讨乖似的晃了晃,“阿娘說什麽呢,事關萬歲爺,茲事體大,我當然不敢說謊了,不然阿爹去萬歲爺跟前一對,我不就露餡了嗎。”
“那我問你。”潘氏兩眼清明地盯着她,“萬歲爺那日臨走前召你過去,是跟你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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