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淫婦巴比倫
[世上的諸王都同她行過邪淫,地上的居民也都喝醉了她淫亂的酒。她手裏拿滿盛可憎之物和她淫污的金杯;我又看見這婦人痛飲了聖徒的血,和為耶稣殉道者的血。]
拉米雷斯聽着外面的雨聲,加蘭站在他的身後,手搭在他的肩上。那串玫瑰念珠纏繞着她的手腕,十字架上面釘着聖屍,撞在了他的肩膀上。
彼時,他剛剛默念完晚禱的最後一個字。
——願全能的主使我們圓滿地結束這一天,恩賜我們一夜平安。
加蘭身上有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是鮮血和某種清潔劑的混合,所以說她手下的那幫人可能真的把漂白劑倒在了他的地板上,就讓人沒法做魯米諾測試——雖然正常來說也不會有人跑進紅衣主教的住在做魯米諾測試。但本來也不應該有人把垂死的家夥扔在紅衣主教家的地板上,凡事不都有例外嗎?
“忙完了?”加蘭問道。
拉米雷斯沒回答他,他站起來,感覺到膝蓋跪得微微發麻。他不再年輕了,他的身體也會時不時提醒他這一點。而莫德·加蘭則不是的——她今年才剛剛二十三歲,很多跟她同齡的人才剛剛大學畢業。
拉米雷斯記得一些年之前,他對她說道:“等你長大之後會後悔的。”
“那麽只能說您并不是那麽了解我。”當時她回答。
他還不夠了解嗎?
“雖然我很想具體問問那個剛剛被你同事帶走的人是怎麽回事,畢竟他弄髒了我的地毯,但是我猜那是國家機密?”拉米雷斯問,一道閃電自窗外劃過,他們聽見雷聲滾滾而來。
“某種程度上,是的。”加蘭簡單地聳聳肩膀,“我只能說,這檔事目前還沒完,或者我在事情完全解決之前不應該經常來,要不然您家地板上難免會躺更多的死人。”
拉米雷斯很想提醒她剛才被拖走的那位至少還沒有死——不過算了,聽加蘭的意思,那位死也就是個時間問題了。
這樣說來,時代早已經變了。梅瑟從西乃山上下來的時候,上帝在他面前立了不可殺人的約,而到了現在這個時代,神父們早就可以站在玻璃的另一邊見證注射死刑了。
“那你現在來幹什麽?”拉米雷斯直視着她的眼睛,問道。
加蘭看着他,簡單地說:“我想跟您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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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米雷斯會永遠記得那一天。
另外一個下雨的夜晚,如同所有下雨的夜晚那樣,寒涼、潮濕,他當時還是南菲爾格蘭特大教堂的神父,距他成為整個教區的主教還有一年之久。他坐在忏悔室裏面,時間已經很晚了,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有信徒再來。
但是他聽見了腳步聲,自雨幕中穿出,在門口略停——他能描摹出那樣的場景,那個人把手指蘸進伫立在長椅最後一排的聖水缽裏面,用沾着聖水的手指在胸前畫一個十字——然後腳步聲離他越來越近,間或有滴答聲,是雨水沿着衣角滑下。
忏悔室是位于教堂大廳內部一側的木屋,共有三個房間;兩側的房間是敞開式的,沒有什麽遮擋,神父就待在中間的那個密閉的房間裏;房間之間用帶有木格欄杆的窗戶隔開,窗戶上面挂着布簾,那些想要忏悔自己罪過的信徒就在兩側任一一個房間裏,向神職人員們忏悔自己的罪過。
忏悔室上方有一個小燈——這是一個相當現代化的設計——燈亮着就說明有神父在。畢竟隔着那些窗簾和細密的木頭網格,基本上也看不清楚對面的人。
拉米雷斯的手指就搭在厚實的絨布窗簾上,等着那個忏悔者進入隔壁房間之後就拉開窗簾——但是沒有,實際上下一秒他所在的房間的門就被拉開了,一個人靈巧的擠了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拉米雷斯猛地站起來,實際上這并不是個很寬敞的場所,他的膝彎硌着那把椅子,一側的肩膀已經挨上了牆壁。他聞到了濕漉漉的、雨水的氣息,帶着難以言喻的苦澀味道。莫德·加蘭站在他的面前,黑發濕得打绺,一縷一縷黏在她大理石似的白得額頭上面,拉米雷斯一低頭就可以親到那片皮膚。
實際上忏悔室內很昏暗,因為赦免總發生在這樣隐秘的、狹窄安全的場所之中。他眨了眨眼睛,足以看清楚對方:穿着全套的軍裝,簇新的、料子漿得英挺,肩膀上面是雨水暈開的一片片深色花紋。那個女孩的眼睛是一種淺淡的灰色,淺到令她的瞳孔黑而突兀得吓人。可能是因為寒冷的雨水或是別的什麽,她的嘴唇沒有什麽血色,從這雙嘴唇裏發出的聲音也又輕又蒼白。
“您知道這是什麽日子。”加蘭輕輕地說道,她的嘴角凝固着一絲笑,如同她面對拉米雷斯的任何一分鐘,這種笑容在她十六歲之前向來讓拉米雷斯心尖酥軟,但是現下卻讓他後背的寒毛的立了起來。
是的,拉米雷斯知道——早些日子,秋季的第一天,加蘭年滿十八歲了,拉米雷斯知道這孩子的興趣不在讀書上,因而她應征入伍也并不是什麽特別出乎意料的選擇。
所以現在應該是她能留在菲爾格蘭特的最後一天,拉米雷斯本應該計算着這樣的日子的,最近的那個陸軍訓練基地離這個城市也十分遙遠,而看着這女孩身上那套軍裝,拉米雷斯總想到些模糊的場景——在更多年之前,在加蘭從她的第三個或者第四個寄養家庭裏逃掉,半夜去敲他的門的那些晚上,他筋疲力盡地試圖從冰箱裏搜刮出什麽能填飽小孩旺盛的胃口的東西,客廳裏面的燈黑着,這女孩團在他家的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演着二戰紀錄片,年輕的、憧憬的士兵們乘上火車準備去往港口,那些年輕人從狹窄的窗戶探出身去,送別他們的女孩就在站臺上面奔跑,想要給他們一個吻。
如果——如果加蘭十六歲時候的一切的不曾發生,如果對方沒有把他們的關系置于這樣尴尬的境地,那他肯定也在這女孩參軍之後去給她送別,這個時代已經沒有那樣的戰争,但是思念和諸如此類的東西都不會改變……本應該如此。
而不是現在,加蘭靈巧地鑽進忏悔室裏面,無聲地帶上了門。她的眼睛亮得像是捕獵的狼,可悲地昭示着她早已長大。
“莫蒂……”他疲憊地開口。
“您甚至不打算再見我一面,雖然誰都不知道以後具體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加蘭眨了眨眼睛,說,她的聲音又低又輕柔,适合莎士比亞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天啊,他們當然是在現代社會,為什麽應征入伍能被她說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如果留下什麽遺憾的話——”
“我認為不會,”拉米雷斯強硬地打斷道,“你能照顧好自己。”
他說這話說得一直很順當,當然,在他對莫德·加蘭避而不見的所有時間裏,他都靠這話來安慰自己。
那小混蛋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希望如此,但是當然,如果我能順利通過特種部隊的考核的話,未來不知道會被派到什麽……”
“特種部隊考核?”拉米雷斯終于肯看她了,或許,他人格中作為一個優秀的監護人的那一面終于緩慢上線(然而可悲的是,他從來不是莫德·加蘭的監護人,他只負責在對方一次又一次逃家中給社工和斯圖爾特先生打電話),“你之前沒說過你有這種打算。”
“因為您說我能照顧好自己。”加蘭低聲說,她又得寸進尺地向前邁了一小步,濕漉漉的厚實布料幾乎蹭到了拉米雷斯神父常服的前襟。在忏悔室裏面,他穿着介于正式和日常之間的那套打扮:黑色的長袍,羅馬領,有着複雜花紋的聖帶,胸前挂着十字架。加蘭伸出手去,她的手指一樣石頭一般白、一樣冰冷,手指不輕不重地按在了十字架的中心,“所以想必,您并不知道我的所有決定。”
其實要是加蘭全然放棄選擇權,拉米雷斯還想希望她可以繼續讀書,而不是去接受那些風吹日曬的嚴苛訓練,對方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拉米雷斯感覺到她的手指微微用力,十字架被稍微壓進布料,不适地硌在同樣是黑色的扣子上——三十三顆扣子,代表耶稣活在這世界上的三十三年——她借着這個動作往前湊了點,帶着雨水味道的呼吸湊近了他的臉頰。
“如果一切順利,也許未來很長、很長時間之內,您都沒法再見到我了,神父先生。”她慢慢地說,“您看,既然我足夠大到不會給別人留下什麽負罪感,又有為自己負責的能力,為什麽您不——”
聽聽她說的是什麽話!拉米雷斯從字句中摘出了那些暗示,他猛然往後腿了一步,但是不幸的是腿差點絆在椅子上面,整個人踉跄了一下,用手撐住忏悔室的牆壁才勉強穩住自己。他的動作有點大,手掌碰在木質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下他自己頓住了,疼不疼倒是其次,但——但過大的聲音就好像可以驚醒什麽沉睡在黑暗中的夢魇,撕破完好無損的假面,畢竟發生在忏悔室裏的一切本來就應該是靜谧的、是隐秘而安全的。他一只手撐着牆,皺着眉頭,開口的時候聲音到底壓低了:“莫蒂,這個問題我跟你讨論過許多次了,重點從來不是——”
“重點是什麽?教義?您的虔誠之心?”加蘭嗤笑了一聲,“我看未必。”
拉米雷斯愣了一下:是,他們讨論了許多次這個問題,關于一個未成年(那個時候還未成年)的小女孩如何不應該對一個比她大一輪、向神宣誓獨身的男人付出什麽必定沒有回報的、為了彌補對親情的缺失而衍生出來的對年長者的戀慕。但是其實在此之前加蘭很少會反駁他,她會岔開話題,會笑着點頭但是不聽進去一個字,但是她很少會真的反駁。
“這個問題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了。”加蘭說,這個時候拉米雷斯才發現他退無可退了,他整個人貼在牆上,由于要把腿和那把椅子擠進同一個狹小空間裏而重心不穩。加蘭的手心緊貼着那枚十字架,保持着這個動作,手指陷入他衣襟那片黑色的布料裏面,“您并不是完全沒有選擇,不是嗎?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這個問題:有個女孩愛您,而您不能接受她的愛,因為您是屬于神的,從教義上這樣說沒錯對吧?可您既不接受她的愛,也不肯疏遠她、離開她,雖然義正言辭地拒絕她,但是卻又沒有什麽實際行動——這是不是不太對?”
她的聲音裏有一股難以描摹的笑意。
“當然了,您給自己的理由可能是:雖然不是愛情,但您也對這個人的感情很深厚,畢竟您算是看着她長大。可是,您對這些凡人的愛就這樣比得上您發誓要終身侍奉的神,讓您寧可每天接受她甜言蜜語的誘惑也不找一個快刀斬亂麻的方法?您本來有許多種選擇的——更加幹脆的拒絕我,唾棄我,或者離開這個地方,再過激一點,報個警,向法庭申請一個禁令,畢竟騷擾神職人員怎麽說也不算正當行為。您有許多種選擇,而不是說‘莫蒂,你知道那是不行的’,說‘莫蒂,等你長大一些就不會這樣想了’,然後在我岔開話題的時候順水推舟地假裝這種對話從沒發生過。”而加蘭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她竟能把一個句子說得又愉快又尖刻,“還是說您以為您是聖安東尼,我是您必然會戰勝的魔鬼?”
拉米雷斯可能想要反駁,因為他張開嘴,說:“我——”
他沒說下去。
加蘭的手指靈巧地解開了兩顆神父常服的扣子,沿着他的衣襟滑進了衣服裏面:她的手也的确和雨或者石頭一樣冰冷,指尖潮濕。拉米雷斯感覺到她的手指危險地按在他的褲腰上面,指尖壓着皮帶扣的邊緣。
拉米雷斯幾乎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希利亞德。”她聲音平緩地說道,平緩地讓人覺得她排練過許多遍。她的嘴唇終于碰到了拉米雷斯的皮膚,是個輕如鴻毛的吻,但可以把每個字眼都清晰地喂進他的耳中,“因為沒人相信一個成年男性會被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堵在忏悔室裏面,又或者,你知道現在外面正有人坐在長椅上祈禱、這個時間助祭們應該也正在整理祭壇——所以,推開我,跟我劃清界限,或者發出聲音來,讓別人知道我在這裏,要不然……”
她微微地歪了一下頭,親吻了他的嘴。
嚴格來說,希利亞德·拉米雷斯并非沒有吻過加蘭。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尚未從羅馬大學畢業,在假期的時候回菲爾格蘭特、去他當時實習過的聖若瑟教堂幫忙,那無非是因為待他如父親一般的那個老神父的年紀實在太大,而那個小教堂中又沒有執事。
他在那地方第一次見到那個小女孩,當然了,年幼,寡言,有着全然未發育的纖細脆弱的軀體和大得出奇的眼睛(在現在,莫德·加蘭親吻他的時刻,他的眼前依然會浮現起那雙眼睛,并且感覺到罪惡的顫栗)。多年以後他幾乎已經忘卻了前因後果,一片灰暗的模糊之中只有一個場景的清晰的:他跪下去親吻那個小女孩的臉頰,然後把自己常用的那串玫瑰念珠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要害怕,”二十五歲的拉米雷斯說道,“上帝與你同在。”
——而在這一刻,拉米雷斯覺得自己真的被上帝抛棄了的可能性倒是大些,耶稣在曠野裏受到魔鬼的試探,準沒人能想到惡魔還能從忏悔室的神聖一角裏滋生出來。此刻,加蘭的手指按着他,掌心裏就剛剛好硌着那枚十字架,她的親吻落下來的時候是相當從容的,可其它動作卻并沒有表達出這個意思。
她的手指探到衣服裏面去,觸到了那些皮膚,神父常服太長,加蘭只解開了中間那部分的扣子,這讓她的動作很難伸展開,手腕被卡在衣襟之間。她的手指上有雨的濕潤氣息,是窒澀的、冰冷的,但是完全沒有阻止她更向隐秘之處探去。說不定加蘭可以從按在對方胸膛的那只手上感覺到拉米雷斯瘋狂的心跳,但是她自己的呼吸倒是很穩,也如同排演了許多次,給人一種一絲不茍的感覺。
加蘭溫柔地、冰冷地用手指攏住了他的陰莖,修剪得短而整齊的指甲輕輕刮過那些敏感的皮膚。拉米雷斯猛地一戰,他大概碰到了什麽東西——椅子,或許,椅背傾斜地撞上忏悔室的木制壁板,發出了不輕不重的一聲響——他的喉嚨裏逃逸出一聲極力忍耐着的、低低的嗚咽。
(魔鬼引他到高處,頃刻間把普世萬國指給他看)
那聲音幾乎讓他清醒了,雖然他的脊背似乎被突如其來的快感搞得顫栗不止(那只是她的手指,是針,是火劍,刺穿了他的心髒和脊梁),他試圖後退的時候絕望地發現自己的腿在顫抖,而且這個逼仄的環境幾乎讓人退無可退。
“莫蒂,”他低聲說,聲音夾雜在粗重的呼吸裏面,“別這樣。”
在這種情況下還叫對方“莫蒂”顯然很沒有說服力,加蘭的嘴唇親昵的磨蹭過他的唇角,在手裏搞出點下流的水聲來。“阻止我,”她輕飄飄地說,“很容易不是嗎?叫人來,想必那幾位執事離您不到二十米,您既然那麽愛神,應該可以為祂做出一點犧牲。”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裏面帶着某種奇怪的快活,同時,她手上的動作依然精準而殘酷,拉米雷斯幾乎有點慶幸至少環境很黑,假使他能看見那些墓地裏的大理石般白的手指是怎麽握攏在他的性器上的,他可能會更想死一些。他可以絕望地感覺到自己的腰腹在顫抖,忍耐着在那只手裏面抽插的沖動。他努力從嘴唇之間擠出幾個字:“……犧牲什麽?”
“我的前途和您的聲譽,大概如此,全看您願意把什麽排在前面。”加蘭柔聲回答道,她吸吮着拉米雷斯的下唇,幾乎是品嘗着用舌尖舔舐着他的唇線,只可惜周遭太過昏暗,她實在是看不見對方的面頰是如何染上紅色的。
拉米雷斯的呼吸聲很重,幾近類似于抽泣,他的手臂下垂,手指顫抖着按進那條聖帶中,把那帶着莊重花紋的織物攪成一團。他從嘴唇之間吐出幾個字,似乎是含糊的拒絕或者某種絕望的懇求,頭猛地往後仰,加蘭順勢親吻他的脖頸,威脅似的用牙齒研磨着他頸間的那片皮膚。
“拒絕我,”她誘騙似的低聲說道,“一勞永逸?——只要您那樣做,我就永遠不會再讓您感覺到煩惱。”
(你若是朝拜我,這一切都是你的)
拉米雷斯越過她的肩膀,顫抖着伸出手去。
加蘭聽見了啪的一聲,是拉米雷斯碰到了那個隐蔽的小開關,關掉了忏悔室外面那盞象征着有神父在、可以聽忏悔的燈。
然後他的手無力地落下,抓住了加蘭的肩膀。//
加蘭的嘴唇上面有雨和血的味道,這些氣味也在大主教的夢境裏面反複地出現,類同所有割舍不斷的夢魇。上帝在那場大雨後把如弓般的彩虹挂在天際,那是他和人類立的約,象征着他再不會把大洪水降臨在人類的頭上;而這一刻拉米雷斯感覺到了被淹沒,在又一個雨夜裏慘遭背叛。
加蘭的手——割斷過人的咽喉,把一個流着血的垂死之人五花大綁地扔在他的屋角——掠過他的喉嚨,抽出了那片羅馬領。
她手指上的血跡已經幹涸了,所以沒有在那片白色的硬紙片上留下任何髒污。
她的體重壓在拉米雷斯的腿上,輕得出奇。她的腰總是挺直的,利落、優雅,帶着某種不可言說的暗示意味輕微搖晃着身體,用腿根去隔着褲子摩擦拉米雷斯的性器。此時主教的手指抓着床單,會被某些人評價是全然無措的,加蘭看着他,那是一種篤定的眼神,如她看着每一個死在她腳下的人,其實知道這些人不會挾着夜晚的噩夢回來複仇,又如她注視着瞄準鏡另一端的獵物,就知道對方無處可逃。
她這樣的目光讓拉米雷斯覺得對方如十字架上那石頭的偶像一般洞穿他的內心,讓他回想起那個夜晚——加蘭十八歲的時候在忏悔室裏的那個夜晚,在對方離開之後他徹夜跪在教堂的十字架之前,感覺到自己的膝蓋從疼痛到麻木,神子石頭的面孔永遠憐憫地下垂,他在那其實并不存在的審視的目光之下無處可遁,就只能坦誠自己的罪惡。
加蘭俯下身,富有占有欲地舔舐他的唇角。
“想我了嗎?”
——她這樣問道。
//當時,忏悔室裏面一片黑暗,只能看見他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加蘭把手從他的衣服裏抽了出來,不可避免地在他的衣襟上面留下了黏糊糊的液體,但是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想到那個。在某幾個瞬間,拉米雷斯只感覺到了一種近乎于羞愧和負罪感的情緒,那讓他的手指刺痛。
他們沉默了一時片刻,短到不足以分享一個吻,長到可以等人心碎。
“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嗎?”拉米雷斯問道,他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裏面翻滾着苦味,就好像這些字句本身是刀子一般。
“還遠遠不夠。”那個女孩——在他眼裏永遠都是小女孩——低聲回答道。
“滾出去。”神父說。
——這就是發生在莫德·加蘭十八歲那年夏天的所有故事。//
注:
①忏悔室外面有個小燈的設定見電影《儀式》,但是說實話除了這部電影我也再沒見過有類似設定的忏悔室了……
(但是這樣的設計真的很方便不是嗎)
②聖安東尼:羅馬時期的聖徒,一位特別主張禁欲和隐修的基督徒,加蘭說的那個場景可腦補荷蘭畫家耶羅尼米斯·博斯的木板油畫《聖安東尼的誘惑》。
③關于本文提到的教堂們的實際上毫無卵用的設定,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設定它們。
聖若瑟教堂:位于菲爾格蘭特市最北端。總之是個規模很小的教堂,教友不多導致甚至沒有執事(但是教友是一群和樸實善良的人甚至會組織給孤兒院捐款)。年代比較古老,哥特式建築。
南菲爾格蘭特大教堂:菲爾格蘭特教區的主教座堂(Cathedral),羅馬式。曾經是個總主教座堂,然後随着三十年戰争和遷都的離奇事件而慘遭降級(?)
聖若翰洗者大教堂:嚴格來說可能應該叫大殿(Basilica),位于弗羅拉總教區(←天主教設定是這樣的,一個國家之內至少有一個教省,教省之下一般至少管轄着四個教區,然後教省會選擇一個教區作為首府,稱作總教區。本虛構國家的首都叫弗羅拉,所以自然而然地……),是總主教的駐地,巴洛克式建築。
④本章思高本/和合本翻譯差異一覽:
梅瑟-摩西
聖若瑟-聖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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