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2)
在下院少數黨領袖的辦公桌上,我聽說他很想把他的人扶上您現在的位置。”
她靈巧地向前了一步,把那張照片背面朝上塞進了局長西裝胸口的內袋裏,然後柔和地在布料上拍了拍。
“那麽就這樣,”加布裏埃爾輕輕地一歪頭,紅色的卷發血海一般掃過肩膀,“代我向奧勒留公爵問好。”
已經和血凝固成一團的布料被從傷口上揭開,帶來了尖銳的疼痛。莫爾利斯塔·梅斯菲爾德躺在一間診室的床上,一個年輕的、看上去經驗不怎麽豐富的護士緊張地站在床邊,打算把那顆子彈取出來。
這個小姑娘看上去害怕的要命,不知道是第一次處理槍傷還是第一次面對名聲在外的奧勒留公爵本人,要麽兩者皆有。
莫爾利斯塔赤裸着上身,慢慢地、痛苦地撐起身體,正想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幾句哄她放松的調笑的話——他幾乎習慣了和身邊的每個美人調情,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就算是為了自己一會的疼痛程度考慮,自己也應該那樣做。
然後門就被推開了,門口站着一個匪夷所思的組合:前面是軍方一向跟莫爾利斯塔不對付的那位馮·科萊因上校,後面是吊着手臂的懷特海德·蘭斯頓。
饒是莫爾利斯塔也會對這樣的組合投去一個震驚的目光,他也根本想不明白兩個人是怎麽會一起出現的,實際上,他本來以為事情一了,軍方這幫老油條就馬上走人了來着。他愣了一下,然後笑起來:“我以為世界上最不會來看我的人來了。”
“我是路過,”懷特海德硬邦邦地說道,“我要去看莫德。”
好吧,反正半個安全局的人都知道懷特海德某種程度上跟莫德不太對付,他願意用這種理由就讓他用去吧。這個人理直氣壯地抛給小護士一個讓她出去的眼神,并且說:“接下來不是你能聽的內容。”
懷特海德那只淺藍色的玻璃眼珠能吓壞世界上大部分人,他本來虹膜的顏色是很淺的棕色,對着燈光的時候看上去幾乎是金色的,他為什麽要選藍色的玻璃假眼是個未解之謎。這樣的色彩組合,并不是說能讓他顯得像個人見人愛的異色瞳波斯貓,而令他更加卡在了恐怖谷效應那條令人生畏的曲線上面,這可以解釋為什麽小護士立刻就把人見人愛的皇室第七順序繼承人奧勒留侯爵扔在原地跑了。
“你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是想讓我在這裏流血致死嗎?”莫爾利斯塔似笑非笑地看着懷特海德,眼睜睜地看見對方的眉頭跳了一下。然後懷特海德沉着臉走過去,拿起小護士留在推車上的那套工具,首先就是鑷子和手術刀。
——在他把手放在莫爾利斯塔的肩膀上的時候,後者就誇張地嗷了一聲。
懷特海德:“……”
與此同時,被無視了良久的馮·科萊因上校終于非常不滿地說道:“公爵,我要跟您談談。”
馮·科萊因上校聲稱自己有一米七,而我們知道,所有自稱一米七的男人基本上都只有一米六八,所有他站在一米八八的懷特海德和一米九一的莫爾利斯塔面前真的很容易被忽略,這不管莫爾利斯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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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爾利斯塔看向他——一個笑容浮現在這個男人的臉上,充斥在他藍色的眼睛裏面,雖然此時此刻懷特海德正用手術刀切開那道傷口,更多鮮血湧了出來,然後懷特海德把鑷子探了進去,開始試圖取出那枚子彈,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動搖。
“讓我總結一下您想說什麽吧,上校,”他輕柔地說道,那個笑容令人背後發毛,“我不應該擅自行動,巴拉巴拉巴拉,這是您的任務,巴拉巴拉巴拉,您回去要在中将面前參我一本……是嗎?”
“您本來就不應該擅自行動,您知道這是中将本人的意思,也是首相的意思!” 馮·科萊因上校厲聲說道。“您是個皇室繼承人,本來就不應該摻和到這種事裏面去,更別說教堂裏有別的皇室繼承人,您的輕舉妄動可能導致——”
他之後肯定還準備了許多別的嚴厲的詞兒要說,因為他得臉漲的通紅,可惜剛剛張開嘴巴,另外一個聲音就打斷了他。
“總體上來說,‘別的皇室繼承人’比較欣賞願意沖進去救他的人,真的。”
馮·科萊因上校猛然回頭,那個動作讓他的頸椎發出嘎巴一聲脆響。然後他們就看見威廉·梅斯菲爾德站在門口,身穿黑色的神父常服,羅馬領上還濺着斑斑點點的血跡,而他的臉色非常、非常的難看。
“世界上第二不會來看我的人也來了。”莫爾利斯塔頗為愉快地說道,與此同時懷特海德取出了那顆子彈,當的一聲扔進了桌子上的鐵盤裏面。
“呃,”馮·科萊因上校發出了這樣一個尴尬的聲音,“梅斯菲爾德神父……”
“要是咱們在讨論繼承人的問題的話,您還是叫我‘威廉勳爵’吧。”神父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抱歉,我有幾句話想跟我哥哥說,能請您出去一下嗎?”
馮·科萊因上校不尴不尬地點點頭,他和莫爾利斯塔是軍隊裏平級的同僚,但是軍隊裏那條顯然不能用在面前的年輕神父上,要真是按理來說,他見到威廉好像還應該行禮。于是他開始往後退,一路退出門去,關門的時候說了句:“……那麽再見,勳爵。”
門随着一聲輕響關上了,威廉轉過頭看着莫爾利斯塔。
懷特海德連頭的不擡的開始給莫爾利斯塔縫針,就好像除了那個傷口以外對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似的。
莫爾利斯塔輕輕地對威廉笑了一下,不知道怎麽,這個笑容顯得有點小心翼翼的,他開始說:“威爾……”
“我很生氣,莫爾,”威廉語氣平靜地說道,“你是為了救我才去教堂的嗎?”
莫爾利斯塔沒說話,奇怪地,他臉上的那個笑容逐漸消散了,就好像是在陽光下逐漸融化的動物奶油。
“你總是這樣,我們之前談過這些事不是嗎——不要顧慮我!過你自己的生活!”威廉的語氣變快了,他聲音裏有什麽部分有點抖,“這種事情也是,之前你去讀軍校的事情也是——”
“如果我不去讀軍校,你就得去讀軍校,你又不是不知道當時老頭都要把這條寫進他的遺囑裏了!”莫爾利斯塔猛然提高了聲音,他全然不笑了,針穿過皮肉的疼痛也好像全然不存在似的,“威廉,要是你想讀神學院……”
“我能不能讀神學院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是你必須得承擔的責任!”威廉語氣激烈地打斷他,要是拉米雷斯樞機知道自己的秘書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話,肯定會感到吃驚的。
莫爾利斯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地吐出來,盡量把聲音放輕柔一些。
“威廉,你得知道我的決定也不應該被你作用,”他平靜地說道,輕輕地垂下眼睛,睫毛就顯得又長又細密,“況且,軍校也不是沒有任何好處,至少在那種地方,你可以認識你一生中……”
他沒說完,或者是威廉沒聽他說完,對方十分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猛然甩上了門。
屋裏剩下的兩個人聽着那聲音在不斷不斷的回蕩,就好像戳破了什麽虛幻的肥皂泡。懷特海德收束線尾,直起身來,只有他才知道莫爾利斯塔的皮膚已經被汗水浸透了。
莫爾利斯塔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向後懶洋洋地躺在了床上,他瞪着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然後語氣平板地說:“你知道嗎,懷特海德,至少剛才那句話我說的是真的。”
然後懷特海德猛然站起來,手裏的剪刀被他扔回托盤的時候發出響亮的啪的一聲。他看着莫爾利斯塔,就好像不知道要說什麽,又好像一定要把什麽話從嘴裏擠出來。
他幹巴巴地說道:“我真的要去看加蘭了。”
//救護車的聲音響得令人心煩。
他們忙着把在交火中不幸受傷的人送上救護車,而加蘭——之前的胸部穿刺讓她面前在呼吸,“勉強”是個很精妙的詞,因為她的胸腔裏還有很多血液。懷特海德看見醫生在把她送上救護車的時候就已經在準備胸腔引流套管針,他們會切開她肋骨之間的一部分皮膚、分開肌肉,把引流管插進她的胸腔裏,然後讓裏面的血和氣體流出來。
懷特海德站得很遠,只能看見對方一點點蒼白的皮膚。
然後救護車的門關上了,鳴笛聲更高了起來。
懷特海德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環顧四周,亞瑟已經跟着克萊曼婷那輛車走了,大概如此,他身邊只有奔來跑去的警察和安全局探員,早已看不見那位被稱之為“泰茲卡特裏波卡”的殺手的身影。//
實際上懷特海德并沒真的去看加蘭。
他在手術室門口轉了一圈——大主教坐在那裏,瞧上去像什麽充斥着絕望的雕塑,所以他很快不自在地轉身離開了。然後他穿過重重警察和便衣特工的封鎖線,好不容易來到了封鎖區域之外。
那裏有不少試圖往封鎖去裏面張望的病人或者家屬之類,他就是在那裏碰見了那個黑發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頭發有些長,在腦海紮了一個小辮子,開口的時候聲音溫和,那雙同樣溫柔的眼睛裏也閃爍着笑意,他的第一句話是這麽說的:“請問,您是警方的人嗎?我看見您從那邊出來。”
懷特海德停下了腳步,問道:“怎麽了?”
“我想問您,莫德·加蘭是不是在那裏面治療,因為我之前從發布在推特上的視頻裏看見了她——”然後這個男人注意到了懷特海德懷疑的眼神,立刻補充道:“是這樣,我是她的朋友,我叫弗朗西斯·斯圖爾特。”
懷特海德聽說過這個名字:小組裏的人知道加蘭有一個不出名的畫家朋友,那個年輕人好像在加蘭小時候就跟她認識了,兩個人一起長大。加蘭從不住在安全局提供的宿舍裏,據說是有的時候會睡在眼前這個人家裏的沙發上。
但是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麽,看上去不太像是個畫家。懷特海德盯着對方的面孔,感覺心裏一動。
“加蘭探員是在裏面接受治療,但是如你所見,現在這裏是封鎖狀态。”懷特海德想了想,這樣回答,“今天是不可能開放探視的,或許過幾天确認了周遭安全之後會考慮讓親友探望。”
斯圖爾特盯着他,試探着問道:“所以……?”
懷特海德搖搖頭:“請回吧。”
“那好吧,我會過幾天再來,或者等她醒來的話,她會聯系我吧?”斯圖爾特平和地說,一邊說一邊失望地轉身,“總而言之,感謝您,先生——”
懷特海德注視着他的背影,突兀地說道:“好槍法。”
斯圖爾特的腳步頓住了,他沉默了一秒鐘不到,然後問道:“什麽?”
懷特海德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拔槍對準了他。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的很快,斯圖爾特如同閃電一般轉身,一個手刀劈在了他的手腕上,在偏轉他的槍口的同時猛然按上了手槍的彈匣卡榫,彈匣自槍體中滑落,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斯圖爾特在同一刻把套筒往後一推,握着槍管借力一抖,把已經上膛的那顆子彈從手槍的抛殼窗中甩了出來,然後一把抽掉了套筒。
他後退一步,站姿和轉身前幾乎一模一樣,然後用同樣謹慎的、溫和而禮貌的聲音說道:“這樣真是太危險了。”
确實如此,子彈叮叮當當落在地上,人群驚叫着潰退,便衣的探員們把手按在放槍的腰間謹慎地逼近了。
懷特海德向着那些探員打了個手勢——安全局內部的“只是一個誤會”的通用手勢——然後直視着對方溫和的、琥珀色的眼睛,冷冰冰地重複了一遍:“我說了,好槍法。”
斯圖爾特盯了他兩秒,然後笑了起來。
“那我也只能說謝謝誇獎,”他輕松地聳聳肩膀,又後退了一步,禮貌地點點頭,“還是說,我會過幾天再來,或者讓莫蒂醒了打電話給我——再次感謝您,蘭斯頓探員。”
然後他平靜地轉過身,走了。
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拉米雷斯盯着面前空無一物的白牆,空氣中消毒水的氣味令人心底發慌。然後那個人坐在了他的身邊,拉米雷斯握着那個裝着逐漸變冷的咖啡的紙杯往邊上轉頭看了一眼,看見赫伯特·舍夫爾神父溫和地看着他。
“……您怎麽在這裏?”拉米雷斯嗓音沙啞地問道,他幾乎已經失去說話的欲望了。
“因為我會開車,也看新聞。”舍爾夫神父想了想,這樣回答道,他想盡量在聲音裏加入一些輕松的因子,但是估計對對方來說沒什麽用。
但是事情其實沒有那麽簡單,他是經過了一系列非常嚴苛的檢查才得以進入教堂。他被科爾森的特工們用那種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活像他會從他的神父常服下面掏出一把自動步槍掃射人群一樣。
他看着他年輕的學生慢慢地、慢慢地轉過身去,指尖震顫,咖啡深色的液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現在拉米雷斯尚且有喘息的時間——不久之後會有更多事情發生,記者們回來,負責案件調查的探員和警察會來,想得更遠一點,等拉米雷斯把在這個城市裏發生的事情寫成報告發送給梵蒂岡的相關部門以後,說不定梵蒂岡還會派幾位神父來調查。
那雙綠色的眼睛裏有種破碎的神情,可那樣的神情也持續不了多久了,他們很快就得重新帶上那些堅不可摧的假面。
年邁的神父擡起頭來看向走廊對面,手術室的門緊閉着,那裏面躺着另外一個人,從未那樣接近死亡。
“神父,我确實有罪。”片刻之後,他最得意的學生這樣說道,他唇邊依然有已經幹涸的血跡,他的聲音苦痛,但是仿佛下了某種決心,“我要向您忏悔。”
舍夫爾神父頓了兩秒,然後慢慢地用手掌覆上了對方的手背。
“你犯了什麽罪呢?”他輕柔地問道。
希利亞德·拉米雷斯直視着前方,那是飄蕩着消毒水味的無情的走廊和不可見的死亡的深淵。然後他為自己做出了判決: “……我欺騙了祂,也欺騙了自己。”
注:
①标題來自《弟茂德後書(和合本譯作:提摩太後書)》2:22:你要躲避青年的貪欲,但要同那些以純潔之心呼號主的人們,追求正義、信德、愛德與平安。
②副标題來自提摩太後書4:7-4:8前半句,《聖經》和合本翻譯,因為思高本不夠優美(……),這句話有時在聖伯多祿、聖保祿瞻禮的儀式上會被引用。
③本文用的是英國警銜設定(因為資料好查),探長其實就是Detective Inspector,福爾摩斯系列裏雷斯垂德那個職位。其實這個詞最标準的翻譯據說應該是“督察”,但是我覺得不太貼切就沒那麽用。
④“這是主的血,是為我流的”、“你們當如此行,為的是紀念我”,這兩句話是聖體聖事的禱詞。
還是說,伊萊賈是個變态(
⑤本文提到的腹部提壓心肺複蘇技術(ActiveAbdominalpression-Dpression, AACD- CPR):
通過研發的腹提吸附于患者腹部進行心肺複蘇的新方法。該方法針對呼吸心跳驟停特別是存在胸肋骨骨折、血氣胸、以及胸廓畸形等胸外按壓禁忌症的患者,可迅速建立有效的循環和呼吸,其作用機制是通過腹部提壓裝置有節律地提拉與按壓腹部,促使膈肌上下移動,引發胸腹腔內壓力改變,充分發揮“胸泵”“心泵”和“肺泵”的作用,在避免造成胸肋骨骨折并發症的同時,對心髒驟停患者建立循環與呼吸支持,實現了心與肺複蘇并舉之目的。
(該資料由本文的醫學顧問依影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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